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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去急诊。”
“哦……”
一群人浩浩荡荡转身就走，可就没人多问一句急诊室在哪个方向。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医院是没有清楚的指示牌的。看着有人带头往右走，呼啦一群人都跟了上去，直把走廊走到底也没见着急诊室。
“是不是这边？”
“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往这边走？”白云的手越来越痛，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让落下来。
“大家都往这边走啊，又不是我一个人……”
看着白云咬着嘴唇忍着痛的模样，常玉觉得好像自己的手也痛了。他收回了还没说完的话抓住旁边走过的一个白大褂，“急诊室在哪？”
“干嘛？”白大褂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
“有病！没病来什么医院？！”常玉扯过白云的手在白大褂眼前一晃，“你自己看！”
白大褂这下没有挥开眼前的手，接到手上低头仔细瞧，拖着白云的手直接转身进了后面的门。
常玉一愣，赶紧冲了进去：“你别乱看啊，万一有点什么她又要找我闹。”
白大褂瞥他一眼：“你自己去门外看看这什么地方？”
常玉支愣着倒退出去，大门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急诊室，而且是三个大得让人忽视不了的大字。
常玉囧了，摸摸脑袋招呼着还在乱闯的N人：“这里，这呢，不用找了！”
白大褂认真的清洗着白云的伤口，痛得白云一丝丝的抽气，常玉瞪大眼看着白云的手，不自觉的跟着白云一丝丝抽气。
“忍着点，有点小沙要挑出来。这要不挑出来，你这手就是花手了！”
“哦……啊！痛死了……你干什么？”随着白大褂的动作，白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眼瞅着已经有了涕泪纵横的趋势而不自知。常玉看着手足无措，只好把自己球衣的下摆掀起来往白云鼻子上凑，怎不能让人鼻涕流进嘴里吧？
“你，你，鼻涕……”
这一提醒，白云似乎感觉到了鼻端下的清涕，脸一下涨红了，扯过眼前的衣摆搓着鼻子，好半天没敢抬头。
“好了，要按时吃药，不能下水，过几天过来再换药。”白大褂一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边说，回头趴在桌上一阵狂书，顺手把药单递给傻站在旁边的常玉。常玉忙不迭的伸手过来拿药单，不想白大褂把手一缩，反手抓住了常玉的胳膊瞧了起来。
“哈哈，这谁咬的？小女朋友啊？吵架了？可够力量啊。这你以后可别吵了，自己吃亏。你坐下来，我给你消毒，免得伤口发炎。不过这个印子就不晓得能不能消了……”白大褂唠叨着动手开始清理，也没注意一席话说得白云的脸更是红一块白一块的，不过白云的脸本来就是红红白白，也真没人看出来她的不好意思。倒是围在旁边的同学都笑了起来，于是，急诊室里颇有些了一笑泯恩仇的气氛。
“哦，哦，不是，不是，你别弄错了，不是……”常玉偷眼看着白云，白云使劲转过头不看他。想了想，白云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常玉也跟着嘿嘿的笑了，霎时，一场篮球风波就此在笑声中过去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8
“吃药了吗？”
“吃了。”
“那你要吃什么？”
“我要……”白云收回看着食堂黑板上菜名的目光盯着常玉咕噜噜转两个圈，“是不是老规矩你出钱？”
“是是是，姑奶奶，你就说想吃什么吧，我都饿死了！”
“那我要吃孜然牛肉，香肠，还有蒸蛋，随便一份小菜。”
“牛肉不行，我家小阿姨说牛肉是发的，伤口长不好。”
“那……就宫保鸡丁吧。”
“鸡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吃什么啊？！”白云不耐烦了。
“要不就吃西红柿炒鸡蛋？我们去小食堂那边炒。”
“行，那我去占位置，你一会弄好过来找我。”白云听到西红柿炒鸡蛋嘴就开始馋了，想着抓紧时间不要耽误常玉打饭，转身就去找空位了，剩下常玉顺着长队往前排。
白云坐着冷板凳无聊的等饭，不禁又想起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中午在食堂遇见常玉的事，从那天后到现在，这几天白云的打饭任务都被常玉包了，每餐都是常玉好鱼好肉无怨无悔伺候着。
那天白云拿着饭盒冲到食堂里时已经是人山人海，每一对都排老长了，白云伸长了脖子在各队眺望希望找个熟人带饭，这下还真让她找着了。只见常玉就站在中间那队，前面还有四五个人，似乎也都是那天去医院的他同学。
白云拨开人群勇往直前冲到常玉面前，摇着饭盒打招呼：“嗨，好巧啊！”
常玉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没什么好事了，立马陪笑着说：“你好，要不你在我前面打饭？”
“那怎么好意思啊~不用不用了。”白云喜笑颜开的赶紧站在常玉给让出来的空间里，口是心非着。
常玉前面的同学回头看着白云迫不及待插进来那摸样都哄笑着，白云跟着呵呵笑，管他们笑什么呢，吃饭为大！
终于轮到白云了，她伸出右手去接窗口里已经盛好饭菜的饭盒，端不住。于是她只好把受伤的左手也伸出来接，却发觉左手使不上力，有等于无。这时后面伸过来一只手端了过去。
“我来吧，你等我一下。” 常玉一边把空饭盒递给食堂师傅，紧着报出要的饭菜。
常玉一个托着两个饭盒，白云跟在他身后转去饭厅。杨政明他们已经占好位置，看着常玉和白云在饭厅里露面马上招呼他们过去坐下。
“同学，咱们不打不相识，还不知道你名字啊。”杨政明等他们坐下边吃边聊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啊~你先说！”
“好，我，杨政明，高二78班；这个肇事者叫常玉；你左边的是萧然，我旁边的是李吉利。那天去医院你都见过。介绍完毕！该你了。”
“白云，就是蓝天白云的白云。”
常玉没有多说话，默默的吃着饭。刚才白云打开饭盒时他偷偷看了一眼，一个蒸蛋一个土豆丝。常玉再看着自己碗里的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男孩吃饭就是比女孩快，呼呼两下就吃完了。杨政明看了常玉一眼，还没吃完，正想开口问是不是要等他一起洗碗，李吉利已经推了杨政明一把起身了：“走了，洗碗去。”杨政明莫名其妙看了李吉利一眼，这时萧然也站了起来推着杨政明转身去洗碗了。
“杨政明，你真是不长眼色，你没见常玉是故意吃慢的啊？猪啊你！”李吉利一边洗碗一边朝杨政明开炮了。
“就是，整个一猪脑髓。常玉平时吃饭是今天这速度吗？”萧然跟着接过话头，“你见过能插常玉的队买饭的人吗？”
杨政明摸摸脑袋，想想说：“好像是没有哦，我们平时都难得插他的队，要插也得是他后面。这怎么回事啊？”
“切~！”李吉利和萧然面面相觑，我们怎么会跟这样迟钝的人做朋友的？太可怕了！一支小爱苗在滋生都看不出来。他俩不屑的看了杨政明一眼，关了水龙头抬脚就走。
“诶，你们还没说怎么回事啊！”杨政明也赶紧关了水龙头跟了上去。
“你，吃药了吗？”常玉眼瞅着哥几个已经走了，终于停下吃饭的动作转头看向白云问道。
白云抬头看了常玉一眼，确定是跟她说话，嘴里还含着饭，含糊不清的回答：“吃了。”
“手是不是很痛？”
“还好啦，就是不能用力，其他……”白云想了想，得出结论，“其他还好。”
“明天我帮你打饭吧。我们高中部离食堂近，能早点过来排队不用等很久。”
“哦……”白云埋头吃饭，没把听到的当回事。
“啊？你刚才说什么？”白云再把听到的话回放了一下，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常玉，“你说明天帮我打饭吧？”
“恩，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你的手好以前都归我打饭。”常玉有些红了脸，不过该说的话还是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天上掉馅饼了！白云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好啊，好啊，你要记得啊，别说话不算话！”
“绝对不会！说到做到！”
白云继续埋头吃饭，想想，还是不放心，抬起头直视着常玉，很认真的问：“你确定？我不是上了贼船吧？”
“呸！我才是上了贼船呢！要不是看你手……”在白云的坚决谴责的瞪视中常玉识趣的没再往下说。
于是贼船开始起航，两人都没有机会下船了。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两人都在想，到底是谁上了谁的贼船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9
“你先吃。”常玉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在白云眼前，“我去要西红柿炒蛋。”
“恩，去吧去吧。”白云挥挥手，美食当前，没空太搭理人。经过这些天的培养，常玉已经有了很大的自觉性，知道自己跟吃的比起来完全是属于被无视的。等他屁颠屁颠端着西红柿炒蛋回饭厅，却发现白云旁边已经没了他的方寸之地，他的那群损友一个个大马金刀的坐在白云的周围，正跟白云神侃着。
“你手还没好啊？算着该好了啊。”杨政明看了看白云摆在桌面的左手问。
“恩，差不多了吧，没觉得痛了。”白云把手拿起来晃晃，边吃边答。
“谁说没事了？今天下午要去换药。杨政明，你不知道就少掺和。免得她手有问题以后老找我麻烦！”常玉接下话题，把西红柿炒蛋狠狠的放在桌面上。李吉利赶紧拉了萧然把白云旁边的位置腾了出来。常玉满意的瞥了好友一眼一屁股坐下了。
“诶诶诶，你怎么说话啊？什么是我老找你麻烦？你不用球砸我我至于跟你混吗？”白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吃你的吧！你不吃我就吃了……”常玉拿起筷子作势向西红柿炒蛋发起进攻。西红柿炒蛋啊，这可是白云的最爱的菜之一，怎么能让人抢了呢？白云顾不上跟常玉斗气了，闭上嘴发狠吃起来，就怕慢了让常玉吃了去。
常玉停下筷子看着吃得正欢的白云眉开眼笑，比自己吃了更满足，整个傻样落在众好友眼里不自知。他就觉得几道刺眼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来自好友。他终于收回视线扫了杨政明李吉利和萧然一眼，只见他们也是眉开眼笑的火辣辣的盯着自己，不禁一身鸡皮疙瘩，战战兢兢的问：“兄弟，什么事啊？你们……”
“一点小事，一点小问题，回班里我们再讨论。”萧然一本正经的回答。
“没事，没事，哈哈！”李吉利收回视线打哈哈。
“哈哈……！”杨政明终于有些开窍，使劲的笑着。
“笑什么啊？”白云被这刺耳的笑声惊动，终于肯抬起头环顾在坐各位。
“没什么，一会去不去看我们打球？”常玉赶忙回答。
“好啊，那你吃过饭要先去小卖部买点零食。”白云总算想到还有个人到现在没开始吃饭，摸摸已经吃到撑的肚子，放下了勺子，“你还没吃吧？我吃饱了，剩下都归你了。”大手一挥，自我得瑟我多慷慨啊！这几天白云已经习惯了吃过饭就捧着零食看他们打球，毕竟这几个人打球还是颇有些看头的，场边总会吸引不少男男女女围观。
“恩。”常玉风卷残云般消灭了眼前的残羹剩饭，麻利的拿起桌上的两个饭盒去了洗碗池刷刷洗了，招呼自家兄弟杀向操场，自己一顿脚转往了小卖部方向，隔好远还能听见余音袅袅：“我去买吃的，哥几个，健力宝！”
于是，这个中午就在四个挥汗如雨的帅哥二对二篮球对抗和一个吃饱了撑着的刺耳女声的加油声中过去了！
于是，高中部的铁血四人组变成了快乐五人行，四男一女，升入高三后又变成了六人行，当然现在的他们是不知道这个变化的。那些日子，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可是，让白云每次回想都会窝心的笑，好温暖的日子，肆意挥霍的青春啊！
白云在美好的回忆中渐渐睡去。
10
常玉看着白云头也不回进入大门后立即开车离开，不敢多看白云一眼。他怕再多看一眼，心就会停止跳动。“我已经结婚了！”白云的这句话反复回荡在常玉脑中，她结婚了，我怎么认为我能没什么感觉？我不过是可笑的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痛！麻木已经消失，此刻他痛彻心扉，就好像是一个全身粉碎的人刚动完手术，麻醉剂有效时间过去了，一丝一丝的痛前仆后继的涌出来，越来越痛，全身上下都在痛。
不知不觉中，常玉的车速越来越快，转眼就回到了云天度假村。
常玉在房间不断走动。在亲耳听到白云的答案前，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真的去设想过有一天他再也无法拥有白云，总是抱着侥幸白云会跟他重新生活在一起一直到老到死，哪怕白云当初说出死都不会在一起的狠话。他很清楚地知道白云的性格，她一旦选择结婚就不会离婚，否则她宁愿终生不结婚。是什么男人可以拥有你一辈子？会比我对你好吗？你比在我身边更幸福吗？我们终究无法相守一生吗？那为什么当初要遇见你？你幸福了那我怎么办？……一个个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在常玉眼前跳动。
“酒，我现在需要酒！”常玉终于有了一点头绪。打开酒柜，白酒红酒洋酒对于常玉没有区别，随手拿过一瓶仰头就喝。白云的笑、白云的哭、白云的闹、白云的静、白云的蛮横、白云的温柔、白云的热情、白云的冷淡……白云的影像似乎填满了整个房间，连闭上眼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脚下的酒瓶数量在增加，常玉的清醒度也在增加。她可以结婚，可以躺在另外的男人怀里，这些记忆已经不是属于我独有的，为什么我还是无法去恨她？忘了她！忘了她！忘了她！常玉恨着自己的无法解脱，狠狠的往嘴里灌进一大瓶酒，仰头让酒精直入愁肠。白云吃东西、白云撒娇、白云不讲理、白云睡着了、白云刚刚睡醒、白云在怀里傻傻的、白云在床上坏坏的……有多久不让自己这么释放所有思念来想她了？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这些记忆都会淡去，可该死的，自己的记忆怎么这么好？无法忘记而更加深刻。
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遇见她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常玉的记忆又清晰地自动回忆起那天所有事情。
，白云的生日，常玉特意选择这天回来。
常玉走下飞机冲到候机大厅张望着，他已经发了无数个短信告知白云他的回国时间具体航班到达时间，虽然都没有收到回信，不过他确信对方是收到了的。他多么希望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可是很快，他失望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很怕事情会是他想的那样。
他掏出手机直接按“1”，熟悉的名字跳动着，连接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一遍一遍拨打，一遍一遍重复那个机械的女声。
常玉颓然的放弃了拨打，看看手上的机器，恨不得摔个稀巴烂，既然找不到人，要这手上的破东西有什么用？
步出机场，常玉有些茫然，两年没有回来搞不清机场的出租车在哪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