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大概都是檀木花梨之类,梳妆台上一面铜镜,要比我屋里的那面大几倍,而且清晰度看起来也好,一扇牡丹图的屏风隔着里外屋,一进里屋,床是碧纱围着,地上铺着长毛地毯,我正看得不亦乐乎,不知如何下脚,‘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我顿时眼冒金星,捂着脸看着面前这个丽人,还没人打过我呢,老妈也不曾动我一根指头,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
“你瞪什么眼睛,你还不服气?你甭以为你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做梦!如果大少爷收了张三李四,我高兴,我不管,你却不行,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别以为大少爷能给你撑腰,他回来收你也得求我,看我的心情,你是我家里带出来的,你生是我金家的人,死是我金家的鬼,看你憨头憨脑,没想到你比狐狸还精,趁着我回娘家,竟爬上了大少爷的床,你这个不知耻的丫头。”说着竟又过来打我。
我一躲,她踩到自己的裙角,险些摔倒,我练了三年的跆拳,别说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是一男人我也不怕,只是不知换了这个躯体还行不行,今天试试!
我知道了,这个是二夫人金倩,想是为了防止江大少爷吃窝边草,带了个丑丫头陪嫁,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这时金倩恼羞成怒,又奔我抓来,我拉住她的手腕,身子一转,顺势来个过肩摔。自是不敢狠摔。但金倩想是没受过这等屈辱,躺在地毯上脸涨的通红,随后大骂起来,外面冲进来几个丫环,一边喝斥我,一边扶起金倩。
“造反了,一个丫头也敢打我,喊小斯来,家法侍候。”几个丫环对金倩软语相劝,又对我夹枪带棒,过了好一阵,早知如此就不摔她了,这个女人真烦!
“怎么回事。”一声就喝断了金倩的哭闹,我回头,是老夫人,想是她正路过。
第五章:躲过家法惩罚 金倩一副委屈样不作声。
老夫人看着我,我知道她要发火,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别拿出什么家法来,于是我就低眉顺眼道:“老夫人,二太太带我到江家,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我感激二太太,也感激江家,服侍夫人少爷自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一丝马虎(鬼才知道),我不知何德何能,承蒙大少爷垂青,珠胎暗结,可收了丫环做填房的,自古有之,非我始也非我终,我清楚,二太太心里有气,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二夫人打的时候不该躲,让夫人摔在了地上,都是奴婢的错,请老夫人随意责骂,也替二夫人出口气。”
老夫人愣了一下道:“瞧瞧你,哪有作奴婢的样子,即使宣儿收了你,你也是小的,长幼有序,也轮不得你灵牙利齿地在这儿,你现在仍是二媳妇的丫头,我们江家向来是讲规矩的,这样吧,你到柴房里反省两天吧。皮之苦呢先免了。”
我心里不忿,但仍谢过老夫人,虽然被罚,但老夫人这样的处理我还是服的。如果按金倩的意思来,估计打的不会轻,那时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反抗。如果反抗了,可能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好女也是不吃眼前亏的,先再这呆两天,睢准机会,赶快溜走才是正事。
所谓的柴房,并不真的是装柴火的,只是空闲的屋子,里面有些杂物。我被关了两天,这期间金倩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在有人给我送饭的时候她来的,她从丫环手里接过饭菜,当然不是为了亲手端给我,后来据丫环说是喂狗了。
结果这两天我只吃到两个馒头,还是翠姨偷着让丫环送的,倒真是饿的够呛,还好转念一想,我现在得用冬菊的身体,虽说不定用几天,但我也得减肥,要不我真难以忍受自己如此庸肿。这样一想也就不觉得饿了。
不过我没忘趁机练练呼吸吐纳,我当然不会气功了,只是以前练瑜珈时,老师教的法子,别的作用我不知道,只是练完之后,心里空明,有利于身心。
不时有丫环扒着门缝往里偷看,可惜都被我先觉察到了,待她们偷看时我早已趴在破桌子上闭上眼睛装睡了。我可不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更不想让她们汇报给金倩,好让她找到借口收拾我。
两天后,一出门,就被带到金倩房里,她要我继续做她的丫环。看着她嘴角掩饰不住的邪笑,我的头发根阵阵发麻。作她的丫头?看来地狱般地日子要来了,可是古代逃奴要抓见官的,我自不必等什么少爷回来,他回来也未必会帮我,没准让我服侍他,这比金倩还让人恐怖,看来我得想法替自己赎身,先赚足钱再作打算。
***
当晚家丁就在金倩的外屋铺了个,我夹着铺盖卷过来。
“冬菊,替我打洗澡水过来。”金倩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了,但听在我耳里倒是跟红太狼的声音差不多。
于是我就搬来一大木桶,洗澡水是厨房烧好的,我拎着小木桶,一趟趟往返,一来回也得有一里地,幸亏身大力不亏,拎着两桶水,不太吃力.我想起少林和尚练功的景,对!我也得减肥,不管怎样我也不能丢了现代人的脸啊,想到这,双膊平举,不行!举不起来,那就降低要求尽量高举吧。
于是就有几个丫环在檐下看着我一趟趟提水.并指指点点,想是以为我在发神经.
洗澡水终于满了。
“冬菊,侍候我更衣。”
脱衣服也用别人,真是个米虫啊.我过去就脱,没料到她一把推开我:“生个孩子,你就傻了,把头发放下来!"噢,是了,头上全是首饰,怎么洗?我一件件拔下来,自是金簪,玉钗,珠花一大堆,成色做工都好,这都是古董啊,拿到现代就发了。
“你贼笑什么?要是弄丢了一枝半件的,卖了你都赔不起.”金倩阳怪气,我没理这个疯婆子.
自古来,妒妇,泼妇竟一个模样,算了,她骂的是冬菊,我干嘛真生气,我终于想到一招制她,以静制动!
于是我帮她宽衣,水中放入花瓣.她自己拿出一小瓶,往里滴了两滴,顿时满室生香,想必是植物精油之类.
金倩衣服一件件褪去,肌肤如凝脂,活色活香,虽同是女子,不过有这机会不看白不看。
一会儿添水,一会儿搓背,忙了一个时辰,她方洗毕,我又倒水,又擦地,大概也有十多点钟了,我吹了蜡烛倒在上,一天好累啊,老妈,你老骂女儿懒,横针不道竖线,却没看到女儿现在受的苦。
模糊间,有人喊着什么,我翻个身,好烦,突然一个焦雷在我耳边炸响:“冬菊,给我拿夜壶。”我一下子坐起来,月光下一白衣长发的‘女鬼’在我前!我抄起枕头打了过去。
自然不是鬼,金倩站在地上横眉立目地看着我。
“夜壶在哪啊”我迷迷糊糊起来,金倩拽我的袖子,没好气地打开门,指着墙角,这个我认识,坐月子时我一直用它.
我抄起来递给她,金倩转身进了屋,躺在*说了句:"我又不想了."
我张着嘴,把周星驰骂人的话在肚子里复习几遍,便又把那东西放到门外。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金倩喊起,端洗脸水,洗过脸后,让我给她梳个云鬓,开玩笑!我哪会那个。
想起一个朋友在‘标榜’学过美发,老拿我头发练手,我看得也会了七八分,就顺手抄起一篦子,左一缕右一缕,随意盘了个发式.金倩左照右照:“这叫会么发式?你什么时候学的?”
“千娇百媚,我自创的。”金倩看样子很满意没说什么。
不过唐朝人画妆真不敢恭维,好好的脸铺上很厚很厚的白粉,眉毛细细两条,嘴唇一点,类似日本剧里的古代艺*.好好的人妆后也丑了一二分,而她们竟不觉得。
这个冬菊的头发很好,如缎般,我只是随意所个马尾巴.一出门就有丫头指指点点,没办法,她们的头式太复杂,我梳不来。
有青盐漱口后,又含一口浓茶,嘴里才觉得舒服许多,大户人家不许下人吃什么葱蒜的刺激食物,所以嘴里也没什么不良气味,金倩常含着参片,有时也嚼茶叶,所以没有牙膏的日子也能过.
早晨洗漱完毕,金倩去老夫人房里请安,然后老少夫人一起用餐,这时是厨娘和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侍候,一般下来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是自由的,我便悄悄溜进花园,来到那片竹林,做一阵瑜珈,出了一身汗,急忙返回来,顺便看看婴儿.我只认得花园-厨房-浣芳斋-婴儿房这一条路线,回来时正赶上丫环们用饭,有时上房剩了饭菜就赏给丫头们,我轮不到,菜只是一些普通的青菜,不过我很爱吃,毕竟这是纯天然绿色食品啊,真正无污染呢.丫环们先吃,散后家丁方进去,也很热闹.在用饭的时间我又认识了几个丫环,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翠,小红是大太太的丫头,小翠是三太太的,她们和冬菊以前认识的,但好象这个冬菊仗着二太太得宠,常欺负别的丫头.听她们讲,大太太温柔娴静,三太太弱不禁风,只有二太太侍宠自娇,大少爷在二太太处留恋久些.
我很奇怪,怎么会五个人和平共处地共事一夫?
小红.小翠单纯可爱,极喜欢现在这个冬菊,所以现在路上遇到总会叽叽喳喳地说上一阵
第六章:你长的这么帅,干嘛做洗衣工?
第一天我还想,做金倩的丫环原来也不是很恐怖,我认为日子会一直象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下去,没想到我是低估了她,两天后她便原形毕露了,前两天可能是她没空。
所以我怀疑金倩前世是个恶魔,今生虽投胎为人,然而魔未褪,她折磨人的方法根本不用想,信手拈来。
例如她吃吃饭(吃小灶,三餐得陪老夫人吃),会把饭碗故意弄到地上,然后让我把饭弄起来,再吃下去。虽然屋内青砖纤尘不染,但那也是地上呀,只不定多少细菌呢,我咬牙不吃,她便起鸡毛掸子让我跪下,开玩笑!我连父母都没跪过,让我跪她?
于是我就一声不吱站在原地,一会儿她的鸡毛掸子便不分头脸地落在我身上,打累了,她便把掸子一扔,再拿些药来让我擦上。一开始我还不明白,她会有好心?过了几天,小红才告诉我,江家不许体罚下人的。再遇到她掸子,我便无顾忌地往门外逃,她追不上我,另外主人满院子地追着丫环打,让人笑话。她便站在门口威胁要把我卖到院去,我才不怕呢,她会真得把我卖到院?卖了我,谁供她发泄?
然后她又想到了‘好招’,不让我吃饭,把我关在厢房里,钥匙在她手里,第一天,饿的太难受了,无聊至极,便练瑜珈,呼吸,吐纳,渐入佳境,竟不觉得十分饿了。
两天后,她把我放出来,见我跟她想的不一样,未见憔悴倒满面红光的,便又把我关了起来。大概怕我饿死,第三天差人端来一碗水和两个馒头,如此反复,见我没死也没服,体态倒显轻盈了,便后悔了。把我放了出来,专门让我吃肥,直到第三天,吃掉一碗肥后,她又端上一碗,我使劲忍,没忍住,一张口,便把刚吃下的全吐在了她那粉色的臭美至极的纱裙上,赏了我一个耳光后(被我躲过),她大呼小叫地跑到屏风后换衣服。听着她气极败坏的声音,我心里这个痛快呀。
痛快的直接后果便是,晚上她不让我睡觉,让我坐在她前拿着一把小纨扇替她赶蚊子,其实左一层右一层的纱窗哪有蚊子,半夜的时候实在困极了,便坐着瞌睡起来,没想到呀,半梦半醒之间被她一个巴掌打翻在地上,新帐旧帐顿时涌上心头,我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看着她的狰狞面目,想着要不要掐死她。五秒钟之后我放弃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条命,而且重要的是用我的命换她的命,不值。
金倩许是看我的表够凶恶,或是她也累了,便让我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她喝茶时,很‘不小心’地手一歪,茶水不偏不倚一滴不剩地全洒在了她那纯白长毛地毯上,我看着都心疼,她眉头也不皱一下,放下茶杯只是看着我。我当然会意,忙道:“我去叫小厮,把它抬去洗衣房。”
她仍盯着我不言语,我认命地弯下腰把地毯卷起,再嘿咻嘿咻抱出门,这个破地毯沉倒不沉,可是卷起来很粗,我便使劲伸长两臂方勉强抱起来。
我笨拙地往前走,不用回头我就能想象出来,金倩脸上的表情得有多么的得意。
管她呢,在人屋檐下,先低低头又能怎样,我得先适应一下再说,别真把她惹毛了,她财大势大的,出点什么状况,这又不是法制社会,喊冤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洗衣房在哪儿呢,我得先找人问问路,象和我作对一样,往日来来往往的丫环小厮全没了踪影。我一生气,咬起牙见路就拐见门就进。
说实话江府实在很大,象个公园一样,房子还都很象,我都不知道自己拐了几个弯,拐进了一个别院,清静幽雅,看来不象洗衣房,我往回退,突然身后传来一清爽男声:“这么快就送来了,进屋吧。”
看来金倩还算有良心,派人提前打了招呼,但洗衣房里不都是女仆吗?想归想,胳膊实在酸,我也懒得回头看他,径直上台阶,用脚踢开门,屋里实在不象洗衣房,倒更象书房,莫非洗这种高档的东西都得到这?这个破地毯往哪放呀,没等问,实在挺不住了,松开手,地毯滚了出去,我一边跳脚一边甩胳膊一边转身,瞬间我被石化,这个男生是谁呀?阳光在他身后,为他染上一层白晕,我以为我见到了神!
虽有些青稚,但一张脸已是棱角分明,象牙般的肤色,英挺的眉,眉下是一双如桃花潭般的双眸,这潭水好清澈,好诱人啊……
直到眉峰略蹙,我才回过神,擦擦嘴边的口水道:“你长的这么帅,干嘛做洗衣工?”
第七章:减肥成功,破茧化蝶 问完,自己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没逻辑,长相和洗衣有什么必然联系?
再细看,他虽身高接近1米80,但眉宇间流露出的少许稚气暴露了他的年令,肯定不会超过20岁。
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帅?洗衣工?你不认得我是谁吗?”
“那你认得我是谁吗?”他是江府的人,总应该认得冬菊吧?
“你是新来的丫环?”他不确定地问,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竟扯动了嘴角。
天!如果对面有镜子,我现在在里面一定能看到个粉唇微张两眼放光的*形象。所以他才笑的。
在我毫无顾忌的注视下,他终于有反应了,眉头皱了下:“我要的是波斯挂毯,是管家让你送的地毯吗?”
天,我还一直当他是洗衣工,其实是自己刚才被他迷的大脑失常,试想,哪有洗衣工穿得如此光鲜,而且他的气质,不怒自威的,还带有贵族气,看年令气派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应该是江家的二少江子奇。不过他不认识冬菊很奇怪呀,是不是因为江府有规定丫环不许乱走动呀,晕,想不明白。
此时,门外传来小厮通报声:“二少爷,您的挂毯送来了。”
果真是江子奇!
这时不知从哪跑来两个俏丽的小丫环,指挥小厮往里搬,子奇也过去,我趁机看了看屋里的摆设,不错,很有品味,只是那个挂毯挂在书架旁很不协调,我转身才看到门旁边挂着一把弯刀。
“哇,圆月弯刀?挂毯挂这儿吧,那这面墙就有异域风了。”我自顾自地说,完全忘了时间地点场合。
当所有人看向我时,我只好讪讪地笑道:“纯属个人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江子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墙,终于命令小厮将挂毯挂到弯刀旁边,然后对我点点头,我傻笑一下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便蹲下卷起地毯,帅哥看两眼养养眼就行了,自己份内事做不好,那河东狮吼起来,可不是什么仙乐。
“你们帮她把地毯送去洗衣房。”是江子奇的声音。
随着话音,两个小厮过来抬起地毯就走,我忙跟上,又想起来,转身很真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他愣一下又微笑地点点头。
边走边想,这个小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