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闹着跟走了。”
我笑意盛盛,她们俩还真的全怀上了,嗯,好像孔明灯许愿也挺灵验的,不知霜铃也否如愿遇上了英俊的白马王子?
“洛谦?前丞相洛谦?”柳云悄无声息地走到洛谦面前,笑容甜美,酒窝深深,眉弯眼亮,却迸有犀利光芒。
洛谦微抬眸,笑若月光柔和,眸眼似水,淹没了所有咄咄光芒:“不敢当,现在只是朔方司仓。”
柳云笑容更甜,两颊上的酒窝溢满了蜜,声音却是凛冽的冰棱,刺破了他甜蜜的外表,指向我:“上官扶柳,西华大将军之女,你一直隐瞒的很好。”
我直视于他清澈的双眼,笑对他周身的丝丝怒气:“云表哥,你若责怪扶柳欺瞒,扶柳无话可辨。我只想说,扶柳一直都是柳依依的女儿,也可惜父亲是西华大将军从出生起就无法改变。”
柳云的笑止了,无言,回座。
雪君反囔囔起来:“扶柳,你当时不是说只是什么校尉的吗?怎么一变就成了大将军啊!”
我勾唇轻笑:“十多年过去,该升官的也升官了,爹也不小心做到了大将军的位子上。而且官越大,未必越好,这浪口风尖的,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是好是坏谁能辨清?”
“扶柳说话也耍官腔了,在肠子里绕了几道弯。”雪君故意说得阴阳怪调,对我挤眉笑道:“像我们这种平民小百姓,还是少搭得关系好。”
我瞟了一眼雪君小人得志的笑脸,微微笑道:“雪君长大了,毕竟是要当娘的人,也知道说话要得体,用词要先经过脑子想一想。”
雪君立即嘟起嘴:“又拐着弯子说人,骂我没脑子。还有啊,既然知道我怀孕,你们竟狠心将伊水坊丢给我一个人。”
丫头片子还敢提伊水坊的事,我正色道:“雪君,你还敢抱怨,今年伊水坊推出的新裳能穿吗?”我斜睨龙傲天问道:“二表姐夫,你可愿让雪君穿这身衣衫出门?”
雪君赶紧撇过头,眨巴着大眼睛向龙傲天求援。
可龙傲天仍阴云满脸:“绝对不可以!”
雪君瞬间垂头丧气。
我浅笑道:“雪君死心了吧,知道今年伊水坊因你要赔多少银子,损失多少顾客?不如这样,我出个主意,你来张罗,或许还可弥补亏损。”
“生意上的事以后可再从长计议,”柳云沉默许久,突然开口:“柳云倒是好奇了,洛相与夫人为何屈尊光临寒舍呢?”
我侧头回望洛谦,他风轻云淡,优雅品茗,仿若置身事外,权当一名看客,竟毫无开口之意。
心静如止水,我淡看柳云的深究,温柔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来凑足五十万两白银而已。”
大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凉气充盈。
我眼含笑意,一一扫视过厅内人。
首先是龙傲天。
“去年秋,你与霜铃借入京城的三十万两银子,如今霜铃尚未还回,堡内确无足银。”
哦,看来霜铃遇到麻烦了,不过,在这商场上,她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而后雪君。
“扶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钱漏子,哪有什么存款!”
的确,雪君一向花钱大手大脚,从不存钱,是典型的月光一族。
再是龙傲怡。
“柳儿姐,我没有赚过一个铜板的。”
嗯,傲怡是位大小姐,一身不沾铜臭。
最后是柳云。
“事关重大,我要考虑。”
柳云竟无笑容,反蹩起眉,想来是极为认真的。
我清笑道:“不敢劳烦各位为扶柳的事操心。云表哥,问一句,扶柳名下有多少存银?”
柳云眯起眼,缓缓说道:“柳儿妹妹,几年经商,共有四八万七千三百九十一两六钱银子。”
洛谦依旧品茗,清茶泡开的雾气笼了他的眼。
“哦,还差一万,”我温温舒笑:“先要麻烦云表哥取出我所有存银,剩下的不多,我可再想办法。”
柳云复甜甜笑起:“银两数目太大,一时难以凑齐,明日可否请柳儿妹妹具体商议一下。”
“那是自然,”我笑吟吟地望着龙傲天:“小妹,这几日可要讨饶二表姐夫了。”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51章 漩漩涡(三)
当夜摆宴于傲龙堡,只是大家各怀心事,气氛惨淡,草草散席。
而后随傲龙堡管事进了一个独门独院——百草居,初春北方还是犹如严冬寒冷,风杀杀的,草木凋敝,是没有冒出一丝绿芽的。可就在这荒凉之处,百草居的西北隅,簇簇盛开着深蓝大花,无叶只有怒放的花。花似浸透靛蓝染料,深蓝,蔚蓝,粉蓝,浅蓝,淡白,从花蕊至花瓣边沿,层层荡开,似水波逐浪。空中半轮月洒给了蓝花通透的清华,飘起明媚花香,却又夹杂着一缕说不出的苦味,当真是难以描绘的异魅,可偏又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的张望。
管事在前方提着灯,慢悠悠地说:“百草居是医邪公子与夫人的院子,平日里公子不许他人进入,公子喜好种植各种奇异花草,以观药性。如今柳四小姐暂住于此,最好不好碰触这些花草,因为老奴也不清楚那些有毒?那些可致性命?”
再看一眼诡异蓝花,移开目光,止住步,我浅笑道:“多谢管事提醒,时日不早,也请回歇。”
管事垂背,几声咳嗽:“老奴离去,柳四小姐安心休憩,若有不便,可再唤老奴。”
又是数声轻咳,管事弯腰渐远离,步子细索,却是毫无声响,只有一盏昏灯伴着他退出百草居。
我回身,见到洛谦清逸的背影单伫花田前,墨发随风丝滑,似锦缎裂开,搅乱了全身月华,仿若天地间,他与蓝花独占了满月清辉。
出神一会儿,我重重一叹,打破静谧:“洛大人,扶柳有话要说,可否单独详谈?”
洛谦亦叹气,却是轻若鸿羽:“外面太冷,身子容易受冻,还是进屋说吧。”
屋内只有一盏清油小灯,光线混浊,照在人的脸上,像是隔着一层油彩,朦胧的,看不真切。
我洒下几片茶叶在如玉白瓷杯中,从容淡笑道:“哥已写信告诉我,将五十万两白银交与洛大人。只是银多,难以一时调齐,不知洛大人何时急用?”
洛谦眸深如潭渊,幽幽的,深沉无比,嘴角却溢笑道:“扶柳,你真让我意外,上官家的女儿,西柳山庄的柳四小姐,握着江南几处大买卖。不知还有什么令人称奇的身份?”
第一道茶水泡开了,枯卷的茶叶徒然间就舒展开来,浮起一层茶末,我弯唇淡笑,带着一丝自嘲,将杯内茶水倒尽,余下了润泽的茶叶:“小时候跟着娘住在西柳,耳睹目染,学了一些生意桥段。全只是商人角色,比不得官场人物。难道哥没有告诉洛大人吗?”
洛谦的眉稍淡淡扬起,似唇角畔的微笑,弧度恰好的让人舒心:“我今日方知,原来娶了一名女中陶朱,腰缠万贯啊!”
我提起紫砂壶,滚热的泉水汩汩流入瓷杯。
“上官将军昨日来信说,小妹有法凑足五十万两,我初始不信,深闺小姐怎能聚齐国库一季收入。今夜才晓是我目光浅短,乾坤之大,焉不能有奇人?”
我执壶手腕一颤,热水倾涌,溅湿桌面。
“竟不想奇人就在身畔,自己却毫无知觉。”
抛下茶壶,我抬头凝望洛谦,瞳似墨,光如镜,倒影出了自己的身影,扯出一分轻笑,颤声问道:“哥只是说,扶柳可凑齐银两,便再无它言。”
洛谦缓言:“的确,上官将军言辞极短。”
我干笑两声,终于摘下微笑面具,仅余满身疲惫,软瘫倒下,陷在青缎软榻中,再也挺不直腰了。
榻旁木窗向西,遥望空际,不见明月,唯有漫天星斗,与院中奇异蓝花争艳。
亮白,艳蓝,色彩过于绚烂,我的眼承受不起,合目,沉入思绪。
原以为哥已将所有事情告诉洛谦,银子的来源,与西柳山庄的渊源,是故今日才随洛谦到傲龙堡。却不料哥只说了一句话,小妹可凑银!
逸出一丝闷笑,哥其实还是不想让我牵入太深的,没有告诉洛谦,任何原因,只丢下一言,扶柳能做得到。好像是我自己暴露于洛谦面前,可是哥你想过没?你透一点儿给洛谦,他也就自然有能力将我查个通彻。
“不问要五十万两白银究竟做何事?”洛谦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依旧闭着双目,只是将头微微仰起:“若是想让我知晓,哥早就该在向我要银子时,说明用途。既然到现在也不肯透露,自是你们商议好的机密大事,倘若我问上一句原委,也是白费口舌而已。”
我就这样懒散地躺着,半睡半醒,闻到了一股明媚香气向我靠近,渐浓时转为草药苦涩之气,而后又破出淡定的墨香,香气叠叠,压住了我所有的气力。
那是洛谦身上散发的,刚才他在蓝花前站了许久,沾了一衣花香,香极转苦,最终还是他原本的墨香。他灼热的呼吸烫过我的脸颊,止于耳畔,幽然的声音,似在叹气:“扶柳,不想把你扯入,但世事就是这样,让人无可奈何!不过我保证,此事绝对成功,不会牵连他人。”
洛谦,你为什么要向我保证?你我似乎都将对方放错了位置,你说过,扶柳,我给不了你要的安宁,我也说过,这本事场没头没脑的婚姻,事成之后,我拿休书潇洒离去。既然是形同陌路的两人,又需要劳什子的保证做什么?
眼角蓄有泪水,只一滴,滑落,浸入发鬓,不见。
恍然间,香气骤然抽离,余下了袅烟清风。
我霍然起身,双眼却仍是睁不开,只能感到一个模糊的白影还尚在门口,便大声叫起,嗓子沙哑:“洛谦,真希望你有一个妹妹,她就代替我,这样,你我永远不会相见!”
不相见,亦不相知,再无纠葛,也不必挣扎。
白影僵硬:“可惜我无小妹,而你却是上官毅之的女儿。”
我颓然倒下。
一夜再不想事,居然睡得极沉。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52章 漩漩涡(四)
第二日清晨就被雪君摇醒了,我睡眼半睁,瞧着床头人,一身长裤衬衫,腰束丝带,倒有几分飒爽英姿。
雪君动作利索,一把拉起我,嚷道:“你倒说说,我这一身哪儿不漂亮了?”
我斜瞟着她的小腹,将青丝盘起,懒散笑道:“不要瞎折腾了,怀着小宝宝呢。”
雪君反撇嘴道:“才一二个月,不碍事的。”
我扯下她腰中丝带:“就是刚怀上,才要格外小心,这段时期最容易流产。”
雪君不管,依旧兴致勃勃,追问不停:“到底哪里不好。”
缠得无法,我笑道:“以古人的眼光,它没有一处地方漂亮,他们认为长裤外穿,败坏道德。以后啊,设计衣裳时要记得与时共进,要与西华女子的眼光保持一致。唉,真担心,哪天你把吊带迷你裙给挂在伊水坊买!”
“我是有想过的,但怕官府查封铺子,所以才选择长裤。”雪君乌溜溜的眼珠转着:“我刚设计了几套新的,去看一下啊。”
雪君拽着我出了百草居,几个折转,到了一间花阁。桌面上散着一叠画,我没看画,反拿起盘中糕点,一早起来肚子有点饿了。
“雪君,我倒有一主意,将衬衫添上围边,改为长衫,遮住膝盖,腰间仍束丝带。这袖口缩紧,再配上一双精致短靴,嗯,最后将口号加上一句,就叫,摆脱裙子的束缚,从此做侠女。”
“重新搭台发布新裳,请上几个会武功的女子,挥舞一段剑法,估摸着也就有了几分效果,或许尚可挽回损失。”
“岂只是挽回损失,今年伊水坊又要挣大钱了!”柳云笑嘻嘻地走来:“柳儿妹妹,果真经商奇才,刚才几句话,就化腐朽为神奇,将这不伦不类的衣裳变成了千古女儿心中的侠客梦。”
看着柳云的可爱笑容,月芽弯弯的眼,颊边流露的深酒窝,我亦清甜笑起:“云表哥夸奖了,扶柳哪比得上云表哥,这些都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柳云亮晶晶的眼更弯了,如弦月:“柳儿妹妹,现在可有空?去书房商讨一下五十万两的大买卖。”随后一转星眸,戏诌道:“既是商业会谈,某些商业白痴也就不用跟来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踏着轻功跑了。
气得雪君在后面直跺脚,向柳云的背影狂扔糕点。
傲龙堡柳云别苑的书房内,清秀的少年埋首于账薄堆,光洁的额头泛有安定的气息,弯叶修眉也因沉淀的呼吸而显得英挺几分,水漾的桃花眼更是冷静,带着商人天性的狡黠,捕捉暗藏于账薄的商机。
面对如此巨大反差的柳云,我早已习惯。自从与霜铃、柳云合开汇通钱庄来,就知道了什么叫变脸的速度,嘻哈少年换成精明人杰只需一瞬间。柳云常笑称,老天爷给什么我就能用什么,老天爷给柳风一脸威严,可以吓唬他人。老天爷开玩笑给我一张娃娃脸,那我为什么不用这张可爱皮囊,去骗骗别人,同样是做生意,柳风正大光明的抢钱,那我就歪门邪道的拐钱。
这样的柳云,在商界呼风唤雨,并不比柳风逊了半筹。
我浅笑走向书桌,随意取了本账册,摊开来看:“云表哥,最迟哪天可以将白银给我?”
柳云抬头,眼如利刃,凝视于我:“怕是凑不出五十万两白银的。”
“哦,”我轻提眉梢:“难道钱庄经营出了问题,连区区五十万两也没有?”
柳云愤然起身,怒气冲顶:“扶柳,不要任性了!你知道洛谦拿着五十万两干什么勾当吗?如果卷入此事,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账薄做得真混乱,根本弄不清资金的来龙去脉,我蹩起眉,轻声道:“我的确不知道银子的用途,但洛谦向我保证,此事一定成功。云表哥,好像很清楚这件事,不知五十万两银子要用在何处呢?”
柳云眉头打结:“密部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一定会是震动朝野的大事,既然涉及权势斗争,就无法预测,他洛谦凭什么能保证绝对成功,可以重新掌权?扶柳,你又不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卷入其中?”
我翻书的手一顿,纸随即滑落,起了褶皱。握住笔架上的狼毫,轻点墨汁,铺平账纸,圈起账目错误的地方,然后眸转望着柳云,浅浅笑开:“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计算,利益得失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不如现在我与云表哥就以此畅谈一番。”
柳云稍愣,而后颊边酒窝渐渐显现:“那就以天下为题,辩论朝堂走势。”
我低头,执笔在账册上写下,资金来源不明,又笑道:“云表哥,天下太大,不如就从朝堂核心,当今皇上谈起吧?”
“当今皇上?”柳云修眉高挑,水眸蕴光:“算是一名合格的帝王吧,至登基以来,减负轻徭,百姓的日子尚过得去。”
我摇头笑道:“又不是史书评价,需要这些做面子的话做甚!说皇上的性格吧。”
柳云亦摇头道:“性格难以琢透,尚是朔王之时,就隐忍极深,最后出其不意登上皇位。已是皇上,仍忍耐八年,等待时机方发动政难,一举挑落丞相将军两派势力。嗯,他心机深,计谋亦深……人就更神秘了,我也看不透此人。”
“云表哥,你若是皇上,会放过上官家与洛府吗?”我问道。
柳云皱起鼻子:“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