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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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 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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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事宁人。

    陈凯之明白了姚文治的心思,他不愿惹麻烦了,不管是陈凯之,还是广安驸马,他谁都不想得罪。这倒不是不敢,而是完全出自于这位姚公的性子,姚文治历经三朝而不倒,甚至在太后和赵王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地位依旧稳如磐石,无人撼动,这绝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他上一次,帮了陈凯之,大大的削弱了赵王一党的势力,可这等老狐狸,在没有真正把握前,绝不会又贸然去得罪一个长公主。

    陈凯之摇头:“请姚公不要驳回,我愿坚持己见。”

    驳回了,就等于是私下里和解,而陈凯之坚持,就是要让内阁继续送入宫中去,这就叫上达天听。

    姚文治微微皱眉:“可若是不封驳,当真送到了御前,就难免有人要痛斥你栽赃陷害,诬告他人了,老夫这是为了你好。”

    陈凯之想了想,起身,朝姚文治郑重其事的作揖:“我自知姚公与诸公的爱护之心,是不愿我受人攻讦,只是若我此时放弃,岂不让锦衣卫,成了栽赃陷害的一群恶徒?不但使锦衣卫声名狼藉,于我而言,只怕也无法承受诬告他人的污名,此事,既已经开始,就该有个结束,无论是非曲直,宫中自有明断,学生最怕的,恰恰是无疾而终,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姚文治奇怪的看着陈凯之,到了这个份上,你陈凯之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而各部各司早已有了明断,这等于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指责广安驸马,还要推翻掉大陈几乎所有司法机构的论断,这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老夫只好票拟之后,呈报入宫了。”

    姚文治显然,是想借此机会卖陈凯之一个好,既不惹麻烦,又将陈凯之找来,告诉陈凯之,老夫还是很偏袒你的,这奏疏若是送上去,你可能要四面楚歌了,不过谁料陈凯之没有领情,便苦笑道:“很好,对了,再过一些日子,衍圣公府的公子就要入京了,你是学候,到时少不得要去款待迎接,这几日,就不要为了此案操心了吧,这个案子,既然已经有了明断,而且六司会审的口供都很翔实,慕太后看过了口供和结论,也点了头,总之,不要做无谓的事。”

    姚文治接着挥挥手:“都去办公吧,这茶,喝的也是索然无味。”

    成岳懒得和陈凯之嗦,接着起身,踏步而去,苏芳现在是泥菩萨过河,也起身离去。

    唯有陈一寿一直默不作声,却是留着,姚公很有深意的看了陈一寿一眼,徐徐开口:“你们……不妨可以好好聊聊。”

    陈一寿和陈凯之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世人皆知,姚文治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旋即起身而去,完全不愿多做逗留。

    陈凯之却是留着,呷了口茶,随即看向陈一寿,淡淡问道:“陈公对此,有何看法?”

    陈一寿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朝陈凯之缓缓说道:“若是你的话是假的,老夫能说什么?可若是你的话是真的,老夫细细思来,真是恐惧啊,凯之,你是不知吧,刑部的侍郎杨铭,便是老夫的门生,老夫昨天夜里,问过他,他也是矢口否认,你们锦衣卫移交了什么人证物证给了刑部。”

    陈凯之不由笑了,看来这些人的手段还真高明,因此他不由皱眉,一字一字的认真问道:“那么,敢问陈公,陈公是相信那门生,还是相信学生呢?”

    陈一寿看了陈凯之一眼,便捋须笑了:“谁都不信,老夫在等结果,其实,老夫对于方才姚公的话,很不以为然,明哲保身?嗯,朝中有太多明哲保身的人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真正去较真的,人啊……其实较真一些,挺好!所以,老夫希望能够有朝一日,看到你的证据,也希望,有一日,你能洗清你身上诬告的质疑,你若是一口咬定了确有其事,那就较真吧,老夫……等着。”

    陈凯之颔首点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陈一寿有了共鸣,这满朝文武,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说穿了,不就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不较真吗?

第六百七十七章:夺权

    陈凯之颔首点头,他心知这是陈一寿愿意支持的信号。

    其实这都在陈凯之的意料之中,陈凯之起身,朝陈一寿行了礼:“学生受教。”

    方才告辞而出。

    等他回到北镇抚司,守门的力士道:“公爷,有人来访。”

    “什么人?”陈凯之皱眉。

    这力士道:“自称方吾才。”

    陈凯之心里发毛,整个人不由怔了下,旋即忙是问道:“人在哪里?”

    “本来卑下是请他回的,谁料他说可以等,所以安置在了后衙廨舍。”

    陈凯之摇摇头,又点头:“知道了。”

    他现在反而有点不愿见师叔,可既然找上门,实在没有躲得道理,总之,从种种迹象看,师叔似乎是想来兴师问罪,这个时候自己躲也躲不掉了,兴师问罪就兴师问罪吧,反正,自己也是无辜的。

    陈凯之信步到了后衙,进入廨舍,便见一人坐在那儿喝茶,一见到陈凯之,他豁然而起。

    陈凯之立即戒备的驻足,精神紧绷。

    “凯之,等你许久了,快,快,辛苦了吧,来坐,老夫猜着你这会儿差不多就要来,就厚颜让你这里的差役,先斟茶来,你看,这茶水,不凉不热,正好,快,快喝了,解乏。”

    方吾才笑眯眯的样子,一脸的和善,完全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凶。

    陈凯之看着态度温和的方吾才,不禁看到自己所在的空空案头上,果然有一副茶,他犹豫着不肯拿起,含笑着问道:“师叔,会不会有毒?”

    方吾才闻言,不由板起脸,痛心疾首:“说什么话,这是说什么话,师叔这辈子,没什么至亲,至关重要的,也就三个人,一个是家兄,也就是你恩师,还有一个便是琴儿,这最后,便是你这亲亲至爱的师侄啊,师叔下毒,师叔毒死了自己,毒尽了天下人,也绝不毒你,凯之,许多日子不见,你怎么和师叔生分了?”

    陈凯之听的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一句至亲亲至爱的师侄,这令陈凯之有一种恐惧到极点的感觉。

    师叔不是要麻痹自己吧,这样他就可以拿捏着自己了。

    陈凯之心里虽然极其的不乐意,可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端起茶盏,轻饮一口,随即问道:“师叔来此,有何吩咐?”

    方吾才笑吟吟的看着陈凯之。

    “来看你,来,来,来,快坐下说话,在师叔面前不要这样的拘谨,咱们,是自家人。”

    双手按着陈凯之的肩,令陈凯之坐下,方吾才自己才落座,面带和蔼笑容:“前些日子,燕国天子修了书信来,非要让师叔去燕国,老夫婉拒了。”

    这傻缺。

    陈凯之心里想,不过知道师叔还有后话,耐心的听。

    “此后,赵王又请了师叔几次,想让师叔去他那儿住着,师叔还是拒绝了。不只如此,吴国的国相亦是修书而来,还有衍圣公的公子,那叫什么来着……他预备来洛阳,希望,等他回曲阜的时候,老夫和他一起回去。”

    “老夫将这些都拒绝了,你道是为何?”

    陈凯之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方吾才,你拒绝,肯定是因为你想装逼呀,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旋即便垂着眼眸,竖起耳朵聆听起来。

    方吾见陈凯之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痛心疾首地道:“因为放不下你啊。我只一个女儿,在师叔眼里,凯之便是师叔的半个儿子,你在哪里,师叔就在哪里,唯有如此,方能求得心安,就比如这一次,听说有人说你诬告他人,气死师叔了,为了此事,师叔已经四处为你打听,据说,这是梁王背后捣鬼,他如今辅政,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以借此机会,暗中布局,现在,你可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了?”

    陈凯之还是觉得心里怕的不行,卧槽,师叔转性子了啊,热情的过了份,不过说到了正事,陈凯之便道:“其实,早有预料。”

    “早有预料?”方吾才微微一笑:“你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陈凯之颔首点头。

    方吾才便抿着嘴:“师叔就知道,可是……你为何非要如此呢,师叔这一点,有一些想不明白。”

    陈凯之抬眸,深深看了方吾才一眼:“师叔,你可知道我的处境?”

    方吾才微微皱眉:“你继续说。”

    陈凯之此刻才放松了一些,没那么警惕着,而是轻轻叹了口气:“从我得罪赵王的那一日起,对学生而言,一切的荣华富贵,其实都不过是云烟之事罢了,天子迟早要亲政,势必有一日,会大权独揽,到了那时,我即便得到了再多,又经营了天大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现在天子,已接近七岁,再过五六年,便要长成,到了那时,慕太后也迟早要老去,而我该怎么办?”

    方吾才闻言不禁眯着眼,直直的看着陈凯之,格外认真的问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陈凯之抿抿嘴,失笑道:“保护自己,在这数年之内,要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不想做什么乱臣,可我至少,也该是位极人臣,即便是天子也无法撼动。师叔一定奇怪,为何到了如今,我非要与这些人斗到底,其本质是因为……权力。”

    “权力……”方吾才呆了一下:“你坚持己见,咬着广安驸马不松口,就是为了权力?”

    陈凯之笑了,眼眸里扑簌,带着狡黠:“现在应当保密,到时,师叔自然知道,师叔就请不要代学生打听了,师叔自己过好自己,没什么不好。”

    方吾才吹胡子瞪眼:“这是什么话,你我叔侄二人,是一家人,本就是一体,我将你当儿子看的,你当我积攒这么多钱财是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女们过的好?凯之,没有你,师叔活着没有意义啊。”

    陈凯之顿时……又一股恐惧的感觉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方吾才眉毛一挑:“虽然你不敢和师叔说的太深,可师叔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的,是做王莽是吗?你是王莽,师叔还是王莽还是王莽的师叔,此事,要从长计议。”

    陈凯之深看吾才师叔一眼,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将自己在天人阁的秘密告诉他,不过细细想了想,现在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可吾才师叔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这些事,师叔不会过问了,你既犹豫着不肯深谈,这都无妨,你有你的苦衷,你只需明白,师叔无论任何时候,都是和你一起的。待会儿,师叔要去施粥,也该告辞了。”

    陈凯之忙道:“师叔的善堂,如何了?”

    “好的很。”吾才师叔捋着须,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有这么多人捧场,钱粮有的是,师叔拿出区区两三成,就足以活人无数了。”

    他朝陈凯之笑了笑:“走啦,别送。”

    陈凯之还是将他送出去,看着师叔上了马车,方吾才不肯将车帘放下,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一般:“有一事,师叔和你打一声招呼,邓师侄那儿,我暗暗让人打了招呼,可能要外放了。”

    “外放?”陈凯之一呆,完全有些出乎意料了,将师兄外放,这个好像有些……。

    吾才师叔见陈凯之有点没想明白,便朝陈凯之笑吟吟的道:“一辈子在文史馆迟早还是个书呆子,不如趁着有翰林院的身份,外放出去历练一番,恰好济州府有一个知府的空缺,让他去济州府历练吧。”

    一个翰林侍读去做知府,这师叔有点缺德。

    不过一听济州府,陈凯之顿时明白了。

    济州府虽只是寻常的府,在行政上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基本上,济州知府未来的前途,却是一片坦途的,因为济州府境内,围着一个曲阜县,这曲阜县虽不受管辖,可因为济州靠近曲阜,所以有许多的文士和大儒在济州置产,据说在那里,经史传家的豪族便地,那儿相当于是天下的文都,在那里任知府,只要不出差错,往往前途极好,并不会比京兆府府尹要坏。

    陈凯之道:“那到时,我倒是该送一送师兄。”

    方吾才方才命车马动身。

    陈凯之目送方吾才远去,心里不由苦笑。

    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不过师叔这个人,还真是……够狠。

    原以为他会掐着自己脖子学马景涛一般冲自己咆哮,可谁料,他竟一下子改变了以往的态度,对自己体贴入微,如此肉麻的话,张口就出来。

    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方师妹的‘名节’已经没了,师叔左思右想,似乎也只好将自己女儿,吊死在陈凯之这棵树上,于是他并没有动怒,找陈凯之兴师问罪,因为那样没有意义,而今日,更没有提及这件事,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却是对自己体贴入微,仿佛一下子将自己当做了陈凯之的亲爹。

    这是什么?这是婉转的告诉陈凯之他的心思,为将来的目的而进行铺垫。

第六百七十八章:御审

    陈凯之的奏疏,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六司会审已经结束,结果也已经宣判,可谁知,陈凯之依旧上书,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不啻是捅了马蜂窝。

    分明是说,你锦衣卫是对的,其他各部各司,俱都是勾结一起。

    于是乎,雪片般的弹劾漫山遍野,各种抨击锦衣卫的声浪滔滔不绝。便是坊间,也有人开始起了质疑。

    锦衣卫近来固然是得人心,可对于许多百姓而言,他们可能不相信大理寺,不信刑部,不信明镜司,所有都不信,可这很多部堂加在一起,难道都不信吗?

    慕太后觉得有些头痛,她已两三日不曾看过奏疏了,因为这奏疏里,十之**,都是关于锦衣卫的,关于锦衣卫滥权,关于屈打成招,关于各种颠倒是非黑白,总而言之,这锦衣卫一下子成了酷吏。

    现在锦衣卫成了大陈朝最残酷的部门,甚至有人恳请废除这个组织,可想而知,这招了大多的仇恨呢。才能让这朝廷上下如此多的人都反对锦衣卫。

    慕太后现在也是心慌不已,都不知道怎么保陈凯之才是,只能一拖在拖了。

    这一大清早,她照例,是要入万寿宫去给太皇太后问安的,进入了万寿宫,便见太皇太后正在梳头,不只如此,梁王竟也跪在这儿,完全一副恭敬的样子。

    慕太后笑了笑,瞥了陈入进一眼,却莲步上前,替太皇太后梳妆。

    “母后的白发,比从前少了,真是可喜可贺。”

    太皇太后挥退了身后梳头的宫娥,眼眉浅浅一眯,朝慕太后淡淡一笑:“难得,你们都来问安了,哀家倒是真想好好的将养着,多活几年,可是你看,一大清早,麻烦就来了。梁王,这等小事,你也来报知哀家,哀家早就不问外事了,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意有所指。

    这梁王乃是太妃所生,并非是太皇太后亲生的,却还是乖乖自称儿臣,忙道:“现在朝野内外都哗然了,几个大臣,都上书要请辞,儿臣也是无可奈何,思来想去,这么大的乱子,非要母后出来说说话不可。儿臣的能力,远不及赵王兄,虽是辅政,却是如芒在背,只好请母后做主。”

    慕太后嫣然带笑,却听出了梁王的意思,他有事不来找自己商量,却事事来询问太皇太后,一副恭顺和拘谨的样子,什么事表面上都不敢拿主意,这不是摆明着既想架空自己,又到太皇太后讨乖卖好吗?

    只是这梁王陈入进虽是包藏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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