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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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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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晗结识素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更因为她与当今新皇的暧昧、皇后的姐妹情分。
  素妍唤了丫头来,将郑晗送回宴席,自己折回了青竹苑。
  无名子道:“贫道不入宫,要是新皇真有求才之心,让他来见贫道!”顿了一下。“闲着无聊,把唐观唤来陪贫道下棋。”
  素妍应声,“他连我都下不过……”
  “不想由贫道指点他了?”
  素妍再不说话,去寻唐观。
  唐观由小厮领着进了青竹苑。合上花厅,他与无名子在里面下棋,下了不到半刻钟,无名子大叫一声,“叫你家郡主!把江书鹏、周逊一并唤来。”
  唐观的棋艺在无名子的眼里着实太臭,被世人认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唐观,在无名子面前,片刻之间就大败而归,输得惨不忍睹。
  素妍又请了江书鹏、周逊一道过去。
  江书鹏谦逊,周逊先下,唐观立在一边围观,周逊比唐观下棋的时间更短,也输了。换作江书鹏时,到底年长,竟然撑了两刻钟之久,依稀之间,无名子瞧出鬼谷棋术的影子。
  下得高兴,无名子一时兴致大发,决定给这三人上一课。
  忆起前世,他坐在大学讲堂上,下面听讲的学生少是百余,多是上千,虽只三人,可这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只是有些不大开窃。
  “贫道今儿心情好,又受素妍之托,决定给你们授上一课。题目就叫作‘史上贤臣之魏征’。”
  周逊有些发懵。
  唐观倒是个实在的,立马抱拳道:“外面还有几个学友,不知道长能否也让他们听听。”
  “让他们听也成,贫道不习惯等人,现在开始。”这是他前世做教授的性子,哪怕台下只是几个人,到了时间点,一分不误的讲授。
  唐观着了小厮去叫另外几人来,自己坐在花厅上,全神贯注地听无名子授课。
  江书鹏亦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授课时生动有趣,用词上更是贴切严谨,打起比方来更通俗易懂。
  他们三人听了一刻钟左右,其他十几位学子才赶回来,满花厅里,都是坐在主位上无名子的声音,从魏征的生平到成长经历,讲了两刻钟时,江舜诚领着几个儿孙来了,小厮们移了锦杌,满满的人都聚在花厅上。
  无名子讲了大半个时辰,饮着茶水。
  学子们小声议论,都说这是有记忆以来听的最有趣的一课,虽说是个道士,人家满腹才华,光这一听,就比他们书院的先生强多了,强的不是一点半点,那是一大截呀。

  ☆、571 授课

  好多年没这种令人热情澎湃的感觉了。
  无名子讲完一课,起身道:“史上贤臣之魏征,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魏征出身;第二部分玄武门之变;第三部分魏征与唐太宗,第四部分魏征的贤臣功绩。”顿了一下,手里捧着茶盏,江书鹏起身给他添了茶水,无名子道:“瞧今日大家也用心,贫道就把后面的部分酌情讲解,若有不愿意听的,可悄声离去,不必扰了旁人兴致。”
  唐观抱拳道:“没想道长将魏征此人研究得如此精细,我等佩服,愿听道长细讲。”
  讲课能讲得如同评书一样精彩,这就需要功底。
  无名子开始讲第二部分,讲得正精彩处,沈氏派了丫头来请大家用午宴,站在院门外,被小厮拦住,“老候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惊扰,无名子道长正给众人授课。”
  此刻,就连素妍也领了几位小姐躲在偏厅里坐着,摆了茶点,频息听着。
  沈氏见丫头又回来了。
  张双双一脸忧心地道:“这可如何是好,今儿大厨房里可做了好些菜呢,一个个的都不吃了。”
  李碧菱想到众人围聚在无名子道长身边,全忘了吃饭,连江舜诚也被吸引去了,江家的男人们一个个全都过去了,连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江书麒也在其间。
  素妍坐在偏厅,见丫头在院子外面来了几趟,提着裙子出来,北风呼啸而过。
  丫头见到素妍。“老候爷、老爷和客人们都没用午宴呢,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素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且去看看。”
  第三部分讲完,素妍轻咳一声,站在门外道:“师叔,是不是先用午宴,吃了再讲也不迟。”
  无名子正在兴头上,好多年没过瘾了啊。
  他不想吃饭。今儿让他觉得又做回了自己,终于可以找回前世的一点感觉。
  江舜诚大声道:“有饿了的,且到厢房用宴。”
  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动的。
  无名子饮了几口水,如同聊天,又似与众人分析一般的授课方式,让大家觉得很是精彩。就连平日里听见夫子讲课的江传达也瞪大眼睛,听得很是起劲。
  无名子连饮了两盏茶,要出恭去了。
  心想着,只有两个不想吃饭,他就继续讲。
  待他回来,一屋子的人,没一个走的。倒是瞧见下人们把吃的都送到厢房去了,还添了一只红泥小炉取暖。
  无名子继续授课,讲了第四部分的内容。
  讲罢之后,他又连饮了两杯茶水。
  江书鹏与几名学子争相恐后地给他添水,一脸仰慕,像这样的人物,他们居然从未听说过,但一听是世外高人,心头都由衷的敬佩。
  “史上贤臣之魏征”讲罢,已是申时二刻时分。
  无名子道:“大家且先用饭。用过了,再休息半个时辰,想离去的尽可离去。”
  周逊只觉这无名子可比他族兄——周大学士还甚上许多,引经据典,哪章哪节的史书有载,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周大学士也做不到啊。抱拳道:“请问道长,一会儿的授课题目是……”
  无名子道:“汉代名将卫青。”
  从来没脸如无名子这样授课。将史上的人物分析得如此透彻,他们偶尔的迷茫,他们的执著,还有他们的坚持等等说得如此生动。
  魏征是文臣。卫青则是武将。
  沈氏又令大厨房重新热了菜,热饭、热汤的送来。
  众人一边吃,一边小声地议论着。
  用罢了饭,无名子去榻上打了会坐,吞气、吐气,规律按摩几处大穴后,又阖目养了两刻钟的神。
  再回到花厅时,众人已经坐好了,各捧了一只茶盏,一脸渴求的看着无名子。
  在无名子眼里,这是一种对知识的渴望,他轻咳一声,简要说了这部分讲授分为几个部分,每一部分的要点。
  已有用心的学子,拿了笔墨开始记录。
  无名子几乎是一气呵成,没半分迟疑,口若悬河地讲了卫青的崛起沉浮,他得宠不骄,失落不堕的性子令人心生敬重。
  江传远在一边听着,就觉得他父亲和他就应该做卫青这样的名将,虽是武人,却懂礼识节,晓进退,千古留名。
  天色晚了,小姐们家的丫头来催,素妍小声地将送她送出院门,自有丫头送至二门处。
  郑晗简直就要拍案叫绝,没想这无名子如此厉害,口才了得,真是个人才。她是女户,家里由她说了算,留下来与素妍在偏厅听着,两个人懒坐在暖榻上,仿若做梦一般。
  听得入迷间,郑晗问道:“素妍,你这师叔到底是什么人?”
  素妍正要脱口道出“谢文杰”的名字,转而笑道,“一个道士,只是喜欢钻研历史人物罢了。”
  无名子的课一直讲到了二更三刻时分才结束。
  此时,夜浓如墨。
  求知若渴的学子恭谨地向前问道:“道长今晚还讲么?”
  无名子倒也慷慨激昂,扬了扬道袍,“各位还想听什么?”
  唐观道:“讲诗词文章如何?”
  无名子沉吟片刻,“那用过晚宴,讲诗词派别。”
  学子们听了题目,再不敢离去。
  沈氏又令丫头们送了晚宴的饭菜来,自然还有几坛子竹叶青,特意给无名子送了大半坛子果子酒暖身。
  郑晗坐起身,“你师父没下山前也这样,是不是整日对着几百上千个道士授课?如今还要讲。”
  他不对道士讲,最多就是与附庸、白峰几人讲,他的口才好,还没一个能说得过的,便是附庸山人每回说不过就耍赖,却又不得不佩服无名子。这也是无名子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做六道长之一的缘故。
  “在山上,他没功夫讲,最多对着几棵树讲。”
  郑晗一脸不讲,“他讲得真听好,我们俩听了快一天了,一点也不困,当真有趣得紧。”
  众人用过了晚宴,丫头们又添了两只红泥小炉来,每只炉上置了一只铜壶烧着,有了开水,各人自行添上,提了两桶水搁放到一边。
  无名子似在赶一般,回到自己小憩的房里,又是打坐、按摩,阖目养神。最后拿了支笔,在纸上勾点了一阵,拿着手里的纸,重新回到了花厅。
  “说到诗词,诗歌风格大致为七大派:雄浑、豪放、沉郁、悲慨、俊爽、冲淡、旷达。从流派而言,又可分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词则分为:豪放派和婉约派。雄浑派其特点是:骨力挺健,气壮山河,气吞宇宙,气度豁达,气慨恢宏,气宇轩昂,气势浩瀚,气魄雄伟……”他款款道来,手里拿着自己写的那张纸,简说之后,开始一一细说,又朗声诵着他们的诗词佳作,与众学子细品。
  素妍以前就听附庸山人说过相似的话,听着就睡着了,白芷笑着给她添了被子。
  郑晗道:“我的个天,这么精彩也能睡着。”
  江传达听得摩拳擦掌,以前觉得诗词很难,无名子评点完各派之后,又会提出一些如何写好这派诗词的建议,这哪是建议,根本就是教人如何写诗词嘛。
  江传达激动地对江传远道:“哥,我现在也会写诗词了。”
  虽说得小声,立有学子回头瞪着,嫌他说话,他吐了下舌头,用心继续聆听。
  江书鹏与江书麒兄弟拿着笔,无声地记录。
  江传嗣兄弟也在记录,就连江书鸿时不时用手指着江传嗣兄弟,示意他们别记漏了。
  窗外的北风呼啸而过,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而青竹苑的花厅里,却是一番欣欣向荣之象,众学子们,连带着江舜诚都听得津津有味。
  无名子讲了三种派别的诗词后,只觉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喝了几口茶,“大家可以试着各作一首诗词来,贫道为你们点评一二。”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得高人指点,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连着江传达兄弟也争先恐后地写了诗词,交了上去。
  无名子叫了唐观站在一边,一首首地念给他听。他微阖双目,让众人帮着点评、修改,各抒己见。待众人说完,无名子就风格、用词上进行点评,有时给众人改上三两个字,就这一改,立时韵味十足,让满屋的人连连称奇,越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舜诚早令下人备了去火的冰糖莲子羹来,亲自盛了一碗递给无名子,其他的学子也由丫头们奉了一碗吃下。
  无名子讲了第四种派别的诗词,连带着讲了这类派别的代表人物及简要的生平事迹,又以他们的诗词为例,一一诠释,实例加感悟,就算不懂的江传达也能听懂,居然写了一首像模像样的诗交上去,让江舜诚倍感意外。
  讲完之后,依例让众人各做一首类似风格,也说了写这种风格的诗词需要掌握的要领。
  众人个个都觉得这一夜收获颇丰。
  院门外的小厮,听见无名子的声音没了,以为已经讲完,站在花厅外朗声道:“老候爷、大老爷、三老爷,入宫朝会的时辰到了,再不入宫怕要迟了。”
  江舜诚气得想骂人。
  无名子站起身来,细听之下,如梦初醒般地道:“外面下雪了。”

  ☆、572 胜读十年书

  腊月初六,已是严寒天气,往后这个时候皇城早就下雪了。
  无名子朗声道:“之前讲授的四派诗歌,无论哪一派,都得有其情,有其景,尽皆说明一件事,便是不能读死书,要领略山河豪迈,感悟百姓疾苦……”
  末了,道:“各位都散去吧!贫道也要歇下了。”
  说完之后,他径直折入内室,穿过小耳房就到了。
  周逊低声道:“还有三种派别的诗词没讲呢。”
  “唉,忘了问道长,下半场课什么时候讲?”
  江舜诚父子得入宫朝会,众学子们也是一夜未说,小声议论着出了青竹苑。
  郑晗看着已经睡得香甜的素妍,“你说你不会诗词,是不是骗人的?”
  素妍一脸恬静。
  佑正元年腊月初六,皇城才子、名士们回到书院,无名子道长的声名就传出去了。这位道长,并非俗世道士,而是一个才高八斗之人,历史人物、典籍、诗词无一不精,听他一堂课,胜读十年书。
  朱武听了周逊和唐观对无名子很是佩服,其他几位他相熟才子的赞誉颇高。
  “他是个道士?”朱武一脸惊诧。
  周逊道:“此人的才华绝对在我族叔之上,不亚于先生。”
  不比他差,这人是谁?
  附庸?白峰?谢文杰……
  这几个的年龄,素妍那丫头嘴坚如石,硬是一个字也不说。
  一定是这三人里的一个。
  朱武听素妍说过,白玉笙是个老者。且年岁已高,只能是这三人里的一个。
  有这样的高人在世,当然不能错过,他得去拜会,讨论讨论诗词也是好的。
  江传良还说“听无名子道长的课,我那两个不会写诗词的堂兄弟,居然也写出像模像样,颇有韵味风格的诗词。厉害呀……”他顺道念了江传远、江传达写的诗词,众人一听,还真是好诗,虽难与才子、名士的相比,可确有韵味。
  这人太厉害了!
  朱武顶着风雪,离了皇城书院骑马就往文忠候府奔。
  素妍醒来时,已经是近午时分。
  无名子在青竹苑的院子里习练剑术。素妍立在窗前,看着一圈圈的剑光四溢,只觉他越发像个神人,好在早前多有接触,素妍又觉得其实无名子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比寻常多了些才华。
  她拢拢衣襟,笑微微地出了偏厅。
  郑晗天亮后就离开了。留了几句话下来,多是说她走时瞧素妍睡得香,没好打扰,很感谢来江家做客,收获颇丰。
  江舜诚父子已经先一步进来了,抱了抱拳,唤声“道长”,“今儿天冷了,昨晚让内人、媳们赶了件御寒道袍给道长,请道长收下。”
  无名子应了一声。看了颜色,也是灰白色的,伸手拿过,“还不错,贫道且试试。”
  正冷着呢,在屋里不觉,一出来就冻得嗖嗖发冷。
  无名子带着冬袍进了屋子,一会儿就穿好了。大小正合身。
  江舜诚拿了几首今晨做的诗词,请无名子帮忙点评。
  这倒对了,诗词可不就是无名子的强项,但见他微蹙着眉头。“气势不错,功利得失之心太重。这两首定不是出你之手。”
  江舜诚敛住笑意,“不瞒道长,这是周大学士的诗词。”
  无名子摇了摇头,“周大学士官场太顺,本有些才华,然能留传后世的寥寥可数。”
  大学士周耕林对后世的成就,远不及江舜诚。
  素妍打量着装上寒衣的无名子,看看上面的针脚细密,不似绣房的,倒真是沈氏、张双双等人的,“有几年没瞧大嫂做针线活了。”
  江书鸿笑容可鞠,不是拍马讨好,而是从内心流露的敬重。
  无名子对于这样的江家父子,很是喜欢,扬了扬手,“略微有些肥,告诉尊夫人,下一套稍瘦二寸就可,代我谢谢她。”
  他也不说客气话,客气话多了,反显得太假。但说到“谢谢她”时,却是真心感激。
  见无名子欣然接受新冬袍,江书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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