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贩子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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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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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阳公主看到之后,不由打趣郑柔道:“卢夫人或许有些受不了吧,其实习惯就好了。按卢公子这样的人物,幸得他持身甚谨。不然在长安几年。怕身后美女都能组个粉兵卫了。”

    尤其在认识上官时,郑柔心中不知为何略有些忐忑。对面这位上官姑娘果然不负丽名,相貌清丽无筹,尤其谈吐更是显见其不同寻常的见识风度。二人却似乎有了默契一般,只管谈艺论文,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卢鸿。

    其实二人关系本就有些意思。除了卢鸿这一层,上官庭芝未婚妻也是郑氏之女,小着郑柔几岁。

    郑柔本是卢鸿正妻,又是荥阳郑氏嫡脉,若论身份,毫无疑问地压过上官一头。但上官身为《暗香》主编,又在长安久有才女之名,甚得众人推崇。二人这次初见,倒真有些隐隐较量之意。

    等郑柔回府。见到卢鸿。卢鸿笑着问道:“怎么样夫人,今日集会可还开心?”

    郑柔没有说话,却轻轻拉了卢鸿的手,紧紧抓住,靠在他身上。过了会才道:“夫君,妾身今天吃醋了。”

    卢鸿一呆,随既笑起来道:“房大人家中吃醋的夫人,本就是咱们卢家之女。不想这回,咱们卢家的媳妇也学会了。”

    “你还笑!”郑柔轻捶卢鸿埋怨道:“那一群什么公主、郡主、县主的。还有一堆贵家小姐,怎么地都这般不知——总之是言笑不禁,当了我什么都敢说。哼,我看恨不得我一点头,都跑来给你当个小儿了。这也罢了,倒是那位上官姑娘,当真是我见犹怜。平时妾身心中都挺稳当的,今天不知怎么地,心里空空地。”

    说着,郑柔忽然紧紧抱住卢鸿。把头埋在卢鸿怀中。

    卢鸿轻轻拍着郑柔,哄了她半天,才见她将头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夫君莫怪,今日妾身失态了。”

    往日郑柔一直颇为端庄,与卢鸿调笑之时甚少,更不要说这样主动了。只是今日受些刺激,回来见到卢鸿。言行都有些冲动。

    卢鸿微笑着道:“夫妻间有什么失态不失态的。对了,高阳公主既然为你这般举动,只怕你也得投桃报李,回请人家吧。要不要夫君我为你准备一下?”

    郑柔皱眉道:“正是如此。今日众人也都要一一请到,妾身正有些发愁呢。不知夫君有何打算?”

    卢鸿笑道:“这有何难。明儿我写个本子。请莺娘排了。咱们便在园中搭了台子,请你那一众新友都来看戏游园。再弄些新鲜吃食,保证你这卢夫人的面子足足的,震动长安城。”

    郑柔闻言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道:“如此有劳夫君了——只不知这位莺娘,又是何等模样的人物呢,听说…”

    莺娘还没见到,褚遂良却先行登门了。

    只见他一脸不舍的神情,将那件寿山田黄交与卢鸿道:“快拿去吧,我可是一眼也不敢多看了。那盘子你可得给我好好画,不许随便两笔就糊弄了。”

    “放心吧”,卢鸿一边把玩这件田黄一边称赞道:“果然是桔皮黄,这颜色当真是少见啊——那盘子,我保证给您画得满满地。绝无问题。”

    褚遂良脸上露出奸计得惩的笑容道:“可是说好了,卢大人你切莫反悔啊。”

    “这是什么话?”卢鸿大义凛然道:“我卢鸿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不过褚大人,你自己没带盘子来么?”

    “当然带来了!”褚遂良向外张望:“这几个下人慢慢腾腾地,怎么还没搬进来——啊,那不是,进来了!”

    卢鸿心中疑惑,顺着褚遂良的目光向外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院外,正有四个大汉,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个大圆盘子进来。这盘子足有锅盖大小,四人抬着也甚为吃力。盘面通体白釉,映着阳光明晃晃地夺人二目。

    “褚——大人,你确认这是——盘子?难不成您老人家用餐,便以此装菜不成?”卢鸿这才反应过来,出声质疑道。

    “这不是盘子还是碗吗?”褚遂良笑眯眯地道,看到卢鸿吃惊的样子着实有些得意,“何况卢大人画了这些盘子,哪个是用来装菜的?”

    卢鸿一时语塞。褚遂良越发兴奋,嘿嘿笑道:“适才卢大人可是说了,一定会画得满满的,说话可不要不算数啊。”

    卢鸿咬了牙说道:“卢鸿说话自然算数。只是——这么大的盘子,真难为褚大人你怎么找来的。”

    褚遂良得意地说道:“说来可是不容易呢。为了烧这大盘子,赵胡子这一个月可累坏了。也不知烧坏了多少,才得了这么一件完好的。”

    卢鸿一听,心中恍然。烧造大件瓷器,可不如后世般容易,火候稍有不准,便会烧得变形甚至碎裂。幸亏这是烧盘子还略微容易些,若烧大件瓶子或碗等复杂些地器物,到明清之际也没有把握,成功率依然很低。直到后来科技手段发达了,才能轻松实现。

    也亏得赵会原来就功夫扎实,看火的眼神老到。更加上这些日子精心烧造,反复试验,才能烧出这么大的盘子来。不说别的,光是这样大个头儿的盘子,放在唐朝,也是难得之物了。

    怪不得褚遂良非要一个月后才拿来石头,原来是准备这大盘子去了,真是老奸巨滑,老奸巨滑呀!

    “只是若真是全画满,那也不成样子——褚大人你莫急,我的意思是,总是得留个角什么的吧?咱们画画的应该明白这道理啊。”卢鸿眼睛一转,心中有了定计,慢悠悠地说道。

    褚遂良也明白卢鸿之意,构图之法,哪有四角全满的道理。便也点头道:“留个角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卢大人,其他地方,该满地可要全满的,不许糊弄我啊!”

    郑柔、红袖、小翠等围着这大盘子,一个个目瞪口呆。

    红袖道:“这大盘子——要真是装菜,只怕咱们一家人都吃不了。”

    小翠吃吃笑道:“这哪是盘子,直接当桌子算了。”

    几人想到一家人围着一个盘子吃饭的情景,不由都呵呵笑了起来。

    笑罢了,郑柔有些担心地道:“只是这么大盘子,夫君你要画到什么时候啊?”

    红袖这才想起来这盘子要卢鸿画满了,不由气鼓鼓地说道:“那什么褚大人真是不厚道,净欺负少爷老实,给咱们亏吃,拿了块破石头来,让画这么大的盘子!”

    这话说完,连小翠都忍不住笑了。说卢鸿老实肯吃亏的,恐怕也就红袖这等讲道理的人说得出口。

    “没关系,他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卢鸿胸中成竹地道:“且看咱手段如何!”

    准备好了颜料家伙,卢鸿拿起笔来,三下五除二,片刻就收工了。

    “啊?”三女面面相觑,全都看傻了。

    “夫——夫君”,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郑柔大娘子都有些口吃了,“这——有点糊弄事吧?合适么?”

    “咳”,卢鸿摆摆手,“对付什么人,就是用什么招。这怎么叫糊弄,放上一千年,后世人看了,肯定说咱构图灵动,极富巧思,指不定怎么夸我呢。”

    三女都有些噎住,小翠连声咳嗽,郑柔面色通红。只有红袖眨了半天眼,直通通地说道:“少爷…我算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少爷你最奸啊!”

第八章 偷懒的艺术

    褚遂良一个劲地转来转去,弄得李治等一干人都有些眼花了。

    “我说褚大人啊,你能不能先歇歇。本王头都给您转晕啦。”最后还是李治忍不住开口说道。

    “唉,老臣也不想如此。只是心中着急卢大人究竟给臣画的什么东西,这不坐不住嘛。也不知为啥卢大人非说道这盘上东西画满了,怕染了尘灰,非要赵胡子遮着盖着地入了窑,卢大人自己又有事没来,你说这让老臣如何坐得下。”褚遂良絮絮叨叨地抱怨道。

    闫立本见了连忙安慰道:“褚大人你就放心好了,卢大人这些年,不管做什么东西,哪有差的。你看我等的新瓷不都挺好的,早就到手了么。也亏得你怎么想出来弄个大盘子,我们可是没想到。”

    褚遂良一听颇为得意地笑道:“那是。嘿嘿,若是寻常法子,哪能把卢大人这鬼机灵地套住。这回可是大大地落了些好处啊!尤其我要卢大人定要给我画得满满的,总是不能便宜了他,白白诈了我的田黄去。”

    好容易等窑内温度降下来,开了窑,工匠开始出窑。褚遂良更是伸长了脖子,一个劲的向那边张望,弄得陪着他前来的众人也都紧张了起来。

    卢鸿这一批新瓷中,除了褚遂良的大盘子,还有不少件东西。其中还有李世民特地要的几件器物,有瓶有盘,还有卢鸿特别画着玩的几套瓷板画。只见一件件出来。样样都是精美绝伦,众人都不住称赞。只是褚遂良那大盘子。却一直未见出来。

    “怎么我那盘子还不见动静,不会是…烧坏了吧?”褚遂良口中喃喃。额上渐有汗迹。

    “哪能呢?”一边的赵会说道:“咱赵胡子这手艺褚大人您还信不过么?只是因为那盘子太大了,只能最后才能出来。您就慢慢等吧。”

    好容易远远地见数人抬了褚遂良那大盘子出来,褚遂良心才落了地。只见他双目放光,也顾不得身边众人,急着几步,抢上前去。

    众人都是褚遂良邀来看他那盘子地,事先只是闻褚遂良说出自己的妙计赚了卢鸿,却不曾亲见这盘子。此次看到工匠抬出这盘子来,才明白褚遂良所说地大盘子居然大到了这等程度,不由同时笑了起来。

    却看褚遂良。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去。林雷工匠连忙将盘子正面转过来,请褚大人欣赏。褚遂良只一眼,立时便呆在了当场。众人奇怪,连忙上前一看,更是同声大笑。

    只见盘上右角,三笔两笔勾出几座远山,背面几抹深云压盖,却是一片雪景;那左下一只小船,一个渔翁正在垂钓。身后几笔勾出江面岸边,其他四方却是一片白茫茫。一笔未加,寒江之上与远岸滩边,全是白雪。

    整个盘子,加起来怕也用不了十几笔。但卢鸿笔下功夫,确实了得,虽然笔迹寥寥,但一派大雪冰寒、地老天荒的场景,却栩栩如生一般。

    左上角题了一首五言小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下边题着“范阳卢九画并题”,并一方红色小印。

    褚遂良哑口无言,脸色通红,有几分恼怒。又有几分佩服。若说这盘子没画满。但那其中留白之处,明明画得全是雪景;若说画满了。全画也没几笔。身边众人既惊于卢鸿心思之巧、手段之高,又见褚遂良有苦说不出,被卢鸿摆了一道地尴尬表情,笑声越来越大。

    李治笑得肚子都疼了,半天才停了笑声道:“庶子这画果然是妙,所谓看似疏可走马,其实密不透风。这天地之间,白雪漫塞,果然是画得再满没有了。”

    闫立本倒是一直比较严肃,正容道:“卢大人此举虽有玩笑之意,但笔下风情,却胜似千言万语。前时看卢大人题画,曾有敢云少少许,胜人多多许之语。褚大人莫因此轻忽此盘,以立本所见,即以境界而言,此盘中画与诗,只怕都是庶子少见精品呢。”

    众人这才收住笑容,细细品味盘中诗与画。这一细思,果然见诗与画相配,虽然空灵数笔,但有说不尽的想象空间,令人再三品味,回味无穷。

    褚遂良长叹一声,也道:“卢鸿这小子,便是能为人所不能。硬是将这实与虚玩弄得如此轻松,更以诗情,拓展画境,令人无话可说。哎,罢了,能得此盘,虽然是游戏之作,却真真是天成佳品。说来还是我占了个大便宜,遂良也只得说个服字了。”

    事后,褚遂良果然将这大盘子,设在客厅最正之中摆放,至其家中的客人,多有见之者。过不几天,这件大盘子被多家报纸刊登,更对其上卢鸿天成般的画技及诗作大加赞赏。有评论者言卢鸿此作,可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堪称以少胜多,以空胜实,绝为自古山水未有之境界。

    唐时山水,均为全景山水样式。近处树木山林,水流石转。再上坡道桥梁,山居人家,再远处山崖流水,群峰远近,总之要如真景一般,前后远近,件件交待得清清楚楚。

    直到南宋时候,如马远、夏圭,始作小景,空阔辽远,写山的一角,水之半边,故有“马一角”、“夏半边”之称。此时卢鸿借此盘将这类小景画法现于世人眼前,登时令人眼前一亮,自然那赞美之声,纷至沓来。

    “真没想到,偷懒也能偷出道理来。”终南府上几位女史研究完面前一堆报纸后,都有些好笑。红袖更是偷偷嘀咕了出来。

    卢鸿在一边不以为然,手中展着一卷古籍道:“这叫实者则之,虚则实之,暗合兵法,隐藏至理…反正里边道理深了去了。不懂不要乱说呵。”

    郑柔在一边忍着笑道:“夫君说来总是有理的。不过画了那么几笔,就换了块极品田黄来,只怕褚大人难免要心疼呢。”

    卢鸿长叹一声道:“有什么办法,不这样哪里应付得过来。你夫君我天天为了这笔墨债,那是疲于奔命,夙兴夜寐…”说着看了看三女脸上明写着不信两字,咳了一声道:“主要是耗费心力,唉,殚精竭虑呀!”

    说着把手中的书卷一扬道:“前几天圣上喜欢我那牡丹盘,想再弄几件玩,又听褚遂良说道我用东西换的事,居然说不可破了规矩,命太子送了几卷古籍过来,换了我两套东西去了。这次褚大人的盘子事一传出,圣上又知道了,命人送了两本书来作润笔,居然要我画个丈二匹的长卷…”“啊?”小翠和红袖都大为担心。那丈二匹地长卷,便如其名,长有一丈二,可要画到猴年马月去。便如前一个一般画雪景,这么长也不能全是雪地吧?

    郑柔也微微担心地道:“估计圣上也是知道褚大人那画满盘子的典故了吧。这次却是不好交差,夫君这一段就不要出门,耽于俗务了。还是闭门安心作画吧。”

    “哦”,卢鸿不经意地道:“没事了,今儿饭后去书房转了转,已经顺手画完了。”

    画完了?三女登时眼睛全都睁大了。那是丈二匹呀。寻常画师作件五六尺的长卷也得个十几天,一件丈二匹饭后功夫就画完了?

    红袖似乎明白了什么,肯定地说道:“少爷肯定是又偷懒了。只是不知又用的什么法子。”

    郑柔、小翠虽然未言,也都是一脸肯定的表情。小翠嘻嘻笑道:“我这就去书房取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个画法。”

    说着便急急地跑了出去,直到书房中将一个卷得紧紧的长卷取了来。只见这件长卷乃是上等绢所制,虽然卷着,也是老粗的一大卷。

    红袖连忙过来,二女便在郑柔面前,徐徐将画卷打开。郑柔定睛看时,登时便呆住了。

    “夫君,你可真是…真是…妾身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真想不出卢大人此次,是画了个什么图呢?”

    李世民、李治与褚遂良正在御书房中,对着这卷画卷猜测。

    前天才命李治将书与空白绢卷送过去,结果这就把画送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想想自己那件大盘子,褚遂良不由有些不妙的感觉。

    “呵呵,褚爱卿也猜不出来么?”李世民微笑着道:“咱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个内侍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展开长卷。李世民等一看,不由一呆。片刻之后,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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