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贩子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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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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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不走。父皇说了他几次,后来知道了原委,也给逗得笑了,说道就凭他看够了再走。”

    李治所说三哥,自然便是指吴王李恪。这李恪看来不光是模样最象李世民,性格爱好也差不多。他老子喜欢莺娘,大概他也是同好吧?居然为此封地都不去了,也当真是件新鲜事。

    卢鸿想了想,过了一会才又问道:“那你呢,怎么不同你哥哥一样去追那莺娘呢?”

    李治有些不屑地道:“那莺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会唱几段戏么,唱得还不是师尊你写的。本王也是堂堂太子,没得为一个戏子丢了身份。前几天李愔他们几个,为了看莺娘偷偷逃出去。不知怎么被姐姐知道了,好好地骂了他一顿呢。”

    卢鸿知道在李治这些人眼里,纵是莺娘再如何出色,依然不会看得起她的身份。世事如此,凭他卢鸿也扭转不过来。便不再纠缠,随便问道:“这些日子总没见你姐姐。不知却忙些什么。”

    李治似乎有些不乐道:“前两天父皇又得了个小弟弟,算起来是十四弟了。听说起名叫李明,很是得父皇的喜爱。姐姐这些日子也在宫中呢。哼,反正没人管我,正好我天天来找师尊你,倒落得清闲呢。”说着一幅气鼓鼓的样子。

    卢鸿看着有些好笑,自然知道李治是因为衡阳公主去宫中看那老十四,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才不满。十几岁的少年,最是容不得至亲的人有一点点喜欢别人,哪怕是自己亲弟弟,看来也是容不下。

    卢鸿便道:“那不也是你的弟弟么。你怎么一点高兴地样子也没有。却不知是哪位贵妃所生?”

    李治恨恨地道:“什么贵妃,还不是那…反正。就是个一般妃子呗。不说他了,反正礼物我也命人送去了。”

    卢鸿微有讶异,看李治这番言语,似乎颇为愤恨,并不只是为着自己受冷落这么简单。在他前世记忆中,并未对唐史有过特别的深研。虽然知道李世民诸子如李承乾、李恪、李泰、李治等,但这个李明确实毫无印象,不知道是哪位妃子所生。

    这几天卢鸿与李治在终南山上躲清闲。不几日。又到重九。想来时间也确是过得飞快,去年此时,卢鸿还曾与众多好友,同登终南,作诗赏菊。不想又是重九。却有物是人非之感了。

    卢鸿今年却全无心情再应节令。心情郁郁,想要躲在府中。又怕长安城中几个朋友登山来找自己,干脆一早自己便拿了竹杖,带了洗砚,自行上山散心去了。

    卢鸿这处府第,后边山势颇陡,山路也不是很平坦,平时下山,都要绕半天。后来还是李治着人在大溪上架了石桥,下山之路便容易多了。只是向上而行,却依然困难,只能顺着盘曲山道,曲折而行。

    此时时间尚早,但已经可以遥遥看到下边不断有人上山而来,想是长安城中登高之人。见这些人或簪菊花,或配茱,三三两两成群结伴。更有青年男女,不避行迹,携手而来。卢鸿远远见了,也只是一叹,凝视白云悠悠,心中忽然觉得充满孤独。

    洗砚也看出自家公子兴致不高,自然明白是为了何事。只是他也没有办法,走了一会忽然道:“公子快看,前边不就是上次你来的那个寺院了么。”

    卢鸿抬头,果然那净觉寺就在前边不远处。上次洗砚便是从这里接了自己,在下山路上遇刺。那遇刺之地,距离自己现

    府院,却还不甚远。

    卢鸿想起去年与了然谈佛一事,不由也有些怅然。洗砚在一旁道:“公子,咱们走了这半天,也着实有些累了,不若便到那寺中歇歇,喝口茶吧。”

    卢鸿本来也是随意而行,并无何目的。听洗砚一说,也无可无不可地道:“人都是出家人,整日清修的,咱们冒然打扰,不知合适不适合呢。”

    虽然如此说着,也一路向那寺庙行去。

    见这寺庙,比之前时似乎冷清了些许。卢鸿依上次来时之路,转过一角,从那个偏门进了庙中,却见去年那知客僧人又迎了上来,见了卢鸿,不由一楞。

    卢鸿笑道:“法师可好。今日上山,欲见了然大师,不知可方便?”

    知客僧忙道:“了然大师曾经说过,卢施主若来时,自是随时皆可。施主这边请。”说罢引着卢鸿穿过几个小院,来到那了然大师的小院前道:“了然大师一直在院中清修,施主请自入便是。”

    卢鸿见那院门虚掩,上前正欲敲门,门忽然“呀”地一声开了。

    开门之人正是神秀,见了卢鸿,居然毫无意外之色,只是恭敬地道:“卢公子请进。”

    卢鸿笑道:“莫非了然大师知道今日小子要来打扰,怎么这样巧,小子才要敲门,神秀法师便迎了出来。了然大师可在么?”

    神秀并未回答,脸上却隐隐现出几分悲色道:“师父在室内相候。

    公子请。”说罢便转身先前带路入内。

    卢鸿一时有些讶异,连忙跟上几步,随着神秀进入院中。

    此次,神秀并未引卢鸿入上次正堂,却直接带着他进了后边的禅堂。

    这禅堂,应该便是了然修行坐禅之所,一般情况下,自然不由外人打扰。卢鸿见神秀直接便将自己引来,心中隐隐升起几分不安的感觉来。

    到了禅堂门口,神秀合十道:“师父就在其中,卢公子请进。”

    卢鸿说声有劳,命洗砚在外候着,伸手推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一股尘土气息扑鼻而来。进入禅堂,竟然满地尘土堆积,看来也不知多久没有他人进来过了。卢鸿抬眼看时,室内昏暗地光线映射下,一个瘦小的人影正趺坐在蒲团之上,头发衣服之上,竟然也是薄薄地堆积了一层尘土,直如一尊泥塑佛像一般。

    卢鸿一惊。正在此时,却见那打坐之人花白的眉毛不住抖动,其间尘土纷纷落下。片刻后微张双眼,微笑地对卢鸿道:“公子果然来了。”正是那了然大师。

    只是卢鸿见了这了然,却心中大惊。去年见时,这位大师虽然年纪已然颇大,但气色尚佳。但今日一见,却感觉得到其气机散乱,话音也变得极为衰弱。双目之中,几乎可以看到生命的气息正在逐渐的流逝。

    卢鸿不由上前一步,也不管地上尘土,便跪坐于了然大师面前,再细细端详,更见其面色灰败,果然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不由道:“大师,你——”

    了然声音极低地道:“生死轮回,幻梦泡影,老衲都已经看破,公子又何必伤情呢。去年得公子点破,窥见一点真性,老衲已然无憾了。”

    卢鸿一时无语。虽然他一向对于佛门,并无太多好感,但这位了然却给他留下了颇深的印象。不只是因为他精于禅学,而是他身上那种随意洒脱的气质,使人不能不生出好感。

    见卢鸿想要说些什么,了然摇摇头,以眼神止住卢鸿道:“公子不必多说了,此番公子恰能相送,岂非缘法。老衲却有一事,欲相求公子。”

    卢鸿恭恭敬敬地道:“大师请讲。”

    了然问道:“闻道山腰那座府第,已被公子买下,可是有的?”

    卢鸿心中惊讶,不明所以,点头道:“正是。”

    了然叹息道:“老衲俗家本姓杨,当年,乃是前朝皇族。那座府第,却是当年旧业。”

    卢鸿一听大惊,不由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师如何会出家的?”

    卢鸿此惊并非没有道理,虽然杨氏已失天下,但大唐对前朝皇族,一向礼遇。虽然绝无半分权力可得,但亦有闲位,断无至出家为僧的道理。

    了然淡然道:“老衲出家,本在国亡之前,这其中缘由,也不必细说了。按说既已入了空门,便与尘世,再无半点牵挂。不想今日见了公子,偏有份执念挥之不去,以至难得解脱。哎,真是罪过。”

第二十一章 放下便是

    鸿看着了然淡然的眼睛,却觉得颇有些疑惑。佛家除的,便是这执念。所谓执念,便是执着之念。简单说,**爱恋,贪嗔痴想,但有所求,均是修行之忌。

    了然这有道高僧,修行了大半辈子,怎么到临坐化之时,反倒有执念未曾放下,还需相求自己?

    了然似乎看出卢鸿的疑惑,却未解释,只管说道:“公子所购府第东北角那处小院,与老衲有些念想。若能得公子爱护,不至损毁,老衲便再无他念了。”

    卢鸿差点栽在尘土里,虽然看了然大师不久人世,心中难免也有伤怀,但了然这份要求,也实在是太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了。

    但看着了然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卢鸿总不能开口拒绝,何况了然这要求,也不是什么太过份的事。只得点点头道:“大师所令,卢鸿自当尊从。”

    了然的眼睛中一幅洞然之色,微笑道:“卢公子定然惊讶,老衲这将死之人,还念什么院子。此事也无什么不能言的。当然老,却是因伤于情事而出家。修行时,只道万物皆空,那**一念,自然先要忘却。不想越是言空,越是不能为空。虽然每每告诉自己应当忘却此念,强逼自己不再想起,其实便是未能忘却。”

    卢鸿点头道:“大师所言正是。若言忘却,便是未空;若果是空,何须忘却。”

    了然眼中闪过一份欣然之色道:“公子果然洞达。老衲人虽然在这禅堂之中,心实是离不开那处小院。不怕公子笑话,盖因那小院,便是昔日老衲幽情之所。当年人分别时身影。总是未曾淡去。所谓刻骨铭心,心中之迹,你便是强自涂抹覆盖,其实不过自欺欺人罢了。那份印痕,不过藏于深处。何曾为空去?”

    卢鸿听了然这般坦然地讲述为情所苦之事,心中却绝无瞧不起他的念头。世间无论僧道尼俗。不管你做出一幅如何高深之态,讲些无欲无求的道理,其实真能心如止水的,又有几个。若说自欺地。尚还真一些。只怕绝大多数,不过是故作姿态。大言欺世罢了。

    此时了然坦承执著情念,反倒令卢鸿觉得额外真诚。他既然因情出家。这份情就成了他出家的念头。其出家的目的,便是忘却此情。只是情本是人天性,何能强自扭转,真正忘却。如此便成了他的执念。那处小院,便是其情念所寄。直到今日。他坦承此念。以托卢鸿照看小院,将此事交付。方是放下此念,得以解脱。

    卢鸿想到此节,也未多言语,只是对着了然安然一笑,轻轻点点头。

    了然此时目光之中神色,渐渐明亮起来,声音也似乎有了几分起色,道:“老衲这份执念,压在心中数十年,今日借公子之允,方才放下,只觉周身无不通彻。唉,怪道前次见公子前来,便如有所念。原来老缘法,却在公子身上。”

    卢鸿见了然这神态,知是回光反照之时,闻了他言语,不知是喜是悲。

    了然看着卢鸿点点头,又对外道:“神秀,你进来吧。”

    门外地神秀听了,连忙进了屋来,见了然这神态,不由一惊,一下子跪在尘埃之中。

    了然喃喃道:“神秀,你随我习禅多年,只是为师此时方窥其门径,终是难再有所教益于你。自思我入佛门以来,念念不忘一个‘空’字,大是荒谬。执著色,执著法,执著理,自是不该。执著空,又何尝对了。今日方知,大道千条,唯一‘真’字。你再于此静参无益,老去后,你便去长安寺中修行吧。红尘之中,方见本性。”

    神秀称是,眼中泪水却忍不住流下来。

    了然叹道:“傻孩子,还看不透么。此番我终能解脱,该高兴才是。”

    说道此时,了然渐渐闭上双眼,口中轻诵道:

    五蕴非空,执念非锁;

    至情至性,方见真我。

    站在这所破败的小院门外,卢鸿沉思了很久。

    了然大师口诵谒语后安然圆寂。佛门不似俗世般看重生死,因此其身后事也极其简单。只是临归前,神秀却将那《临河序》手卷交于自己,道是了然大师早有遗言,此卷便转赠于己。

    卢鸿也并未骄情,对着手卷施了一礼便收下了。

    回到府中,卢鸿忍不住便来这东北角这处小院外。因为人手不足,这个偏僻地院子还未收拾出来,隔着院门的缝隙,依然可以看到萋萋野草蔓生其中,荒凉不堪。

    就是这样一个破旧的院子,承载着一个人至死方才放下的深切情感。想来当年,廊外相送,回首时身影娇娆;窗下幽会,夜半时私语切切。如今却只余眼前这般长草漫地,秋虫悲鸣。

    良久卢鸿方

    离去,只留下一声叹息。

    第二日方起,却有人送信来,道是孔颖达着卢鸿过府,有事相商。

    到了孔府,也未需通禀,便直接进了门,直向书房行来。

    许是才见了了然过世地缘故,卢鸿觉得孔颖达华发苍颜的老态,格外觉得心惊。还好看着孔颖达笑眯眯地样子,显是精神还颇不错。

    孔颖达“呵呵”笑道:“卢鸿你这几天却是有些偷懒了,怎么也不见你到国子监中转转了?”

    卢鸿道:“学生惭愧。这几日太子殿下学业颇紧,故而国子监中公务有些放松了。明日学生便及时前来便是。”

    孔颖达显是心情颇好,半开玩笑地道:“少来糊弄我这老头子了!太子那学业你何时操过心来,不过是借着这题躲清闲罢了!”

    卢鸿见孔颖达揭破,也不申辩,只是陪着孔颖达嘿嘿一笑。

    孔颖达长叹一声,忽然对卢鸿道:“老夫已拟致仕,不日便要还乡了。”

    卢鸿一惊,忙道:“恩师为何这便着急致仕?如今国子初具规模,诸事还需恩师敲定,如何离得?”

    孔颖达摇摇头道:“我这心思,也不是才有的。早几年便觉得心力交瘁,想要歇歇了。好在有你帮忙,《正义》已然刊行,现在国子监中学业,蒸蒸日上。原本怕你年轻胡来,现在看,倒是我多虑了。既然诸般事都已安妥,我为何还要硬撑着不放呢。年纪大了,总也该放放了。”

    卢鸿心中百转,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才道:“那——圣上可曾准了么。”

    孔颖达道:“老夫前时也曾数次上本,但均被圣上挽留。此次圣上新得十四皇子,心情甚佳时,老夫借机陈词,幸得恩准。”

    卢鸿见孔颖达发际斑白,虽然舍不得,却也想到孔颖达为国事操劳至今,年已古稀,也确是应该安度晚年。何况孔颖达显然心愿中已无牵挂,可说是安然告老返乡,也是件美事。便不再多说,只陪了孔颖达闲聊几句国子监中诸事。

    孔颖达道:“若说我走后,你来接手最是合适不过。只是一来你年纪太幼,为这司业已然是破例,再为祭酒也太是难为,因此估计朝廷不太可能有此任命。老夫这左庶子一职,已荐于志宁接任,圣上已然准了;祭酒一职,圣上尚未定下。师古他也是才提任为司业,乍然再提为祭酒,亦是为难。无论谁为此职,目前国子监众人与你颇为心服,卢鸿你无需担心。”

    卢鸿道:“学生这司业,其实有名无实得紧。无论谁为祭酒,怕都满意不来地。”

    孔颖达摇头道:“你前时搞地那些,虽然貌似胡闹,试行一段以来,倒颇有老子无为而治之道,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可见你心中自有天地,非寻常人可明了。你便放心,就算是有人要为难你,老夫人虽然不在长安,也还能说两句话的。”

    卢鸿心中感动,孔颖达一直对自己支持可谓不遗余力,就算是致仕之后,还要为自己打算,这般师恩,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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