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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79
眼皮有千斤重,怎么撑都撑不开。
嗓子里也干得像火烧过似的,就连吞咽都带着痛,林小满想,再不打败懒癌喝口水,她渴也得渴死了。
而且,好像今天是交稿日啊!无论如何要解除床的封印,起来临时抱下佛脚好交差的啊!
闭着眼睛伸出手往床头的桌子上一通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圆滚滚的杯子,又摸了两下,她腾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那个杯子。
眼前的杯子不是她一直在用的玻璃杯,这杯子长得十分奇怪,高约11厘米,直径足足有8…9厘米,杯体上还用红字印着一行字:为人民服务!
“这是什么鬼?我的天哪!喂人民服雾我可是听说过不老少,这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那可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儿了吧?”林小满的眼睛腾地张得老大。
这,这不是小时候在姥姥家杂物间才见过的老搪瓷杯吗?
她捏着搪瓷杯的耳朵将杯子翻来倒去的看了又看,发现这完全不是她眼花看错,而是真实存在着的东西。
抬眼看了看四周,简陋的房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靠墙角的角落里摆着一张老旧的木制长椅,门上挂着军绿色的帘子,除此之外,这房间里的摆设就只剩下她躺着的这张行军床和床头脱漆了的小木头桌子。
这,这,这咋跟那些年代文里的场景那么相似呢?
拍戏?还是做梦?
一不留神,杯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有人猛地推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麻醉药的药效快过了,我正寻思着等你醒了马上就给你打一针止痛针呢。”穿着军装的女医生熟练地拿出注射器,推入针药,然后示意林小满把裤子往下拉一拉。
林小满一惊,立马坐了起来,这一坐,才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身下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她古怪地看着医生,想到刚刚医生说要给她打止痛针,该不会是为了止这个痛吧?
“还痛得厉害?也是的,撕裂伤,还缝了两针,确实挺痛的,徐连长也太不惜人了一点,弄出这么大条事来。小林啊,徐连长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你这个样子,怕是走不回去吧?要不打完针,我叫辆拉物资的车送你回九里屯儿?”
女医生一边往林小满屁股上涂着酒精,一边问。
林小满下意识地就颤了一下,从小她就怕打屁股针,而且涂酒精到针真正推进肌肉之间的那几秒钟最害怕。
“不,不用了。”
“放松点,你这样紧张会容易夹断针头的。小林啊,你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女医生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林小满的屁股,一边打趣她。
林小满下意识地就摇头,就在这一瞬间,针头推入了肌肉之中,因为注意力被分散了,她竟没觉得有多疼。
“止痛针起效要十五分钟,你还得痛上一小会儿。
小林,这次回去,可得好好跟徐连长说说,别犯虎,这小两口过日子不是上战场,不需要弄得头破血流的,拼个你死我活!
你都伤成这样了,想必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是有暗伤,千万别怕丑,得来上点药,就算他再怕丑,也遮掩不住了,你可是痛晕过去了被人送进卫生站的,你们俩这事儿,估计早传遍了吧?”
什么?!传遍了!
舆论与闲言碎语有多么可怕,就跟那现代的网络暴力一样,杀人于无形。
而且自己都被折腾成这样了,男人就任由她痛得昏倒在家里也没管?
看起来,自己这具**的主人,没摊上一个好男人啊。
能把夫妻生活过成战争灾难片儿的,哪能是什么好男人哪?
医生刚刚说过,撕裂伤,缝两针,这明显是这身体的主人不从,男人用了强,才会弄出这伤来。
能让原主反抗得如此激烈的男人,想必不仅长得丑,还是个暴脾气,辣手摧花,只知道图自己爽快的变态家伙吧?
见林小满低头不说话,女医生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谈论这个话题,把按在针口上的医用棉花取了下来,女医生又刻意降低了声音嘱咐林小满。
“军队里的男人,是比较虎,徐连长又是大比武的兵王头子,可能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一时劲儿使猛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林啊,你好了之后,别天天闷在屋里,多去锻炼锻炼身体,免得日后还遭罪。”
锻炼好身体就是为了给徐连长日后不遭这份儿罪?
瞧这医生说得,林小满一点都接不上这话头了。
止痛针起了效果,林小满下地走了两步,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气力。这身体上的痛倒是止了,可这小软腿小酸胳膊怎么走?
“小林,你也别瞎折腾了,今天正是补给日,一会儿拉物资的车就要到了,你还是坐车回去吧。
车都要跑大半个小时,你要是走,不得走到天黑啊。”
再推三阻四的就显得矫情死了,而且不吃眼前亏是林小满的一惯作风。
原本初初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刚见到的第一个人举针就要扎她屁股,她是拒绝的,可是一动弹,才发现丫的那地方确实痛得厉害,不打止痛针是会痛死人的,所以,她就从了。
“嗯,谢谢陈医生。”还好原主是认识这名医生的,记得她的名字叫陈上游。
她还有个哥哥,也是个当兵的,好像是叫陈力争,两兄妹合起来就是力争上游。
这名字倒挺有年代气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徐连长给原主留下了太恐怖的印象,无论林小满怎么想,身体本能地排斥着徐连长这三个字眼儿,根本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林小满自发自地给他脑补了一个五大三粗,横眉怒目,凶神恶煞如色中恶鬼般的形象出来。
想到自己要同这样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打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夜夜被强压的结果…
悲摧哪!
林小满强迫自己中断了脑补,可怜巴巴地看着陈上游说:“陈医生,以后我会常来的。”
陈上游面色古怪地看着林小满,顿了顿,把那句欢迎你常来玩儿啊生生咽回。
物资车拉着林小满回到了九里屯儿,一路上她都不怎么想说话。
坐在驾驶室的年轻士兵一直在偷偷拿眼看她。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厌恶。
厌恶?
这人也认识她?
是那个什么徐连长带的兵?
想到刚才在二楼窗户口见着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陈上游好像还很费了一番口舌,他才勉强答应载她回九里屯。
林小满就感觉心里毛毛的,本能的就对九里屯这个地方产生了一些抵触心理。
不,那不是她的感觉,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感觉。
她怕回到九里屯。
第二章 棒槌
不管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抗拒,可林小满穿都穿了,总得先瞧瞧在儿混不混得下去先吧?
想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她就得强迫自己去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并把它们归纳整理一下。
眼瞅着那开车的士兵又在偷眼看她,在她的强迫搜寻下,那些属于原主人的记忆终于像被揭开了盖的水桶,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着回忆,回忆到后来,林小满止不住的叹了口气,重生的喜悦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这回真的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难怪原主根本不记得徐卫国的长相,这女子打小就是一个软的,是个没主意的。家里三姐弟,她是老大,下面一个妹妹,比她小九岁。
十一岁那年,父母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个男娃出来顶门立户,两年打了三胎之后,愣是如愿以偿地给她折腾出了个弟弟。
那几年,父母一门心思就放在造人,刮宫,然后又造人,再打下来,可着劲儿的要折腾出个男娃来了,工分挣得少了,分到的粮食也就少了,饥一顿饱一顿的。
眼看着养活不了人了,父母愁眉苦脸的说,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因为林小满半大不小的,好歹能干得上一些活儿,能记一半工分,而且再养几年,就能说亲事了,要是说上一个好人家,要他二百斤米面,是不成问题的。
二妹子才四岁,正是长身体,又禁不得饿,只会哭的时候,他们就打算把二妹子送人,以减轻家庭负担,为他们即将计划出生的儿子腾口粮。
林小满是个软弱的,平时不吭声不出气的,二妹子送出去之后,她却做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父母前脚一走,她后脚就钻进了人家的草屋里,把哇哇大哭的二妹子偷了出来,背了十几里地,带回了家。
“生得出来就要养,我白天上工挣工分,歇气的时候帮队里洗衣服,多挣一份儿,妹妹不能送人,送一回,我偷一回!”林小满说到做到,从此多干了一份工。
因为林小满起早贪黑的,像拼了命一样干活,还把自己的口粮挤出来,匀给了长身体的二妹子,林家父母也就没再提把二妹子送人的事。
林小满就这样长到了二十岁。
认识徐卫国纯粹是意外。
那天她在河边洗衣服,那借来的棒槌太大,使得不太顺手,扬太高飞到了小河对面。河面有七八米宽,她恍惚记得棒槌是落在那块背坡石头边上了。
她卷起裤脚踩水过去,想把它捞回来,根本就没注意周围,只顾着猫着腰在棒槌落水的地方抓。
徐卫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抓棒槌!”
徐卫国嗯了一声,直接抬腿就走,走了几步之后,见她傻站在水里,低着头。
“跟上!”
她看了看水里的影子,知道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她想跑,又怕跑不过给抓回去会更惨。她把徐卫国当成坏蛋了。
这里是河边,又不是农活要忙的季节,平时只有洗衣服的妇女来,现在正是歇气的时候,大家都回屋盹儿去了,河边就只有她一个人,徐卫国催着她走,她不敢不走,心想着到人多的地方再呼救,让人逮了这个二流子。
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村里跛了腿的马大爷。
她摇了摇头,没吱声。
谁知道又往前走了一截之后,竟再没遇到一个人。
这家伙专挑没人的地方走,那些路越来越偏僻,地势也越来越荒凉,就在林小满害怕得不行的时候,徐卫国停了下来,用钥匙打开了荒野里一间旧平房的门。
平房周围都是人多高的野草,如果没人带路,谁也不知道在这些野草丛中还有一间砖房。
林小满越打量,心里就越是害怕,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进来!”
她不甘地朝来路看了看,徐卫国直接伸手来扯人,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子里,然后,扔了一张地图给她。
“坐下,看。”
地图上标注着一些小红点,她看了半天,才根据标注和路名推断出,那些小红点分别是郊区的一家棉被厂,收花站,还有一家解放牌胶鞋厂。
这人不但是个想耍流氓的二流子,还是个贼?他想偷那几家厂子?
“棒槌,今天晚上行动,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你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报告由我来写,不会让你交不了差的。”
棒槌在她们这儿就是骂人的话,可听他明显是在称呼她。她绞着手指头,他后来说的话,她因为害怕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直低头咬着牙不敢吱声。
徐卫国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说完之后就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林小满。
原本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中,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持警惕的,可是她那天起床的时候,原本就有点头痛,好像是着了凉,背着一大筐衣服走了河边洗,后来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在安静的环境之中慢慢的就困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出了一身的汗,转头一看,窗户边上早已经没了人影,徐卫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她心头一喜,正准备逃的时候,锁孔轻轻地转了一下,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徐卫国顶着一身的寒意回来了。
“任务完成了,不过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我明天早上五点半的火车,得连夜把资料和报告都整理好交上去。
你过来帮我翻译一下这几句土话,我有几句看不明白。”
她把那几句土语翻译成普通话,他又让她先写了一遍,然后才誊写到了他的小册子上面。
弄完之后,他转了转手腕上的表,有些疲惫地说:“棒槌,快一点了,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就这么对付着过一宿,你睡床,我坐椅子。”
她挣扎着说了一句:“不,我要回家。家里会找。而且,我还没说亲事…”不明不白的失踪一个晚上,跟一个陌生男的在一间屋里,要是给人知道了,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子了。
徐卫国当时就愣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他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抓棒槌!
因为上一次任务他受了伤,上面不放心他单独行动,说会派一名当地熟路的女人过来给他打个掩护。
接头的地方,就是在那小河边的背坡石后,暗号是抓棒槌!
地点,接头暗号,都没错,徐卫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已经把这次任务所得都给她看过了…敢把黑手伸向军用物资的人一般都是自觉后台硬,能捞则捞,只要没被人当面揭破,捅到上面去,一般也就这么含糊着过去了。
徐卫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蛀虫,士兵们保家卫国,流血流汗的时候,这些人却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算计着士兵们这点点物资!
无论如何,徐卫国绝不能容忍这种人。
“你是如何知道接头暗号的?”徐卫国的声音透着铁血的味道,整个人腾地压了过来。
间谍人员都擅长伪装和演戏。
第三章 有因
林小满吓得直往床角缩,面前的男人突然变得很可怕,像是要吃人的老虎一样,她想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道:“什么暗号,我不知道,我是李家庄的,你,你能不能放我回家?
你看,我一直都没抬头看过你长什么样子,我保证,只要你放我回家,我一定不会去报警抓你的。”
“证明给我看!”徐卫国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猛地打开了门,把她送回了家。
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她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还对上了暗号,到底真是意外还是想企图蒙混过关?
徐卫国两眼灼灼地跟着林小满回到了一家农户之中。
家里人原本都已经睡着了,听到狗叫才披了件衣裳起床。
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送她回来,立刻炸了锅。
林母吵着丢死人了,直接把她关进了房间。林父喊醒了院子里的大伯和四爸,拿的拿锄头,举的举弯刀,推推搡搡的把徐卫国弄进了堂屋。
她听到堂屋里吵吵闹闹了大半宿,却不知道父母到底做了些什么。
隔天,林小满看到徐卫国的手表戴在了弟弟手腕上。
没过几天,就有人带了五十块钱过来,换走了手表,并警告林家人,管好自己的嘴。
五十块钱,够一家人吃两年了。
林父拿出两块钱找人换了一些肉票割了点肉,请他的兄弟喝了一顿酒,四爸是个跑车的,见人家这么爽快就拿钱出来了,便猜测那手表肯定更值钱,而那天晚上那个年轻人肯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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