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就日积月累的积攒了一下来,等到有朝一日爆发出来的时候,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可怕了。
徐宅的院子里的花树,被人悄无声息地动了手脚,还用毒水浇灌,喷洒毒液到花瓣上去。
还有人在他每天必喝的茶里做手脚,做得如此隐晦,如果不是植物学家和中科院联合精细检查,这茶叶中暗藏的玄机,只怕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中毒原因是查出来了,可是嫌疑人呢?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就不用泥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徐天来叹了口气,直接让人去青山精神病院把余莲提回京城受审。
原本只坐军列去,来回只需要七天就能把人带回来的,结果到第十天,还没见着白涟余回来,徐卫国眉头一拧,手慢慢地握了一下。
林小满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被清除干净了,可徐卫国并不放心,还是硬生生让她在床上躲了十来天,要敢下床,就威胁她要用皮带捆。
林小满就要求把房门打开,然后嘟嘟囔囔地朝着对面的徐天来抱怨:“公公,这捆人的法子是您教的?您怎么能这样呢?”
徐天来斜躺在床上,背后用一床棉被拍成豆腐方块垫着,左手拿了本书,充耳不闻。
“公公,您那一页看了十分钟了!你这手掩耳盗铃使得没有您儿子纯熟。”林小满无聊得紧,就一边磕瓜子一边对着徐天来喊话。
徐天来终于抬了眼,摇头道:“我没教过卫国,可我自己做过,这可能是有点遗传。”
林小满就爬到窗台前看了看,发现徐卫国站在院子门口,向外张望,一时半会不会上楼来,她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端了零食盘子,摸去了徐天来的房间。
“公公,闷死我了,喊话又扯得嗓子疼。您别看书了,陪我说会话嘛。”
徐天来就看着她手里的瓜子不说话。
林小满老老实实的剥了瓜子壳,把瓜子仁推到徐天来面前,剥完了瓜子徐天来又看着花生,好吧,林小满又剥花生。
可是剥完了花生,她却不给徐天来吃了,一颗一颗的扔到自己嘴里,库库的咬着。
“公公,下了好几天雪,院子里堆了一尺多深的雪。今天难得的出了太阳,雪在阳光下像玉一样闪闪的,好想去摸一把啊。”
徐天来就不看那花生了,又把书端高了些,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儿媳妇,又想拿他当枪使,去顶徐卫国的雷。
没听说过上阵父子兵么?徐卫国暗中已经知会过他了,不能听林小满巧嘴哄,要严格执行把她困在屋里老实呆着的方针。
徐天来才不上这个当。
林小满像屁股上长了刺儿似的,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徐天来又不上钩,她就一把一把的把剥出来的瓜子仁和花生米往嘴里塞,气鼓鼓的嚼。
等到东西吃完,心情好像又好了些,脑子里又想出个新的花招。
她就又凑近了些,两手扒着徐天来的被子,做出神神秘秘的表情,“公公,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人四岁而梦,我昨天晚也做梦了。”
“可我梦到了婆婆……”小样儿!我就不信我把婆婆这尊大佛搬出来还不好使。林小满觉得这法子一定会奏效,就故意说半句就不说了。
徐天来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下半句,也不问就那样盯着一页书看。
两人就这样耗上了。
林小满哪里耗得过徐天来,他打伏击战的时候,有时候在土沟沟里要猫好几天,就跟那长在沟里的石头一样,这定力,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林小满叹了口气,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楼下有咚咚的脚步声,她吓得立马端起零食盘子,撒丫跑回了自己屋,钻进被子里装睡。
“爸,我得出趟门。小白比原定日子迟了三天还没归,这不正常。爸,小满不安生,您得替我看好她。”
“嗯,去吧,带上家伙。”
第四百七十五章 藏手套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回屋看了看林小满,把她藏在被子里的零食盘子抽了出来,又把她脱在床前一只向前一只向后不成双的鞋子摆端正了,这才埋头亲了她一下,低声道:“别乱跑。”
林小满轻轻回吻了他,“那我不出院子,行不行?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更别说堆雪人了。
我就在院子里玩雪。”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等我回来,我看着你玩。”徐卫国快速地换了衣服。
林小满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不作声。
徐卫国一边把枪别身上,一边安慰她,“别担心,不会再多的。你可以数一数,绝对全须全尾的回来。”
林小满唷了气,“我早就数过了。小白……不会有事吧?余莲所倚仗的势力,就是她哥哥还有她哥哥的亲家钱家,她的势力已经完全被剪除了,她难道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暗棋?”
“她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她来九里屯的时候,就口口声声的说,徐齐家要回京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人在京城见到过徐齐家。青山病院戒备森严,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徐齐家想要救余莲,难如登天。可是现在小白带人去押解余莲回京城受审,路上他就有很多可以下手的机会。
小白是个机灵的,走之前我就猜测他们可能会遇伏,所以有让他做两手准备,以他的机警,他不应该丧命才是。我就是去看看,或许是风雪太大,才推迟了行程。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好好养着。”
徐卫国还有一层担忧没明说。如果单是徐齐家的力量,是难成气候的。可若是有其他人暗中襄助徐齐家,为他提供方便或者直接提供武装力量,小白就危险了。
徐卫国走后,林小满就一直扒着窗台看着院门等。
从早上等到下午三点,眼睛长时间的睁着,又涩又痛,到了后来,精神好像也支撑不住了,就勉强打了个盹儿。
等她醒后,就发现徐卫国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床前看着她。
她揉了揉泛痛的眼,又晃了晃头,终于确认,那不是眼花了也不是做梦。
“小白呢?”
徐卫国沉着脸道:“小白受了重伤,余莲被人劫走了,小白带伤追了几十里,晕倒在雪地里。还好当地的公安干警听到枪声,立即组织了武装力量围了山,并带了医生现场对小白进行了救治,小白才险险的保住一条命。”
“那余莲呢?徐齐家呢?抓没抓到?可不能让小白的血白流,一定要严惩他们,替小白讨个公道回来。”林小满只觉得怒意自肋下疯狂的涌出来,“这一次,不要留余莲的命了,把宫北北找来……”
徐卫国把手放在被子里捂着,这会儿终于有了点热乎气儿,才敢伸手去抚她的脸。
“余莲抓到了,还抓到了几名通缉名单上的在逃犯,但是徐齐家没找到。”
“那你赶紧审余莲去,早点把徐齐家这祸害也抓了,让她们母子俩一起伏法!”
徐卫国扬唇轻轻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审余莲的事可以容后再说,我要守着你和爸。徐齐家可能会对你们下手。我这也算是守株待兔。”
“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来。你想啊,徐宅连大会堂的领导都惊动过了,所有的焦点都聚在这里,这表面上看着好像跟平时没两样,可是我知道,这暗中早已经布置了不少的武装力量进行守卫。
徐齐家不可能自投罗网的。”
“京城各处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在哪里都一样,徐宅对他来说,好歹是一个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一定会回来质问我爸的。我想,余莲做的那些事,一定是避着他的,他并不完全清楚余莲的罪恶,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爸问个清楚的。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以逸待劳,等着他被人像赶兔子一样赶到这儿来。”
“你说的也对。嗯,其实我也不舍得你跑出去。卫国,你说你一回来就陪我玩雪的。”
徐卫国直直地看着林小满,“你之前是想出去玩,可现在并不是想玩,你想出去当诱饵,诱使徐齐家早点出现?我不准。”
林小满就爬了起来,指着窗外道:“你一人一双眼,既想看着我,又想看着公公,我总得和公公呆在一起吧?你瞧,公公都跑院子里去了。”
徐卫国站起来,走到窗边探头一看,徐天来左手拿了把枪,指着那些抬软榻的兵,一行人轻手轻脚地往梅树那边走。
徐卫国叹了口气,“我爸和你都是不省心的!他一天到晚就拿把空枪吓人……这下我就算不同意,也得带你下楼去玩雪了。走吧。”
林小满欢呼着,跳下床,穿上鞋子,蹬蹬蹬地就往楼梯口跑。
徐卫国冲过去,一下子把她拽住,拖着她慢慢地下了楼,然后又去杂物房找了把铁锹出来,把院里的雪铲出一条道来,才让林小满出屋。
“把铲掉的雪全堆左边,堆左边……我要堆雪人!”林小满从厨房找了一条胡萝卜,俩个酒盖子,兴冲冲的提着出来了。
“想玩可以,要戴上皮手套。因为那梅花粥和茶中的毒素,你那个被推迟了,医生说可能十天半个月后会来,这时候你受不得寒,必须戴手套。”
林小满四处找了找,发现整栋房子里,居然一副手套也没有。她明明记得,家里有好几副手套的,她之前剥辣椒的时候还戴过。
徐卫国铲完了雪,就铁揪立在一边,双手环胸,盯着林小满,半点情面也不讲的样子。
“没手套,没得玩!”
“那我现在去买!”
徐卫国就往路中间一站,挡住林小满,“早就讲好的条件,玩雪人是在院中玩,不出院门。”
林小满灵机一动,就问徐卫国:“徐卫国,手套是不是你藏了?从一开始就打好了绝不让我玩雪的主意,对不对?”
这媳妇儿,越来越难糊弄了。
徐卫国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让林小满伸手出来,三两下给她套上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摧毁
林小满蹲下来,刚要去捧雪,他又把林小满往旁边一扒,自己捏着雪快速地堆了一个雪人身体出来。
“大的我来堆,你就堆头。”
堆头总比没得堆的好,林小满乐呵呵地把雪往一处推,然后慢慢地捏实,做成一个足球大小的脑袋,等到她做完了头,徐卫国已经把那雪人的手脚都全做好了。
林小满把脑袋抱上去,安上酒瓶盖,插上胡萝卜,才发现这雪人没嘴,就偏头问徐卫国:“拿什么当嘴?”
徐卫国就环顾四周,跑角落里去捡了个烂瓦片,然后用石头把它锤了几下,勉强折腾出一个弯弯的嘴巴,然后安了上去,一个笑脸雪娃娃就成功做出来了。
徐天来在一边看着,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就连做个雪人,他都做笑着的雪人,这代表徐卫国的心中阴霾尽去,只剩下阳光了。
“徐卫国,我们再做三个雪人。做成一家人,好不好?”林小满觉得还没玩过瘾,就又提议多弄几个。
徐卫国默默地堆雪人身体,林小满就进屋去找酒瓶盖子,徐卫国听到东北角的一处雪地上突然发现咯滋的一声,立马站了起来,打了手势,人也直接冲向屋内。
砰砰两声,枪声刺破了这场美好的梦。
二楼东北角的阳台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
他落地的时候滚了一下,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他的枪掉到了半尺远的地方,握枪的那只手的肩膀部位被人打穿了,血正潺潺地往外流,瞬间染红了他身上的雪地。
徐卫国退了几步,重新回到院子之中,叫了一声林小满,林小满就笑嘻嘻地从二楼窗台上伸出头来,大声道:“我没事!”
“那你现在腿不腿软,我来扶你?”
“不用不用,我已经过了一开枪就吓得腿软的时候了。你把那掉下来的小子看好就行了。”
不一会儿,林小满蹬蹬地跑了下来,得意无比地冲着徐卫国笑道:“我打中他了,他没打中我!”
徐卫国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果真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板着脸说了声:“逞强!”
“还是你教得好,所以我才打得越来越准了嘛。赶紧把他捆起来啊。公公,绳子喃?”
徐齐家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就慢慢地爬了起来,走向徐天来。
徐天来身后的兵立马冲到了前头,挡住了徐天来。
徐齐家满眼愤恨地盯着徐天来,嘶声叫道:“爸!为什么?为什么要关押我妈?为什么突然要把我舅舅弄垮台,把我舅舅的亲家也全铲了?我妈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
她嫁给你三十年,人人都说她是个好的,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她?”
“你们让开,让我和他面对面的说几句话。”徐天来让面前的兵散开,这才定定地看着徐齐家,一字一顿地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姓徐,你姓徐是我徐天来的耻辱。二十七年前,你妈对我唯一的儿子说,说他的妈妈早死了。
我今天也要对你说,罗齐家,我不是你爸!我是看在你死去的爸爸面子上,才照顾了你们母子俩三十年!
可是余莲,背着我,往我儿子床上放毒蛇毒蜈蚣毒蝎子,就这样还弄不死我儿子之后,她又在他的汤药里做手脚,还对他注射抑制神经元活性的生物药剂,生生把我儿子弄成了怪物!
弄成了一个就算再优秀英武也注定要孤独一生的可怜人!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给你们安逸的生活,我把你当成老兄弟的血脉延续,照拂有加,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罗齐家!你爸那样好,为什么却喜欢上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而你,怎么一点都没传到你爸的好?生生也变成了一个祸害人的东西!”
徐齐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开了,过了一会儿,他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瞪着眼道:“怎么可能?我妈怎么会做这些事?不会的,不会的。小时候,我和苏一白用牙签扎死了卫国的龙猫,她可是劝过我,让我不要针对卫国的。她……怎么会是你口中这种恶毒的女人?
这件事一定是哪里错了!卫国,卫国,你来说,她有没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你,你瞧瞧你身边这个小女人,你明明就过得很好很快乐,我妈没对你做过那些事,对不对?”
徐卫国牵着林小满,走到了徐天来身边站着,这才淡淡地道:“你妈做过,我是当事人,证据确凿,从你舅舅亲家的药厂里,还搜出了同样的药剂。齐家,因为有了你妈做的这些事,我才离开京城,去到了九里屯,然后遇上了小满,重新从永夜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见到了光明。
我应该感谢你们的折磨,所以,我就不动手了,你自己束手就擒吧。”
对一个人最大的摧毁,莫过于摧毁掉他一直以来相信着的东西,信念一毁掉,他的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罗齐家狂躁地在雪地里走来走去,一只手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
更像是精神世界都已经崩溃掉的疯子。
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流血,直到支持不住栽倒在地,才被一拥而上的警卫们捆了起来,移交了公安机关。
罗齐家被绑走以后,徐天来就一直在发呆,林小满知道他的心里难受,就跑上楼,把零食盘子端着下来了,剥了瓜子又剥花生,变着法的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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