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忆青拼着不要名节也要往贺铭章身上扣屎盆子。
贺铭章怎么躲得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孔忆青从贺铭章的房间凄凄惶惶,眼泪汪汪地跑出来,一手揪着被解开的衬衫襟口,一手提着裤腰,脸色花白,全身颤抖。
就是嫂子,当时也有几秒钟的怔忡,觉得贺铭章唐突了孔忆青。
贺爱民勃然大怒,指责贺铭章品行败坏,指责嫂子慈母纵子,指责她配不上贺夫人这们位置。
当时,所有鄙夷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贺铭章母子。
贺铭章怎么解释,贺爱民都不相信,认为他是在强辩。
嫂子还傻傻的去找孔忆青,安慰孔忆青。
虽然这件事最后好像是平息下去了,不过只是人们表面上不提,转为暗中说而已。
贺铭章辍了学,郁郁寡欢,不肯再与人接触。
嫂子趁下基层的时候带他出去,发出他状况有所缓解。
嫂子结束工作回到贺家,看到的是抱着满月的婴儿上门的孔忆青。
“这是贺铭章的孩子!”孔忆青面无表情地说,“我一个未嫁的女子,养不了这样的孩子,所以我拿回来,还给你们。”
屎盆子被扣实了。
连嫂子也不相信贺铭章当初没动孔忆青了。
贺铭章气得发狂,提着刀追砍孔忆青。
番三十六 成全我的爱情
孔忆青被贺铭章追得满屋子乱窜,哀衷地叫着救命。
嫂子赶来后,狠狠地甩了贺铭章一个耳光,那个耳光甩得很重很重,然后嫂子亲自把贺铭章关了起来,限制了自由,免得他再次伤害孔忆青。
贺爱民一脸痛心疾首,积极提议,“为了铭章这孩子的前程着想,这个婴儿和他之间的关系绝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干脆就上到我的名下,就说是捡来的可怜孩子。”
嫂子感激涕零,没日没夜地照料着这个小婴儿。
孔忆青在嫂子的劝说下,也愿意在贺宅呆到婴儿断奶再离开。
婴儿断奶后,孔忆青地没要走的意思。
嫂子还暗中高兴,想着劝劝贺铭章,再做做孔忆青的思想工作,将错就错,结个亲事,也许能把坏事变好,好事变美谈呢?
贺铭章抵死不答应,嫂子拿板子打得他身肉模糊,他依旧摇头。
少年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寒意,眼里满是屈辱的怒火。
“不,绝不!我宁愿打光棍一辈子,也不要孔忆青这样的女人。”
嫂子最后被气晕了。
贺铭章在嫂子床前跪了一天一夜,然后在默默流泪的嫂子面前,低下头,同意了。
嫂子很高兴,去找孔忆青商量。
孔青的房间没人,只剩下哇哇大哭的孩子。
嫂子还吓了一跳,以为孔忆青走了。
然后,她在属于贺爱民和她的卧房里找到了人。
两具白花花的躯体,交缠,疯狂,忘乎所以。
自己的丈夫叫她阿青妹妹。
她叫贺爱民爱民哥……
嫂子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浑然忘我,连房门被人打开几分钟了都没人发现的两个人。
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四十岁的男人,十七岁的少女,男人叫少女妹妹,少女叫男人情哥哥。
男人是有老婆还有儿子的。
少女是男人儿子的同学,还是人们眼中儿子的小女朋友。
直到此刻,嫂子才知道自己到底傻得有多么彻底。
她没日没夜照顾着的婴儿,不是自己儿子年少轻狂一时想差强逼孔忆青后生下来的孙子,而是自己男人和孔忆青苟且生下来的孩子。
孔忆青为了顺利把孩子上到贺家户头上,红口白牙地说孩子是贺铭章的。
自己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哪怕打到他血肉模糊也要逼他和这样的女人结婚!
儿子带着伤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在她的眼泪里屈服。
她还为此欣慰,以为事情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而房里打得热火朝天的一男一女终于发现了不对。
孔忆青大言不惭地说:“我喜欢他,他也爱我,我们是因为爱情,因为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所以才必须在一起,不能分开。
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名存实亡,你占着贺夫人的位置有什么意思?不如成全我和爱民哥哥?”
贺爱民说:“良玉,别闹,一家人的事,关起门来解决。我这会儿正是敏感时期,要是这事闹出去了,我这半生的努力都都白费了。”
宁良玉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疯了般。
“因为爱情,因为真性情,所以你和我的男人苟且,设计我的儿子身败名裂,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之后,你还要我成全你们的爱情?”
番三十七 宁良玉
“这是家事?一家人的事?关起门解决?你是敏感时期?要是这事被外人知道了你就得被撸了帽子打回原形,一穷二白?”
宁良玉的话让贺爱民几乎下不来台。
贺爱民素来冷静自持,波澜不兴的脸上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冲着宁良玉吼道:“我说的难道错了吗?
我一穷二白了,你难道心里就舒服了,解气了?
我是出身不好,可是我人穷志不穷,一直奋斗,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我们贺家,我们贺家若干年前也是大世家,只是后来我爷爷那辈儿没跟对人,没跟着赤色军闹革命,而是跟了穿国民皮的,所以我们贺家才没落了,一直处于被打压的地位!
宁良玉,你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酒坊家的女儿,要不是我有本事,你现在依旧还在小镇子上过着勉强糊个温饱的日子,混吃等死。
我不领你入党学文化,你哪里能进组织?哪里能成为人人尊敬的宁委员?
我和青青,真的是两情相悦的,我也没有说要跟你离婚不过。
我只要求你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你今天没来这里,没看到这一切,我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铭章和青青可以假结婚,胜利依旧是捡来的孩子,你依旧是我贺爱民的夫人,青青也不会跟你争不会跟抢什么名份,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这么容不下呢?
还是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你,你就是一个成不了大器,只知道小肚鸡肠的人?”
若说之前,宁良玉还对贺爱民有着一丝指望的话,这一丝指望就随着贺爱民这番话烟消云散了。
宁良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对理直气壮的狗/男女。
贺铭章一拐一拐的走过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用一只坚实有力的胳膊撑在她的背后。
“妈,你还有我呢。”
宁良玉泪如雨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是啊,她还有儿子呢。
她喃喃自语道:“是啊,贺爱民,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你。你现在嫌我家是小作坊的,可能你已经忘了,成分不过关的你当初是怎么上到学的。
你忘记了,你把我家卖酒的一次一次的拿去用,置办行头,只为了能在同学面前抬得起头。
你忘记了,我爸见你第一次就对我说你这个心机太深,不是良配。你跪在我爸面前说,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而且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你会一辈子对我好。
你忘记了,我爸不同意,说你这人不可信,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坐在木头椅子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逼我爸同意我们俩的事。
你说要去参加革命,挽回你爷爷站错队的失误,拨乱反正,重新恢复贺家的荣光,光宗耀祖。
你需要大笔的经费,我爸卖掉了作坊,把钱全给了你!
你去了后就音信全无,我等你等成了老姑娘,我爸病重连看病的钱也没有,临死前也担心我太死心眼太刚烈会吃大亏,撒手人寰的时候连眼睛都没能闭上。
番三十八 三次对不起的机会
那会儿你在哪儿呢?你就在隔着我家一里多的地方,你在跟当时的书记那个少了一只手的姑娘谈笑风生,哄得姑娘非你不嫁,书记却一眼看出你就是个白眼儿狼,死活不同意把姑娘嫁给你,然后把你硬调到了别的地方任职。
我拖着我爸的尸体去山上葬,镇上的二狗看到你之后来告诉我,说你就在浮镇,我死活不信。
我不信你那么没良心,我不信。
我说二狗肯定看错了。
葬了我爸之后,你回来了,灰头土脸的问我要钱。
我说没了,作坊卖了,家里就一天不如一天,我爸生了病都拖着不看,最后才死的。
你说没有钱,就让我烤些酒给你也好啊。
我就忙前忙后的烤酒。
你拿着这些酒,倒是交了不少对你有用的人。
你那个好酒的大哥相中了我,说想和我结婚,只要你肯答应,条件任你开。只要我肯点头,他就打结婚申请了。
你从他那里拿了钱,去跟我说他逼你,你说你心里只有我,让我出面去拒绝了他。
他仗义,就算我拒绝了他,他依然不遗余力地帮你,事事处处都扶持你。
他认我做了妹子,像个哥哥一样对我好。
直到他死,他才说出你从他那里拿了钱,说出你和那个书记的独臂女儿纠缠过的事。
可那时候,那时候我已经怀了铭章,我没了退路。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想差了,只要你心里头有我,我这一生可以给你三次对不起我的机会!
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呢?
是我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吧?
你下乡,被人打得一身是血的送回来,送你回来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说你活该。
第三次是我们入京那一年,你听说了人周家干女儿的事,就天天有事无事借故去人家办公室打晃,然后登堂入室,去周家探访周首长,安慰无子送终的周首长,借机套近乎,出入周家。
给有些人造成一种假象,认为你和周家过往密切。
很多敬重首长的人都提携了你一把!
直到你露出心思想和人家干女儿处对象,却被人当场拆穿你有妻有子。
是我去求的她,让她放你一马。
我这一生,答应给你三次机会,我给了!
你说你只是急于求成,走错了路,会知错,会改好,我信了。
可贺爱民,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你作孽就作孽吧,你竟然还纵着孔忆青毁了铭章!
铭章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贺爱民,你真的没良心。”
宁良玉说完之后,就把卧室里的所有摆设包括那张床砸了。
贺铭章则是帮他妈递刀,把砸不烂的床一刀一刀劈开,砍成了柴禾,送到灶房那边烧了。
然后……宁良玉就带着贺铭章走了。
临走前,她对孔忆青说:“这个猪狗不如的男人,我让给你!你们的爱情真令人恶心!”
宁良玉在组织部的大门前徘徊了一夜,终究还是没走进去揭发贺爱民。
只是,她终究是恨的。
所以,孔忆青永远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贺爱民的身边。
她不让,她不死,贺爱民的配偶栏上永远写的是她宁良玉。
贺铭章经历了这一切,对于感情,对于夫妻,已经望而却步。
到糖山的半年后,有一次下基层的时候,贺铭章来接宁良玉,两人错过了,贺铭章在前面几步走,宁良玉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儿子从部队回来之后就追在后面喊他。
几米远的距离,贺铭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番三十九 变形的救赎
等宁良玉抄近路走到贺铭章面前,叫他时,他才有了反应。
后来,宁良玉又试探了好几回,只要贺铭章没看到她,她无论怎么叫他,都好像听不见。
在贺宅,那狠狠的一记耳光,让贺铭章一只耳朵失去了听力。
而贺铭间的另一只耳朵,本身听力就不太好。
所以,贺铭章有时候要跟人说话,都会有个探头的动作,不是因为他举止轻浮,而是因为他得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才能听到对方说的话。
贺铭章一直隐瞒着这件事。
宁良玉为了成全他的孝心,也装不知道这件事。
贺铭章怕时间长久终究要露馅,所以每次特意调动工作去了千里之外。
见面的次数少了,就减少了露馅的机会。
贺铭章早就过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宁良玉也没怎么催过他,只是暗中关注着他的感情动向。
这一次,好像终于有点苗头了,贺铭章对一个知青有了好感,愿意主动去接触人。宁良玉赶紧让侄子过来给她拍两张照片回去瞧瞧。
看了照片之后,宁良玉沉默了。
然后,她拿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照片里的两个人,同样都瓜子脸叶眉毛杏仁眼,甚至连犯倔强的表情都是神似的。
宁良玉当场就哭了。
与其说贺铭章是喜欢上了这姑娘,不如说是他觉得这人像年轻时候的母亲,让他心生亲近,想要靠近,甚至是保护她。
玉山马场发生的一切,侄子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宁良玉。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哪怕他再表现得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那姑娘,表现得像争风吃醋,各种献殷勤,但都不是真的。
因为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表情相似的刚烈,贺铭章才怕苏秀秀走上自己母亲一样识人不清痛苦一生的老路,如果金吉和苏秀秀的感情禁不住物质利益地位的诱惑,他肯定也会愿意真的和苏秀秀结婚。
但是,这些无关感情,只是一种执着。
一种想要救赎某人的执着。
一种看到自己的母亲痛苦一生之后,对于另一个相似的女子的担心和执着。
如果他救了苏秀秀,或许在他心里,他会觉得他变相等于是替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母亲绝不会给那样的父亲三次机会。
她是那样一个决绝的人。
为了逼外公同意,不吃不喝三天。为了给父亲凑经费,卖了作坊,相当于是断了她和外公以的财路。
是他的存在,让母亲在痛苦的深渊中持续而反复地沉沦,却不能自我救赎。
其实站自私的立场上,宁良玉倒希望苏秀秀的感情没能禁得住考验,那样,在她死后,贺铭章身边好歹能有个伴儿。
可是苏秀秀认定了她爱的那个男人。
而这个世上,能出现两个相似神似的人都已经是极大的巧合了,就更不可能还有第三个。
如果她还能多活几年,或许她还能多照顾贺铭章几年。
听着贺李冰嘶喊着让她不要死的声音,宁良玉苦笑不已。
“铭章瞒着我听力受损的事,我也瞒着他我肝癌的事,可是我还是瞒不下去了,也没几天能活了。我总不能等到死后才通知那孩子回来给我奔丧吧?
冰冰,我一直知道你在那边,这些年,嫂子尽我所能没让那些想找你的人找到你。
嫂子现在有件事想求你。“
番四十 贺胜利
李冰泣不成声,“嫂子,你说。”
“嫂子没多少日子好活了,等嫂子走后,铭章这孩子,就托给你看顾了。以后,以后,你就把他当你自己的儿子吧。
如果,如果你那个追求者也同意的话。”
李冰侧目,泪眼汪汪地的看着徐铁。
徐铁立马表态道:“没问题,宁委员,您放心,我会像对冰冰一样对贺铭章。”
“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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