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答迷茫得看着她，还不知道宣婵利用她的事情，只道：“宣婵姐姐，对不起，我不能收走你了。”
宣婵握紧了拳头，看着那双还有些红肿得双眸，瞳孔像是被月光洗涤过得清朗，宣婵的话哽在喉头却说不出口了。答答也许很固执，蠢得让人想笑，明明知道是错的还该死的不肯悔改，可是，她的心至少是干净的……
宣婵想到那天她第一次看到答答，她正坐在窗前，袁幸给她挽发，她半阖着眼睛昏昏欲睡。然后她跟着她去了回廊，故意被她发现。
那双眼睛扫过来得瞬间，流光满溢。
这双眼睛她在很久以前也曾见过。就在那烟雨朦胧之中，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腥味儿，有人背着白严安走来，她站在癸虚城的城墙上远远看去，未来之眼瞬间开启，脑中满是那双流光满溢得双眸。
“你们一定都不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宣婵低声呢喃。
秦凌将答答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吧。别去想也别再听任何人的话了。”秦凌轻抚了一下答答的双眼，答答便悄无声息得在他怀里睡去。”
“下一次见面，我要你魂飞魄散。”秦凌得语音留在空气中，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宣婵仰头无所谓得笑了笑：“算了，我也不过和她一样，固执得笨蛋，傻得以为自己能做些什么，事实上也不过是一错再错罢了。”
；。。。 ； ； 答答咬了咬下唇，对秦凌道：“仙君，我先进去看看袁幸好吗？”答答漂亮的眼睛有些红肿，眼眸里面依旧是波光淋漓，秦凌知道，她是那样艰难才下定的决心。
答答进了内堂，秦凌的脸这才沉了下来，锐利得双眸泛着寒光，冷冷得看着宣婵：“魔君还真是煞费心思，若不是我及时阻拦，答答就永不超生了！好歹毒的心！”
宣婵的脸挡在阴影中看不清楚，却能看见她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仙君真是冤枉我了，玻璃海的一切怎么可能伪造？”
秦凌轻哼了一声：“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早就已经堕落成魔，只怕你和魔帝隗面做了交易！”
“既然仙君已经知道了，为何不直接告诉她？让她像个傻子一样乱闯乱撞。”宣婵冷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想彻底将袁幸从她心中拔去，所以故意不告诉她，让她犯错，然后再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么？真可笑！”
秦凌俊秀的眉眼淡淡，他轻笑一声，好似天地都如不得他的眼：“你也说了这是笑话，那怎么还想不明白呢？我自然无需费尽心思，我只要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我的答答，怎么会是一颗棋子！”
宣婵嘴唇哆嗦了一下，她想说什么，却哽咽在了喉头。
她曾经也拥有过这么一个人，在他的眼里，自己不是天下第一美女许林凌，就算她容颜尽失，她相信白严安依旧会永远不会离开。
可是那个人，却为了自己堕入轮回，他本是要飞天成仙的！
宣婵冷笑了一声：“答答和我那样像，可是她遇见了你。而白严安……遇见了苏斛，迟早我都会失去他，我不会像苏斛那样傻，在三生石边等他千年也不过换来短暂的擦肩，我要和他一起飞天，千百万年都要在一起！”
“你以为隗面称帝之后你和白严安就能飞天？痴心妄想！”秦凌拂袖离去，他不想再看这扭曲的面容，被蒙蔽得双眼。
“呵，秦凌！我告诉你好了，答答已经犯错了！她带我去玻璃海，我已经打开了八卦中的一挂！就算是这一个缺口，魔帝就已经可以出来了！”
秦凌脚步一怔，锐利得双眸直直扫向宣婵：“我不会放过你！就算魔帝出来也不过是空壳，我能让他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错了，仙君，这一次你输了……”宣婵从阴影里走出来，眼眸变成了血红色。
秦凌浑身颤抖了一下，心猛烈得跳了起来。一闪身，人已经进到了袁幸的房间。
“答答！你在做什么？”秦凌满眼惊骇。
答答一愣，嘴唇颤抖道：“袁幸……袁幸自杀了……他他哀求我，哀求我收了他的六魄！”
秦凌脑子中的一根线轰然倒塌：“袁幸是第九十九个？”
答答没有焦距得双眸猛然清醒，她看着自己的双眸，颤抖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这样做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仙君，仙君……”
秦凌当然知道答答不会收袁幸的灵魂，她收集九十九个灵魂的六魄，就是为了酒出袁幸，改变他的命格。
秦凌厉声问道：“我给你的玉佩呢！”
答答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她颤声道：“我，我我给袁幸了……他说要带着我的玉佩，下辈子就能记得我了……”
该死的，秦凌给答答的玉佩是可以抵制一切魔物的附身，却忘了还有一个袁幸！
“仙君？我，我是不是……”答答脸色苍白，她不敢问出口。
；。。。 ； ； “你快些放手吧，我要去找袁幸了，他生病了，是因为我才生病的。”答答头晕晕得，一切一场噩梦似的，好像她也病了，病的心痛难忍。
“我想放手，可是我舍不得，答答，你叫我怎么舍得？”秦凌的下巴抵在答答的头顶，他声音那样轻，怕稍微大点儿声音怀里的人就会挣扎而去。
可是答答没有力气，秦凌只要这样抱着她，她就动弹不得，就算是秦凌只是这样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腰间。
地上的雪快要盖到膝盖了，屋檐是一排黯淡的冰柱，答答迷茫得看着这灰败的王府，轻声道：“仙君……五百年前，我跳下了断魂谷，袁幸说’敛姝，我不想成仙，我修仙不过是早就算准了你会从这里跳下去。那时候我想，如果我有了仙骨，你就不会消失了，我把仙骨给你，说不定投胎之后你也可以飞天了。’仙君，仙君……”答答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了起来：“我很喜欢你，是真心的。我修成人形的那一天，其实我看到你哭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欢喜，有多快活。可是我想到袁幸，就害怕你对我的好。”
秦凌的眼泪滴在答答的脖间，答答忽然像是被烫伤一般猛得抖动了一下身子。秦凌的心也跟着一阵抖动。
他闭上眼睛，缓缓松开手。
答答忽然有一瞬间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冷。神仙是感觉不到冷的，可是这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那断魂谷，雪也是这样挥挥洒洒，她冷得浑身发抖，额头和背上流出的血让她好似躺在冰窖一样。
“答答……”秦凌握着的拳头松开，他薄薄得嘴唇和脸色一样雪白：“我求求你……”
答答错愕的回头看他：“仙、仙君……”
天上的神仙总说：“秦凌仙君万年前被刑天所伤，关在炼狱中千百年，却从不曾开头求饶。他性子冷傲，铁面无私，玉帝虽不是最喜欢他，却是最放心他的。”
可是这一次，他开口了，虽然那样艰难，可他还是说了。
答答一刹那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一刻她多恨自己为何没有喝下那碗孟婆汤！孟婆曾说：“凡人总说要记得前生来世，不肯喝孟婆汤，就在奈何桥上哀求，可是不喝孟婆汤就跳入轮回的，怎受得住。”
答答那是时候不明白，孟婆所说的受得住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受不住的，那是前生的债！
答答大声的哭着，她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秦凌看着她趴在地上哭，像是以前她做错事了一样，就趴在地上哭。有时候是假的，有时候是真的，可是不管是真是假，秦凌就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踩碎了。
这一次，秦岭依旧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抱在怀里：“你别哭了……答答……好答答……我们回九重天好吗？你跟我走吧，我再也不打你了，就算你下凡我也不生气了……”
答答点点头：“仙君，对不起对不起……”
秦凌低头吻了吻她沾了泪水的唇，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我会对你好的，我不是怕寂寞，千万年都这样过来了，我怕的，是在拥有你后再失去，答答，对于我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 ； ； 外面的雪下了一层又一层，答答把下巴放在膝头，呆呆的看着那翠绿的青松。三十岁……又是一个三十岁了，今天袁幸会死吗？答答有些害怕的朝屋内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什么也看不见。
答答黯然，她已经眼睁睁得看着袁幸死在自己面前七八次了，可依旧觉得痛彻心扉。她知道有轮回，更知道他们在袁幸的来世还会见面，可是心还是会不可抑制得发抖。
人为什么要死？答答拽了拽自己的头发，看着天空小声呢喃道：“袁幸是好人，他不该有这样的命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答答流出泪来。、
所以……所以我得还债！
答答站起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跑出内堂。内堂外面的院子看起来和鬼屋没有太大差别，整个王爷府破败得不像话。答答站在回廊里喊道：“宣婵姐姐。”
听到答答的声音，一直发呆的宣婵终于有了动静。她坐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答答，她道：“答答，你终于回来了。”她一直都在等她。在地府，她看见了苏斛。
宣婵从树上飘下来，抱住答答哭：“苏斛又在奈何桥边等他了……又是一个一千年，她那样爱他。”
前世，她轻易的放弃了白严安。苏斛放弃飞仙，用了一千年的时间换了一个姻缘。现在，她依旧不肯服输，固执得在三生石边再等上一千年。
“三个人纠结在一起，总有一人消失才能好过。”宣婵低落得说着，她擦了擦眼泪：“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将我的灵魂带走。答答，我不想再投胎了。”宣婵说出了答答想要说出的话。有了这一个灵魂，就可以凑足九十九个了，她要改变袁幸的命运，让他活过三十岁！
“你想好了？”答答认真的问，她的手有些颤抖，拉着宣婵的衣角，微微吊起的眼角发红，她道：“宣婵姐姐，你放弃了，就再也没有来世了。”
宣婵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我没有苏斛那样的执着，严安总有一天会爱上她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这样做，其实是自私的逃避，忍受不了他有一天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爱我了。也许曾经他很爱我，可以为我放弃飞仙，可是再坚定的爱情，都抵不过一颗坚强的心，苏斛的心是永远鲜活着的，她从没有一刻想过放弃。答答，你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可怕吗？”
答答半垂着眼眸，她流出泪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欠情债更更难还的东西……白严安欠苏斛的，是一片痴情。而她欠袁幸的又何尝不是？还了袁幸的，便欠了秦凌的，她的背上总是压着一块石头，快活不得。她多想没有前生来世，就在寺庙前做一棵安静的半夏，人世间的所有都是她做的不美好的梦罢了。
可是答答没有办法逃避，从她收了第一个灵魂开始，这一切就停不下来了……现在，宣婵是最后一个了……
答答擦了擦泪水：“错都错了，哪里还知道什么是对的，也许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对的人对的事，不过是有人误打误撞顺利走下去了，有些人不小心撞着石头而摔倒了。”说着，她手中凝起了晶莹，一个巴掌大的鼎浮在她手掌心。
答答看了看宣婵，闭上眼睛。
一刹那，风轻轻浮起她的长发，耳边一阵铃铛碰撞的清脆，那寺庙前的树还在轻轻摇摆，她的视线永远看不到小弥撒的脸，只有那秋日里的暖阳照在一株半夏身上。
有人徐步而来，俯下身来抚摸她的花瓣。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答答心剧烈得颤抖着，手中的法器也跟着震动了起来，宣婵的灵魂开始扭曲，被她掌心的鼎吸了起来。
“答答！”一声带着绝望的声音将一切砰然敲碎。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有人哭了，低沉的嗓音绝望极了：“我以为只要我假装，就能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原来……你还是选择了他！”秦凌黑色的长袍显得他面白如纸。
答答猛得收回了手，宣婵跌坐在地上一阵猛咳，抬头向秦凌看去。
“我真像个傻瓜。”秦凌的眼泪像是荆棘爬上了答答的心脏，她背过身去不敢看他。
“我……我不回去了。”答答抹了抹眼泪：“仙君，你走吧，我不回九重天了。”
秦凌的眼泪砸在了地上，积雪飞快的融化长出新嫩的绿草。他一边流泪一边笑道：“是我的错，是我待你不够好，所以现在你要离开了……”
答答再也忍不住，心脏痛得她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双手按在了雪里，垂着眼眸低声道：“仙君，我不能陪你了，你去找个像小尾巴爱东篱仙君一样爱你的人吧。小尾巴虽然不聪明，可她做对了一件事……我好像，我好像做什么都是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我改不回来了！”
秦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他从背后抱住答答，那温暖如同在五百年前，她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然后被人轻轻捧起：“跟着我吧，小半夏，九重天也许不那么好，可它会变成你的家。”
现在，她已经迷路了，再也找不到那盏亮起得烛火，一切都完了！
；。。。 ； ； “你上次走，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看到梅花开了，我便感觉到你来了，想着如果能再见到你就再也不让你走了。这么多年你来来走走，真自私，完全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有多难过。”墙脚的青苔被白雪覆盖，只露出一定晕开的翠绿。白雪不能够掩埋所有，它只能覆盖那些甘心在命运中沉沦的尘土。
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沉默无言的两个人，答答抬头看去，袁幸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答答如梦初醒推开袁幸。
红色的油纸伞砸在了雪地里，袁幸脸色苍白，他佝偻着腰站不起身来。
答答颤抖着双唇，不敢伸手去碰他。
今年，今年刚好是三十岁，而立之年。
“今天……是你的生辰？”答答惊恐的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才来见我，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了……”袁幸苦笑了一声，栽倒在了雪地里。
那一节被积雪压断的树枝扭曲得躺在一边，答答忽然一脚将它踢开，抱住袁幸大声的哭了起来。三十岁，袁幸永远的三十岁，就算再经历千百个轮回他都活不过三十岁，注定夭折。
一个男人最精彩的开端，后面有无数的可能，可是他永远都不能拥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半夏答答！！
“你别哭了，我又没有死，你去府上找人来抬我回去。”袁幸的身子渐渐没了知觉，下半身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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