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尾巴和答答便成了惯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及，两人拿到好吃的了，便蹲到一边去吃，一边讨论着：“你那个怎么样？给我咬一口。”
“哎？不错啊，你也尝一下这个。”只留东西在背后泪流满面，一边呐喊：“是我的是我的！
不准咬！爹啊，爹啊！”
；。。。 ； ； 孟婆没有给她答案，可是答答自己却想明白了。
苏斛在那三生石前等了一千年，终于变成了许林凌的模样。可那又如何？命运还是沿着它该走的地方走，一步都没有少。就算变成了许林凌的模样，陪在白严安身边的那个人，依旧不是她。
有因有果，因为自己犯下的错，执着的走上了那条满是荆棘却不肯后退的路。
一大早上，小尾巴穿着新衣服来找苏斛。这是天衣苑新做的样子，织女们知道小尾巴臭美爱漂亮，特地送给了她。
“答答答答，我的新衣服好看么？”小尾巴高兴的在空中转了个圈，收了腰的裙摆荡开好大一片。
答答揉了揉眼睛，从云床上懒洋洋的探出头来，无精打采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把头埋在了云床里面，云朵好似知道她心情不好，伸出软绵绵的云丝摸摸她的小脑袋。
“答答，你怎么啦？”小尾巴蹬了鞋子爬上云床搂着答答，在她脸上亲昵的亲了一下：“答答，你在伤心仙君打你了么？你别伤心，仙君打你了，肯定也哭了，他养的那些牡丹今天看到他都不敢开花。”
答答瘪瘪嘴：“笨尾巴，仙君才不会哭，仙君是最强大最坚强的仙人。”
小尾巴不甘示弱：“仙儿哥哥才是呢！”
“仙君，明明是仙君！”答答瞪着圆圆的眼睛坐了起来，云床体贴的塞了坐垫在她背上。
小尾巴更是跳了起来，事关仙哥儿的，小尾巴就变得六亲不认了：“仙儿哥哥才是天上最厉害的神仙！”
答答哼着鼻子：“仙哥儿没有仙君好看！”
“仙哥儿不打我！”小尾巴得意洋洋。
答答气结：“仙哥儿没有仙君高。”
“仙哥儿不打我！”小尾巴抓到了弱点。
“仙君比仙哥儿驾云高！”
“仙哥儿不打我！”
答答：“……”
不就是抽了那么两下么，还没天亮印子就消了，小尾巴就偏抓着不放。谁叫答答说仙儿哥哥不如秦凌仙君？
答答背过身去躺在床上不理小尾巴，小尾巴连忙跳到她面前：“你生气了？你气什么？我都没生你的气。”
答答抱着枕头闷声道：“没生你的气。”
小尾巴躺下来把头压在答答肚子上面，答答哎呦叫了一声，却没有把她推开。小尾巴是她的好朋友，和假兔子一样，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谁欺负你了么？”小尾巴捏着自己的头发晃来晃去。
答答半合着眼睛：“做神仙很好，凡人多苦恼。”
小尾巴侧过脸来看她：“那你怎么还苦恼了？你也是神仙呀。”
答答想了想，也对，她就不快活，苦恼一大堆。怕是天上再也没有比她过的更难受的神仙了。
假如不是袁幸……
想到这个，答答连忙晃了晃脑袋，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袁幸救了她，她才有机会认识秦凌仙君还是小尾巴假兔子。袁幸对她那样好，怎可就放任他不管了？
“呀，冥冥联系我了。”小尾巴腰上的袋子闪了起来，小尾巴连忙从里面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
小尾巴抱着镜子亲了一口，道：“冥冥宝贝儿，我好想你。”
阎王家的小公子黑了脸：“谁准你叫我冥冥宝贝的，恶心死了。”
“可牡丹姐姐就是这样叫的呀。”小尾巴瘪瘪嘴。
“她是她你是你，乱叫什么呢！方才去孟婆婆那里，她让我给答答带句话。”阎王家的小公子比答答小上几岁，看起来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可不太爱说话，性子和他娘有得一比。
小尾巴把镜子给答答，阎王家的小公子忽然就红了脸，他低着头不看答答，道：“孟婆说，苏斛又回到了三生石边上，她让我问你，苏斛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答答的脸瞬间苍白，她明白，孟婆不是在问苏斛该不该，对不对？而是在问她半夏答答，你为了袁幸这样做，到底是错了，还是真能解脱？
小阎王见到答答这个样子，安慰道：“答答，你别为她难过，是她自己想不明白。人各有命数，强制改变又如何？”
话音一落，这下子答答连眼眶都红了。
小尾巴抢过镜子气鼓鼓的看着小阎王：“冥冥宝贝，你为何安慰答答却从来不安慰我？你是喜欢上她了么？”
小阎王涨红了脸：“不，不跟你说话了。”说着，急匆匆的切断了联系。
；。。。 ； ； 小尾巴带着东西跑去找仙哥儿，哭的双眼通红。仙哥儿吓了一跳，抱着扑在他怀里的小尾巴亲了亲，柔声道：“谁欺负你了？”
东西爬到仙哥儿身边的石凳上跟他并排坐：“仙儿爹爹，孟婆给了尾巴娘亲万人青丝。”
小尾巴着急的拽着仙哥儿的衣袖问：“仙儿哥哥，你做错什么了？为何要用万人青丝？玉帝会给你打下凡间吗？”
东篱这才明白小尾巴所为何事，他莞尔一笑，道：“这万人青丝虽是用来洗涤罪孽，却不是用在我身上。”
东西在一边老沉的叹气：“我就说仙儿爹爹怎么会犯错，尾巴娘亲，你真笨啊。”
小尾巴气得瞪眼睛，怒道：“刚才谁跟我一起哭着找仙儿哥哥的？”
东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谁哭了，除了你谁哭了！”
话音刚落，那狼嚎似的哭声差点儿没把天给穿破了。东西飞快的跑出去，见那跟着回来的答答被秦凌用细的柳条抽了一下，连忙飞鹰似的冲了过去拦在她面前：“仙君！你不要打答答。”末了，煞有其事的郑重道：“我要娶答答为妻，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打她。”
秦凌气得直哆嗦，却又冲着这还没有他腿长的东西没办法，丢了柳条等着答答，道：“我再问你一边，你今天下凡去了？”
答答哽咽着回答：“我，我……我和小尾巴在一起……”
秦凌更气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你若是下凡跟我说说，呆上个一两天也没有什么大事，可是你今早就急着出门了，按时间算来都过了一整年了。你这样喜欢人间还回来做什么？你要是真喜欢，去找玉帝说说，到山神那里当个差，永远都不用回天上了！”
答答心中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今日秦凌回来的早，和小尾巴一路回来撞了个正着。
小尾巴站在神殿门口见自家东西站在两人之间，答答眼睛红红的，小尾巴也跑了过去，一看答答细嫩的小手上面横着几条印子，小尾巴斯斯的抽气，好似打在了她手上似的。
还是仙儿哥哥好，从来不打人。小尾巴心里想着，对秦凌不满道：“仙君仙君，答答和我在一起，咱们什么都没做，你看答答都哭了。”
秦凌心中难过，他带回答答的时候她还没有修出人形，他每日用牡丹池的露水给她浇灌，小小的花骨朵那么脆弱，好似轻轻一砰就会掉落。
然后他等啊等，等到她的花瓣都舒展，变成一个哇哇啼哭的奶娃娃。秦凌耐着性子继续等她长大，答答开始会走路，会说话，成日里抓着他的衣摆喊：“仙君仙君，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跟答答说话？”
答答很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答答乖巧的在他身边跟着他四处游行修炼。等答答修了五百年终于可以飞上九重天了，秦凌就带着她回神殿。
可是他那样担心，神仙多寂寞啊，哪里比得上人间的丰富多彩有滋有味儿。连他都舍不得离开，更何况是在人间修了五百年的半夏答答。秦凌总是很担心，答答会不会舍不得人间，趁他不在偷偷的跑下凡去。他该是有多寂寞，若是答答也离开九重天，这漫漫岁月一天一年的过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世人都道神仙快活，谁着这最不快活的就是神仙，还是像秦凌和仙哥儿这样神族血脉的神仙。
秦凌黯然的进屋了，答答趴在门外面看他。
东西说：“答答姐姐，仙君不要你了，你跟我回水神殿，尾巴娘亲和仙儿爹也喜欢你。”
答答摇头，她道：“我要陪着仙君。”答答想过了，等改变了袁幸的命格，她就把自己的灵魂都散去，留下一魄躲在仙君的玉佩里，永远陪着他。
秦凌呆坐了一会儿，见门外那个身影还蹲在那儿，心中一酸，开口道：“进来。”
答答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秦凌不看她，拿着神薄翻开来看。
答答在一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往秦凌身边蹭了蹭。
秦凌回过头来看她，微微蹙眉：“坐也不好好坐么？”
答答丧气，身子却没有放弃，干脆整个人靠在了秦凌身边，双手抱着秦凌的手臂。她道：“仙君，你别生气，人间不好，仙君最好。”
秦凌放下神薄看她：“答答，人间很好，你若是真喜欢……”
答答再也忍不住了，停了没多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受不了秦凌开口让她走，她哪儿也不去，就要跟在秦凌身边！
秦凌见她这个样子，剩下的话也只好咽回了嘴里。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道：“别哭了，我又不是不要你了，哭的这般汹涌，怕是东海也装不下了。”
答答不做声，小声的抽噎着。
两人一阵沉默，秦凌手上的仙薄握紧了又松口，再次握紧如此反复。
“答答，就算人间再好，也要记得回家。我……”说到这里，秦凌竟是喉头一酸，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突然就害怕了起来，这一瞬间，他好似真的要失去答答了。
答答“哇”的一声得凄惨，趴在秦凌的胸口把他的衣服都大湿了。
答答很难受，像是灵魂被左右撕裂开来。她突然想到孟婆所说的：“这命运信或不信，都不能代表什么。天上死命的神仙就那么几百个，芸芸众生，数都数不清，何况是每个人都编排命运？凡事都有因有果，要说上天安排，也不尽然，要说没有天意，那也不对。
；。。。 ； ； 答答看了半个明白，宣婵也是，她还是没分清自己是谁。
答答问她：“你希望自己是许林凌还是苏斛？”
宣婵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希望自己谁都不是……”
“可是，总有一个是你呀。”答答认真道：“不管是谁，问问孟婆就知道了。”
答答把宣婵带回了人间，有一头扎进了地府。黑白无常见了她连忙道：“小花仙？秦凌仙君在找你呢。”
答答咯噔了一下，差点儿栽进了忘川河里。
“哎？那不是小尾巴吗？”黑白无常眼尖的看到那穿着红坎肩的小尾巴，浑身一哆嗦，消失的无影无踪。
答答一喜，连忙迎上去：“小尾巴，你怎么来了？”
小尾巴牵着东西，气鼓鼓道：“仙儿哥哥不准我去找山神，那山神欺负兔兔，兔兔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答答嘲笑她：“笨蛋尾巴，兔兔喜欢着那山神呢，你去抢人？怕是兔兔不愿意跟你回来。”
小尾巴丧了气，她皱着鼻子道：“你们都不在天上，真没意思。”
答答挽着她的手臂道：“好尾巴，我有事儿找你帮忙。”
东西举手：“我也帮我也帮。”
答答捏捏东西的小脸，跟他老爹长得真像，眉清目秀的好模样。
孟婆许久未见小尾巴了，两眼笑成一条缝。东西讨好卖乖的一口一个孟婆婆，骗来了孟婆在奈何桥下收集的曼陀罗花粉。
孟婆对答答招招手：“秦凌仙君的宝贝答答？你这样跑下来，秦凌仙君可是不会饶了你。”
答答嘿嘿一笑，拉住小尾巴：“我和小尾巴在一起，仙君不会生气的，小尾巴会帮我。”
孟婆笑了一下，道：“你站到我身边来，仔细瞧瞧那边站着的人是谁？”
答答顺着孟婆的枯槁的手看去，那是一块儿碧绿色的石头，周围开了大红色的曼陀罗，那曼陀罗的花瓣上露水发着光，晶莹透亮。
孟婆道：“答答，你看到的那些发光的露水了吗？那是站在三生石边上的人流下的泪水。许多人想不明白，便在三生石边等上千万年，等一个命运转变，等自己觉得对的人和事。有些人等得太久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为谁而等。有些人太过执着的留念了上千年，然后继续犯下错，想要改变那无可奈何的命运。”
翠绿色的三生石，看起来那样透亮，该是有多少泪水的浇灌……
答答揉了揉有些酸酸的眼睛，却从远处的浓雾中看到了一双尖利的双眸，那里面是浩瀚的星海与不甘。
“苏斛？”答答惊讶的叫出名字，又转头去看孟婆。
孟婆只是笑笑并不告诉她答案，她道：“苏斛本是要飞天成仙的，可是她用仙命换了这奈何桥三生石边五百年。答答，你要用多少年换回……”孟婆最后的几个字答答听不真切，额头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孟婆……什么都知道！为何她不阻止自己？答答忍不住双手颤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她一直在做错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该用这些灵魂改变袁幸的命运，可是一旦开始了，她就算停下来又如何？还不如一错到底！
孟婆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小尾巴不知云云，和东西一起睁着大眼睛看着孟婆和答答打哑语。可是小尾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安静的看着答答走向那三生石，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去。
“小尾巴。”孟婆忽然喊了她一声，道：“仙君托我收集的万根灵丝，你给他带去。”
小尾巴拿过布袋，里面是一根根发着微光的头发。小尾巴好奇的问道：“仙儿哥哥要一万个人的头发作何？”
“万人青丝，是用来洗涤罪孽。”孟婆答道。
小尾巴一惊，嘴唇都白了，整个人像是吹了秋风似的直哆嗦：“仙，仙哥哥犯，犯什么错了？”
孟婆摇摇头没说话。
；。。。 ； ； 白雪皑皑，遍地银华，癸虚城里又有一人飞天了，那条一年四季开满蓝色鲜花的路通道了天山，癸虚城的弟子们都去围观。长老前来请示白严安，又问了苏斛和他飞天的事。
寒冬腊月，屋里挂了白严安的灵，一片温暖。许林凌爸头埋在双腿间，青丝散落了一地。外面那因为飞天而喧闹的声音让她脑中一片混乱，只能看到那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温热的鲜血将雪融化成了冰水，缓缓的蜿蜒而去。
山雾朦胧，白严安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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