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别叫我们大哥哥,我们可都是一百八十永岁了,老头子了。”四个小兵,不,是四个老兵羞红着脸的摸着隐隐泛着花白色的头发,低着头说。
“啊,一百八十永岁?还真看不出来呢,年青得就像是大哥哥一样。”我抽着嘴角,口不对心的说着恭维的话。
“呵呵,真是会说话的小孩子。说得我都以为自己还真像是刚成年一样舒爽呢。”丙老兵笑呵呵的说。
由于他们守城的轮班制度,不能在守城时间走开,所以,我就一直坐在城墙跟,等着乙老兵换班;小灰趴跪在我的旁边,灰色的尾巴无聊的一甩一甩,赶着总是粘在它身上的苍蝇。
吃着乙老兵他送过来的粗糙米饼,哽得我喝了两大壶水,猛捶着胸口,才将卡在喉咙处的那块石头似的米饼咽下去。小灰见到我脸青抓狂的表情,居然裂着它的马嘴朝我嘲笑了两声,郁闷得我想将小灰踢去天边。
等到太阳快下山,他们终于等来了与他们换班的兵。乙老兵带着我七弯八拐的在城外的乡间小路上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一间破败的木房子前,他推开那个摇摇欲破的栏栅,在光秃秃的小院子里大声的喊了一声:“罗定,我回来了。”
屋内有人轻哼着应了一声,然后乙老兵将我领进了只有一室一厅的低矮木屋,木屋的旁边还有一间超小的被熏得发黑的厨房,及木屋后面三十几米远的一间茅房。
屋内光线昏暗,气味难闻,带着腐烂变质的味道。
我微微皱着眉头,看着那张木板床上疑似病人的骷髅。就是在这昏暗的屋内,我还是能看得到他眼中闪烁着的求生的渴望光芒。
“咳咳,哥哥,有客人啊。咳咳。”病人又咳又喘,气吁吁的问。我真担心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那么去了。
“是呀,是我请回来的大夫。他的医术很高明,一定能治好弟弟的病的。”乙老兵急忙上前,扶住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的病人,安慰着说道。
医术高明?!真是瞎说,不过还真被他说中了呢。嘿嘿。
“咳咳,真的吗?那不是要很多的诊金?哥哥,我们家没有钱了呀。”病人鬼爪似的手紧紧的抓住乙老兵的手腕,担忧的说。
“别担心,他不要钱。”乙老兵轻轻的拍了拍抓在他手腕上的鬼爪,柔声道。
病人缓缓的转过头来,深得如同黑洞似的眼睛幽幽点点的看着我,被病痛折磨得两腮陷下去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疑惑。
我跨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搭上乙老兵怀里靠着的病人的枯手,一分钟之后,放下他的枯手,皱着眉毛,说:“你中毒了。缠丝!”
第十五章
“你中毒了。缠丝!”我在搭完那只枯手的脉之后,平静的说。
“小兄弟,请你一定要治我的弟弟。”乙老兵将他的弟弟放好,‘咚’的一声跪到我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惊喜交加的说。
“呃,罗大叔,你起来,快起来,你这样像什么样?跪我一个小孩子,不是折我的寿吗?更何况,我是医者,医者父母心,当然会治好病人的病了。快起来,罗大叔。”我吓得忙去扶起地上的乙老兵,说。
“咳咳,这位小兄弟,麻烦你了。”靠在床头如风箱一样呼吸的罗定缓缓的说,眼中的求生渴望更是热烈,几乎将我的衣服灼伤。
“其实是弟弟罗定为了救我而中了红花宫那个女人的毒;我们没地方可逃了,只好隐藏在这个地方当个守城的兵。以为这世上除了鬼医之外谁都解不了的毒,居然被小兄弟轻易的说出来了。所以,小兄弟,我们只能靠你了。”乙老兵含糊的说了一下罗定中毒的经过,眼中闪着泪花热切的望着我。
我对这对神密的罗氏兄弟没啥兴趣,现在感兴趣只是罗定身上的‘缠丝’。
‘缠丝’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巨毒,它不会让人当场死亡,反而是如蛛丝一样缠着中毒之人,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中毒之人的功力,吞噬着中毒之人的身体,从身体里面慢慢的腐烂,坐等死亡!还有每七一次的万蚁钻心的剧痛。
我真的有点儿佩服这个看不出人形的罗定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坚持下去的,不肯死去。要是一般人啊,根本等不到‘缠丝’的第一次发作就自杀了。而罗定,他至少坚持了整整一个小年。不过,如果不是好运的碰到了我,那么他就算是再坚持,也过不了一个大月就得去阎王殿喝茶了。因为‘缠丝’之毒从中毒到发作再到死亡只有十五个小月的时间。
“你中毒太深,至少有十二个小月了。想要完全解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顿了一下,罗氏兄弟忙紧张的望着我,我接着说:“只是,这解毒可能比你‘缠丝’发作时还要痛苦。你受得了吗?”
“咳咳,只要能解毒,我怕什么?因为我可以活下去啊!哈哈哈,咳咳咳。我一定要亲眼见到那个女人的悲惨下场,否则我死不瞑目。哈哈哈,老天开眼,让我终于等到一个可以解毒的人了。”罗定又笑又咳的,呼出的气带着浓浓的腐朽味,仰着头望着灰蒙蒙的屋梁,喘着气疯癫的说。
乙老兵不好意思的偷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如常,坐到床沿将罗定揽到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在他的耳边喃喃的安慰着。
我掏出怀里的荷包放到乙老兵罗安的手中,交待着他明天要去城里买的药材。
他惊得手一缩,吊着一颗血红色玉珠、绣着一朵奇怪的紫红色花的荷包掉地上了;在我说了这是那个纨绔男人的荷包时,罗安的下巴差点垮地上了,呆呆的听我说出原因后,颤抖着手接住了,想了想,他将荷包里面的钱两倒了出来,将绣花串珠的荷包塞回了我的手上,我无所谓的放进怀里了。
在吃过没有一点油水的稀饭和青菜之后,罗安帮着我喂了小灰一些干草;在离罗安家很远的一处小溪里洗了个痛快的冷水澡,换上身上唯二的另一套衣服,回到罗安家,在罗安收拾出来的那个一厅里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小灰在外面嘶叫和罗安的声音。
“唔,发生了什么事啊,罗大叔?”我擦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到小院子里,睁着一丝眼缝看着罗安和小灰,略带沙哑的声音问。
“啊啊,没什么。小兄弟,我想骑你的角马去城里,可是你的角马不肯让我骑。呵呵,所以。真是对不起哦,没有经过你的同间就擅自骑你的座骑。还吵到你了。”罗安赤红着一张脸,手中还拉着小灰的缰绳,很是羞赧的说。
“哦,罗大叔是想快点将药材买回来吧。没问题,你骑小灰去就是了。对了,你可不可再带一副银针回来呀?”我打着哈欠走到不安的小灰旁边,在它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柔声的说:“小灰,听话,罗大叔是好人,又不会杀你。”
小灰踢了踢蹄子,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用它的头蹭了蹭我的肩膀。
“你和你的角马感情真好!是小兄弟从小养大的吗?”罗安牵着不再挣扎的小灰,问。
“不是啊,就几天前买的。”我说。
“不会吧。真是看不出来。对了,小兄弟,我在厨房做了早餐,你洗漱之后就去吃吧。我弟弟我已经喂过了,现在又睡着了;等一下我会去城门那里请假,将你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的。”罗安跨上小灰,双手拉着缰绳,说了一段长话之后,才催着小灰踏出小院。
我立在清早的小院中呆呆的看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什么都没有想,就那么放空着脑子。
直到一声又喘又急的叫声打断了我。
“文小大夫?”
我愣愣的转过头,看到罗定颤着枯瘦如柴的身子扶着门框望着我,迟疑的唤了我一声。
“嗯?”我问。
“咳咳,没什么。”
“罗大叔不是说你又睡了吗?怎么起来了?”我走过去,搀住他欲倒的身子,轻声问。
“我哪还能睡得着呀。自昨天听了自己身上的毒可以解了,兴奋得我一夜都没有合眼呢。咳”罗定那张比木乃伊还吓人的脸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轻咳了一声,说。
“那你就在外面坐着透透气吧。别担心,你的毒很快就会解掉的。”我将他扶到屋檐下的一张木椅上,小心的让他坐下,再从室内找到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披上,这才去到厨房洗漱吃早餐。
————
解毒很费时费钱,就那个纨绔男‘捐助’的一点点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在花完那些钱之后,我不得不背起罗安家那个破烂的篓子去山里采药,小灰总是跟着我去,赶了几次也不行,就放任它了,反正在平地上骑骑也是快很多的;罗安没有做那份守城的工了,回到家里陪着因解毒而更是消瘦下去的罗定。还好,只是消瘦,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嘴中呼出来的气也没有那么浓的腐烂味了。只要等‘缠丝’完全拨除,再用补品补回来就是。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一边往火堆上的木桶里面分次的加药进去,一边对坐在屋檐下紧张的罗氏兄弟淡淡的说。
“真是太好了。”罗安高兴的不知所措,抱着罗定,闪着水光的眼睛感激的望着我,说。
“别高兴得太早!虽是最后一次,却是最凶险的一次。前六次罗定一定疑惑我说过的话吧?就是那句‘解毒比‘缠丝’发作更痛苦’。因为所有的痛都集中到最后一次了,它真能让人生生到痛死!”我严肃的说。
“小兄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罗安抖着唇,问。
“哥哥,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罗定用着我不懂的眼神看着罗安,脸上挂着无畏的笑容,自信满满的说。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罗定!如果你死了,我决不独活!”罗安与罗定两手相握,彼此深深的对望着。
“呐,你们俩个,别一副快死的表情,好不好?我只是说凶险,又没有说会死人?!有我文增清在,又能凶险到哪里去?快点,水开了。坐进去,罗定!”我好笑的看着就要上演生死相随戏码的两个人,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大声的提醒道。
“啊——啊——!”罗定定坐在装满黑色药水的木桶中,发出惨烈的痛叫声,他脖子上的青筋因为用力的惨叫而全部鼓了起来,狰狞着,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它们就会嘣裂开来。
罗安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拳头,就怕自己也叫出声来,他不能让那个认真的小兄弟分心,更不能让罗定分心;他的脸上已模糊一片,嘴角溢出道道血流,不知是拳头的还是嘴唇的,或者是心里的,和着止不住的眼泪渐渐的滴落在灰色的地上。
我面色严肃的拿着银针在罗定的皮包骨的身体上疾走;耳边是罗定的凄惨的痛苦叫声;眼睛被木桶里面的药水蒸腾得有些微的朦胧,可是我一下都不敢眨,就怕下错一针,否则前功尽弃。
罗定的嘶哑的叫声慢慢的低了下来,嘴唇已被他咬烂,血肉模糊;眼睛无神的望着我。
直到我下完一百零八针,我才抽空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了一眼一样无神的罗安,挪动发麻的双脚走过去,在罗安的肩上使劲一拍,他惊得跳了起来,问:“好了?”
“还没有,一个时辰后拨针。我要你帮我一起看着他,不能让他昏过去。所以你过去陪他说说话吧。”我指着木桶中刺猬一样的罗定,对罗安说。
我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站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室内。
拨针一样要按顺序,也是一针都不能错。
我收回银针,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微笑着说:“毒解了。”
“呜呜,谢谢你,小兄弟。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罗安说着又想下跪相谢,被我眼明手快的止住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一个大男人,哪能动不动就哭啊?!我会帮着罗定解毒,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天下至毒,如果放过了那就太可惜了。呵呵。”
“好了好了,你将罗定身上的药汁洗一下,就让他好好的休息吧。”我说。
慢慢的踱了出外面,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蔚蓝的天空,我绽开一个如蓝天一样明媚的笑容。
半个月之后,我骑在小灰的身上,额头上挂满了黑线,愤气的一拉小灰的缰绳,调转方向,走到躲在树丛后面的两个人面前,凛冽的出声:“你们,到底要跟到我什么时候?!”
第十六章
“小兄弟,我和罗定也没有地方去了,所以商量了一下,决定跟小兄弟了。”罗安在他蓬乱的头上抓了抓,不安的看着我,说。
“我的命是文小大夫救回来的,所以,请文小大夫收下我们做仆人吧。我们会尽心的服伺文小大夫的。”罗定从地上站起来,走前两步,抬着他渐显丰满红润的脸颊,用带着感激的眼神望着我。
“少爷!”两个人突然半跪在地上,齐齐朝我作揖,并喊出从此以后不可越谕的称呼。
“唉,你们这是何必呢。都说大恩不言谢,你们怎么就自己撞上来,还自降身份,做我一个小孩子的奴仆。”我叹息一声,从小灰的身上跳了下来,扶起地上的罗氏兄弟。
“少爷,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两兄弟倒是坚决。
“起来吧,我答应就是。”真是的,还没有见过这么想为奴的男人耶。
小路上出现诡异的一幕:一个包着头的小孩子满脸冰寒的骑在一匹灰色的角马身上,角马的两旁跟着一个壮实一个瘦小的男人,他们走得特别的慢,有时还能听到小孩子清脆的说话声和两个男人‘唯唯喏喏’的答应声。
“你们真是太松懈了,罗定你身体还未休养好就追了出来,要是跨了,我可不会治!”我冷冷的说。
“呵呵,少爷,如果你不治,那以后你就少了一个贴心的仆人啰。”罗定慢腾腾的走在小灰的左侧,笑着说道。
“得了吧,你们要是贴心啊,就不该跑出来。”我说。
“少爷,幸亏你走得慢,不然呀,我们还真没有追到呢。”罗安说。
“你的意思是怪我走得慢了?”我朝右侧的罗安甩去一个狠利的眼刀,阴沉着脸道。
“啊,没有没有。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罗安忙转移了话题,好奇的问。
或者是罗定的毒解了,两兄弟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轻松的样子看得我一阵欣慰。
“我要去北冥国的首都焰城。”我淡淡的说。
“哦,那我们快点走吧,或许还能赶上怀月之醒神日呢。”罗定说。
“。。。就一匹角马,我们能走多快?对了,去北冥国都焰城要多久啊?”我问。
“骑角马的话一个小月,走路的话或许要两个大月了。”罗安说。
“。。。那好,我们到下一个镇上再买两匹角马。一定要在怀月之醒神日前赶到焰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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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熙熙攘攘的北冥国都焰城的街道上,我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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