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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担任计量员的,发放工具的学生们,都是农奴家的孩子们。
当他们和自由民的少男少女们友好或者暧昧地交谈的时候,自由民父母们就会报以恼怒的目光。
这种愤怒不是平白无故的或是简单的阶级歧视,和清朝类似,按纽斯特里亚的法律,自由民的孩子若是和农奴结婚了,就会成为农奴。
永远失去自由。
这怎能不让父母们揪心呢?
少男少女们眼里只有可爱的面孔,亲切的交谈,还有荷尔蒙,他们的父母却深知生活的艰辛!
一个自由民的生活,和一个农奴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碍于男爵夫人来回地巡视,又因为计量员掌握着他们的工作,他们只有斥骂自己的孩子,没有直白地将不满宣泄出来。
当天,发的酒又有会过日子的人跟旁人换了咸肉奶酪,酒便集中到了好酒的几个人手里。
有酒以后,事态便借着酒精升级了。
因为要从工人手里收集工具而晚走的两个学生,被人们借着酒为名,群殴了。
71 依法责众
“这些学生将来会成为自由民,不错,我是这样答应过的。”罗怡向人群宣布,“我没有宣传好这件事情,使得你们不了解,以至于怀疑这些学生的话,这是我的错。”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讶的抽气声,随后是一阵嗡嗡声,这太罕见了,罗怡是个好心肠,他们早就知道了,并不觉得奇怪,夫人也是女性,一个娘儿心软,这是常有的事情,她们既无知,又糊涂,很容易心软。
但是一个贵族女人当众认错是另外一回事。
贵族与自由民之间的差距,比自由民和农奴之间的差距更远。
因为,在许多国家里,贵族和平民、农奴们,甚至不是一个民族,农奴可能借着教会的力量或得到领主的欢心成为自由民,自由民会因为婚姻和欠债成为农奴,但是,贵族们严格地内部通婚着,使得他们的血统不与本地的土著相溶。
所以,当国王绝了后嗣的时候,贵族们有时候会到国外找一个继承人来——找一个甚至不会讲本国话,却有着通婚而来的血统——当年征服者血统——的人来做国王。
欧洲人把这视为理所当然,就这样服从了一个甚至不会讲本国话的外国人的统治。
对于中国历史上那些做了皇帝的农民,他们就惊奇地议论道,居然只要让人民生活得好,大家就不去计较皇帝家族的卑微出身了……
其实,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
我们都是女娲所造的。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直有人试图做“贵族”,只在内部通婚,只提拔内部的人……甚至有大儒,对印度的种姓制度津津乐道,觉得富贵的永远富贵,贱民永远贱民,简直就是完美的制度。
可惜,这些抱持着建立完美制度的想法,并觉得自己高富帅基因完美理所当然地要世世代代在这种制度里占据高位的人,一次次匍匐在了呼啸而来的异族们脚下的尘土里,山呼万岁。
然后说,这都怪不争气的祖宗没有留下产马地,没有留下好的冶金术,没有留下……没有留给他们一身白皮和高贵的雅利安血统。
那些被他们瞧不起的人,却一次次地,举起锄头棍棒,赶走了异族。
当然罗怡跟前的人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更加惊奇了。
他们习惯的是贵族的傲慢。
贵族们指着自由民的鼻子硬说他祖上是农奴,若打官司,就发假誓,这样把一个自由民弄成农奴,这才是他们熟悉的贵族。
罗怡认完错以后,就开始审理。
她将在场的所有人分为十个一组,互相指认对方当日都干过些什么而不是听本人口供——这也是征服者威廉在英国清查土地时所采用的办法,威廉将人分成十二个一组,这就是有名的十二人陪审制度的由来——这个制度,最初是为了叫人们互相检举揭发用
的。
在指认过后,她再打乱顺序重新问他们。
这样是借鉴了现代公安的办法,信口胡编的人,过一会儿是记不得当初他们说了什么的。
等每个人的情况她都清楚了以后,就开始宣布审理结果。
当日有暧昧言语的学生们,给自由民们服役一星期,若是不肯好好做事,可以用鞭子抽他们,但不许打骨折了。
这个处罚严厉的程度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是自然的,因为罗怡是有意处罚得这样重的,她在现代见识过极端保守分子用骚扰的手段将女性赶回家中,断绝她们工作,而现在她缺劳动力,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妨碍她招工,即使这样严厉的举措会使她在后
世被女权分子骂压制女权也在所不惜(注)
有动手动脚情况的,率先打人的,鞭刑二十下,学生为自由民服役一星期,自由民为学生的农奴父母服役一星期,再犯就送到奥尔本修道院去跟麻风病人关在一起。
最后,是对当日所有在场之人的处罚。
“我难道先前没有对你们说过,有纠纷只许找我不许私下武力解决吗?你们这是有法不依,知法犯法,每人罚款一金币!”罗怡厉声喝到。
在场的人当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哭喊,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币长什么样子呢。
若是按这个处罚,他们就全变成农奴了。
等声音稍微轻一点,罗怡又宣布了折衷办法:“若是出不起的,每星期五到城堡来参加军事训练一天!”
她早就想让自由民们进行军事训练了……
注:按某些女权分子的说法,废除妻妾制度,是废除了正室合法打小三的权力,是女权今不如古的证明,所以,废除妻妾制度是压制女权……
72 种马
对于罗怡的种种举措,领地上的人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有人认为她只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做,也有人觉得贵族到底是贵族,从教士来了以后憋了这么久总算放大招了。
倒没有人认为她压制了女权,或者是极端女权主义者。
这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女权的概念,自然也不会把领主夫人跟女权联系到一起——就像先知默罕默德把战利品分给寡妇,规定给女性继承权激起阿拉伯人的不满,他们的理由是女人没有打仗,就不该分战利品,但是没有一个阿拉伯人会因此说先知给予
了女性超越时代的待遇,是极端女权主义者……
第二天,有几个被推选出来的自由民代表,找到了罗怡。
他们恳请罗怡说明,这种军事训练不是劳役的一部分,因为若算做劳役的一部分的话,几代以后,贵族们就能以此把自由民们判作农奴,这是有先例的。
罗怡说,这自然不是劳役的一部分。
她原先就没想过让他们做农奴。
她说,这只是他们不依照法律的惩罚而已,到了春天就结束。
春天农忙,本来也不能搞这些事情。
再说,军事训练很苦,若是不给他们一根“时间有限”的胡萝卜吊在眼前,他们怎么能挨得住呢?
一开始训练,受过教育的学生和没受过教育的农民,差别立即就体现出来了。
受过教育的学生们,在课堂上其实就等于受了一部分训练,他们知道服从权威,他们在课堂上就已经知道按高矮排好……
而农民们,光是“准时”这个概念,他们理解起来就很费功夫。
若干年前,一个在非洲的西方记者哀叹,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准点,约好下午一点钟见面的,三点钟能见到人就不错了。
而对于当地人来说,既然没有手表,那么一点钟和三点钟有什么两样?太阳不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吗?
工厂制度是纠正这种行为的利器——迟到早退扣工资,犯多了开除。
所以,罗怡很想设法培养一些工人。
挖沟之类的工程,不光是为了平整土地,也是为了用集体劳动的方式,培养他们的组织性。
过圣尤里安娜节的时候,有一艘小船偷偷地靠上了布拉德领地的海边。
船上是老雅各布托了同族的关系,为罗怡走私来的两匹**。
布拉德领地上原有的马都是冷血马,骨架粗大,性格沉稳(换句话说就是反应不灵敏)看上去好一匹高头大马,用了就知道,这马做工拉犁还凑合,骑乘就不太行,为此,罗怡让雅各布替她弄热血马,品质要好,钱无所谓——好马能用钱买到就是运气了。
价钱也确实辣手,两匹马四百个金币。
“啊,啊。”罗怡看到这两匹**的时候也只有赞叹了,确实漂亮,小巧伶俐的头部,修长的四肢,缎子一样光滑的皮毛,眼睛像鹿一样,老雅各布要的价钱虽然黑,货物倒还真不错。
这两匹**一到,马群里原来的公马们立即倒了大霉,全部变成了太监。
曾经有人把纯**放到一个大海中心的荒岛上,认为这样可以培养出品质最纯正的纯**。
结果若干年后,他在岛上看到了一群品质最纯正的野马,外表么,和野驴很是相似。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大自然淘汰下来的产物,当然就和它们野外的祖先野马一样,速度在其次,能耐粗饲料和饥饿,有头脑才重要。
罗怡可不想这样的喜剧发生在自己重金购买的**身上。
所以她立即把人工干预加到了最大。
73 主教
异界来的魔鬼在男爵领地上为马儿们的终身大事忙碌的时候,图尔内斯特的主教大人正在回图尔内斯特城的路上。
图尔内斯特这位最可敬的主教名叫若瑟,和纽卡斯尔王国显赫的总主教若瑟同名,但是两人没有亲戚关系,外表也绝不相似。总主教若瑟有一副矮矮胖胖的酒桶型身材和一头丰茂的银发,而且不管他内心如何,外表永远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因此深得王后
等宫廷贵妇的喜爱。而图尔内斯特主教若瑟是个廋长的人,他廋廋高高,蜡黄的皮肤,几根稀疏的头发零落到这种程度:即使他摘下主教的尖帽,只戴教士的小帽,旁人一时间也看不出他不是个秃子。他的脸上肉很少,一对灰色的眼睛深深地陷在了比眼睛
大好几圈的眼眶里,这样的眼睛下面是一个鹰钩鼻和一对薄嘴唇,再配上他仿佛一直在深思状的刻板表情,与教堂壁画上的圣徒画像倒很有几分相似,被凡俗事物困扰的国王陛下对他的外表倒很是欣赏,据说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主教,也时时刻刻
地反省着呢。”
大约因为这样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总主教若瑟和图尔内斯特主教若瑟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和谐,他们还没有发展到在会议上彼此攻击对方为异端,但是要称他们是朋友的人都是昧着良心讲话。
图尔内斯特主教若瑟对总主教若瑟并不买账,他出身于一个尊贵的家族,其祖先与王族联过姻,他曾就读于大修道院,而总主教若瑟在做主教之前不过是乌尔里希公爵的私人神父,出身于乌尔里希公爵领地上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道院,据说那个修道院
是因为太寒碜才逃过乌尔里希公爵的洗劫的。
此外,他又是是纽卡斯尔十二主教之一,也就是说,在纽卡斯尔教会,他是排名前十二的人物(总主教若瑟兼鲁尔霍夫主教)掌管的又是富裕的图尔内斯特教区,背后又有国王的支持,大可不必像一般的小教士一样把总主教的话当作金科玉律——事实上,
他曾经私底下讥笑过总主教做祭礼时的发音错误。
他比那个出身于小修道院的总主教若瑟更有资格做纽卡斯尔的总主教,他如此坚信着,从出身,从受到的教育,从背后的支持……
别说那个只是得了乌尔里希公爵女儿宠信的酒桶,就是先知摩西,他也有自信不输给他——先知摩西能从磐石里打出水来,他,图尔内斯特的主教若瑟,却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他骑在马上赶路的时候,还时刻不停地计算着自己可能的收入。
其中还计算到了布拉德领地的小教士谢普。
谢普送给教会的孝敬不少,但是还不够。
他应该更加卖力一些。
如果他能卖力到相当程度,叫主教大人可以把他和布拉德男爵的寡妇的把柄一起牢牢地捏在手里,那才叫称心如意呢。
虽然布拉德男爵的寡妇无权处理地产,但是可以说服她教儿子亲近神明。
然后,经由小主人之手把地捐给教会,这就合法了。
若她儿子不肯,办法也多得是。
为了情人害死孩子的女人,布拉德男爵夫人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正牌主人咽气的时候,做临终关怀的教士就可以用他的名义宣布死者为了灵魂得救而捐献财产给教会了。
继承人没有及时赶到死者身边听取遗嘱,使得忏悔神父有机可乘的事情,很多,很多。
主教的计划,就是这样。
他盘算得意了,就伸出巫婆一样皮包骨头的手指,欣赏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金戒指上镶嵌着一块很大的紫水晶,这种矿物在古时候比现在贵重得多,巴西的发现大大降低了它的价格。
欧洲人相信,紫水晶能够驱邪,但是它深紫色的光芒却进一步激发了主教心中的贪念。
“得到布拉德领地的话,土地就能和奥尔本修道院联成一片了,再过去……”
至于他这次离开图尔内斯特的目的,全纽卡斯尔主教与教士宗教会议,他完全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这次会议决定了,要叫有妻子的教士都抛弃他们的妻子,回到纯洁的侍奉神明的生活上来。
决议是这么写的。
主教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二十年前的宗教会议决定,主教们不能披盔戴甲上战场。
前几年的宗教会议决定说,修道院长们和主教们不能用收到的十一税养狗和情人。
去年的宗教会议决定说,修道院长和主教们不能用收到的十一税养狗、情人和士兵……是的,他们已经不仅自己披盔戴甲上战场,并且还供养起军队来了。
那么,他有什么必要,把这次的宗教会议看得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呢?
74 风起
图尔内斯特那位最可敬的主教,就这样一边盘算着,一边骑着马往他的教堂行去,他骑着的是一匹非常漂亮的栗色大走马,会走对步,所以走起来非常稳当,一点都不会妨碍它的主人一边行路一边思考。
这匹马是用了七十五个金币从圣奥美尔商人那里买来的。
作为主教,他有一辆华丽的四轮轿车供他出行使用,但是出远门的话,考虑到路况,骑马还更舒适一些。而且,骑马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
陪伴主教出行的不光有他的权戒(式样前一章已经讲过)和象征他替神灵牧民的牧杖,还有许多骑士、弓手、仆役和教士随从,这是因为世道的不太平——这块土地又有信仰,又有法律,简直是21世纪很多中国人心目中无暇的理想国,可即使是主教和修道
院长们,也不能保证在路上一定不会被抢劫。
其实,他们坐在家里,也免不了被人盯上呢。
曾经有一个富裕的修道院长,被他凶狠的叔父盯上,邀请他去打猎,然后把修道院长烤到半熟(这手艺可不容易练)逼迫他用半焦的手签字把一大块土地转让给自己。
所以,蓄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