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当时就想摁死她,他眼珠子一转,手贴着她的脸颊抚摸,目露贪婪。
“你果然精神不太正常……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发疯打伤了我女朋友,要是你跟她磕头认个错,把医药费付清了,我们还可以做个好朋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他满意的目光之下,姚辞从裙袋中摸出钱包,晃了晃,端着张怯弱秀雅的脸,用更加傲慢的语气慢声道:“我管你讲不讲理你都是条狗,谁要跟条狗做朋友,来,跪下叫声主人我就饶你一条狗命么么哒。”
果然,在她富有感染力的表情以及具说服力的言辞之下,苏澄所馀无几的修养立刻见了底,反手就抽上去一个耳光。
他力气极大,又在盛怒之下,她不躲不闪的迎着这一巴掌,脸都被打歪到一边去。他从她手中强抢过钱包,打开抽走了所有百元大钞,发现数量不小之后,眼瞳微缩,开始数起有多少张来。
这个时候,姚辞掏出手机,在苏澄跟班阻止之前,动作流畅地拨了个电话,“喂?阿羽,有没有好好拍下来?嗯,那就好,声音别抖啊,回去上课吧。”
“……喂,你让人拍什么?”
“勒索暴力还有性│骚扰的证据,”
姚辞轻描淡写,这时不用再装下去,话便一下子多了起来:“我早上就跟你说过了啊,做人不要太急躁,冲动是魔鬼,我记得你留了两年级,成年了吧,这刑判的就不一样了啊,港城念不好书的只能去念毅进考警队了,傲人月薪两万铁饭碗,就这么飞了,少年郎你是打算做一辈子的街头混混吗?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所谓行行出状元……”
苏澄脸色大变,这次不抽巴掌了,伸手就要抓她,被她轻巧闪过之馀,嘴上都不带停的:“有了案底你能做什么?现在网络发达,把这校园欺凌的视频一放,你就成名了诶,兴不兴奋,高不高兴?快感谢我!”
三人追着她抓了近十分钟,都被她风骚的走位堪堪避过,到最后苏澄也发现自己的动作着实有点像猴戏,才摆手让跟班们停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问题,不过我现在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姚辞做了个认真思考的表情:“大兄弟,你是道上混的?”
苏澄冷哼一声:“你现在才知道?我根本不怕你那些所谓视频,大不了进去关个几年继续混,识相的最好现在乖乖道歉。”
他嘴上是这么说,实质还是怕的。
姚辞懒得管他的虚张声势,很是认真地跟他讲道理:“我知道呢,你们出来混的,做人最重视的就是诚信,我今天早上跟你说会有血光之灾,就一定要有血光之灾。”
他莫名其妙,又看了眼手表:“快四点了。”
“对,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
姚辞双手交握,活动关节,吐出舌尖舔舔上唇。
……………………
姚羽怀揣着那部录下了‘犯罪证据’的手机,像揣着一块烧红了的铁,心脏砰砰跳。
直至放学,姐姐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的课室门前等他,他立刻抄起书包冲过去,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她微红的唇角,心疼得要裂了。
“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用盯着我猛看呀,走吧。”
“哦!姐姐……”被训了的姚羽垂下头,又发现姐姐已经抬脚就走,他连忙快步跟上:“最后怎么样了?”
“像我这种以德服人的谦谦君子,当然先跟他陈述利害,又苦劝了一顿,终於让他相信我的卜卦术很准确。”
姚羽吃惊。
他原以为姐姐所谓的‘血光之灾’只是像之前一样随囗胡说的,没想到真有其事,也是,毕竟姐姐是活了那么多年的妖怪……
“我挺好奇的,苏澄的血光之灾是什么?校外人来寻仇吗?”
姚辞笑了笑:“我揍的呀。”
“……”
“我说过了,我算得很准的。”
姚羽自暴自弃地想,姐姐真是个一言九鼎的良心妖怪。
翌日上学,在众同学眼中理应被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姚辞容光焕发,看上去又精神了几分,反倒是苏澄数人都请了病假没来上学,他们翘课是常态,但联想到昨天的‘血光之灾’预言,就有点不寻常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有了李可人做前车之监,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向本人打听。
姚辞乐得清静──她早已过了去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得到群体认同的阶段,人生苦短,神器太多时间太少,每日上完课她就和弟弟一起回家。
回家之后,她终於想起来一件事,就替姚羽摸了一次灵骨。
脱掉缝了校徽的白衬衫,他骨架宽大而纤瘦,皮肤又白又薄,触碰到空气时颤了一下,对称分布的蝴蝶骨让人忍不住抚摸流连,当然,她没有对血亲出手的癖好,当下迅速而手法老到地把上身的‘骨’摸了一遍,感受里头的灵脉分布。
岂是天赋异禀四字足以形容。
它包容力极强,可以承受极高灵压,是难得一见没有展现出强烈排它性的灵骨,修炼自然又是一个好苗子,但用来炼器却真正一流。
他的灵骨好到姚辞毫不怀疑,擅长炼灵器的灵师会为他而疯狂,不惜一切杀死他,这副灵骨用来炼灵器,能炼出何等绝品?
被摸得发痒,姚羽忍住躲开的冲动,垂下头露出白皙后颈,把要害全曝露在她面前:“姐姐?”
“没什么。”
这灵骨,用来做灵器是好,但是姚辞却想到了另一个用途。
她灵脉堵塞,无法聚灵,而他承压力极强的灵骨恰好可以成为载体,通过他来使出灵术……
“阿羽,你是不是说过,想保护姐姐?”
“嗯。”
“你的天赋很好,可以修炼,不过在我有生之年,要被我使用,你愿意吗?”
这一次,姚辞难得地没加任何修辞或者神棍式的忽悠。
虽然之前这个弟弟给不了什么实际帮助,但那些紧张难过的情绪,都不是假的,物尽其用,人心却不能如此,她要报仇,有很多方法。
“我当然愿意啊,想变强就是因为想保护姐姐。”姚羽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笑了:“虽然最近好像都是姐姐保护我。”
听到这个回答,姚辞虚着眸子,千年前,也有个人这么说过。
那人白衣黑发,秀雅无邪,光风霁月,彷佛天地间都为他留住了最美好的一切。
她轻抚他的蝴蝶骨:“以前我有个徒弟,也说过变强是因为要保护我。”
“后来呢?”
“没有后来,”姚辞轻笑:“不过,我现在屈指一算,他命不久矣。”
第7章 '007'
见她神色有异,姚羽想问又不敢问,抿得下唇发白。
姚辞回过神来,彷佛所有阴骛都卷成漩涡压在眼底,她呀一声笑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一脸苦大深仇的样子。”
“姐姐,你跟你以前的徒弟有过节吗?”
“血海深仇,”她神色不变,语气轻快:“我有个特质,就是记性特别好,我没有‘忘记’的能力,所以有些仇,什么时候报都不算晚,反正我不会忘记……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说怎么打通灵脉吧。”
灵脉与武侠小说的‘奇经八脉’概念很像。
灵力可以外放也可以内积,打通了灵脉之后,就可以主动聚灵修炼,也可以外放攻击。
“有家学渊源或者师承的,通常会请个灵师去用灵力凿穿灵脉、引导灵脉流动。但我的灵力不能外放,所以不能用这个方法。”
姚羽好奇:“还有别的方法?”
“有啊,不然你以为那些野生的妖修怎么修炼的?”
姚辞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解锁看一眼天气预告,又搜索了萧敬腾的演唱会日期:“选个光棍点的方法吧。”
“什么方法?”
“借雷劫打通雷脉。”她补充一下:“天雷会比较保险,如果再光棍点,摸电门也是可以的。”
这也太光棍了吧!
姚羽刚忍下吐糟欲,眼神略显犹豫,毕竟他再姐控,去让雷劈一下,多少也是怕的。
但之前姐姐跟他分析过利害关系了,他的灵骨通透绝秀,迟早会被其他灵师发现。
一但生了歹心他就是砧板上的鱼,之前藏得住是因为身边有她这种级别的妖气镇压着,但年岁渐长,所谓□□,香气四溢,就好像在暗夜行走的红烧肉,谁能忍得住不下囗?
“与其心惊胆颤地等待被吃,不如主动修炼成一只能保护自己的红烧肉精。”
“道理我都懂,但姐姐我真的不是红烧肉……”
姚辞见他真的犹豫,想了想,便安慰道:“不用怕,第一次有点痛是正常的,之后就好了。”
“……说得好,我选择死亡。”
嘴上是这么说,然而对於姐姐的要求,姚羽还是乖乖地应了下来。
他每天战战兢兢地等待被劈,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没再提过这事,於是他很快被别的事转移了注意力──姐姐在学校的地位。
姐弟俩虽然不同级,但他一直知道她过得不好,每天都抿着下唇紧缩肩膀,见了谁都低头快步走过,谁都能踩她一脚,她也不晓得反抗,嘲笑她就没脾气地唯唯喏喏,动手推她就往里缩,过街老鼠般的存在,可怜之极。
但在这个大环境里,欺负她已是默认的规矩,或许会有人暗自庆幸,有这种‘最底限’的存在,他们就不会被当作群体欺凌的对像。
常言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有些人,真的只是倒霉而已。
话扯远了,拉回来。
像以往的每一个早上,姚辞的座位永远是空荡荡的,原身都习惯了去校务处索要桌椅,一个人从一楼搬到三楼,双目沉寂,像已经堕入深海,放弃求救。同学们都相信,之前的反扑只是意外,被苏澄叫出去‘谈心’之后的她一定会恢复常态,任人揉捏。
早上七时二十六分,课室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早到的同学。
姚辞踏入门槛的刹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就落到她身上,或嘲弄或轻蔑,但这些目光,都在下一刻转成了惊愕──跟在她身后,一脸憋屈地提着书包的苏澄。
走到自己的空无一物的位置上:这回她没有直接的过别人桌椅就用,而是委屈地瘪瘪嘴:“本宝宝的桌椅呢?”
苏澄抿唇扭头。
“苏澄,你说那段视频……”
他发力一脚把姚辞座位前的桌椅踢得往后移了三格,堪堪停在她的位置上。
“满意了吧?”他恶狠狠的质问。
“乖,么么哒。”
眼看着这女人神态自若地坐下,苏澄只觉得她怎么看怎么欠揍,但想起前几天那顿痛打,他顿时不敢发作得太狠了。
班花说得对,她就是个疯子。
不知道是不是那顿揍把他一个大男人揍出心理阴影来了,把她的书包放到她桌上之后,他匆匆瞥了她一眼,越看越觉得她变了。
其实这并不是错觉。
所谓相由心生,人的长相实际却是被灵魂所影响的,‘妖慈’的灵魂过於强势,觉醒了之后,原身柔和怯弱的长相会一天天的渐渐改变,越来越英气妩媚。
比起画风骤变的姚辞,其他同学最吃惊的,莫过於苏澄的态度。
这简直就是,平日人人都可以颐气指使恣意欺凌的实习生,突然有一天,霸道总裁跟在她身后点头哈腰敲肩捶背……吓得李可人原本就被打脱臼过一次的下巴又隐有移位迹象。
苏澄是什么人?班里的刺头儿,校外的混混,本事没有,就是能打!校园欺凌最无可奈何的是,就算告诉老师,大多也只会息事宁人,甚至会因此招致更坏对待,何况就像他说的,他不在乎记过被教育。
姚辞收拾他,先在心理上埋下威胁,再在*上打击他,让他知道不论是来明的还是暗的,她都能让他重新做狗。
有苏澄撑腰,什么椅上倒胶水、划花桌面、放图钉、上课用纸团扔她的小动作,都统统不见了,谁都不敢去问他原因,但从他臭到极点的脸色来看,两人显然发生过不太愉快的事,所以就算好奇心快炸裂了,都依然没人去当这个出头鸟。
横惯了的苏澄现在的心情岂是憋屈俩字可以形容。
她简直把自己当奴隶来使唤,接送上学就算了,去福利社买零食牛奶也要他代劳,平时都是跟班或者喜欢他的妹子去办的小事,现在他全都得自己做一遍。这都算了,谁叫自己有把柄在人手?而且是真的邪门,这垃圾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能打,嗑了药似的,打起来完全不认人……这也算了!问题是,她话实在太多了。
“小弟啊,你说我午餐是吃日料好呢,还是饺子好?”
“随便。”
“唉,你的智商已经降到连选择题都做不了吗?看来我得先学学怎么跟智障交流才能跟你说话。”
苏澄抬了抬眼皮:“我听得懂你说话!”
“对,我得把我的智商刨去一半才能跟你进行平等的交流,快感谢我的体贴。”
“……”
他有点想死。
幸好这种跟进跟出的状态没有维持太久,姚辞只是想利用他来挡掉麻烦而已,等到同学们已经习惯了她的改变,她就让他不用再送自己上下学了。他自然如蒙大赦,一开始早上姚羽看见他时还会目露怯意,后来看多了他跟姐姐的交流,那点怯意顿时转化成了让他更加窝火的同情。
半个月过去,姚羽渐渐习惯姐姐的改变,除了一开始的女鬼之外,她再没有暴露出任何奇特的能力,他也就慢慢的淡忘掉了。
就在快要完全忘掉的时候,姚辞冷不丁地提醒他:“今晚我带你去渡雷劫。”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要挨劈的人:“可是姐姐,我早上看过天气预报,今天全日是晴天……”
“今晚萧敬腾出道九周年演唱会。”
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见弟弟一脸‘你又在糊弄我’的表情,姚辞解释道:“这是一种宿命,就像以前的求雨师,有些人一出门就会有更大概率招来雨云,再辅以卜算,今晚必然有天雷。”
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弟弟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毕竟要挨劈的是自己,在荒谬感褪去后,姚羽心里剩下的就是害怕了,被雷劈一下,谁能面不改容?但即使再怕,这回他亦不打算退缩,姐姐说得对,他一直说要保护她,以前是无能为力,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没有籍囗去拒绝,也不会逃避。人不会突然变得勇敢,选择面对,决定站稳,再是在风浪中磨砺成长。
晚上七点,大晴天忽然轰地落下暴雨,彷佛和谁定好了一样,如约而至。
雷劫来到,必有渡劫的小伙伴,为了避风头,姐弟俩都挑了轻便的黑衣服,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