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真是他!他竟然“骗”她!秦——皓——磊,他根本还活着,他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欺骗她?!
欧灿筠受不了这打击,摇摇晃晃倒退两步,她接踵而来的念头就是——恨!好恨!心里止不住伤痕地呼叫——
秦——皓——磊——呀!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戏弄我,让我这五年来没办法过日子?只要一想起已不在人间的你,我就痛苦得也想去死……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你以为感情可以这样玩弄的吗?我恨你!秦皓磊,你这个混蛋!
在欧灿筠还能支撑前,她猛地一步箭步,用快到令两个男人都无法预料的速度,在秦皓磊依旧英俊的脸上,狠狠、重重、用力地掴了下去! 然后,欧灿筠随着手掌热辣无比的疼痛感,晕倒在秦皓磊及楚天烈同时惊恐而伸出的双臂里。
第九章
秦皓磊此刻的心情是焦躁不安,度日如牛。
灿筠她好似拒绝醒来,已昏迷了一整夜了。
他的脸上仿佛还留着灿筠热辣辣的掌印,这一掌,的确不轻,但——掴得好!
是他负了她,而且负她太深、太重!
有谁能够承受这样的欺骗——这样要捣人心肺、眼泪成血的欺骗?!莫名其妙、自私懦弱的欺骗?!
秦皓磊用力地、狠狠地耙着自已的头发,内心发出满是歉疚的心语——
灿筠,你掴得好,要是能够因此而发泄出你一丝丝的怨、怒、恨,那么再多的巴掌,我都甘之如饴!我知道你满心对我的恨!我完全可以了解,谁叫我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大骗子?!如今,我只希望你清醒、你快清醒——就算你醒来之后,对我就只有“恨”,我也愿意承受。
秦皓磊不断向上天祷告,祈求上天怜悯欧灿筠,不再让她受心理、身体的苦了。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到了楚天烈,他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那个男人是谁?是她“新”的爱侣吗?他看来高大帅气,可以配得上她,但重要的是,他对她好吗?
他能对她比自己对她还好吗?
见他们本是喜孜孜地在谈笑,可见感情很不错吧!否则,她的脸上怎会有那么多快乐的笑容,他应该是能给她幸福吧!
这不就是他欺骗她之后最大的心愿吗?有个爱她的男人来保护她、疼惜她,给她幸福快乐!
但自己的心为何如此地痛?!为何他不希望她对那个男人笑?甚至他讨厌那个男人对她好!
秦皓磊整颗心乱极、痛极——
而在一旁的楚天烈也不是!他倚在墙上,冷眼看着坐在椅子上,未曾离开半步,而且懊恼痛苦得欲死的秦皓磊。
多可笑呀!原本以为在台湾的“偷窥”,就已是最后一面了,但他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在异乡的土地上,在这样的状况下,目睹他早己认定不存在了的“幽灵”。
原来,他的情敌根本还活生生地活在这世界上。
真的好可笑!但更悲哀——他为什么要骗灿筠、要骗所有的人?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他会不知道灿筠这几年来所想的、要的都是他吗?他不知道灿筠爱他爱得有多苦吗?连他的灵魂,她都用尽全部的生命去爱呀!
若他的欺骗是由于另结新欢,或为了攀权附势,他楚天烈第一个就要叫他好看!之前急急忙忙地送灿筠就医,根本无暇看他,更别说是与他说话什么的,而他也是一心焦急,全部心思都在灿筠身上。现在,他倒可以好好地看看他了。
秦皓磊长得实在英俊潇洒,连自认够格的自己也不禁要赞叹他的男性魅力,但他相信,这绝非是吸引灿筠的唯一理由。
楚天烈好想对秦皓磊大喊,我知道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佑芯也曾告诉我,你还救过灿筠……由于立足点不平等,我以前当然输得有理由!但我不服气,你现在为何又出现?既然要骗她,为何不滚远一点,却在五年后又一次重创她的心?
有默契的两个男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扫向对方,彼此都有太多的话想问、想一吐为快,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病人醒了,有谁要进去看她?”一位胖胖的女黑人护士打破这凝重滞闷的气氛,用英文问道。
“我!”两人异口同声回答,而且同时飞奔到病房门口。
楚天烈这才真正看到……他真的震惊了!原来——
秦皓磊不良于行,而且他的左手装着义肢……在放亮的白昼中,这简直是让人怵目惊心!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挤入房中,却见病床上的欧灿筠背对着他们,仍激动地颤抖喊着:
“秦皓磊,我恨你,我不要见你!”
秦皓磊一听,只好黯然神伤地退出房外,因为他,怕灿筠生气,怕她再怨怒攻心,这对好不容易才清醒的她会有不良的影响。
楚天烈急急走向病床,柔声又关切的问:
“灿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天烈,我好痛苦……好痛苦……人生就像一场骗局,连最亲爱的人都……都会欺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在我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之时……他竟又活生生地出现,硬把我推下地狱去……哈哈……”
“灿筠,你别这样,你这样的笑声比以前的哭泣声更教我害怕担心。”楚天烈不禁握住她一双玉手。
欧璨筠此刻看起来好脆弱、好苍白;为了秦皓磊而剪短的秀发已被冷汗浸濡全湿,双手更是冰凉得教人害怕,脸蛋、嘴唇也毫无血色了,还有些歇斯底里地哭笑不得。
楚天烈看她情绪仍不稳定,想阻止她说话,可是欧灿筠完全不理他的安抚。
“我好傻对不对?天烈——他在这里活得好好的,我却在台湾为他煎熬了五年……直到昨天以前,我都还不能停止思念他,思念得心都要被撕裂了,可是他……他好狠的心哪!他这样糟踏我的感情,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好了,璨筠,别说了,快躺下来休息。”
楚天烈想要欧璨筠躺好,没想到她不但不依,还将自己的双臂紧紧圈住楚天烈的宽阔胸膛,再把自己完全塞人他的怀里,他只好顺势,但也万分震惊地紧拥着她。
要是以前她肯这样主动地“投怀送抱”,他不知道会高兴到怎么疯狂的地步!怀中的软玉温香是这么的真实。她的唇是这么地靠近了,她丰满的胸部是这么……
楚天简直就快克制不住而要一亲芳泽!
但他猛地想起——这是非常时刻,他绝不能乘人之危。此时的璨筠,不管身体或是心理,都是如此虚弱,情绪也非常激动,他怎么可以有小人之行为呢?
所以,他只好痛苦地做个“君子”。
而刚刚被赶出去的秦皓磊,因为不能放心,偷偷地又靠回门边,没想到竟让了看到——
两人热烈紧拥的一幕!
秦皓磊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就快要跳出来,甚至有想要冲过去揍楚天烈的冲动。这家伙,竟然敢——敢——抱他的璨筠!
她的身子、她的心都是他秦皓磊的,这个王八蛋——
只见欧璨筠又神智不清的低语,
“天烈,你喜欢我对不对?我们马上回国——订婚、结婚……你对我那么好,我早知道……我答应你——我愿意……嫁给你!”
哦!璨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原来——原来你是懂得我的心的,只是你一再装傻,故意装作全然不知……要是在秦皓磊未曾出现以前,我能够听到你亲口讲出这些甜蜜的话语,我绝对会向所有人疯狂宣称:我楚天烈呀!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人!
但,不对劲了,一切都不对劲了!
首先是在门旁目睹一切的秦皓磊“乒乓”一声跑了出去;接着,怀里的璨筠又晕眩过去。 楚天烈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应付这种手忙脚乱的场面,甚至必须要“清高”到去挽救这一切。
他马上当机立断——安置好欧璨筠后,他迈开大步,冲向病房外,眼光搜寻到走道上那吃力跑着的人影,然后用中文大声吼叫着:
“秦——皓——磊,你给我站住,你若再逃开,灿筠就真的永远不会是你的了!”
只见忙碌走动的各个外国人,全都安静下来以怪异的眼光看着这两个在吵架的东方男人。
秦皓磊闻言,不再跑了,并慢慢转过身来,楚天烈见状,吁了一口气,马上冲回病房。 楚天烈立刻又用英文快速地向医生及护士求救,请他们救救刚刚激动莫名、悲愤得又昏厥过去的欧灿筠……
“请快救醒她,请快!”
两个男人再度陷入焦心呕血的等待——为了一个让他们深爱得无法自拔的女人!
这家医院有片漂亮、整齐又广大的草坪,璨烂的阳光正无拘无束地挥洒下来。时已过午,两个男人滴水未进,却坐在这室外的空旷中对峙——
欧璨筠已经醒来了,黑人护士说她的状况稳定,没有问题了,不过,她谁也不见。
秦皓磊和楚天烈这两个懊恼但又安心的男人,只好无奈地走了出来——直觉是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经历数十小时未曾入眠,照理来说,应该已是疲累不堪,但他们在满面胡渣、眼布红丝的情况之下,意识仍清醒得不得了。
草坪上的大狗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几个病人被推出来晒太阳,路过的医生、护土正在谈笑……四周的一切均平静无波……
但这两个男人的心海里却是波涛汹涌……
“你说——你为什么要骗璨筠?”楚天烈首先打破沉默,气狠狠地瞪住突然出现的情敌。
“我……”秦皓磊一副痛苦的神色。
“你——你该死!你到底要让璨筠为你恸哭几次,甚至昏倒几次你才甘心?你这个大骗子!”
压抑不住气愤,楚天烈冲动地向秦皓磊猛挥一拳,打得他连退三步,嘴然泌出血丝。
秦皓磊眯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忖:你好大的胆子!打我也就算了,但你刚才竟敢紧抱我最心爱的女人,一副霸占璨筠,无人可替代的模样,我看不下去了!
完全被妒火烧蔽心智的秦皓磊,根本忘了自己曾许下的承诺——只要真有一个“好男人”全心爱璨筠,他便毫无怨尤;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楚天烈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碰”他的璨筠!
思及至此,秦皓磊不示弱地回敬楚天烈一拳,楚天烈万万没料到他也有此一招,挺鼻甩向一旁,也挂彩了。 原来他太高估自己了,他不是圣人他禁不起任何现实的打击,他更禁不起璨筠说要嫁别人的事实!
秦皓磊大声怒吼:
“我不是故意要骗她的,我也很苦、很苦,难道你没看到我的——跛脚、假手?”说完,他竟掀高裤管和臂袖——
只见那一截肉色、僵硬、冰冷的手脚义肢赫然呈现,教楚天烈更加看清他的“残缺”。
“我自渐形移,你懂吗?懂吗?这样的我还配得上她吗?我——能——吗?”秦皓磊无视随这悲苦,几乎要向后跌下。“我是求全,我是自以为是,因为我不能忍受——别人会如何看待璨筠,笑她只能配得上一个残废的人!”
楚天烈已经完全明白了!看秦皓磊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他似乎也能够体会这些残缺对一个原本玉树临风、昂藏七尺的大男人会是怎样重大、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璨筠是这么美丽动人、聪明慧黠的难得女子,连他楚天烈都不知如何才能争取她,更何况是身体上已有缺陷,而且完全丧失自信心的秦皓磊!
秦皓磊悲愤又幽幽地说:
“但我好思念她,我好想她!这几年的日子我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有多少次我想反悔,我想大声告诉她我没死!但自卑的心总又浮现,我甚至怕她……”
楚天烈由同情转为愤怒了,他知道他要说什么!
“怕她不要你?你这个懦夫!亏你还曾经是灿筠的秦哥哥!难道你不了解她,而且竟敢把她想得这么肤浅、这么幼稚?我为璨筠抱不平,你不值得她这么深爱你!秦皓磊——我真想再狠狠揍你一顿!”
秦皓磊闻言,不闪也不躲,炯炯两眼甚至含着泪!那是有太多、太多的痛苦;楚天烈震撼得只有将手放下……
“她是怎样美好的女孩儿,我会不知道?我曾经是她心目中最强、最好、最信任依赖的人……她让我孤零零的一人对这世界有了信心,但发生这种事,我的自信全毁了。”
“所以,你根本不是怕她,而是怕你自己,怕你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怕你懦弱无能的逃避!”
楚天烈一语道破,秦皓磊也心主知肚明地点头,而且淌下刺骨椎心的男儿泪。
楚天烈也仿佛眼中有雾,说道:“她若如此嫌贫爱富、嫌丑爱俊,如此在乎世俗的看法,她早就飞奔到我这俊男的怀里了。但是可惜呀!为何她偏偏不是如此?”
听到楚天烈故意语带诙谐的苦闷宜泄,秦皓磊突然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这感觉取代了刚刚“欲置其死”的敌意……
“我绝对知道璨筠的智慧及自己的罪过,但是你们刚才……”他语气中仍有藏不住的妒意。
“你打翻醋缸子啦?好,酸死你最好!你让她悲愤交加怨成这样,她气气你不行哪?我还嫌她做得不够火,恨不得再多帮她忙——能够气死你这个超级大王八加蠢蛋最好!你这个……”
楚天烈的秽言秽语简直就要夺口而出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得出璨筠刚刚说要嫁他是“真故意,也是真悲愤!”她什么时候看到他的?难道那么激动地演完戏后,却也怨怒攻心地又倒下!
秦皓磊意味深远地看着这个似敌似友的男人,道:
“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这么了解我们?”
他语毕,楚天烈更加苦笑了。心想:秦皓磊,你的反应竟然和璨筠在与我初识时一模一样。还记得当时在台大法商餐厅,璨筠首次面有怒色反问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这么了解我?”,难道我真得甘心承认你们确实是天生一对、默契十足的佳偶?而自己的长久深情,就真的只能付诸流水?
楚天烈不禁哀伤喟叹,丧气地坐了下来,两臂撑于身后,双腿陡然伸直,望进蔚蓝而白云深飘动的天空……他满脸全是深深痛楚的慨然,而眼中流泻的感情,一望而知。
秦皓磊不动声色,也跟着静静坐在一旁,等候这欲言又止的男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个楚天烈,毫不隐瞒他对璨筠的深情爱意,这层认知教他心中五味杂陈……
“好吧!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同时,我还要告诉你更多,好让你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在深爱着灿筠。”楚天烈终于开口。
果——然——不——错!这男人对璨筠……秦皓磊终于证实。
楚天烈开始诉说——
“我——是她大学学长,她大一,我研二,见到灿筠的那一刻,我便对她一见钟情了;不过,她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因为你!”他睨了秦皓磊一眼,那眼神有着千言万语也诉不尽的无奈。“我可以说是陷入苦恋——当时为了看看她,我可以赶在没课的清晨到校,一睹她充满笑意的容颜;或在傍晚时分,目送她雀跃离去的倩影;虽然我知道她的甜美、她的快乐全不是为我而发……”他顿了一下,愈加激动的说:“我要老实告诉你,为了她——‘你’或‘你们’的行踪,我简直是了若指掌。我真的是身不由已,我从来没有这样疯狂地恋上一个女孩,这教我痛苦又矛盾。不论我在她面前故意出现过几次,她仍无视我的存在。我明知她的芳心只系在你身上,我这分爱根本就是一厢情愿,但我仍然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秦皓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