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何处都无妨……”
像是呢喃又像是吟唱,声音在风里变得有些模糊,但是听得出声音是轻轻悠悠的,有种怡然自得的味道。
“唉,刚刚的樵夫一定是指错路了,走了大半天,眼前除了草还是草,哪来的溪水?都快渴死我了……”阳光下,青影渐渐走近,中性可爱的脸庞有些苍白。
“春天明明就才刚开始,阳光怎么就晒得人发晕呢?得找棵树来避一避,否则后果一定又会像前天一样睡到天昏地暗,那可就不好了……不过哪里有树呢……”
男孩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发现莫约五十公尺远的地方有一棵树。
“啊!有了有了,虽然是小了一些,但是足以拿来睡个午觉了。”可爱的脸庞喜悦一笑,缓缓朝树的方向前进。
随着距离愈拉愈短,树的身型也愈来愈大,男孩的脚步开始有些快了,但是就在此时,一记尖叫从树后传出,男孩一愣,脚步加到最快,不久,便来到树边。
树后,一男一女交缠着,还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战况很是激烈。
“咳咳!对不起,我可以打个岔吗?”他好想睡觉喔,可他们这样会吵到他的。
他的发问根本没有人理会,草地上,两具大小颜色皆不同的身躯依旧交缠,彼此对彼此上下其手,甚至手脚并用,不时还发出类似野兽般的激吼,而且两人的脸色与其说是缠绵悱恻,倒不如说是有着深仇大恨,搞得男孩又是一愣,很难理解眼前的状况。
“哇!脱衣服就脱衣服,干嘛用撕的?”
他发现那男的真不是普通的粗鲁。
“喂!欲迎还拒就欲迎还拒,干嘛用揍的?”
那个女的也斯文不到哪里去耶!
“啊!姑娘那样子就是说不要,你这个男的怎么这么粗鲁?”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对眼神好像是苦苦哀求耶……“咦?姑娘,你这样看我……是……是要我帮你吗?”
哈!美女有难,英雄当然非救不可!
原本已经蹲下来瞧的身影慢慢起身,东看西看后,终于在自己屁股下方发现一粒大石头。
“啊哈,就这颗啦,形状美妙,大小刚好,最适合拿来当凶器了。”男孩一个弯身,双手环上一颗大石。“嘿咻!拿起来啦!”
走啊,走啊,双手一掷,“砰”地一声——
“哇!这样你都不死?是不是人啊?”看着眼前脸上挂着一条血河、还是站得稳当的高大身影,男孩吓了好大一跳。
他吞了吞口水。
“你……你别瞪我啊,我只不过是拿颗石头放到你头上,身为大丈夫,别这么爱计较。”早知道就找另一颗更大一点的,砸也砸死你!
高大的身影沉默不语,但是却慢慢向男孩逼近。
“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暴力相向不是解决事情的好办法……我们何不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
谁鸟他,高大的身影已经举起手开始要犯罪啦!
“哇!救命啊!”男孩根本是抱头鼠窜,到处乱跑。
树下,一张阴沉的脸冷冷地看着躲在树干后头的男孩,不急着追杀,而是先撂下狠话——
“没功夫还敢逞英雄,看我先料理完你,再回去来个暖玉温香。”
“什么软玉温香,根本是想先奸后杀吧,你这个禽兽!”树干后头窜出一粒小头颅,挤眉弄眼的,对着像鬼一样阴沉的面庞扮鬼脸。
“找死!”
人影一动,瞬间来到男孩身后,可男孩像是察觉到杀气逼近,一个蹲身,险险躲过颈后的狠招,然后连续几个翻滚,又来到树的另一边。
“哇!你……你什么时候来到我背后的?”吓死人了!
“想不到还挺灵活的,不过还是得死!”
“死不死还不一定咧,别把话说得太早。”男孩嘻嘻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不知差点死过多少次了,福大得很,不怕、不怕。
闻言,男子不给人时间反应,身影一闪又来到青影后头,但也不知怎么搞的,总在快得手的前一瞬,男孩就是有办法躲过,接下来的时刻,两个人你追我跑,有时吼声隆隆,有时笑声不绝于耳。
但是体力毕竟有差,没多久,男孩已经开始严重喘气,身手也缓慢了许多,最后,一个狼狈的闪避,险险躲过挥来的大掌后,便无力再战。
“哇!姑……姑娘啊,现在换你救我啦!”男孩躲在树干后头,吓得不敢再乱动。
见状,高大的人影知晓此时正是绝佳机会,于是抬起手正打算发动攻势时,怎料后头突然一道白影闪过,然后就只听见“喔”地一声,高大的人影当下往前扑倒。
“死了没?死了没?”男孩连忙从树后窜出,想也不想就伸脚踢了踢地上的庞大巨物——动都不动,不用想,是挂了!
“哇!姑娘,你好棒喔!”见危机解除,男孩简直是跳着朝白影前进:谁知才一接近,白影当场就往下瘫软,幸亏青影扶得快,要不白影倒下的地方可就是刚刚那块石头上头呢!
“向……昊府……”轻柔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听不到,而且清丽绝伦的脸蛋更是苍白,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升天当仙女去的样子。
“什么?像豆腐?”这是啥咪碗糕?
“不……带我回……向昊府,求……你。”
“喔……原来是向昊府啊……咦?喂喂!先别晕得这么早啊,你还没说像豆腐……向昊府在哪儿耶?姑娘——”话还没说完,怀里已经躺着一具娇软的身躯。
男孩叹息了。
“天大地大,光是方向就有东西南北了,向昊府,听都没听过,这教我怎么猜啊?”看着四周青青草原,四个边全连着天,男孩脸庞一垮,事情大条了!
向昊府大厅内——
“找不到?”低沉的声音是平静的,可听见的人全都无法抑制地抖了那么一下。
“启禀侯爷,城内城外百里内全搜寻了三次,依然没有小姐的下落。”最后几个字根本是含在嘴里说的,不敢讲得太清楚。
空气凝窒了几秒,就在大家以为全要被拖出去砍头的时候,一抹灰色的高大人影缓缓移动到门口,门外是一片漆黑,除了几盏明灯,就剩一轮皎月,夜已经深了……
缓缓转过身,大厅门口,一张刀削似的严峻脸庞严肃冷凝得吓人,黑眸一扫,地上跪着的人把头压得更低了。
“加派人马,往城外加大范围继续搜寻,再找不到人——”
“属下明白,到时属下等人定以死谢罪!”底下一群人迅速接话,语气忠心耿耿。
看着地上一群人,黑眸一瞬,挥了挥黑袍。“全都下去吧!”
“是。”人群训练有素地快速退出大厅。
在一群人退下后,大厅里肃静紧绷的气氛依旧存在,向樽日——君封侯、向昊府的主人不发一语地凝视着黑幕上的皎月,严峻的表情肃然而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映着月光的沉黑眸里却隐隐闪着焦躁与担心。
此时,门外走来一个同样高大却是身穿紫色袍衫的男子,一张轩昂俊朗的脸庞在月光与厅前的灯火间渐渐明朗。
紫袍男子在向樽日面前停住。
“大哥,还是没蕖儿的下落吗?”黑眸同样闪着焦急和担心,向槐天——向昊府的二爷、向樽日的弟弟几乎没了平日的雍容尔雅,俊朗的脸庞上只有浓浓的焦虑。
“已经加派人马去找了。”转身走进大厅,向樽日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口仰尽。
那就是没找到人……向槐天从一进门就没停过的脚步更急更快了。
“找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吗?”不可能啊,都四个时辰过去了。
“派出的探子都没消息,绑走蕖儿的人……不简单。”向樽日手指敲着桌面,看着窗外一轮明月,一脸沉思。
可以绑走蕖儿,肯定是位高手,知晓蕖儿今日会出门到庙里拜佛,肯定暗中观察许久并得到消息。
向府眼线四布,可以逃出城外却不留线索,此事绝对是计画好的。
“那蕖儿……”
“不用慌,以蕖儿的聪明才智和武功足以自保甚至脱困,别把事情想得太糟。”
“可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半点有关蕖儿的消息,该不会……该不会蕖儿是受了伤吧?”急躁的脚步停了,可是向槐天的手已经爬上了头发,几乎是揪着头发问的。
“这也是我忧心的地方,天黑了,蕖儿要是受了伤……”城外荒野四处,天黑后便是肉食猛兽出没的时机,危机更多。
闻言,俊脸更慌了。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混蛋绑了蕖儿,要是被我抓到了,肯定让他不得好死!”蕖儿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啊,长得又貌似天仙,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啊!“咦?大哥,你要去哪儿?”
“找人。”
“我也去!等等我。”
“我来自远方,不知故乡在何方,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我该前住哪一方……我来自何方,正往昊府那一方,东西南北,南北西东,谁来都无妨,只要能为我指点方向……”轻悠的声音简直快哭了,走了半天,天都暗了,半个人影都瞧不到一个。
只除了眼前的破庙。
“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连丢了八次树枝,东西南北各出现两次,再丢八次,结果还是一样,我都不敢再试下去了。”
要是再来一次东西南北,那他干脆都别动好了。
“姑娘啊,你好歹也睡了半天,怎么都不醒啊?”
放下背上的娇躯,男孩就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干草上的人,脸蛋还是很美,只是比稍早之前透明了一些。
也不管人还是昏着,他对着眼前的姑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礼貌性的询问:“姑娘,我好累,再也走不动了,能否就在这里借个宿头?要不我真怕明日可能就要换我昏倒了,这个地方也不知怎么搞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想从昏到死,八成都不会有人知道,若是这样,那咱们两个就真的惨了。”
他可不想当秃鹰的喙下食啊,虽然有人说让秃鹰吃得干净,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灵魂是干净的,但是他不想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醒来前是什么人、做人好不好、有没有干过坏事,但他知道心里有个念头要他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突然倒下。
意识几乎是没有的,却恍惚感到自己的神魂挣扎着脱离身体,但不能脱离,不能脱离啊,这样游离虚散的意识不断地飘回在脑海里。
在意识缥缈间,他只记得这个念头。
然后醒了又昏、昏了又醒,也算不清多少次,恍惚间,天地里的颜色愈来愈多、愈来愈亮,不像最初一样到处都是白雪,光是一个颜色早就看腻了,更别说那细柔的白雪冻得要人命,好几次因为想赖床差点醒不过来,吓都吓死他了。
“唔……”身旁传来轻吟。
“姑娘,你终于醒了!”看着地上发愣的男孩闻声,喜悦的转过头。
白影动了动,浓密的长睫颤了几下,缓缓扬起。
“姑娘?”这个眼神好迷蒙……无神喔,真的醒来了吗?
“唔嗯……”又是一串低吟。
“姑娘姑娘……”像醒又不像醒,男孩忍不住伸手摇了摇一旁的人,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
“呕!”
男孩几乎是弹了起来,他只不过摇了几下而已耶!
“天啊!姑娘,你……你怎么吐血了?”
“公……子。”声音几乎听不到,但人是醒了。
男孩拍拍胸脯,压下心头的胆战,幸好没拍死人。
“姑娘,你没事吧?你……你看起来很惨哪,到底是怎么了?”晌午的时候明明还有力气打人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比鬼还虚弱?
“我中毒了,向昊府……赶快……再慢……”
原来是向昊府不是“像豆腐”啊?“停!”迅速点住眼前有些苍白的檀口,男孩急促接话,“你先留点力气别说话,在你又昏倒之前总得告诉我向昊府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走啊?”
“日出东方,往……东走。”
“哇勒……原来是东方,早说嘛!”害他走了大半天……原来全走反了,早知道就别太相信直觉,跟着太阳跑就代表拥有希望,啧!
“公……子,我晓得这样有些……难为你,但是否请你连夜赶路,我怕我的身子……唔!”微勾的嘴角淌下一滴血,在雪白的脸上看来有些怵目惊心。
“哎呀!有话慢慢说,别急啊!”
“这毒需要有人来解,向昊府……拜托……”
见长睫又无力下垂,男孩连忙从腰带内掏出一颗黑色丸子。“等等,我这里有颗药丸,之前吃过还不错,你先吃下去。”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醒来时身上就有的,帮了我好几次忙,现在只剩这一颗了,你吃下去吧。”语毕,男孩就把手上的药丸往正要开口说话的檀口塞。
“唔!”秀眉紧紧蹙着,檀口也努力的动着。
“很苦是吗?”中性的脸庞笑了笑,“良药都是苦的,下了肚就没事了,忍一忍吧!”
“不……不是……”
“不是什么?”男孩边问边拍,让地上的姑娘根本是措手不及,口里的苦涩就这么“咕噜”一声往喉间滚,然后雪白的精致脸庞更白了。
“公……子,赶路吧……”她已经不想多说了,也是没力气说了,在昏倒之前,她只在心中祈祷,肚子里的那颗药不会害得她更早死。
第二章
“叩叩叩!”
“来人啊!快开门啊!”
“叩叩叩!”
“快点开门啊!”
在人还没有醒来的清晨,向昊府的大门传来一连串不死心的叫唤,许久之后,门内终于传来暴躁的叫嚷。
“一大早的,是谁好大的胆子来闹事!”
昨晚府里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到了好晚才可以就寝;谁知床榻都还没躺熟,就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真是气死人了!待会儿一定要骂上个几句!
“叩叩叩!”又是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别敲啦!”话落下,厚重的沉黑大门终于开了个缝。“到底——”话还没说个开始,突然“喝!砰!”两声,门缝瞬间又消失不见,然后就听见门后传来低喘的声音。
门外,一朵笑容还来不及完全扬起就瞬间僵凝,瞪着两块门板间密合到连蚂蚁的小孩都爬不过去的门缝,男孩无法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形?但是眨眨眼后,背上不停下滑的重量让他又瞬间清醒。
耸了耸肩,他弯着腰努力地把背上的东西往上移了一点,然后再一次扯开嗓门大喊:
“喂喂!怎么关门啦?老大哥,你好心开个门吧,我有急事啊!”
对于门外的叫唤,门内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抖着声音应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老大哥,你想多了吧!”男孩翻了个白眼。
“可你的脸……”
“我知道,很精采是吧?不过那不是吓人的胎记也不是尸斑,是摔的、摔的。”男孩边说边把脸凑到门板上被擦得晶亮的铜环边,铜环上映着一张颜色丰富但搭起来却很恐怖的一张脸,他嫌弃的撇撇嘴,果然比鬼还要丑。
“摔的?”门内的人显然还是很怀疑。
“是啊,走着走着就摔了几次,东青一块、西紫一块,样子有些像猪头,但绝不是鬼,所以老哥啊,求你赶快开门哪!”
门内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一大清早扰人清眠来敲门,你倒是说个理由给我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给你开门。”最好就别说是来乞讨的,否则别怪他拿府里守卫犬的剩饭给他!
“受人所托,救人来此。”那个人就在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