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更有着东吴郡主的身份。孙尚香尚且如此,吴氏自然更是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来。
大战之后,季汉诸事繁杂,我南行蜀中,一切事务皆交于孔明之手,着实辛苦了他。不过万事在他手中,都是可以放心的。换俘、建城、通商、劝农、释奴、太学……一切政务井井有条,分毫不乱。北魏与东吴送来的钱帛,使我们的财政竟一下子变得很充裕,我不由起了些贪心,这样的战争,多进行几场或许会对季汉更好吧。当然这只是空想。战争,毕竟是世间最可怕的一种东西,只有在最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使用。人头不是韮菜,割下来不是那么容易长出来的。而且战争一起。胜负只在一线之间,世间大多数的战争都是两败俱伤,世间只有战胜于朝庭,才是真正的王道。
在所有战俘中,与父亲渊源最深地,能力最强的,还是陈群。当年他曾跟随过父亲,后来才从了曹操,他的能力,虽比不上荀郭程贾五人。也绝对不比他们差多少。特别是人员管理方面,有他的独到之处。传之后世的九品中正官人法就走出自他的手笔。我起了贪心,打算扣住他不放,他与父亲渊源让我觉得扣住他成为可能。可惜我想错了,他并不同意。他说他老了,只想与儿孙们住在一起。结果,在与父亲见了一面之后,父亲拉着他的手大哭一场,回忆了一番年轻时的情景,便一挥大手。将他放掉了。这个官职最高的大鱼,反倒成了最没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的人。除了他之外地人,在先生的亲自操作下,倒都充分体现了他们的价值。
战争结束后,我军开始建城。曹魏来攻季汉,有三条路可行,一是曹丕所行的潼关,一是夏候尚所行的武关青泥隘口,一是水路的蒲津。蒲津有水军在。我们无需担心,而潼关和青泥隘口在对方手中,让他们来随时进攻,攻不成便退回去,似有不安。可是强攻这两个地方,取下它们,却也是不明智的选择,因为它们是天下险地,易守难攻。于是先生便开始筑城。一个咽喉上设一个卡是设,设两个卡同样是设。有了这个卡。对方在心理上便似觉得有防碍,不会轻易出动。不过,先生所设之城,却都是简单的土城,并没有动用多少人力和物力,主要作用只是防止对方的渗透和破坏。对方只要出动一万以上的大军,便可以轻易攻陷。但问题是,曹魏还敢轻易出动一万以上地人马么?
通商是早就计划好的。季汉之人不务空谈,自孔明起就不在乎言利,以至有盐铁蜀锦官营之法,魏、吴两国多讽之为与民争利。季汉有务实之风。做人,不能做虚伪的人;作学问,不能作虚伪的说教。人生于世,不可能脱离世俗而存在,国无利则国亡,民无利则民弱。就算孔丘为师,不也要收芹菜干肉么,生活解决不了,饿着肚子安能谈玄。季汉得雍凉,西边这条丝绸之路安能不用。关平、姜维诸人进攻西凉国,便是将凉州一条咽喉般的道路拓成纵向千里的坦途,而游楚被任命为西域都护,则要重新捡拾起大汉在西域的雄风。关于张骞、班超、甘英的故事在季汉的商路间流传,一个个官办地商队开始向西方探索,去寻找曾经发现过的安息、大食、大秦……同时季汉鼓励民间商队的活动,只要经官方认定合格,可以身发给文凭路引,受政府保护。于是在各国商人中,纷纷传出西行商旅一夜暴富的消息,成群的贸易商人从魏国、吴国偷偷赶来,踏上西行之路。
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以农为本,没有粮食,再多的珠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当甘薯、玉米等高产粮食作物没有出现之前,一个农民连两个人都难以养话。所以这个时代农业仍是举国第一要务(我看到有的朋友写三国,居然可以免农业税,居然可以不再种田,实丰是让我叹服的五体投地)。
三国期间天下大乱,人口急剧减少,留下了大量荒地。季汉建立后,大批雍凉豪门随魏军败退逃向魏国。这样,雍凉地区有大量急待开垦的荒废耕地。为尽快发放这些荒地,孔明就采取了计民授田,奖励垦荒的措施。孔明发布诏令:凡战争中抛荒地土地,被别人开垦的就成为垦种者的田产。如果原田主回来,由官府拨给同等的荒地做为补偿。对无主荒地,奖励农民尽力开垦,并且承认其所有权,而且免征三年的田赋,个别的永不收税。这样一来,许多奴隶就变成了农民,社会地位和家庭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积极性得到极大地提高。
与此同时,我们大量发展屯田,主要分为民屯、军屯和商屯三种。民屯主要是迁徙无业农民、降民和罪徒,从地少人稠的地区迁往地广人稀的地方垦荒屯种。进攻长安的山贼、汉中迁回的移民、西凉来地羌族,都属于这种情况。同时,政府发给他们路费、耕牛、车具、种子和一定数量的粮食。三年内不征赋税。军屯是由卫所军队来承担的,边地军队三分守城,七分屯耕;内地军队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朝延拨给每一个士兵59亩地,发给耕牛、种子和农具。耕种的前几年不纳税,以后每亩只交税粮一斗,其余的做为本卫所的军粮。孔明先生曾说,此举若能成功,可拥兵十万,而不费百姓一粒米狼。过了些年,除这两种之外又出现了商屯,它是军屯的补充。季汉国力兴盛之后,我们放开了盐铁专卖等法今,准许商人经营,商人运粮到边境入仓后,便可持盐引到内地取盐贩卖,获取丰厚的利润。后来商人干脆在边境地共募民屯奶,所获谷物就地入仓,以减省运费,这就出现了商屯。
汉代晚期,蓄奴之风盛行,有些权贵僮奴、下人多达数千人,蜀中豪门较少,故我们没有去处置,但雍凉的豪门大姓则相对要多一些。为此,孔明以父亲的名义下达诏令,普通贵族不得蓄养奴婢,违者杖刑一百,所养奴婢一律放为良民。凡因饥荒而典卖为奴的男女,由政府代为赎身。仅蒋婉就赎回扶风郡典卖的男女265人。
随着这些德政的施行,虽然仅仅两年多的时间,父亲、孔明和我在雍凉二地的名声已很响亮了。
入长安城之后,我先去向父亲请安。父亲看起来比我离去时更削瘦了,但精神竟似比原来更好些。但这并不是个好现象。我师兄对我说,看这情形,万岁的圣寿或许很难超过一两个月了。
父亲拉着我的手:“孩子,你在南方做的,我都知道了。没有动刀兵,这很好。其实对于你二叔的仇,我很想报的,做梦都想杀了孙权给他报仇。可是你到南方去之后,我就常常担心,怕你和孙权真得打起来,怕季汉经不起这样的连番大战,怕你吃了亏。我细细想过,其实荆州丢失,不怪你二叔,怪我。我明知道你二叔的性子,却把荆州的大事交托给他。他是一个好的将领,天下无双的将领。但他不能当一个好的领袖,他的出类拔萃反而害了他。我给他的权力太大了,结果他不会用,反而搞得四面狼烟,众叛亲离,伤了他自己。孩子,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没有制约的权力更是。你心地善良,驭下以慈,掌军以仁,颇得我的意味。但是你毕竟年轻,我去之后,主少国疑,你该如何来持掌季汉,渡过难关,用手你手中的权力,造福天下而不造为害天下?”
“父皇,您好好养病,万不可说什么大去……”
“人总要死的,我儿是聪明人,乘着我还明白,不要说这糊涂话。你说说,你要如何来治理季汉?”
“儿必承父皇之志,,善待万民,兴复季汉,重用贤才……”治国方案是我早就想好了的,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父皇听着,脸上露出微笑。有一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才要停下,他便挥手道:“继续说,我听着呢。”我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过了足足半个时辰,父皇止住了我:“很好,你说得很好,我相信你也能做好。明天开始,我就要陆续为你准备登极大典,正式传位于你。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之言,善待万民,兴复季汉,重用贤才。”
我感到巨大的压力,不由在原来的郑重上又加了几分有动情。点头称是,声音微微黯哑。
父亲道:“你们四个,出来吧。”
我一转头,吃了一惊,屏风后转出四人,分别是刘铭、寇封、刘永、刘理。
第百一三章 传位之前
父亲道:“阿斗,你坐下。”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又望向刘铭四人,心中乱成一团。刘铭是何时来到长安的?又怎么会出现在父亲身边?父亲要做什么?要惩罚我?不象啊。
父亲用手一拉我的手,让我坐在榻边上,用目向刘铭四人示意。
刘铭、寇封、刘永、刘理四人翻身跪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臣刘铭(寇封、刘永、刘理)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刘永刘理两人还小,细声细气的让人心疼。但刘铭与寇封的行礼,便让我感到如坐针毡了。刘铭失宠,寇封改姓,皆源于我。我虽然与他们没什么兄弟之情,面对他们的大礼,却不由坐不安稳,似乎有些对他们不起。这一刻,我几乎要起身还礼,却被父亲拉住了,只得虚扶道:“快起来,快起来。”
父亲声音虚弱而又清晰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四个来么?我就是要他们在我面前向你行礼,明确了这君臣的身份,断了他们日后的一点念头。季汉,只能由最强的一个皇子来继位,这种强不仅仅是攻城夺地,也不仅仅是保境安民。阿斗,你适才所说的,是你自己的话,你没有因为在我面前,便顺着我的意见来说,你的计划,有主见,有创意,却又极合季汉当前的实际。我本来还怕你会年少气盛,胡吹大气,说出三年灭魏五年平吴之类的傻话。现在我放心了,你之稳重,在有的方面要超过我。虽然你之才智不过中人,但你认准时机下手,却又毫不迟疑。眼光之准。见识之长远,立志后前行之坚定,却是少有。曹丕来攻时,我把天下交给你与孔明,固然是我身体作怪。难以坚持。却也未尝不是我想要考验于你。看看你的本领倒底如何。或许才智武功,你比不了两个兄长,但你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且一股劲的做下去,不分心,不退缩。这是他们全都比不了你的。”他转头向我兄弟们道,“我这话是说给阿斗听的,也是说给你们听的。记下没?”
刘铭四人齐齐点头。我稳约可以看到,刘铭一张面孔殷红如血。
父亲挥手让他们退下,转而对我说道:“孩儿、还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那就是,他们四个向你行了礼。是你地臣子,我也把他们地性命交到了你的手上。但是,日后,不到万不得已,你还要念及骨肉亲情,能饶他们性命,便饶他们一命。”
“父皇,何出此言?”
“天家无亲情。为父只盼着你兄弟和睦,不生波澜,但天下事,又岂会尽如人意?我只是怕出现骨肉相残的悲剧罢了。”
“父皇,儿臣在您面前立誓,只要他们不叛国谋反,毁伤季汉,我便不会伤害他们。就算他们犯下大过,我也会保留他们的性命。”
“好,这我就放心了。我刘玄德一生,除了留下季汉天下,便只留下你们几个孩子。近来更是对天伦之乐想的厉害。铭儿地罪也罢,封儿地罪也罢,我都宽恕了,只愿你们今后打破心结,再不可生出龌龊。你要切记今日之话啊。”
我流泪道:“我记下了。”
随后孔明诸人开始安排我地继位大典,这是国之大事,半点马虎不得。虽然是内禅,却也要改年号,拜祖殿,挑选吉日,召见王公大臣宣示,尚书台、丞相府和御史台彻夜的忙,大臣们此时大都知道了此事,人人心里一本小九九,都要进行安抚。人心会不会浮动,边境能不能安宁:魏吴的反应如何?属国的态度怎样?每个信息都要及时准备的报上来,以备采取措施进行应对。
其间,我日日伴在父亲身边,既怕他的病有所反复,也怕他老人家动了异样的心思。要知道自古天子,从来没有主动禅位为太上皇的。在我所不知道地后世里,倒是有几个例子,如唐太祖、唐明皇当太上皇,是儿子逼宫逼的,而乾隆那个太上皇,则是名义上的太上,实际上的皇帝,半点权力也不肯放手。虽然此刻父亲同意让位,但此期间哪怕有人给他半点不敬,甚至一碗药汤放凉了再给他,也难保他不会感到人走茶凉,心生感触。我此刻到是并不怕他晚些传位,我只是不想他最后的日子留下什么遗憾,不想季汉在这段关键地日子里出什么岔子
父皇的传位明诏终于六月六日下达了,我按着规矩谦辞,父皇再传位,我再谦辞,如是者三。当然这一切都是尚书台的那些学士们做表面文章,父亲的诏旨和我的谦辞都是他们拟的。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不然的话史笔如刀,会说我想当皇帝想的迫不急待。最后决定在十月七日在宫中举行禅让大典。
消息传出,父亲开始一批批的接待大臣,特别是一些老臣。虽然最主要的几位老臣如孔明马超张飞赵云等都已知道这些事了,但其余的大臣们突闻此信,纷纷上表上奏,说皇上年事虽高,身体尚健,最好推迟改元大礼,也有的入宫觐见,进行挽留。当然也少不了上奏对我大加称赞肯定的,说一大段父慈子孝,古之未有的套话,想在我心中留下好的印象。这些我们都是走马观花,草草而过,父亲的精力必竟是不济了,无法一一照顾到,却也不必细说。
这时孙尚香等人也回朝了。父亲苦笑道:“孩儿,现在宫中已有太后,你说我该如何安置她?”
我对孙尚香此时满心都是感激,当下把当日江东之事讲给父亲,却稳了周善之事,只说她为了我,几乎自尽,所以提议也给她以太后的封号。
父皇感慨道:“既如此,还是由你来封她这个太后吧。母以子贵。她将你养大,自己又无所出,便由你来认她为母吧。不过,东吴的事,你心中可要拿稳,不要因她一人而误国事。”
我自然点头称是。
孙尚香与父亲的见面,我因为怕刺激孙尚香,没敢出现在她的眼前,却陷身于帷幕之后。孙尚香是由人抬进来的,她与父亲四载夫妻,便即分手,转眼分别已是十年,忽忽光阴去如飞电,两人都是鬓发染霜,病榻缠绵,四目相对,不由都流下泪来。我心中感伤,决定让师兄给她仔细查查身体,待她有所好转,便向她谢罪,认她为母。
孙尚香之后,父皇便接见了二叔的夫人徐氏和她的子女们。此时关平在外(关平是亲子不是义子),来见的是关兴关索两兄弟和关凤。关兴与关凤是双胞兄妹,其实本来二叔准备给这一对龙凤胎分别起名为龙凤的,但是四叔名字里有龙,而父亲又有称帝之意,所以改龙(隆)为兴。
父亲见到关凤,竟然十分亲近投缘。关凤也是口甜如蜜,连称伯父,要亲自扶持他的病体。父亲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孩子,可怜陷在东吴这好几年,也不知受了多大的罪。你父去了,伯父也就是你父亲一样,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伯父无不应允。”
我日日提心吊胆,只怕此事发生。可怎么也没想到,关凤与父亲初次见面,便能投缘到这种程度,到底父亲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我紧张的望着关凤,只怕她张口便将征东吴的话说出来。
关凤抬起头,微微一笑,露着编贝一样的牙齿,使这个阴沉沉的大殿似乎也明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