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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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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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那小子娶晨儿?”

    那人声音有些犹豫:“郡主也到了该嫁的年龄,而且身体确实也怕难以好转,许给范家倒是合适,不过婚事只是其表,关键还在于陛下那道模棱两可的口谕,这样大一笔产业,就让一个外姓人来管。莫非…陛下觉得皇后与长公主太过亲近,又对太子真地不满,所以剥了长公主的权,准备让二…”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服侍了太后几十年,但在这件事情上发表的意见已经太多了,所以住嘴不言。

    太后微怔,脸上像菊花瓣地一样的重重皱纹渐渐铺开,说道:“国事陛下管,家事我管,那这件事情我就不管了。”

    那人馅媚说道:“太后圣明。”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不聪明。”司南伯范建在书房里冷冷看着自己的儿子。

    范闲苦笑着,白天的时候就知道,一定逃不过这轮责问,也不多作解释,只是老实认错。

    “你不是一个蠢人,郭保坤身边也没什么厉害人物,如果你真要打他一顿出气,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多马脚?”不等范闲解释,司南伯又冷冷说道:“不要说什么,打人不报名,等于没出气地废话!”

    范闲知道是柳氏向父亲传述自己白天的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见他脸上干净无比的笑容,范建便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了,叹着说道:“说说吧,闹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范闲想了想,回答道:“一是昨儿夜里与靖王世子喝了顿酒,觉得这朋友可交,借着打架这事儿,把他和自己绑在一处,将来身后有靖王府这个靠山,不论做什么事情,总是方便些。”说完这句话,他偷偷看了一眼父亲地眼神,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二来郭保坤这厮欺人太甚,我得让他知道我是不能惹的。”

    范建冷笑了一声,说道:“这第二条理由说得过去,但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打心里抵触那椿婚事,所以想自败名声,好让宫里踢你出局。”

    范闲没想到根本没有瞒过父亲,微微一怔,思琢着该如何解释。

    范建又冷冷说道:“而我先前说你不聪明,也就是因为你拖了靖王下水。要知道郭家是太子那派的人,靖王世子却是二皇子那派的人,你打郭保坤,拉靖王世子,这事儿落在别人眼里,岂不是要说我们范家已经投靠了二皇子?”

    范闲装作吃惊道:“庆国上下都知道,父亲与靖郡王交好,妹妹与柔嘉郡主也是打小的朋友,两家关系之亲密,甚至可以说是官场之上的异数,难道…您…?”

    “不要忘了,你奶奶当年是陛下的乳母,这靖郡王也是她带大的,那时候陛下忙于别地事情,所以都是由我带着玩,两家的感情自然极好。”范建哼了一声说道:“但私交是私交,公务是公务,国事乃国事。这宫里的事情,又岂是我们做臣子可以议论的?太子如今依然是太子,一国之储君,如果陛下万年之后,我们范家当然要忠于太子。”

    范闲听出这话里的病来,笑着说道:“太子如果不是太子,那又怎么办?”

    说来奇怪,听着儿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司南伯范建却没有丝毫吃惊,也没有教训他,只是淡淡说道:“这只有陛下才能做决定,任何在陛下没有决定之前就站了阵营,都是错误的做法。”

    “孩儿明白了。”范闲终于得到了痛打郭保坤后想要的一个结果,“范家不站在太子一边,也不站在二皇子一边,只是站在…陛下这一边。”

    “不错。”范健寒声道:“如果不想站错队,就不要急着抢站,而且只要你永远站在最强者的

    一边,你就永远不会犯错,而这整个天下,最强的自然就是陛下。”

    “万一陛下驾崩了呢?”范闲不怀好意地看着父亲,知道他对那个皇帝确实忠心耿耿。

    “陛下春秋鼎盛,比我年纪还小。”范建微笑道:“将来是将来的事,是你们这一辈人的事。”

    …

    “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能够轻松地从公堂上走下来,我们与郭家今天在朝廷里暗中交了多少次手?大理寺,刑部,吏部,到处都可以看得见我们两家的影子,郭家最后甚至还找到了监察院,如果不是陈萍萍不在,说不定你今天真的回不来了。”

    “陈萍萍?”范闲皱了皱眉,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很耳熟,当然知道对方便是整个庆国阴暗力量的掌权者,但是明知道范家与监察院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他有些纳闷:“为什么陈萍萍在,我就回不来了。”

    “因为他反对你娶长公主的女儿。”范建冷冷道:“这次急召你入京,就是因为陈萍萍回乡省亲,无法在陛下面前说话,才让你入京赶紧确定这门婚事,倒不完全是因为那位姑娘的病情。”

    范闲望着父亲问道:“费介是我的老师,您与陈院长的关系也一直密切,为什么他会反对?”

    “不对,在外人看来,我与监察院之间并没有太深的关联。”范建淡淡说道:“至于他为什么会反对,很简单,因为就某些事情的看法上,我和他有分歧,所以会寻致完全不一样的判断。”

    “什么看法。”范闲盯着父亲的双眼,一丝都不游离。

    范建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这孩子一部分的事实:“陛下不喜欢太子,但是皇后与长公主亲近,而长公主掌管着内库的银钱出入,这是一笔暗帐,很容易从里面取出银子,这个事实让陛下很不放心。”范闲心头大惊,说道:“原来…陛下是怕东宫有变?”

第四十章 探未婚妻去

    司南伯府的书房里,并没有宫廷阴谋即将大展开的铁锈味道。

    范建笑了起来,心想面前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政治斗争方面的经验确实是太少了些,看来以后要慢慢地教:“陛下这一生都是马背上过来的,怎么会怕这些,只是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父子反目,所以借这个事情警告一下后党。”

    后党?就目前看来是皇后、太子、长公主…或者还有宰相。范闲继续问道:“皇帝陛下应该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您以前说过,内库的产业一向有监察院监管,为什么会选择我?”

    “很简单。”范建望着他,眼光却像是望着极远的地方,像是望着另外一个人,“因为我建议他选择你。”

    范闲眉头一挑,知道父亲不会再作任何解释,所以转而问道:“那为什么陈萍萍会反对?”

    “因为他建议陛下不选择你。”范建说道:“陈萍萍一直认为,你应该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堂堂监察院院长也如此关心自己!范闲忽然想到了监察院门口的那个石碑,终于忍不住心中强烈的疑惑,问道:“为什么…监察院门口…

    “会有你母亲的名字?很简单,庆国当初本来就没有监察院。你母亲当年说,有监察院吧…”范建笑了起来,似乎心中十分快意,“所以,庆国就有了监察院。”

    范闲的心脏跳的比袋鼠还要猛,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想到了前世很熟悉的那句话??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

    父子二人地对话在继续。范闲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当初那个叶家拥有何等恐怖的势力,在庆国东征西伐陷入财政危机的时候,是叶家一手撑住了摇摇欲坠的朝政,而目前令百官惊悚,被皇帝陛下用来“团结”整个庆国力量地监察院,居然是母亲当年建议设立,并且从建院之初的机构设置到庞大的支出,全部是由母亲一手处理和提供。

    难怪监察院的门口写着叶轻眉这个名字,难怪自己从小就在监察院的注视下长大??范闲注视着父亲,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叹道:“父亲,我说句话,您可别生气。”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对你发过脾气?”范建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

    范闲想了一下措辞,最终发现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苦笑着直接说道:“我现在真的很怀疑…老妈当年是怎么看上您的。”

    “哈哈哈哈,不要忘记你母亲的名字…’司南伯范建好象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挥挥手,让他离开了书房。

    范闲走到园子里,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忽然明白了。叶轻眉,叶轻眉…看轻天下须眉。

    “父亲没有责怪你吧?”范若若担心地望着哥哥,其实她与范闲长地并不相象,唯一最相似的就是长长的睫毛和白皙地皮肤。

    范闲苦笑道:“责怪,并不是教育当中最可怕的一个环节,最可怕的,其实是长时间的思想交流。父母们总以为应该和自己的孩子进行思想上地对话,却不知道,这是最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正青春年少时。却要被迫亲近陈腐气十足的裹尸布。”

    他这是想到刚才看到地一幕有感而发,过花厅的时候,看见范思辙正满脸不耐烦地听着柳氏训话,柳氏看见他之后才住了嘴,他厚着脸皮把范思辙带了过来。

    范若

    若叹息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她忽然想到白天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的那桩案子,好奇问道:“哥哥,你曾经说过,如果做一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那背后一定需要一个很明确和强有力的理由。今天你上京都府打官司,肯定有什么原因。”

    范闲点了点头。

    范若若没有问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是问道:“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范闲笑了笑说道:“还算比较满意,至少知道了父亲究竟在朝廷里面怎么站的队,知道了原来范家在朝廷里地影响力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很多,至于你能猜到的那个原因,我就不知道效果了,毕竟我不可能变成一只蚊子,去偷听宫里那些大人物的对话。”

    范若若嗔怪道:“若是为了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行险吧。”

    范闲笑着解释道:“反正是拿定主意要打那个姓郭的小匹夫,顺便看一看京都里的水有多深也是好的。”

    “喂!我听不懂啊!”在一边听了半天的范思辙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范若若微笑着拿出戒尺,范思辙嚷道:“听不懂也要打?”范若若的笑容压迫感十足:“说过多少次,要叫大哥。”

    “我知道错了,大哥。”范思辙小小年纪,但是骨子里的奸商思维让他绝对不吃眼前亏。

    范闲好笑看着他:“我看你今天修改后的计划书,觉得你实在是有些天分,怎么会连我和你姐姐说的话都听不懂?”

    范思辙愤怒嚷道:“什么裹尸布,教育环节的,谁知道你们有这么多古怪词儿…不过最后那句倒是听明白了。”他恨恨道:“喂…错了,大哥,那姓郭的王八蛋上次在酒楼上欺负我,你就该打了,怎么一直拖到昨夜才打…不管,下次再有这么好玩刺激的事儿,你一定得带我去。”

    范闲苦笑望着他,心想你别老想扮演街头小霸王成不成?

    他们兄妹二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旁边眼睛骨碌碌转着的范思辙,这是范闲的决定,一方面是借此让柳氏明确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以免将来因为双方信息对流不畅而导致擦枪走火,就像是前世中美军事交流,哪方演习总得派个观察员不是?范思辙自然就是观察员了。另一方面是想让这个顽劣的弟弟逐渐适应…这范家三宝的氛围,范闲相信潜移默化所养成的某种习惯,会让某些人在做出某些决定前,进行更多偏于光明方面的思考。

    等范思辙去睡后,范闲转过头去问妹妹:“约好了吧?”

    范若若点点头,嫣然一笑道:“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如果让京都里的人知道,你居然这样着急要去看新媳妇儿,只怕都会笑死…而且说不定会让很多人不高兴。”

    “不管了。”范闲有些恼火地挥挥手,“我得先把这件事儿确定一下。”

    一大清早,京都守备叶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司南伯府的门口,马车上,叶灵儿略显焦急地等着。过了一会儿,范若若领着一个面色腊黄、略微有些驼背的年轻人从府里走了出来,叶灵儿眼睛一亮,迎上前去。

    叶灵儿裣衽一礼,说道:“有劳范小姐了。”接着转身向那个略有些驼背的年轻人微笑问道:“先生便是费大人的学生?”

    年轻人笑了笑,腊黄色的肤色配上眼角的几丝皱纹,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他拱手回应道:“正是。”

    叶灵儿说道:“辛苦先生了。”

    年轻的医生笑了笑,礼貌回答道:“病人要紧,我们还是快去吧。”

    叶灵儿与范若若上了头一辆马车,年轻的医生上了后一辆,他坐在座位上,发现这马车极为宽敞,与京都里常见的样式区别很大,里面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看来这叶府终究是沙场出身,始终有些肃气。年轻医生自然就是范闲,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在若若的眉笔粉底帮助下,化了一个妆,这还是小时候跟费介学的些皮毛,但看起来效果似乎不错。

    其实他的信心最主要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在京都已经有了小小名气,但真正见过自己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至少那位叶灵儿和林家小姐没有见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林家小姐,范闲的心跳骤然加速,不论今后如何打算,毕竟现在名义上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妻,而自己心中一直记挂的白衣姑娘显然也是豪贵家庭出身,想要一妻一妾,那基本没门,看来自己得做出某种选择。

    随着马车的前行,范闲也越来越紧张。因为马车前进的方向,就是皇家的别院,是那位林家姑娘??自己的未婚妻目前居住的地方,他今天冒充大夫,这本身就是极荒唐的事儿,但是一想到鸡腿,一想到叶家,一想到??所谓妻子,便是这辈子要和你在枕头上面对面喷气的角色,由不得范闲不小心谨慎却又大胆荒唐,就和来京都前想的那样,不论怎的,都得先看看,可爱不?漂亮不?萝莉不?

第四十一章 登堂

    前一辆马车里,叶灵儿与范若若在说着话。“真是麻烦你了。”叶灵儿脸上忽然有些犹豫,“不过那位真是费大人的学生?看着很年轻。”

    范若若笑了起来:“我知道,这大夫总是老的好,但今儿也只是让他去看看,毕竟费大人的医术可是连御医都很佩服的,我们家与费大人有些关系,让他去瞧瞧总没有什么坏处。”

    叶灵儿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林家姐姐的肺痨始终没有哪位医生能拿出真正的法子来,宫里曾经

    传过费介,谁知道费介巡边去了,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今天能找到费介的学生,也算是运气不错。她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道:“若若,听说昨天你哥哥被人给告了?”

    范若若心想你此时问这个干什么?好笑回答道:“是不是又给我哥加了一条罪状?”

    叶灵儿冷哼道:“这次我承你的情,但是对于你那哥哥,我是没半点儿好感,男子汉大丈夫的,竟然像个面团似的,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也不知道有点儿自己的意见。”

    范若若心里一乐,心想如果自己哥哥真地有了自己意见,这门婚事自然不成,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不高兴,却不会说什么,微笑着回应道:“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早就应该清楚,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的。”

    “可是你哥也太胡闹了吧?明明都要娶林姐姐了,居然还去…还去眠花宿柳,这让林姐姐的脸往哪儿放?”叶灵儿想到最近的这些传闻,怒上心头。恨恨道:“不止如此,还当街打人,这种品性…若若你不要生气,你说说。如果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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