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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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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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点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我会传告王爷。”

    范闲笑了笑,不留情面说道:“既然您此时来了。自然代表王爷会接受我的意思。”

    这句话是说,大皇子心知肚明范闲想要什么,只是请王妃来看看范闲究竟手里有多少牌,可以做多少事。被戳破伪装,王妃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澹泊公如今越来越有信心了,当此京都危局,还能如此谈笑风生。”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确实有信心,只要叶秦二家地军队来不及进京…于我而言,这座京都只不过是座空城罢了。”

    是的。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物都被光彩夺目的庆帝吸引到了大东山。而如今的范闲,虽伤势未愈,但心性与信心却已经成长到了后最巅峰的状态。

    王妃忽然一顿说道:

    “我有些好奇。昨天夜里,澹泊公联络群臣于今日殿上起事…此时的皇宫中只怕是血雨腥风,阴森至极的景象。”

    她盯着范闲的眼睛:“那几位年高德劭的大臣,是因为您而站到了太后地对立面,也许他们将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您却这样安静地旁观,不知道这究竟是冷静还是冷血?”

    王妃笑的很柔和:“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您,生生挑得无数人替您出头。去洒热血,去抛头颅,为您谋求利益…如果那些大臣想通透了这点,在临死地那刻,会不会大呼上当?”

    话语至此,王妃的唇角带着一丝讥嘲,在她看来,范闲此举是将太子逼到了一个极为难堪和恐怖的地步,范闲选择在登基前夜串连此事。便是没有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太子如果杀大臣,自然陷自己无义之中。而那些大臣们,等若是在用自己的头颅,为范闲呼喊。

    范闲地脸渐渐平静了起来。今天太极殿太子登基被阻,确实是他在梧州岳丈的帮助下,挑动着二位大学士所为,至于此事的风险,他不是没有想过。从某种角度上说,他是在用太极殿内那些真正勇敢地文臣性命…冒险。

    这确实是很冒险,很自私的一种选择,所以面对着王妃的嘲讽,他没有反驳什么,而只是缓缓说道:“盗有道,臣亦有道,我以往是个很怕死的人,但最近才想清楚一个道理,死有重于东山,有轻于鸿毛,胡舒二位大学士愿为他们心中的正道而去,这是他们的选择。”

    “重于东山,轻于鸿毛?”王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看着范闲的脸有些出神,她隐隐感觉到,这次再见小范大人,这位年轻人表面上还是那般温和之中混着厉杀心性,但是在根骨中,似乎有些改变正在发生。

    可她仍然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公爷要隐于幕后,却不能勇而突进?”

    “突兀现于大殿,出示遗诏,面对内廷高手的围攻…”范闲有些苦涩的笑了起来:“这样确实很帅,但似乎得不到很好地效果。”

    他敛了笑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说道:“在二十天前,在一处高山之巅的草甸上,我学会了一些东西。从今开始,我不惧死,我仍惜生,但如果注定要死亡,我希望能死的有价值一些。”

    王妃沉默不语。

    范闲闭目半晌后说道:“我不是在拿那些可敬文臣地脑袋冒险,如果现在主事地是长公主,我会选择另外地方式。但现在太极殿上登基地是太子,并不是老二。”

    他睁开眼睛,冷漠说道:“老二多情之下尽冷酷,相反,我对太子殿下还是有些信心地。”

    “什么信心?”

    “我始终认为,太子是我们几兄弟里,最温柔的那个人。”范闲温柔地笑道:“太后年纪大了,杀心不足,太子…是个好人,所以我不认为今天太极殿上会出现您所预料地流血场面。”

    范闲给太极殿上那位太子殿下发了一张好人卡。王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范闲唤住她,又将玛索索从屋内唤了出来。对王妃认真叮咛道:“我在京都不会停留在一处地方,祟葱巷我不会再来,但我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我希望王妃您能将她接回王府。”

    王妃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范闲此时想地是玛索索的安全。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玛索索也吃惊地看着范闲。

    范闲说道:“王府是如今京都最安全的地方。倒不仅仅因为王爷手里有禁军这批力量。王妃您应该明白我指地是什么。”

    王妃缓缓低头。此次庆国内乱。有外界大势力的影子,就算是长公主。也必须给异国盟友留两分面子。给北齐小皇帝亲姐姐几分面子。

    三人走至小院木门外,行礼分开。最后时刻。范闲盯着王妃地眼睛说道:“先前王妃以大义责我,此时我必须提醒王妃事情。您如今是王妃,则必须把自己当成庆国人,而不是…齐人。”

    王妃心头微凛。竟有些不敢直视范闲那双深寒地眼睛。

    …

    秋意初至。微凉而不能入骨,然而王妃坐在马车上。却感觉到从车帘处渗进来地风竟是那样地寒,寒地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玛索索被她安排在第二辆马车上,其实就算范闲没有拜托她照看那个苦命胡女,王妃也不可能将这个女子扔在祟葱巷不管。如果那个女子死了,怎么向王爷交代?

    王妃又打了个冷颤。马车里就她一个人。她有足够地时间来回味一下范闲最后地那番话。她清楚看来范闲对于这整件事情都已经有了一个全盘地打算。所以才会提醒自己。

    关于范闲这个人,王妃自北齐远嫁而来,一路同行。细心观察。深知其厉害,尤其是今日太极殿上那剑拔弩张地一幕。竟是此人一夜挥袖而成。王妃不得不感觉到了一丝敬畏。如今范闲身后地那些势力被宫中看着,无法擅动。可他依然能够造出如此大的声势来。王妃真不清楚。范闲这个人到底还藏着什么样地底牌。

    因此,她决定坚定地站在王爷地身边,站在范闲地身后。历史这种东西,总是跟随着胜利者一起进行地。

    马车回到王府,王妃带着玛索索进了后圆。唤下人来安置好这位胡女的住所。她一人带到湖边。走入了湖中心地那个亭子里。在半年之前,这亭子里曾经容纳过除太子之外所有地皇族子女。而那短暂的天子家和平,早已因为庆帝的死亡而化成了泡影。

    皇帝陛下的子女们,此时都在寻找着置自己兄弟姐妹于死地地方法。

    王妃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窗子边上,对着一直守候在亭中的那人说道:“王爷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

    那人恭敬应道:“禁军方面有些小异动,不过听副将传话,王爷值守宫墙,应该能压制住那些人。”

    那人穿着一身很普通地衣裳。应该是管家之类的人物,他对王妃说话也极为恭敬,但是眉眼间总流露出一种下人不应具有地气质。他轻声说道:“公主,先前见着那人了吗?”

    公主?会这样自然地称呼王妃地人,只能是齐人!

    王妃沉默着点了点头,半晌后忽然开口说道:“暂时和长公主方面保持平静,什么都不要说。”

    那人眉头微皱,说道:“属下奉陛下严令,助长公主殿下控制庆国局势,而如今范闲既然已经现了踪影,我们当然要通知长公主殿下。”

    王妃看着他,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上京城究竟是怎样想的,但我只知道,范闲现在暂时死不得。”

    从这番对话中可以发现,原来这位管家模样地人,竟是北齐派驻京都的间谍,在这次南庆内乱之中,负责与长公主方面联络地重要人物。这人面色微冷,看着王妃说道:“公主殿下,请记住,您是大齐地子民,不要意气用事。”

    王妃冷笑看着他,说道:“我是为你着想,如果范闲真的死了,你以为陛下会饶了你?”

    那人倒吸一口冷气,不解此话何意。但细细品来,自家北齐那位小皇帝陛下对于范闲。确实是颇为看重,可是…如果要达成陛下的意愿,范闲不死怎么办?他沉声说道:“陛下有严令。庆国一定要大乱。而陛下认为。陈萍萍那人一定会阴到最后。如果范闲不死。陈萍萍、范建和远在梧州那位前相爷。都不会发疯。”

    “庆帝死后。庆国真正厉害地人物,就只剩下长公主李云睿和这三位老家伙。”那人死死地低着头。语速越来越快。“如今庆国内廷太后盯着陈萍萍与范建,让他们无法轻动。可一旦范闲真地出事,只怕庆国皇族也压不下这二人…”

    “只要南庆真地乱了。最后不论谁胜谁负,对我大齐,都有好处。”那人低着头。说道:“庆帝之死。是乱源之一,范闲之死。则会点燃最后那把火。”

    “这是锦衣卫地意思,还是陛下地意思?”王妃地眼光有些飘忽。

    “此事未经卫指挥使之手,全是陛下圣心独裁,陛下虽未明言。但意思清楚,想必也设想过范闲死去。”

    “那我大齐究竟看好哪一方获胜?”

    那人抬起头来。沉默片刻后说道:“看好范闲一方获胜。所以范闲必须死。”

    “为什么?”王妃吃惊问道:“即便王爷助他。可是也敌不过叶秦两家地强军。”

    “属下不敢妄揣圣心。”那人平静说道:“但想来应该是陛下对于陈萍萍有信心。”

    “好,即便如陛下所言,范闲死了。京都乱了。最后陈院长借来天兵天将…”王妃眉头好看地皱了皱,微嘲说道:“长公主一方势败。范闲身后地这些人重新执掌了庆国朝政。那又如何?只怕还不如范闲活着…如果他们胜了。以范闲与我朝的良好关系,这天下只怕会太平好几十年。”

    那人怔怔地望王妃,半晌后说道:“公主,难道您真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什么意思?”王妃微蹙眉头。

    那人轻声说道:“所有人地眼光都盯着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和范闲…可是如果真的乱成一锅粥后…王爷手执禁军兵马,加之他向来与范闲交好,陈院长视他如子侄,范尚书伤子之痛…怎样看来,王爷的机会最大。”

    王妃身子一震,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那人的头顶,此时方才明白,远在上京城的皇帝弟弟,竟在心中算着如此阴险可怕地买卖。上京城里的皇帝弟弟,绝不仅仅是想杀死龙椅上的同行,因为一位庆帝死去,另一位庆帝,只要庆国国力无损,天下三国间地大势依然没有质的变化。

    而如果真的是庆国大皇子继位…他娶地是北齐大公主,身上流着东夷城地血液,日后的庆国,还会是如今这个咄咄逼人地庆国吗?

    王妃扶住了额头,内心深处一片震惊,她不知道自己那位年纪青涩的兄弟,竟然拥有如此深的城府,会在这张罗网之外,绣了如此多合自己心意的花边。

    “王爷…不会做地。”她抚额叹道。

    那人阴沉着脸说道:“范闲如果死在长公主手上,王爷大概会对自己的弟弟们绝望,悲伤,有时候是一种能刺激人野心的力量。”

    …

    “不行。”王妃忽然抬起头来,坚毅说道:“你不明白,陛下也不明白,王爷究竟是怎样地一个人,范闲不能死,我不管上京城的计划是什么,但至少范闲的行踪不能从我这里透露出去。”

    那人略带怜惜歉意看了王妃一眼,知道此事若真的发生,王爷将来知道王妃出卖了范闲,夫妻间只怕会出大问题,难怪王妃坚不允许此议,只是…他低头行礼:“抱歉公主,此事由臣一力负责,先前马车离开祟葱巷时,我已经通知了庆国长公主方面。”

    王妃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人,眼光迅疾透过窗户,望向王府外清廖的天空,不知道范闲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范闲是个很小心的人,不然他不会让王妃将玛索索姑娘带走。但他毕竟想像不到,王妃已经将看成了大半个庆国人。可是她的身边还有纯正的齐人。尤其是以他与北齐小皇帝地关系,就算北齐方面参于了谋刺庆帝一事。可他依然认为,北齐方面不会针对自己。

    所以他在祟葱巷的院子里多呆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渐转暗,他才戴着一顶很寻常地笠帽。走出了院子,行出了巷口,在那些民宅间的白幡拱送间,向着监察院一处的方向走去。

    他决定冒险去找沐铁。因为京都外陈圆的沉默,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吉利。也许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认为陈萍萍还在隐忍,还在等待,可范闲不这样认为。距离产生美感。产生神秘感,而和跛子老人亲近无比地范闲,清楚地知道。陈萍萍已经老了,生命已经没有多久了,在这样的时刻。他真的很担心陈圆的安危。

    陈圆在京都郊外。没有高高地城墙宫墙,就算五百黑骑离圆不远。可又如何抵挡庆**方的攻势?

    他的心情有些焦虑,所以对于身周的环境没有太过注意,以至于耳朵一颤,听到了远处某个街口传来的马蹄声。他才知道自己地行踪,终于第一次被长公主抓到了。

    范闲回头,用专业的眼光马上看到了身前右手方不远处三个跟踪自己的钉梢。

    他皱了皱眉头。往身后地一条小巷里转了进去,试图在合围之前,消失于京都重重叠叠的民宅之间。声,而那三名钉梢不畏死地跟了上来。

    范闲一转身,左手化掌横切,砍在了最近那人的咽喉上,只听得一阵骨头碎裂响声,那人瘫软在地。紧接着,他一脚踹在第二人地下阴部,左手一抠。袖中暗弩疾飞,刺入第三个人地眼窝。

    很轻描淡写地出手,干净利落,清晰无比,却又是快速无比,没有给那三个人发出任何警讯的时间。

    但范闲清楚,身旁一定还有长公主地人,所以他没有停留,左手粘住身旁的青石壁,准备翻身上檐。

    便在此时,一个人从天上飞了过来,如蒲扇般大小的一只铁掌,朝着范闲的脸上盖去!

    掌风如刀,扑地范闲眼睛微眯,脸皮发痛。此时的他才明白,自己先前在院中与王妃的话有些托大,是地,人世间最顶尖的高手只怕都在大东山上毁了,然而京都乃藏龙卧虎之地,军方的高手仍然是层出不穷。

    比如这时来的这一掌,至少已经有了八品的水准。

    范闲眼睛眯着,一翻掌迎了上去,双掌相对无声,就似粘在了一处。便在下一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后膝微松,脚下布鞋底下震出丝丝灰尘。

    啪的一声闷响!

    那名军方高手腕骨尽碎,臂骨尽碎,胸骨尽碎,整个人被一股沛然莫御的霸道力量击的向天飞去!

    喷着鲜血,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名军方高手惨然震飞,他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上去如此温柔地一位年轻人,怎么会拥有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霸道!

    范闲收回平静的手掌,咳了两声,感觉到左胸处一阵撕裂剧痛,知道燕小乙给自己留下的重创,在此时又开始发作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必须马上脱离长公主方面的追杀,然而一掌击飞那名高手,他的人也被阻了一瞬间。

    便是一瞬间,整座小巷便被人包围了起来。

    范闲眯眼看去,分辩出来捉拿自己的人有京都备师分驻京内的军队,有刑部的人,而更多的则是京都府的公差好手,而后方站着几位内廷的太监。

    看来除了自己的监察院之外,京都所有的强力衙门,都派人来了。

    看着这一幕,范闲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知道不论太极殿上是如何悲壮收场,但至少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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