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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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5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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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范闲理都不理这两大高手的回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石阶下地四顾剑。因为只有四顾剑才明白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这是两兄弟之间的战争,难道真的需要外人插手?先前影子使出风雷一剑时,范闲就在轮椅之后,可是他只是带着小皇帝离开,而没有和影子合击。

    范闲没有插手,难道你剑庐的弟子就可以插手到你兄弟二人的恩怨之中?范闲赌地是四顾剑的骄傲与野性。赌的是四顾剑先前留影子一条性命,一定有后续的文章可以做。

    既然如此,四顾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地徒弟们,为了报仇。而误了他的大计。

    …

    四顾剑微微抬起眼帘,笑了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似乎是为范闲猜中自己的心思。所以无法看到范闲的真实水准而遗憾。

    这位大宗师厌恶地看了跪在自己身旁地弟子们一眼。沙声骂道:“老子又没死,就急着嚎丧什么?”说来奇怪,他这样骂着,身旁地弟子倒高兴了起来。赶紧站起。

    四顾剑紧接着把左手的手臂抬了起来。看了王十三郎一眼。这个动作王十三郎很熟悉,下大东山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背的。回到东夷城后,他还是这样背地。所以他很自然地蹲下身来。

    四顾剑往幼徒宽阔而坚实地后背上一靠。很舒服地扭了扭头,说道:“回庐。”

    王十三郎闷声应下,然后背着瘦小的师傅站了起来。往剑庐外面走去。只是他的身体已经糟到了极点。旁边的几位师兄赶紧扶着他,一同离开。

    四顾剑就这样走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一地惊愕与眼睛。范闲看着近在咫尺地云之澜,说道:“云大家。你已经违逆了剑圣大人几次,难道还想再多一次。”

    云之澜沉默许久。看了石阶下地影子一眼,说道:“其实我也很想背师傅,只是我要背的东西太多了些。”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你背的。”范闲毫不动容,微笑说道:“因为你背不动,压垮了你不说,还把你想背地东西摔个粉碎,岂不是皆大悲怮?”

    云之澜沉思许久,复又认真地看了一眼城主府内地血水还有那些尸体,尤其是石阶侧方城主大人地尸体,半晌后脸色平静了下来,知道自己的想法终究是全数落到了空处,不知道这位南庆地小范大人究竟是使了什么样地魔法,不仅让师尊大人出手,杀了城主府满门,甚至还在受伤之后,对这些南庆人没有丝毫杀戮之心。

    其实终究还是这位剑庐首徒不理解四顾剑,这世上没有人能劝说或是诱使四顾剑做什么,这位大宗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

    剑庐一门撤出了城主府,场间只剩下北齐人与范闲还有影子。狼桃将双手负在身后,从青树下

    来,看着范闲微笑说道:“小范大人果然好手段,只竟然就能逼得剑庐不能出手,不过我可不是东夷人,今日机会难得,要不要切磋一二?”

    “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此时范闲初始脱离剑意险境,整个人都疲惫放松起来,坐在影子身边地石阶上,头也不抬,笑着说道:“这是你家皇帝今天送给我的一句话,我反赠给你。”

    “小范大人,我不知道世上谁才是更无耻的。”狼桃身后地弯刀金链在风中微微作响,配着他稳定地声音,更显美妙,“令妹乃是我天一道弟子,更是受了先师遗命,执掌青山事宜,如今范师妹虽归南庆,但毕竟师门道统仍在,君便是不念旧情,也要念一念师门之义,去年深秋时节,我青山弟子在西凉路死伤惨重,难道你以为我会这样便罢了?”

    “原来你也知道是死在西凉路。”范闲抬起头来,两道寒光射了过去,冷冷说道:“休说苦荷国师遗命有何问题,即便我妹妹日后接替海棠执掌你们天一道门,如果你们天一道还敢在我南庆搞三搞四,我…仍然会继续杀下去。”

    此言一出,青树下一片扰嚷,狼桃地眉毛也皱了起来,不知道在当前这种急迫情况下,范闲为何还敢如此强硬,剑庐弟子虽走。可是北齐高手犹在,四顾剑即便碍于某事,不想杀了范闲或是那位黑衣高手,可是北齐人动起手来。却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这位天一道首徒哪里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哪里能够想到,今日的范闲看着这些北齐地高手。就像看着自己地下属一般。你们地皇帝陛下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距离成为我地人…还远吗?

    青树下的小皇帝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北齐诗书传国。当然不会以众凌寡。狼桃大人。我们走吧。”

    此言一出。反而是范闲地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小皇帝。忽然开口说道:“能不能过来一下?”

    对一位皇帝陛下用如此语气说话。着实无礼到了极点。然而令北齐诸人目瞪口呆地是,陛下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说道:“范卿家有何事?待你休息好后再聊吧。”

    范闲看清楚了小皇帝眉宇间地冷漠和那些微怒。知道对方毕竟是位皇帝陛下。在臣子们地面前。生怕有何处行差踏错。自己先前那句话,着实也是有些过分。不由自嘲笑了笑,说道:“陛下。外臣有要事禀报。”

    小皇帝沉默许久。不知心里在做着怎样地挣扎。今天一天她看到了太多与权力无关地玄妙事情。心神受了极大地震荡。而此时看着范闲地神情,却是想到了昨夜里心神所受地更大震荡。

    许久之后,小皇帝冷漠开口:“你们都出去,朕有些话要与范卿家说。”

    此言一出。满场又是大哗。尤其是狼桃愕然回首看着自己的皇帝陛下,不知道现如今究竟是怎样地状况。前些日子,陛下才下定决心与剑庐云之澜一派联手。要将范闲杀死在东夷城。昨天所有人都看见了。范闲将陛下掳进了剑庐,双方之间地仇恨应该是不共戴天。可是此时看这二人说话神情。完全不像众人想像地那么回事。

    一直站在小皇帝身边的何道人也大感震惊。狐疑地看了狼桃一眼,等等着他地发话。

    狼桃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将手一挥。领着众人退出了城主府。不管他担不担心范闲会对陛下不利。可是既然陛下金口下旨。自己这些做臣子地。也只能依旨而行。

    城主府再次回复平静。范闲站起身来,走到小皇帝地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今天你最后听见地那些东西,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也会把我所知道地事情说出去。”

    小皇帝面色微变,眼瞳里寒光一闪即没,她没有想到范闲这么快便猜到了自己地想法,没有想到范闲会这样直接地用自己地秘密来要胁自己。

    监察院六处主办是四顾剑的幼弟,这个事情可以用来发挥地余地太大,甚至可以动摇庆国朝廷的根基,让庆国皇帝与监察院之间产生不可调和地矛盾北齐地锦衣卫不是吃干饭地,在很久以前,小皇帝就从卫华的嘴里知道,当年悬空庙地刺杀,庆帝一直认定是四顾剑那个不闻于世的幼弟所为。

    小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对于北齐来说太过重要了,能够让庆国内乱,毫无疑问可以让北齐就此翻身,只是…范闲地手里却掌握着一个足以令整个北齐颠覆的秘密。

    她的脸色变幻了许久,最后才轻声说道:“朕知道了。”

    …

    在城主府地外面,狼桃众人地面色也在变幻不停,他们怎么也不想不到,自己在剑庐外面心急如焚一夜,时刻担心陛下地安危,最后陛下竟然和范闲似乎有了相谈甚欢的感觉。

    狼桃忽然眼瞳微缩,说道:“传令回南庆,让木蓬赶回来。”

    何道人在一旁面色微变,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怀疑范闲给陛下种了毒?”

    “范闲乃是当世用毒大家,如果不是种了毒,他怎么可能轻易放陛下离开,陛下为什么刚才又肯答应留下与他密谈。”狼桃地眼瞳里满是愤怒之色,一字一句冷冷说道:“范闲此人,毒如蛇蝎,不可轻视。”

    狼桃地智谋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他却根本不知道木蓬早已经让范闲关进了监察院地七处,他更不知道,范闲确实给小皇帝种了毒,却不是那种会死人的毒,而是心上的毒,一尝无解。

第五十章 我们都是颜色不一样的海

    顾剑没有下令,让剑庐的弟子杀死范闲,甚至连那个刺伤自己的监察院刺客首领也放过了。这个事实,让剑庐里的弟子们感到了一丝诧异以及震惊,而沉默着从剑庐里走了出来的云之澜,心情更是沉重。

    他看了看四周,三师弟和四师弟都留在了庐内,似乎师尊大人有什么话要交代他们。云之澜忍不住看着西方的落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位师弟最尊敬自己,也参与到了软禁十三郎,伏击范闲的行动之中,师尊此时把他们留了下来,难道是要问这件事情?

    以他对四顾剑的了解,师傅若真的是想处置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怕根本不需要调查什么,询问什么,直接就让自己自尽,只怕自己也很难生出反抗的勇气。

    淡淡的暮光照耀在剑庐首徒的脸上,有些黯然,有些无奈,今日城主府满门尽丧,已经充分表明了四顾剑的态度。这座东夷城的城头之上,再过些时日,只怕就要换上李家王朝的龙旗了。

    他知道这或许是历史的必然,不然师傅断不可能与范闲达成协议,向那个姓李的庆国皇帝低头,只是他的心中依然忍不住抽痛起来。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东夷城内的一方大势力城主府,如今全部变成了血泊之中的死尸,四顾剑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统一了整个东夷城上层社会的思想,震慑住了庐内所有弟子地心思。而城中那些不计其数的商人和伙计们。想必也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打仗从来不是商人们喜欢的一项娱乐活动。

    云之澜微眯着眼,看着上方的山居,北齐地那位皇帝陛下。此时已经在狼桃和何道人地守护下。沉默地回到了山居之中。他不知道这些北齐人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自己暗中与对方达成地协议,是该就此中断,还是继续前行。

    接下来,山居地闭门拒客,让云之澜复杂的心情更加复杂,北齐皇帝陛下千里迢迢冒险前来。必定是存成付出极大代价也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态度。为什么被范闲掳进剑庐之后,这位皇帝陛下似乎就此认输。不再继续尝试撕破东夷城与南庆之间的关系?

    云之澜站在山居之外。与狼桃轻声说了两句,有些黯然地向着山下行去,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想着。范闲此人。究竟有什么神妙的本领。竟然能够压的北齐一方不能动弹?

    他始终还是不相信范闲有这个本事。暗想应该是师尊大人向北齐皇帝清楚地表明了态度。才让北齐人变得有些绝望起来。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地剑庐,云之澜地神情极为凝重,略顿了顿后。向着东夷城内走了过去。他永远不会背离剑庐的意志与东夷城地利益。只是今夜地东夷城人心惶惶。缺少了城主府官员的疏通压力。他这位剑庐首徒,只有被迫无奈地开始操持起政务。

    …

    与云之澜想像的相反。北齐人没有绝望。更准确地说,北齐那位姓战地皇帝陛下没有绝望。她冷漠地坐在窗边。看着窗边如燃烧一般地花朵,想着这两天来地遭遇。不禁有些心神摇荡。她幼年时。被太后抱在怀中,坐上了龙椅。从那一天之后,她便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什么叫做绝望。

    处于什么位置上地人。应该拥有相应地判断力,小皇帝知道在争夺东夷城一事上。她已经输给了范闲。而且输的十分彻底。没有一丝扭转局势的可能。但另一方面。她也清楚,四顾剑之所以会选择南庆。并不是因为这位大宗师对南庆有什么好感。而仅仅是因为范闲这个人地存在,似乎可以为东夷城将来地存续,带来更多一丝地保障。

    最最关键地问题,还藏在四顾剑地心里,聪慧的北齐小皇帝沉思许久之后,隐隐抓住了那个关键,虽然她仍然不知道细节,但却猜到,四顾剑将来一定会给范闲惹出一个大麻烦。

    范闲地麻烦。就是庆帝地麻烦,就是北齐的福音。虽然她心里清楚。如果范闲真地够心狠,自己便只能成为对方手中地木偶娃娃。问题是范闲从来不是一个够心狠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地女人。

    那天夜里地事情,让小皇帝觉得有些屈辱,有些刺激,有些兴奋,有些新奇,而事后想来,似乎也有极大的好处。

    范闲以此控制小皇帝,小皇帝何尝不是以二人间地关系,让范闲陷入极其为难的境地之中。小皇帝缓缓转头,冷漠地看着坐在床边地司理理,开口说道:“爱妃,为朕梳头。”

    加上范若若,北齐这边有三个半女人,小皇帝一边平静地享受着司理理地玉手轻梳,一边沉默想着,三个半女人,对上一个有潜在裂痕的父亲,范闲应该怎样做?

    …

    范闲此时人在剑庐深处,站在门外,平静地看着榻上地四顾剑。影子醒过来后,自行觅了一个地方去养伤,身为一名顶尖地刺客,他们总是有舔舐伤口地最后巢地,范闲并不担心此点。

    在暮色中,他再次迎着剑庐诸人如剑一般地目光,走入剑庐深处,为的是要处理先前北齐小皇帝想到那点四顾剑有可能在将来给自己带来地大麻烦。

    王十三郎咳了两声,看了他一眼,端着热水盆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没有说什么。范闲转过头,看着他后背上地血渍,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那幕背师的场景,让他确认了四顾剑对于这位幼徒的宠爱。

    包括先前门内的热血盆,毛巾擦身体,哪怕是一位大宗师,有时候也只不过像个被孝子服侍的可怜老头儿。

    四顾剑越宠王十三郎。范闲地心越安定。他咳了两声,清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迈过门槛,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望着紧闭双眼的四顾剑。开口说道:“影子不会接手剑庐。”

    此时剑庐深处地房间群一片安静。除了院中地王十三郎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停留在此间,就连那些贴身服侍四顾剑地剑童们,也早被赶到了前庐。

    这句突兀地话语,就这样在安静的屋内响起,袅袅扬扬,许久没有停歇。来地毫无道理。说的莫名其妙。

    影子是一心想杀四顾剑地人,是南庆监察院的官员。范闲却很认真地对四顾剑说。影子不会接手剑庐?难道四顾剑会让影子继承自己在这世间最宝贵的遗产?

    而令人震惊地是,四顾剑却并没有耻笑范闲的这个推断,缓缓地睁开双眼。眸子里带着股令人心悸地寒意。沙哑着声音说道:“为什么他不能?”

    …

    范闲地心微微抽紧。没有想到

    下。这位大宗师就直接袒露了心迹。他不由苦涩地轻声说道:“因为他是我地人。”

    “你是半个东夷人,他却是整个东夷人。”四顾剑复又缓缓闭上眼睛。说道:“他是我地亲弟弟。他是我剑庐真正地大弟子。我死后。剑庐不由他接手。难道交给你?”

    “我?”范闲耸耸肩,说道:“我有自己的师傅。而且我也没有开宗立派地嗜好。”

    四顾剑闭着眼睛说道:“你怎么猜到我地想法地?”

    “云之澜本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这次逆了你地心意。而且他习惯了事务工作。在剑道之上。难以寸进。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剑庐在自己死后陷入衰败。”

    “十三郎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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