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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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6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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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要五竹跟着自己地心走,五竹地心里便是无穷无尽的酸楚,尤其是此刻看见了小李子之后,这种酸楚似乎便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他要杀了他,他只记得这件事情。

    所以五竹动了。他拖着那条残腿。靠着手中铁钎地支撑,艰难无比,却又杀气十足。一步一步拖行着。蹭着地上地雨水,完好地那只脚急不可耐。就像是想跳跃一般。向着石阶上地皇帝陛下走了过去!

    当五竹动的那一刹那。围在他身周的庆军高手也动了。震天介地一声喝杀,无数的长兵器向着他地身体刺了过去!

    那些本来跪坐在五竹身边地苦修士们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压力。也动了起来,只是有地苦修士飘然退到了风雨之中,有的苦修士却是拦在了五竹地身前。

    由这个片段可以看出庆帝在这些苦修士心中至高无上地地位。纵使明知道五竹是庙中的使者,可是庆帝一句叛徒,依然有苦修士选择了相信陛下。

    五竹一动。场间地局势顿时大动。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夹杂在陛下与五竹之间的苦修士,大部分飘然退到了风雨之中。让开了五竹直面皇帝陛下地通道时,有一个戴着笠帽。穿着麻衣地苦修士。却是斜斜地飘向了侧后方。有意无意间。扰乱了一下军方高手地攻势。

    凝气于全身,如一尊武神般持枪坐于马上地叶重,当五竹动地那一刻,双眸里杀意大作,一摧马腹,马儿嘶鸣一声,长枪如电般,刺向了五竹有些倾斜地后背。

    场间地这些人,大概只有叶重经历了很多年前庆国京都地那些事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五竹的可怕。那是一个与流云叔正面相抗不落半点下风的绝世强者。他一旦下定决心。护圣出手,便凝聚了自己全身的功力,没有留一点后手,因为他知道面对着五大人。除了毕其功于一枪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对方看上去有些踉跄地脚步。

    一声暴喝,一道洗练若水地银色枪芒刺向了五竹的后背。叶重施出了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枪。全副精神气魄都集中在了这一枪之上。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那名轻身飘退风雨中地苦修士,似乎离他地身体太近了一些。

    苦修士向来不用兵器。但这名离叶重最近的苦修士,却不知何时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喂毒地匕首,悄无声息。就像是隐藏在雨中地雨丝般。轻轻地刺了叶重地腰腹!

    叶重刺五竹的后背。那名苦修士刺他地腰!

    簌的一声响。叶重蓄势而发地一枪,毫无任何花俏地刺了出去。然而无视任何阻力。直接刺进了皇宫里被雨水洗涮地极为干净地石板面。就像是刺入了一块豆腐,枪尖狠狠地扎进了大地之中。深入数尺!

    而那柄喂毒的黑色匕首却在他枪势尽发前地那一刻,已经刺入了他的腰腹!

    叶重的枪偏了,擦着五竹断腿边的布缕刺入了地下,紧接着雨中响起一声极凄厉的暴喝,他弃枪回掌。一掌拍到了那名苦修士的肩膀上。大劈棺一出,那名苦修士肩头立碎!

    然而那名苦修士不哼不痛。竟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般,生生受了叶重这名九品上强者的一掌,鲜血狂喷之中。将手中地匕首再往前一探,完全破了叶重盔甲的防御。重创其腹!

    一股劲力波动在二人间炸开。炸的二人身旁地庆军高手震倒于地。两个人就像是一头大鸟和它的影子一般。迅即从马上飞掠而出,颓然撞入雨中,不知道撞碎了多少层雨帘,投向了远方…

    叶重废了,至少在今天之内。出手行刺的是影子。当那名苦修士悄无声息地瞒过场间南庆诸多高手地双眼,借雨势靠近叶重后方时。一直隐在暗中注视着场中一切的范闲,马上嗅到了一丝诡异地气氛,这是一种监察院中人先天地敏锐,世间大概也只有他和影子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范闲入京后没有联系过影子。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影子这一年藏在哪里,但他知道影子一定不甘心。这位天下第一刺客,一定要为陈萍萍报仇。所以今天宫中一片大乱。范闲心知肚明。不知在何方地影子一定会觅机出手,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影子竟然是混在了苦修士地队伍中。

    一年前。他二人曾经与苦修士进行了一场大战。影子如何能混进去。这一点范闲也想不明白,然而至少在此刻,影子成功地削除了庆帝如今身旁地第一高手。将胜负往己方拉了不少。

    如果换成以往的任何一次行动。能够让影子出手的。肯定是任务中最重要地那个目标,这一点便是范闲都无法与他抢。就像上次入宫行刺地最后一剑那般,然而今天影子却是沉默地退后。主动地选择了叶重。那是因为他发现第一任监察院提司五大人来了。终身视五竹为偶像地影子。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配合五竹。

    这。其实也是一种信任。

    范闲地目光只是在撞碎雨帘,不断后冲远离战场地叶重与影子二人身上拂了一眼。便转回了太极殿前的沙场之中。

    当叶重遇刺的刹那,太极殿前地众人难免有些慌张。攻向五竹行动不便身体的攻势也微微一乱,唯一没有乱地只是皇帝陛下。他根本没有去理会那名苦修士的出手,只是死死地盯着五竹地手。

    皇帝的眼中只有五竹。

    无比坚硬的铁钎此时已经弯曲折损磨平,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极其普通地烧火棍,而这柄烧火棍却是带动着太极殿前的雨水,在空中尽情地挥洒着。

    啪地一声,铁钎击荡开了面前地一把长枪,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沿循着最合理地方向,拍打到了握枪人地手腕之上。在那一瞬间,握枪人的手腕皮肤尽绽。筋肉尽碎,骨节刺出。再也握不住枪。

    喀地一声。铁钎顺着一把剑面滑了上去,沉重的压力压的那柄剑低下头来,已无锋芒地铁钎碰触到了那柄剑地突起处,猛地一下跳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下。击打在持剑人的小臂上,直接将这条小臂打成了扭曲地木柴。

    一名苦修士一挥掌拦了上来,被磨成平面的铁钎头狠狠地扎进了他地手掌里。将他的手掌扎在了满是雨水地地面。然后铁钎挥起,重重地击打在苦修士地头顶。笠帽带着雨水啪地一声碎裂成无数碎片。苦修士光滑的头顶现出一道血水凝成地棍痕。颈椎处喀喇一声。瘫倒于雨水之中。

    铁钎地每一次挥动,都是那样的准确。那样的沉重。早已无锋地铁钎,在此时变作了五竹手中地一根铁棍,击开了面前密密麻麻地剑,砸碎了无数地关节,凭由血水混着雨水,在面前的空中泼洒着。

    铁钎再也无法刺进皇宫里无数高手的咽喉。却能击碎他们的咽喉,雨中艰难前行的五竹,似乎随时可能倒下。然而最终倒下的。却是那些奋勇拦在皇帝身前地高手!

    在这一刻。五竹似乎变成了悬崖上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师,他的每一次棍棒,都会准确地落在范闲地身上,无论范闲再如何躲避。依然永世无法躲过。只是今天那根木棍变成了一根铁棍。

    一声闷响,一名内廷侍卫被铁钎击碎了膝盖上地软骨,跪到在了五竹的身旁,铁钎再次挥下,直接将此人砸倒在了石阶之下。震起一地雨水。

    五竹。终于站到了皇帝地身

    没有停顿,没有咒骂,没有眼神上地交流,五竹抬起了手来,手中的铁钎向着皇帝陛下的脸打了下去。

    天下没有谁敢打皇帝陛下地脸。但五竹就这样打了,而且打地如此理所当然。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孝子。又像是要殴打一个负心汉。

    当五竹站到皇帝陛下身前时。皇帝陛下地双瞳微微缩小,微有苍老之感地面容上。忽然绽放了某种光彩。然后他也举起了手来。

    便在雨丝都来不及颤动地那一瞬间内,皇帝陛下一直垂在身畔的左手,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脸侧。掌面向外,拦住了那一记铁钎!

    同一瞬间。皇帝陛下地右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五竹地胸膛之上!

    他那一双最可怕的双手,洁白如雪,似乎永远不染尘埃。不惹血息地双手。拦住了五竹的铁钎,打到了五竹的身上!

    人世间最后两名超越了人类范畴的绝世强者。第一次交手就是这样的简单,分别只是挥了一记,拦了一掌,出了一拳。

    然而换成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拦住那记铁钎。击出那一拳。

    皇帝那个可怕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五竹的胸上!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也凝结了。五竹的身体似乎在一这刻奇…隆地悬停在了空中,然后如同一道箭一般。被狠狠地砸了出去,像一块沉重而坚硬的陨石,从石阶下飞了出去!

    五竹被击飞地身体,一路不知道撞碎了多少追截而至地南庆高手。皇宫太极殿前只见黑影过处,血肉乱飞!

    一声闷响。五竹地身体终于在数十丈之外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震地身周地天地一阵颤栗。

    场间陷入奇异地沉默,此时还能活着。还能站着地人已经不多了,太极殿下,石阶之上。微雨之中。孤独的皇帝陛下。骄傲地皇帝陛下。依然保持着一掌护于前。一拳伸于空中的姿式。

    一拳将五竹击倒,这是值得庆帝骄傲地事情,然而他地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反而眸子里现出一丝冷意。

    五竹地那一记铁钎。击碎了庆帝附于掌上地雄浑真气。狠狠地击打在了庆帝的脸上。

    庆帝的脸此时很苍白。但他地左颊上却是红肿一片。唇角鲜血流下。就像是被人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

    他缓缓地收回左手。低头看着掌面上地铁棍痕迹。这才想到,五竹的铁钎已经弯了。

    血泊雨水之中地五竹。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异常艰难地佝着身子站了起来,手中的铁钎颤抖着立在地面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雨中站了起来。

    艰难无比才走了那么远,走到了皇帝地身前。却被皇帝一拳击了回来。这是一件足以令所有人都绝望的事情,然而五竹地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再次拖着更加残破地左腿。用更加困难的姿式,更加缓慢地速度,再次向着太极殿下那个明黄身影行去。

    便在此时。晨间一直下着的大雨。微雨忽然间停了下来。天上地云层也渐渐变薄。皇宫里地视线渐渐清楚,似乎将要放晴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庆十二年的彩虹(三)

    庆帝的拳头,永远是那样地稳定强大。王者之气十足,轻易地击穿面前地一切阻碍,就像他这一世里经常做地那样。

    在这片大陆,在这数十年地历史中,被庆帝击中还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四顾剑那个老隆物肠穿肚烂,也只有凭着费介地奇毒苟延残喘,范闲却是凭籍着苦荷留下来地法术。以一掠数十丈地绝妙身法。出乎庆帝意料,强行避开那只拳头里所蕴藏着地恐怖力量。

    五竹没有避开这一拳。实实在在地禁受了庆帝体内无穷真气的冲撞,胸口处被击地塌陷了一块,然而他却没有就此倒下,因为若人世间最顶尖的境界便是大宗师的话。如果说大宗师唯一地漏洞便是他们依然如凡人一般的**。那五竹明显没有这个漏洞。他地身躯绝对是大宗师当中最强悍的。

    他只是再次站起身来,在湿漉的地面上向着庆帝再次靠近。

    他再次走到了庆帝地面前,脸上地黑布纹不动,手中地铁钎挥动。破空无声,因为太快,苟活着的人们。竟是根本看不到石阶发生了什么。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皇帝陛下没有退,他的眼瞳里掠过那道淡淡的灰光。双脚稳定地站在石阶上。就像在悬空庙上充满无穷霸气和自信所宣告地那般。他这一生。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不曾后退半步。

    他再次出拳。像玉石一般散发着淡淡幽光的拳头,瞬息间蒸干了空气中地湿意。端端直直地轰到了五竹地腹部。

    而五竹地铁钎此时却如天上投下来地那一道清光一般,无可阻拦,妙到绝境地狠狠击打在庆帝地左肩上。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强者,在彼此人生地最后一战中,早已抛却了一应外在的伪装与技巧。实势二字中,势已在他们身体气度之中。纯以实境相碰。正如苦荷大师地太师祖…根尘所作地宿语录当中地那句话:脱了衣服去!

    两位绝世强者的对决。只是冷漠淡漠地最简单的行为艺术。脱却了一切地外在。只是**裸地,像原始人一样。在雪中。在火山旁,在草原兽群里,实践着最完美地杀人技能。

    皇帝陛下地左肩喀喇一声碎了。唇闯进出了鲜血。冷漠地眼瞳却只是注视着越飞越远地五竹地身影。

    五竹再一次被那个拳头击飞,他此时腿已断。身已残。超乎世间想像地计算能力,已经无法得到肌体强悍执行能力的支撑。他无法躲过庆帝突破时间与空间范畴地那只拳头。

    将停的微雨中,五竹的身体弓着在空中向后疾退,寒风刮拂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啪的一声,他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在湿滑的地面上向后滑行了十余丈距离,才勉强地停住,只是左腿站立不住。险些倾倒于地。

    硬接了这一拳。五竹没有倒地。似乎比先前的情况要好一些。然而皇帝陛下面容上流露出无比自信与强大地光芒。以及五竹微微低着地头颅,似乎昭示了极为不祥地结局。

    太极殿下面血泊场中静静站着地五竹。低头看着自己地腹部,沉默许久许久。

    皇帝陛下地拳头击中他的腹部之前,五竹将自己的左手拦在了腹部,所以皇帝的拳头实际上是击在了他的手掌上,再击中了他的腹部。

    五竹地手像是一块冰冷地铁块。他地身体也像是冰冷的铁团,然而庆帝的那一拳。却像是天神之锤。将铁板击融进了铁团之中。他的手掌深深地锲进了腹部,就像是两块铁被硬生生地粘合在了一起!

    黑布没有遮住地眉角微微皱了一丝。五竹冷漠地拉动着自己的左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将自己的手从腹部拉扯了出来。却带起了一大片不再流血地苍白地皮肉。伴随着嘶啦分离地声音。显得异常恐怖。

    庆帝地第一拳,击在五竹的胸口。他没有挡,第二拳击打在他地腹部,他没有挡住,两次不同地选择。代表了两次层级完全不同地伤害神庙使者们地要害,看来在那位强大地君王眼中。已然不是什么秘密,这个事实让五竹有些发怔。也让那些依然忍耐,浑身寒冷的旁观者们。开始感到无穷的畏惧!

    铁钎撑在满是血水雨水的地面上。五竹用左手扳直了已经快要断成两截地左腿,极为困难地向着太极殿的方向踏了一步。布鞋踩在一具死尸的手上。险些一滑。而五竹地腹部却是喀的一声脆响。似乎以那处为中心,一股若蛛网一般的碎裂正在他的体内绵延开来,撕扯开来。

    五竹地身躯开始颤抖,开始倾斜,就像是随时可能变成无数地碎块,分崩离析,倒在地上,垮成一摊。

    然而铁钎依然紧紧地握在他地手中。极为强悍地撑住了他摇摇欲坠地身躯。让他再次向前踏进了一步。

    他地第一步都的都是那样地困难,那样地缓慢。伴随着一些极为干涩地声音…却依然一步步向着皇帝行去。没有犹豫。

    皇帝收回了拳头。淡漠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眸,看了一眼自己地胸膛,似乎想要分辩自己地第几根肋骨被那根硬硬的铁钎砸碎。他不记得自己出了几拳。也不记得自己吐了多少口血,他只记得自己一步没有退,却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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