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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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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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步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若冲弟去那个地方,我会伤心死的。”

    听她这般说,心猛的向下一沉,这般的不祥,忙摇了摇头,“不会,冲儿绝对不会去那样的地方,对吗?”

    看着曹冲认真的点了点头,鲁肃微笑着抬首,此时比文会已经开始,参与文会的众人纷纷坐在案几后,冥思苦想,鲁肃抬首望去,今日的题目是秋思。

    本不擅长于诗词,只抱着步儿长身而起,执着曹冲走到树旁,看那些写完诗的才子们将自己的竹简系在树枝早已挂好的绸带之上,一册一册的看,大多都是陈词滥调,少有新奇之作,不由暗觉失望。

    “二哥也写好,”曹冲突然兴奋的拉了拉鲁肃的衣襟,转过身,果见曹丕挂好了竹简,已转身回到案几之后,“我们去看二哥写的诗文。”

    是一首七言燕歌行,应是一位女子对丈夫的思念,诗文婉转如歌,用词清丽****,不由连读数遍,只觉得满口余香,鲁肃不由对曹丕肃然起敬,看他不过十余岁,竟能写出这样的诗文,真真的了不起,非常的了不起。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摇踵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文会的主事赞赏有加的高声将曹丕的诗念了出来,众人击节叫好,在一片喝彩声中,曹丕却异样的谦虚,他面上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容,对众人的赞叹唯唯诺诺,仿佛那首诗并非出自他之手。

    并肩坐在曹丕对面,步儿清晰的感到曹冲的不悦,她眨着眼眸,“冲弟,你怎么了?”

    “适才你见到你爹爹,便将我忘了,”曹冲异样的不悦,“我从未这般对过你。”

    步儿圆睁着眼眸,久久没有说话,曹冲眼中光芒闪动,微笑着移动到步儿身边,双手捧着她的手,“步姐,你可怜可怜我吧!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对他的狡诈只觉得异样的愤怒,可是步儿却展颜一笑,她伸手搂着曹冲的脖子,轻轻拍了拍他,然后在他的左边脸颊轻轻一吻,“这样好了吗?”

    “这边,”曹冲侧过脸颊,“还有这边。”

    待步儿吻过曹冲的面颊,一切不快都似乎烟消云散,他们重又亲怜蜜爱,看步儿睡眼朦胧的靠在曹冲身侧,勉强睁着眼睛盯着曹丕,“爹爹说你的诗写得很好,可是我觉得你的人不好。”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四章 第六节 花飞莫遣随流水(六)

    一日冷似一日,如去年一般,迁到了环夫人处的暖阁中,冬日苦长,每日里读过书,只能与曹冲躲在暖阁中嬉戏,或者听许褚讲述他过往的岁月中那些新奇的事儿,自袁绍举兵的缘故,曹操连日与众谋士商议,每当此时,他总要将曹冲带到身边,让他静静的听各谋士的策略,并进行评论。

    这日晚间,曹操又将曹冲带走,步儿在环夫人的指点下完成女红的课业,到睡时,曹冲仍未回来,暗中想应又是一个通宵,战事日紧,不知什么时候曹操就会亲征。

    梳洗过后,步儿躺在暖幄后,盯着帐顶绣的花,只觉得异样的孤单,没有了曹冲,丞相府便是一个陌生的所在,自离开居巢到了许昌之后,步儿觉得自己是在一个梦境之中,那个梦境因为曹冲而色彩斑斓,就像春日桃花盛开的暖玉轩,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绚丽,现在他明明就在咫尺之间,笼罩在梦境上华丽的色彩冉冉褪去,梦境变得如同灰色的迷雾一般。

    想得累了,才朦胧的闭上眼睛,却睡得并不安稳,隐约觉得曹冲回来了,如往常一般,他在入睡前紧紧的握着自己手,感觉到那手上熟悉的温暖,步儿终于安然的沉沉睡去,在梦中,只觉得那只手如同一块正在燃烧的火炭。

    天明之时,便从恶梦中惊醒,身侧空无一人,步儿掀起帐帘,许是听到声响,环夫人已经赶了过来,她双目通红,仿佛刚刚哭过,看到步儿,便挣扎出一丝勉强的笑,“适才丞相来过,又将冲儿带走了,许要三五日,丞相怕步儿孤单,已命二公子来陪伴数日。”

    二公子?步儿洗漱过后,安静的坐在铜镜,看环夫人强打着精神为自己梳理长发,心中只是盘算着如何询问曹冲的去处,却听侍女在暖帘外轻道报曹丕前来请安。

    看曹丕的衣着,步儿便知昨夜定然下了大雪,想到许昌城被厚厚的雪所淹没就觉得异样的厌恶,虽然居巢的冬日很冷,但冬天非常短暂,似乎只是眨眼之间,满城的桃花便尽数盛放,可是在许昌,冬日却悠长得仿佛望不到尽头一般。

    “步儿,父相命我陪你数日,”曹丕坐在帘外,看着侍女们跟随在步儿身后,手中捧着金漆的小碗,当步儿在某个地方站定,她们便从碗中舀出燕窝送到她口中,“你想去什么地方?”

    清晰的看见她飞快的摇头,“冲弟不在,我不想去。”

    “那我陪你回家如何?”曹丕一边说,一边注视着侍女们如释重负的捧着碗退到一旁,“不过日落前,咱们得回到相府。”

    “我要和冲弟一块儿回去,”步儿珍惜的用柔布擦拭着铜镜,光芒晃动间,她似乎从镜中看到了影像,不由镜子举到自己眼前,细看良久,镜中空无一物,镜面灰蒙蒙的,应该是幻像,嘟着嘴,“我不用你……。”

    “每年冬至,许昌城中的巨贾们都会齐聚识古斋,相互鉴赏年来收集到了珍奇异物,”曹丕竭力的令自己的声音平静,“我听说今年最珍贵的,是一个名为凤凰临世的项圈,那是一件古物,相传是周朝的皇帝在路过歧山之时,听到凤凰的鸣叫,循声而去,发现了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后人用那七颗宝石镶嵌成一个项圈,端的是难得一见。”

    果然,步儿抱着铜镜走到帘边,似乎在仔细倾听,曹丕微微一笑,“还有其他的一些珍奇的玩艺儿,一时也说不上来。”

    “冲弟什么时候回来?”步儿嘟着嘴,看样子是极想去,却又想要曹冲相伴,“他回来的时候,凤凰还能看吗?”

    “父相走的时候没有说,”曹丕满面的诚恳,“那个鉴赏会就这两天,过后商贾们便散了,所以说那些宝贝才等闲难得一见。”

    犹豫半晌,虽不想和曹丕一块儿去,但心中对那个项圈着实的好奇,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宝贝,七种颜色的宝石,一定非常漂亮,或者自己先去看,想办法将那个项圈买回来,这样待曹冲回来,便能一块儿观赏了。

    返身走进暖阁,抽出钱袋走出帘外一曲曹丕好奇的盯着步儿手中小小的钱袋,“这是什么?”

    “爹爹给我的,”步儿侧首看着曹丕,目光闪动,似乎在权衡将钱袋交给他是否妥当,“爹爹说住在丞相府,许得打赏下人,便给了我这些,我想把那个项圈买下来给冲弟看。”

    拉开钱袋,是几片金叶子和一个金锭,打赏下人?出手可真真的大方,可是要买那个项圈并非易事,不要说这些金子,就是再多的金子许人家也不稀罕,心中只是转念如何敷衍过去,可是步儿却双目炯炯,“为何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这些金子不够?”

    早知道她和曹冲一般聪慧,今日总算领教了,曹丕咧嘴一笑,“要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凤凰临世可不是一般的宝贝,可称得上是价值连,其次,目前持有凤凰临世的人,是夏贵妃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国舅,虽然夏国舅没有什么权势,但是父相起势初期,他举鼎家之财相助,父相很感激他,所以夏贵妃才能在**中居次,这些年来,夏国舅对父相忠心耿耿,当日陛下书写血诏想要诛灭父相,是夏国舅首先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父相,在万急之时,又举家相助,就冲这份情,父相都得给夏国舅三分薄面,所以这可是硬取,就能取得的。”

    看她眨着眼睛,失望的转首凝视着车外,过了半晌,她才缓缓道:“冲弟一定有办法。”

    冲弟?就算是父相,也没有办法,不忍说破,只是淡淡一笑,“咱们碰碰运气,说不定夏国舅看你着实喜欢,便让给咱们。”

    “嗯,”步儿点了点头,突然绽开笑颜,“若他不愿,我还可以进宫去请陛下下旨令夏国舅卖给我,那些金子你要收好。”

    小小的孩儿,便懂得利用权势为自己谋利,曹丕心下佩服,笑着拍了拍衣袖,“放心吧,金子都在这里,绝对丢不了。”

    马车顿住,在车帘掀起的那一刻,步儿不由吃了一惊,面前的府邸竟然比丞相府还要气派,只是府门左右的祥兽石雕略小一些,“这便是夏国舅的别府。”

    别府都这般的气派,想必正府会更加的金碧辉煌吧!步儿站在府门前,仰首看了看红漆大门上的铜钉,那般的光可鉴人,想必是刷了金粉,忍不住走到门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一个穿朱红织锦棉袍的微须男子突然尖笑着,“好漂亮的小姑娘……。”

    转过身,只觉得那男子满面的笑容说不出的污秽,不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那男子邪笑着上前一步,俯下身,却被曹丕推到一旁,“你做什么?”

    “丕公子,”那男子站定脚步,一见曹丕,便露出惊骇之色,“丕公子,我不是……。”

    “滚,”曹丕怒形于色,“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那男子几乎是立刻便消失了,步儿从不知曹丕有这样的威仪,正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令人吃惊,夏府的下人已经迎了出来,看他衣着,想必在夏府也算有身份之人,他满面讨好的笑,“丕公子,国舅已经在识宝阁相候。”

    说着,那人弯腰行礼,却看到步儿,一瞬间,目瞪口呆,随即后退一步,对步儿弯腰也行了一礼,赞叹道:“好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全许昌,不,全天下的女子加在一块儿,都不及小姑娘半分美貌,丕公子,是贵府的贵戚吗?”

    这样的诃谀之词若放在旁人身上,许会觉得肉麻,可是见步儿笑面如花,显得极喜悦,曹丕便笑着受了,点了点头,“父相有事出城了,步儿本托环夫人照应,但父相怕她在府中闷了,便命我陪她出来散心,适逢国舅府中有此盛事,步儿又欢喜,我便陪她来了。”

    虽然不甚明了曹丕为何这般滔滔不绝,但他似乎在暗示这个人,自己是极得曹操喜爱,连他都只能做自己的随从,果然,那男子面上露出肃然起敬的神情,眼神也不像适才那般将自己视为寻常的小姑娘。

    殷勤的被迎进府门,那人与曹丕寒暄数句,便恭敬的告辞,看他飞一般的跑进长廊,步儿有些疑惑的仰首看了看曹丕,“你为何要夸大?”

    “我可不是夸大,父相很喜欢你,”曹丕蹲下身,伸手帮步儿拉了拉大毛的斗蓬,“当日修筑暖玉轩时,父相本想自己居住,可是见你喜欢,便毫不犹豫的送给你,再者说,环夫人是父相最宠爱的姬妾,在府中的地位何其尊崇,父相却令她照顾你,在父相心里,已将你视为自己的孩儿……。”

    “步儿是爹爹的步儿,”步儿似乎恼了,涨红了小脸,“才不是丞相的孩儿。”

    这原是自己暗自猜度的,毕竟父相的心意难测,自己如此说,若步儿将之转述给父相,许被责怪,心下暗惊,只想如何才能抚平步儿的怒火。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四章 第七节 花飞莫遣随流水(七)

    尴尬的笑着,“步儿何须发怒?在父相心中,你既然来日要嫁与冲弟为妻,那也算半个女儿,他加意的宠爱你,不过是为了讨冲弟喜欢,难道你觉得不是吗?”

    看她侧首打量自己,曹丕只觉得异样的忐忑,小小的孩儿,那目光却锐利得似乎能够洞悉自己的一切,只觉过了良久,她才点了点头,“对,是我错怪你了。”

    明明是认错,语气里却丝毫没有令人觉得她有半点儿错失,诚恳道:“是我的错,是我令步儿误会了。”

    说完,她突然又转过身凝视着自己,那目光中说不出的诡异,甚至隐隐能够看到一丝轻蔑,有些不知所措,强压着不安,咧嘴笑道:“怎么了?”

    “我一直不喜欢你,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步儿凝视着曹丕的眼眸,说话一字一顿,仿佛在强调这讨厌之情来自何处一般,“今日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你?你太虚伪了,说话让人觉得你不真诚。”

    心头一震,面上的笑容顿时尴尬起来,是虚伪吗?在丞相府,若没有这份虚伪,自己连立足之地也没有吧!在父相心中,最宠爱的是冲弟,其次是曹植,自己?许连曹彰都及不上,可是自己是长兄,心底对继承大业仍有一份期盼,要令这份期盼不变成绝望,自己只能用尽一切手段,没想到却被她看穿了。

    “你放心吧!”步儿轻轻拉着自己的斗篷,“今日所言,我绝不会告诉丞相,也不会告诉冲弟。”

    与步儿并行,心下只是忐忑,眼看到将至识宝阁,强行将不安压下,再行数步,只见适才在府外所见之人引着夏国舅迎了出来,本应迎上前去,步儿却顿住脚步,“那个老者便是国舅吗?”

    “是,”曹丕微微一笑,“他便是夏贵妃的父亲,姐姐曾经说过,夏贵妃的眉目与他最为相似。”

    凝目看了半晌,步儿轻声道:“他不喜欢我,我在宫中时,陛下曾经对我说过,想立我为公主,是这位夏国舅引着众朝臣上表坚阻,陛下曾经在帘后让我见过他。”

    果然,夏国舅迎到近前,一见步儿便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位是……。”

    “国舅,”曹丕拱手为礼,“这位步儿姑娘一直客居相府,因父相带冲弟出城议事,怕她在府中闷了,便命我陪她在城中游玩,天寒地冻,无处可去,国舅不会拒咱们于府外吧!”

    听了曹丕的话,夏国舅面上神情急变,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快速的掠过惊疑、厌恶、不解、愤恨,过得半晌,才缓缓垂首道:“请丕公子进阁吧!”

    那识宝阁名字取得虽然庸俗,但阁内的陈设着实精雅,为阻隔寒气,门窗均挂了锦制的暖帘,看不见火盆,阁内却温暖如春,曹丕帮步儿御了大毛的斗蓬,看她爬到木椅中坐定,这才坐到一侧的椅中。

    偌大的一个楼阁,在座的人不能尽识,看衣着与气度,应是朝中显贵或城中巨贾,许是因为步儿的缘故,那些人身侧本有一些着装****的女子,只见鲁府的下人笑容可掬的在座中走动,那些女子便随着他们快步离场,瞬时间,座中的女子便走得干干净净。

    心中微觉感激,这才放心察看四周,阁呈四方,四角摆放了彩绘的屏风,四面屏风分别绘着春夏秋冬四季景致,笑容满面的下人们便站在屏风之后,流水一般的将热茶和点心奉到各桌,供客人们享用,一应的器具都是红漆木雕,更难得的所有的器皿都是一般的花色,这样的器具若在寻常人家,十数套已是难得,看座中之人,器皿何止百计,真真的富庶。

    刚刚坐定,便有下人奉上点心,奉给步儿的是一碗燕窝粥和两块精致细点,曹丕与其他人相同,一碟细点,一壶香茶,看步儿皱了眉,“晨间已经用过了。”

    “我看得清楚,你只用了半碗,”曹丕压低了声音,“而且只你一人有粥,若不用,便是怠慢了主人。”

    轻轻吹凉,送到步儿口边,步儿左顾右盼,这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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