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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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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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吗?”步儿有些忧心忡忡,她侧头想了想,走到庭院中,“冲弟,冲弟……。”

    曹冲应声而出,嘴角还挂着一粒饭,“步姐,何事?”

    “冲弟,”步儿走到曹冲身边,“我长大了,还要人喂饭,你会娶我吗?”

    真不知这孩子怎会如此厚颜!许褚觉得连自己都有些羞涩,可是那小姑娘还这般的理直气壮,且看曹冲笑眯了眼睛,“当然,待咱们长大了,旁人不喂你,我喂。”

    “那我们老了呢?”步儿与曹冲执着手,两个孩子均笑容如花,步儿侧首看着曹冲,额上的桃花妖艳得夺目,“老了你也喂我吗?”

    “当然,”曹冲回应得肯定而快捷,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我会喂你,直到老得拿不动勺子。”

    瞪大眼睛看着步儿用满是油的嘴亲了亲曹冲的面颊,毫无羞耻之意,反而洋洋得意,“许褚,你听到了吗?所以你也应该喂你的夫人……。”

    喂夫人用餐?如果让旁人知道,那不笑掉大牙?只是孩子话罢了,许褚攀在树枝之上,伸手将鸟儿握在掌心,慢慢滑下树,将鸟儿交给曹冲,步儿兴奋的放了几粒米在掌心托到鸟儿嘴前,不料那鸟儿野性难驯,一口便将步儿的手叼出血来,步儿张嘴便哭,曹冲大怒,伸手便拧断了鸟儿的头。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二章 第六节 寻得桃源好避秦(六)

    敷了伤药,好容易才止住悲声,步儿委屈的伏在鲁老夫人怀里,听曹冲轻声安抚,许褚在院角掘了一个坑将那只鸟儿埋葬了,这小公子平日里温文儒雅,待人温和,从不曾疾言厉色,今日因为一滴血便杀了这鸟儿,来日保不齐为了那个女子倾覆天下。

    心中感慨良久,只见步儿仍然满面的委屈,抱着一个果子坐在鲁老夫人怀里,看鲁肃与曹冲对奕,不知怎的,满腔的感慨,一触到她面上的泪便烟消云散,只觉得为了她的一朵笑容,不要说一只鸟儿,哪怕是整个天下都可以拱手让出。

    按照鲁肃的安排,早晨曹冲、步儿和鲁淑在他的指点下习文,午后步儿在鲁老夫人和绣娘的指点下学女红,曹冲和鲁淑继续习文,傍晚时,曹冲和鲁淑在许褚的指点下习武,以强身健体。

    渐渐习惯了在鲁府的生活,许褚日间或练武或修习兵书,间中与鲁肃谈论战事,每每觉得大有进益,且鲁府上下,以三个孩儿为中心,将他们呵护得无微不至,许褚全然无需挂怀,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乐不思归,

    如此过了月余,转瞬到了初秋,天气仍然炎热,曹操着实想念曹冲,便命人将曹冲和步儿接回府中,马车才到府门,曹冲便被曹操急急带进宫中,临行命许褚回军营侯命。

    待曹操车驾离开,许褚拉住程昱,才知原来是曹妃罹病,想见曹冲,匆匆回了步儿,将她送至暖玉轩,自回军营侯命。

    独自一人,步儿觉得异常无聊,趁侍女们在房中闲话,抱着铜镜偷偷走出侧门,沿着长廊走向后院,临走之前,曹操命人沿河修筑了一个池塘,种植秋荷,此刻正当花季,若可行,便摘几个莲蓬待曹冲回来之后共享。

    走到后院,却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喘息声,步儿疑惑的站定,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后院已打扫干净,想已有人居住,听那人咳得撕心裂肺,步儿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查看?

    站立片刻,咳嗽声渐歇,步儿继续前行,不待走出长廊,咳嗽声又起,步儿循声而去,却是一扇虚掩的门,从门缝向内张望,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伏在矮几之上,咳嗽声正是那男子发出。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男子身后,听他艰难的喘息,步儿不由觉得怜悯,“你怎么了?”

    那男子猛然抬首,却是曹丕,看他披头散发,面色发青,步儿有些恐惧的后退半步,不及站定,曹丕已垂首咳嗽,听他咳得那般可怜,步儿缓步上前,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现在舒服点吗?”

    小小的手,几乎感觉不到,但是那团温暖却透背而入,曹丕放开握着匕首的手,轻轻抚着如同正在燃烧的胸膛,喘息道,“我没事,只是感染了风寒。”

    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眸中满含着怜悯,步儿小心翼翼的将铜镜放在一旁,解下腰间系着的银制水壶,“这是蜜水,你喝一点儿吧!”

    果真是蜜水,微温的水如同温柔的手轻轻抚着疼痛的喉咙,“你怎会到此?”

    “冲弟进宫了,”步儿返身把铜镜抱在怀里,“我本想到后院去看荷花,听到有人咳嗽,便过来看看。”

    听她这般说,杀心又起,若她传将出去,自己的秘密便****了,可是看着她,怎样也下不了手,待饮尽壶中蜜水,曹丕将银壶放在矮几之上,“我感染了风寒,下人不敢靠近,你快快去吧!”

    “那有人照顾你吗?”步儿犹豫着走到门边,回过身看着曹丕,“你若病了,无人照顾,那如何是好?”

    阳光从门缝中倾泄到她身上,映得她的肌肤如同透明的一般,她额上的桃花静静的散发着一种妖异的魅力,令曹丕的心一阵急跳,不由涨红了脸。

    说话间,步儿从袖中取出一面绸巾蒙在面上,“你看,这般我便不会被你传染,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取。”

    “水,”曹丕挣扎着从地上爬到椅中坐下,伸手捋着乱发,“我渴得厉害。”

    飞步跑回自己的住处,侍女们仍在闲谈,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离开,步儿用力抱起茶壶,几乎是一步一步的移回曹丕的住处。

    看她涨得满面通红,如同将要滴血一般,想是用尽的浑身的力量,曹丕仰尽饮下几口茶水,胸口的疼痛正在缓解,“你替我梳梳头吧!”

    从铜镜上看过去,小小的人儿,站在短凳之上,拿着一把比她的手大了许多的梳子,吃力的梳理着乱发,梳子落下,用尽浑身的力量都无法梳通,曹丕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梳子,“我自己来吧!”

    看她坐在一旁,眼眸灵动的凝视着自己,曹丕快速将乱发梳拢,“步儿,冲弟进宫去探姐姐,你为何不一同去?”

    “丞相没有叫我一同前往,”步儿伸袖擦拭着镜面,微微有些失落,“许是因为我上次进宫对陛下说的话令丞相不悦了。”

    “你对陛下说了什么?”匆匆的梳洗过后,只听长廊里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应是自己贴身的侍丛送药过来了,曹丕不欲人看到步儿在屋中,走到门边,果然是送药的侍丛,接过药盒,便命他到河边相候,待他在河边站定,曹丕这才回过身,“陛下又对你说了什么?”

    “我告诉陛下要为自己的心活,”步儿擦亮了镜面,满面的笑着,“陛下说他从未为自己的心活过。”

    为心活?好奇怪的想法,在这样的乱世,有谁真正能够为自己的心而活?能够活着就已经不易,即使是父相,也如同走在刀锋之上一般,袁绍、袁术、公孙瓒和吕布,都是当世枭雄,尤其是袁绍,土地、钱粮、兵马都胜过了父相,父相又何尝能够为自己的心活?

    “步儿,你为何会有这般的想法?”曹丕饮完药,静静坐在矮椅之中,看着坐在一旁的步儿,她那般的娇小,娇小得令人情不自禁的便心生怜爱,“是谁告诉你的吗?”

    “不是,”步儿摇了摇头,“爹爹说过,今为乱世,人活着不易,许多的事往往身不由已,他的志向便是为了自己的心活,可是偏偏许多的人、许多的事令他身不由已,所以他希望步儿能够为了自己的心而活。”

    原来如此,这般听上去,步儿的爹爹定然不是寻常之人,难怪会有如步儿这般出众的儿女,闲谈数句,胸口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曹丕站起身,“步儿,我今日无事,不如我陪你到河边去赏荷花如何?”

    有些犹豫的看着他,自他砸坏自己的铜镜,便已不喜他,再加之他时常面容严肃,令人望之生畏,但今日他面有病容,想到他在病中,仍然要陪自己去赏荷花,怎样也无法推辞,点了点头,抱着铜镜跳下地,“走吧!”

    走到河边,果然看到田田的荷叶随风摆舞,间中点缀着半开半闭、或白或红的荷花,沿着池塘走了一圈,步儿见曹丕着实有些吃力,“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

    不知怎的,曹丕心下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许是因为在府中,下人们当他是主子,不敢言笑,而曹操当他是众儿子们的表率,时常不假以颜色,而其他的兄弟面前,又得维护兄长的权威,不苟言笑,与步儿在一块儿,却觉得异样的轻松,仿佛她是一个老朋友们可以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

    “我且送你回去,”曹丕伸手摘了一片荷叶弯腰递给步儿,“挡在头顶,可避烈日,傍晚我约了几家的公子到府中斗蛐蛐儿,你可想看?”

    斗蛐蛐儿?想必非常有趣吧!“嗯,我与冲弟一同来可好?”

    微一愣,淡然笑道:“当然,步儿,要我抱你吗?”

    “不必了,”步儿像撑伞一般将荷叶撑在耳边,“你还在病中,须得好好儿的将养,奶奶熬了汤,一会儿我吩咐侍女送去给你。”

    心下不由微微一暖,垂首与她说话,不妨脚下一软,几乎跌倒,狼狈不堪的趔趄数步方才站定,回过身,却见她笑得甚是畅快,明眸暗转、樱唇轻启,“大傻瓜。”

    回到房中,步儿稍事梳洗,便命侍女将汤热了送去给曹丕,自行爬到榻上躺下,刚刚合上眼,突听有人在门外道:“鲁姑娘,丞相命在下尽速接你入宫。”

    换了衣裙,乘着一辆小轿进了皇宫,远远看见站在曹贵妃身边的曹冲迎了过来,不由有些奇怪,不是曹妃病了,所以冲弟才入宫探病,为何此刻看过去,曹贵妃神采奕奕,并无病容。

    “步姐,”曹冲笑容可掬的将步儿从轿中扶下,“我候你多时了,父相说有一事需你相助。”

    “何事?”步儿有些疑惑,“我能助丞相什么?”

    “我也不知,父相讳莫如深,只字未提,只是命人去府中接你,”曹冲显得异常欣喜,引着步儿到一旁坐下,“步姐,你独自在府中做了些什么?”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二章 第七节 寻得桃源好避秦(七)

    将自己在府中的行动除去曹丕生病细细讲述了一遍,曹冲听曹丕与她接近,除了诧异之外,心下不悦,却也不表露,只是微笑着和她闲谈数句,看她困倦得连眼睛都要闭上了,便伸手护着她,让她闭目小歇。

    坐了片刻,曹操从宫内走出,满面通红,显得极为恼怒,他四处环顾,看见步儿斜依着曹冲似乎已经酣睡,他犹豫片刻,示意众人走开,这才走到曹冲身边,坐在台阶之上,“冲儿,我有事要步儿帮忙,你且将她唤醒。”

    “匆匆赶来,步姐累了,刚刚才闭眼,”曹冲有些不满,“何事?步姐能帮父相做什么?”

    “董妃的女儿昨日病死了,”曹操颇有些无奈,“陛下一直哭泣不止,滴米未入,我要让步儿去劝解他。”

    “步姐如何能劝解陛下?”曹冲轻轻抚了抚步儿的背,仿佛这般便能令她睡得更舒适一般,“前些时日,步姐与陛下说话,不是触怒父相了吗?此次若再触怒父相,父相是否要将步姐赶回家中?”

    真真哭笑不得,自己何曾表示过对步儿的不满,更何况,若真有不满,自己也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否则绝不会被轻饶,曹操轻咳一声,“这话儿是谁说的?我可从来不曾对步儿觉得不满,她在校场救过你,我对她只有感激,没有不满。”

    “当真?”曹冲满面疑惑,“父相没有骗冲儿?”

    自从步儿出现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为何所有人都喜爱那个有些讨厌的女孩儿?曹操觉得自己那般的无奈、无辜,“当然,我从不骗冲儿,只觉奇怪,冲儿,为何这般喜欢步儿?”

    “不知,”曹冲童稚的笑,他的笑容在阳光下那么的明媚,令曹操阴霾的心突然就舒展开来,“就那般的喜欢,第一次见她,便喜欢她,没有任何缘由,想必今后也会喜欢。”

    从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感情,看他欢喜无限,曹操微觉心酸,又为他高兴,却听他轻声道:“父相,你为何不喜欢步姐?”

    不喜欢吗?曹操一愣,似乎果真有些不喜欢她,原因是什么呢?也许是怕她抢走冲儿吧!她一出现,便吸引了冲儿所有的注意,曹操觉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这样的理由当然不便宣于口,只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她太爱哭,随意一点儿小事便流眼泪,我看不惯。”

    看他如释重负的笑了,曹操不由也觉畅快,却见他爱怜的抚着步儿的背,“待步姐长大了,便不爱哭了,那个时候,父相一定要喜欢她。”

    等了许久,步儿终于清醒,曹妃命人捧水为她梳洗,步儿疑惑的看着随意坐在石阶上的曹操,他的坐姿有点儿像市井的泼皮,似乎不符丞相尊贵的身份,“步儿,陛下的女儿不幸夭亡,陛下悲痛欲绝,已经一日水米未进,他素来喜爱你,你去劝解他,若陛下肯用膳,这颗红宝石就送与你。”

    说完,曹操在心里轻声叹息,颇有些不舍,这粒红宝石是当日十八镇诸侯伐董之时孙坚送给自己的,自己一直珍藏,此刻为了讨她和冲儿的欢心,不得不拱手相送,真真的是割肉之痛,即使拿在掌中,也觉得脸上的肉在轻轻痉挛。

    “陛下在何处?”步儿却未看曹操掌心的宝石,只是左顾右盼,似乎觉得献帝就在四周,“陛下究竟在何处?”

    着宫女带步儿到了献帝的书房外,步儿当前,宫女在后进了书房门,曹操这才放下心来,万想不到竟然会求助一个孩子,若传将出去……,许会是一桩美谈。

    书房里很昏暗,点着一盏灯笼,献帝坐在椅中,面无表情,可是步儿却觉得自己感到了她心中的悲痛,那种撕心裂肺,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痛苦。

    “陛下,”步儿走到献帝面前,跪下行礼,“步儿见过陛下。”

    “你来了,”献帝的声音了无生气,只看到步儿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欣慰,“坐吧。”

    爬到献帝身旁的椅中站定,步儿从身侧拉出香袋,取出其中的点心送到献帝面前,“陛下,这是奶奶今早做好的,你尝尝。”

    小巧可爱的饼,饼中心还点着一朵精致的桃花,献帝犹豫片刻,“朕不饿。”

    “步儿知道,”步儿没有收回手,固执的托着那块饼,“这是奶奶特意为步儿做的,陛下一定要尝尝。”

    小小的孩儿,竟然这般的固执,献帝拈起那枚饼,步儿这才收回手,小心翼翼的坐下,“陛下,你尝尝,饼里有奶奶自己酿的桂花酱。”

    看着她期待的神情,那一刻仿佛重又看到董妃,献帝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好容易忍住,借着咬饼将眼角的泪拭去,果然是满口的甜香,尤其是那幽幽的桂子花沁人心脾。

    用完一枚饼,献帝才觉得异样的饥饿,宫女奉上香粥,看着粥上飘浮的莲子,献帝忍不住哽咽起来,“这香粥是公主最爱之物,可惜她……。”

    看献帝掩面而哭,步儿只觉得异样的疑惑,她侧头看着悲痛欲绝的献帝,“陛下,公主是到很远很远地方去了吗?”

    听她这般说,语气里只有疑惑,却无悲伤,与那些虚伪的朝臣全然不同,献帝不忍说破,只得点了点头,“是啊!去了很远的地方,和她母亲一样。”

    忍不住又了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献帝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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