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点燃了半天的云霞。美丽的英式庄园内,玫瑰盛开,诉说着永恒的情谊。
二楼的落地窗前,杜若依专注地望着满园的娇羞玫瑰,面颊绯红。雪白的曳地婚纱将她曼妙的身材紧紧包裹,落地窗倒映出她绝美的容貌,一双柳眉微蹙,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眼眸中的神色。
杜若依脸上泛起一个甜蜜的笑容,感受着院子里喜庆的气息,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真的要嫁给那个人了吗?那个……她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那人已经忘了自己。
身后传来腾腾的脚步声,同样一身雪白裹胸纱裙的杜若惜冷笑着走过来。
“真是便宜你了,要不是欧阳家破产,怎么会让你嫁给文枭哥哥!”杜若惜不耐烦地把一束火红的玫瑰塞给面前的新娘,冷声一笑,“还让我做你的伴娘,真晦气!”
杜若依收了脸上的笑容,紧紧咬唇,眸光坚定:“有文枭哥哥在,欧阳家一定可以度过这次危机。”
“呵,度过?”杜若惜挑眉冷笑,嘲笑着她这位妹妹的天真无知,“欧阳家已经破产,是‘已经’,在国外呆久了,听不懂国文吗?”
杜若依垂了头,缓缓转过身,痴迷地望着怀里的玫瑰花束:就算欧阳家破产了又怎样,文枭哥哥是她爱的人,能够嫁给他是她从小的梦想,哪怕他身无分文,她也跟定他了!
“如果欧阳家还像以前一样,我怎么可能让你嫁过去,哼!”
冰冷的嘲笑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便是杜若惜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离去的蹬蹬声。
大门彭的一声关上,声音大的好像在宣泄着杜若惜心里的不满一样。
杜若依重又皱起眉头,杜家和欧阳家的联姻是她们出生时就定下来的,原本,联姻是轮不到她这个私生女的,没想到在婚礼即将举行的时候,欧阳家宣告破产,姐姐杜若惜不愿嫁,这才加急把她从国外叫回来充数。
充数啊……一声低低的叹息自唇边漾出。再抬起头,微蹙的眉尖渐渐舒展开来。
没有关系,就算是充数又能怎样,只要能嫁给文枭哥哥,只要文枭哥哥还记得她……
远在天国的妈妈,你看得到吗?若依现在很幸福……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殷红的红地毯自门口铺到一楼大厅,雪白的裙摆在脚下地毯上流淌,美丽惑人。
大厅里寂静无声,她侧首望过去,正看到父亲冰冷的眼神,是的,是冰冷,自从她和母亲被赶出杜家之后,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就冰冷地形同陌路。
她可以看出,父亲杜淳德眼神里的意思,是让她恪守本分吧。
嫁了文枭哥哥,她和杜家就再没有关系了。
伴着婉转悠扬的钢琴曲,一身米白色手工西服的男人从对面走来,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如天神一样,精致的五官犹如利刃精雕出来的。
这是她的文枭哥哥,他比小时候更好看,更吸引人。
婚礼(2)
一抹寒光自男人墨黑的眸中划过,这寒光里又夹带了些许惊艳,转瞬即逝。
婚礼是秘密进行的,没有宾客的喧闹,也没有亲友的祝福。只是两家聚在一起,履行一个必不可少的仪式而已。
但即使这样,杜若依也觉得幸福。
缓缓抬了手,可回应她的,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和冰冷的转身。
“文枭哥哥?”杜若依诧异抬眉,伸出的手定在半空收了不是伸也不是,他理应牵起他的手,一同面对神父。
可是没有,他那看陌生人一样的冰冷不屑的眼神,深深地刺在她的心里。
礼堂里的乐曲欢快中又透着一点点哀怨,正如若依此刻的心情。
“欧阳文枭,你是否愿意娶杜若依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俊秀的男人唇角微勾,却是个讥讽的弧度,冰冷的话语自唇间吐出:“愿意。”
自然愿意,这才是他报复杜家的第一步不是吗?一个大有用处的棋子,暂时放在身边养着,杜家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终于等到繁琐的步骤都一一结束,神父说道:“交换戒指。”
杜若依心里开心的不行,终于,她和她喜欢的文枭哥哥在一起了,余光里她看见宾客席上,杜若惜和父亲杜淳德眼里轻蔑的笑。
婚礼一结束,立刻就有人把她带回新房,自始至终,欧阳文枭都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
说是新房,不过是一所简单至极的小公寓,而且……欧阳文枭并不住在这里。他住在哪里,都做些什么,杜若依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一切都像一个谜,一个她不能沾染的谜。
杜淳德和杜若惜早早地就回了杜家,没有留下一句关心的话,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她的文枭哥哥……似乎忘了她。
夜,花灯初上,杜若依趴在窗台上向外望,楼下车水马龙,却不见欧阳文枭的身影。
杜若依想起了她死去的妈妈,妈妈临终前的嘱托犹在耳边。
“依依,你一定不能像妈妈这样一生爱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宁可嫁给喜欢自己的人,也不要嫁一个永远也求不到的男人。”
可是,自己还是走了妈妈的旧路。嫁了一个虚影,嫁了个即将破灭的梦想。
直到凌晨的时候,欧阳文枭才踏着沉稳的步伐回来,依旧是行礼时的那一身笔挺的西装,银灰色的外套衬得他的眼眶有些发青。
他的确很讨厌杜若依,也确实是回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情。
房间里,柔软的席梦思□□,身材苗条的少女还穿着行礼时的婚纱,看起来很美,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晶莹的泪珠,将落不落,楚楚可怜,而微蹙的眉头却透着一抹坚毅。
鬼使神差的,欧阳文枭走到床头,想拿条毯子给她盖上。
“咱们走吧!”
谁知,杜若依一下子惊醒,“霍”的一声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杜若依下意识地从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脸,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欧阳文枭失笑,冷硬地抿成一线的唇微微上挑:“我要干什么?嫁都嫁了,还要问我干什么,呵,真是可笑。”俊美的脸凑近了些,近到气息交融,可他的笑却更加冰冷,“难道,出嫁前杜家人没有教你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妻子吗?”
“文枭哥哥?”温热的气息扑上面颊,杜若依眉头紧蹙,这人,他变了,变得冷酷可怕。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欧阳文枭微一晃神,淡然道:“杜若依,我想,你该叫我的名字,‘哥哥’两个字,完全可以去掉。”
这样的眼神他看着碍眼,这个称呼他听了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如果睡醒了,就起来吧,起来梳洗一下,今天还要去见父亲和母亲。”欧阳文枭不耐烦地说道,带着这个女孩回家,让他觉得恶心。
他欧阳家,姓杜的人怎么可以踏入,但是他这是在报复杜家不是吗,既然是报复,就要挑起这个女人对杜家的恨意。
他要借这个女人的手毁掉杜家,让那个老家伙也尝尝背叛的滋味。
杜若依紧紧抿唇,但还是乖顺地站起身准备换下这身洁白的婚纱,也收起她的梦想,文枭哥哥忘了过去,她也不能气馁,她要以全新的面貌重新让文枭哥哥喜欢上自己。
对,就是这样!
杜若依在心里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眸坚定。
可是……可是……他的文枭哥哥怎么还不出去。一滴冷汗自她光洁的额头滑下,杜若依汗颜,干笑两声转过身来:“文枭哥……不,文枭,你,麻烦你出去一下好吗?我要换衣服。”
“嗯?”这个女人是在指使他吗?欧阳文枭剑眉高挑,冰冷的笑意在唇角绽开,犀利的目光在杜若依身上打转,“你换你的衣服,难道还怕我看?”冷声一笑,“今天,就在这里换……从里到外!”
如果是在平时,谁敢在杜若依面前这么说话,她一定毫不客气地赏给那人一巴掌,可是这人是欧阳文枭,她的文枭哥哥啊……啊……
“唉……”杜若依无奈地叹口气,缓缓转过身一抬眼,正看到面前的穿衣镜,明亮的镜子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和男人微眯的冰冷眸子,又是一滴冷汗滑落,身后是灼人的视线,这简直是在挑战她薄弱的神经。
不动神色地移动脚步,像横走的螃蟹一样闪开面前的镜子,迅速站定,三下五除二地扒了身上的裙子,又以常人不可能有的速度随意抓出一条裙子套上。
拉平衣襟,摸摸身后的裙摆还算平整,她呼的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出现裙摆掖在腰间的糗事。
微一仰头,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缓缓转过身,站定:“咱们走吧。”
【腾tx讯原创首发,腾tx讯原创读书完整版;支持腾tx讯原创正版】
你就这样去?
她浓密的睫毛尾尖还悬着一抹泪珠。
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完美无瑕,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真挚诚恳。
欧阳文枭微一挑眉,冷笑:“你就这样去?”
“嗯……”杜若依连忙往浴室跑,粉红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荡起一个圆弧,从男人冰冷的眸中划过。
欧阳文枭唇角微勾,倒是个有趣的女人,只是不知道,以后她还能不能这么有趣!
杜若依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疲惫和伤心已经尽数消失,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白皙的面容更显得她五官精致,唇色樱红。
这样清纯的表情让欧阳文枭微一晃神。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纯洁无暇。
男人缓缓走近,纤长的手指挑起她圆润尖翘的下巴,动作温柔,气氛旖旎,可男人脸上的笑容却像是恶魔一样冰冷。
“杜淳信舍不得大女儿,他一定没想到,这个小女儿才能给他带来财富,因为……”杜若依眉头紧皱,男人笑容愈发冷魅,“因为,你这张脸更吸引男人。”
杜若依敛了眸光,男人脸上的狰狞让她害怕。
他说的不错,姐姐杜若惜一直以为父亲留着她是因为宠她,却不知道,父亲只是看中了大女儿的姿色,不愿白白浪费在身价为零的欧阳文枭身上罢了。
然而,婚约不是约假的,不能毁约,那就用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充数。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唇角落下一抹温暖的触感,猛然回头,正对上男人冰冷的笑容。
欧阳文枭微一舔唇,轻笑:“滋味不错。”似乎是回味无穷,吓得杜若依怔愣在当场,他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声音噬魂,“只可惜,带了点腐朽的味道,让人……恶心。”
怔愣中的杜若依蓦然回头,他说什么?恶心!
然而目光对上的,只是欧阳文枭嫌恶又带着些恨意的眼神。
她猛然后退一步,神色戒备。
她是爱着这人,但也不是把自尊踩在脚下的爱法。自从出国以后,她已经放弃了,从来没想过还有可以嫁给这个男人的一天,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梦幻的甜蜜,而是冰冷残酷的侮辱。
颤抖的手被一双微凉的大掌握住,男人轻笑出声:“还不走吗?”
温暖顺着手心直达心底,杜若依神思恍惚,刚刚筑起的心防还没凝固立刻又坍塌四散。
无奈地扯起唇角,她这辈子,真的是注定栽到这个男人手里了。
外间传言,商业世家欧阳氏一个月前宣告破产,连世代流传的祖宅也抵押给银行偿还债务。
坐在副驾驶位上,杜若依腰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握拳无措地垂在膝盖上,不知道欧阳文枭要把她带到哪里,欧阳家刚刚破产,她是不是要表现的沉痛一些,还是……
当站在一人高的大门前的时候,杜若依瞠目结舌,这哪里是别墅,她怎么看怎么像是公园。
杜若依惊叹,一句“不是破产了吗”即将脱口而出,幸好她收的及时,现在这个欧阳文枭的性子她实在拿不准。
一场侮辱
欧阳文枭轻笑:“欧阳企业虽然破产,但是欧阳家从清末积聚到现在的财产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散干净的。”转过头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养你,绰绰有余。”
欧阳尚勋和欧阳夫人早已在大厅里等着。杜若依一进门,就感觉到屋子里的诡异气息,紧绷了一路的神经差一点崩断。
“你就是杜若依?”欧阳尚勋从报纸中抬起头,目光矍铄,望向杜若依的眼神意味深长。
“伯父,不,父亲……”紧张的杜若依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一身素衣的欧阳夫人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冷哼一声转身上了二楼。
“额……”杜若依不由地发傻,这是什么情况,欧阳夫人临走是看她的眼神怎么带着恨意。
一声轻咳拉回了杜若依远走的神智,欧阳尚勋沉着脸色:“婚礼我们没有参加,今天也算是见过了,如果没什么事,文枭还是带她走吧,别让你妈妈看到。”
“伯父,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杜若依快一步插话道,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装扮不合适,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欧阳夫人的态度像是一颗遇刺卡在她的喉咙里。
欧阳尚勋本来已经不愿说话,听了她的话,重又放下报纸,复杂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让你走就走,还说什么废话,我们欧阳家不欢迎你!”旋转楼梯上的欧阳夫人冲动地趴在栏杆上,有些癫狂,“嫁到我们欧阳家,记得守好本分,要不是文枭强烈要求,我们怎么会答应一个杀人犯……”
“妈妈!”欧阳文枭轻声喝道,欧阳尚勋也咳了一声,止住了她的话。
“文枭,带她立刻离开!”欧阳尚勋眸光冰冷,但看向欧阳文枭的时候又变得柔和,“文枭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要放过他们。”
“不会。”
杜若依听得云里雾里,欧阳夫人的指控让她浑身发麻,后背冒冷汗。手臂被人强硬地扯住,耳边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还不走吗?”
“啊……那伯父伯母再见。”杜若依微笑道,笑容还没绽开就被欧阳文枭强硬地拖出门外。
回到称为新房的小公寓,她终于放松地出了口气,好像不止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