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只是打个劫
再次进入游戏，无论生理和心理上都无比舒畅。威海的港口多么雄壮，天空比杭州还蓝，海鸥叫声是那么地悦耳，连面容不佳的手下也顺眼多了。
补给，扬帆，启程，汉阳我来了。
心情好，运气也好，刚出港一群海鸥就在秦焱旗舰上方盘旋，久久不肯离去，非常诗情画意。海天一色的行程里，别有一方风味。秦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群海鸥，不由心旷神怡。
行驶到第5天，他正在船舷上俯瞰经过的大量鱼群，忽然鱼群一惊，改变笔直前进的轨迹，纷乱朝另一侧飞速游去，像是受到莫名惊扰。
正奇怪，只见旁边几个玩家的船，和鱼群一齐朝岸边疾驰。靠近的时候，其中一人大喊，“还不快跑，你小子有几条命啊，张保仔来啦！”
说完落荒而逃，屁滚尿流跟见鬼似的。片刻远处就传来炮火声，水花飞溅，海上数十艘大小船只呈竞赛之势朝岸边飞驰，失措如逃荒难民。
不一会儿，跑在后面的不是停下来，就是受到攻击船上冒起了滚滚浓烟，被迫停下。
一艘快船出现来地平线上，巍峨雄壮，相比之下秦焱这艘只能算儿时折的纸船。
它前有狰狞撞角，侧有无数炮台，3根桅杆上的船帆迎风飘扬，帆上书着一个大大的“张”字，犹如索命之鬼，破浪而来。
秦焱首次碰上传说中海盗，吓得魂都没了，手忙脚乱指挥李治等人以最大时速逃命。可越到关键时刻，越显示出船员及水手的能力。
好好的一条船，刹那间乱成一团，充斥着哭爹喊娘的嚎叫，狼奔豕突，丧失了一切执行力。
最夸张的是，下属中目前能力最高的李治直接吓昏过去。
统御低就是伤不起，稍微遇上点风浪就抓瞎。
愤怒逐渐战胜恐惧，你妹，就凭这群人想走出东亚，难度系数比人类登陆太阳还要高出上万倍啊。秦焱捂着脸想。
饶是这边鸡飞狗跳，状似逃荒，但明显和后面追击的船只在硬件、软件上都不是一个级别，双方距离飞快缩短。
秦焱心中暗骂，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张保仔明明就是清朝广东沿海的海盗，没事跑到威海来瞎晃干什么，这游戏也太坑爹了。
思索间，身后传来“嗖嗖”异响，转身一看，立马吓破了胆。只见无数飞梭漫天激射而来，扣在己方船舷上，这场面秦焱发誓只在香港电影里见过，就是飞虎队从天而降火拼毒贩，没想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
秦焱叹了口，咬咬牙道，“都停下，去把货搬出来。”
海盗船拉住秦焱的旗舰，渐渐贴近，甩出几张栏板连接。对面的人跳上去，横跨过来，如狼似虎。
看看对方水手一身发亮的肌肉，再看看自己这边的老弱病残，秦焱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海盗登上甲板，手持狼牙棒、棒槌一类的奇特兵器，将秦焱等人围了一圈。在悬殊实力压制下，以及汗臭的熏陶下，有些水手直接被吓倒在地，有地当众狂吐黄胆水，有的腿软得站不起来。
秦焱双腿也抖得厉害，心脏跳得要炸出来，他第一次被明目张胆打劫，没什么任何经验可谈。
这时，一个矫健男子排众而出，袒露上身，皮肤黝黑，标准的八块腹肌，目如鹰隼，双眉浓密。不是威震沿海的海盗头头张保仔还有谁？
“这位英雄……”秦焱武侠小说看得比较多，准备认怂，交出货物避免人身伤害。
张保仔冷哼一声，打断他下面的话，环视一圈吓破胆的水手们，不屑地笑了笑。
目光回到秦焱身上，不禁一愣，再从头看到脚，奇怪道，“这么好的船，你竟然才15级？你凭的是什么？”
秦焱差点哭出来，仁兄，不带你这样埋汰人的，我要是船好，哪还轮到你追上我。
正要开口美言几句，却见张保仔大手一挥，莫名其妙转身走了。
按照电影的发展，这个时候老大离开，绝对是小弟端出机枪杀人灭口的前兆，但挥那一下手又是几个意思，灭口不是抹脖子的动作吗？难道游戏里肢体语言不一样？
秦焱紧张地看着众海盗，预想船亡人亡的凄惨结局。没想到随着张保仔的离开，余下的人竟然突然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焱百思不得其解，做好最坏打算，对方可能见自己没什么油水，干脆把船击沉泄愤。按老一辈的说法，出远门多少要带点钱，不然土匪捞不到油水，也要捅上几刀才肯干休。
可是对方显然没这个闲工夫，直接转舵掉头，疾驰而去，没片刻停顿，在平静海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再没有回头。
秦焱这一船的人整齐地趴在船舷上，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直到目标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才有死后重生的感觉。。
良久，醒过来的李治憋出一句话，“船长，这是**裸的侮辱啊，难道抢我们会掉声望？”
不管掉不掉声望，捡回来一条命总是好的，日子总是要过。
不久之后秦焱才知道，张保仔一伙虽然是势力强大的海盗，但是非常有原则，从来不抢20级以下的中国人，也算独行特立。
秦焱因此免过大劫。
不久，船上恢复了秩序，继续朝目的地汉阳进发。
遭遇刚才的路霸，秦焱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差距太大了，不管是船，还是海员和水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根本连还手余地都没有。自己最优秀的手下李治，居然被吓晕过去，简直比被抢还要丢人。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像样的手下、像样的水手啊。
这样又过了二十多天，按推算，离汉阳最多一两天距离，此时经过一片无人海域。
秦焱托着脸，在船长室发呆，阳光照在他脸上，没有折射出任何光彩。
海上忽然传来绵长号角声，在海面上远远传开。平静旅途中听见号角声，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他飞快跑到甲板上，老远看见几条战船快速接近，看架势，已经把己方船只锁定。
秦焱一脸苦笑，要不要这样好运，刚被抢一次，今天还来。这次有了经验，倒不慌乱，最多交出货物，反正都是捡回来的。
6艘敌船飞快靠近，速度几可和剑鱼媲美，然后停在前方一字排开，看起来没有登船的打算。
“简直是海上法拉利啊。”秦焱赞叹道。
搞不清楚对方什么意图，众人在甲板上踮脚眺望，只见敌舰没有任何帮派标志，全是骷髅头。船上的人不管什么职务都蒙面，清一色穿着印着骷髅头的上衣，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海盗。
既然是抢钱，那就快过来吧，别考验哥的小心脏了，交钱还不行吗。
秦焱完全没有抵抗的念头，忽然“嘭”地一声，左侧的海面炸出数米高的水花，周围的人被溅了一身海水。
吾曰，什么情况！
接着炮火不断，秦焱耳边全是嘭嘭嘭的炮响，以及海水被炸开、船只支离破碎的声音。
船上一片鬼哭神嚎，水手、海员都深情呼唤自己的母亲，努力和上帝攀亲戚，剩下的事就是接着鬼哭狼嚎。
从小到大，秦焱和人最强烈的对话最多就是拳头，连刀子都没动过，此刻也被猛烈的炮火轰得耳鸣，吓得忘记指挥。然而看见手下如此窝囊，登时无名火气，刚要站起来指挥船队撤退，耳边一声巨响，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无边黑暗，不断堕落的感觉，联想刚进游戏的情景，秦焱心说不会把我轰出游戏了吧，活生生地bug啊。
猛然落到实地上，摔得秦焱够呛，站起来反复抚摸身体，发现没少什么器官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但接下来阴测测的呢喃把他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神打量四周，不晓得身在何方，这条路深邃而看不见尽头，弥漫着青色的雾气，好像阳光永远照不进一样昏暗，别提多阴森恐怖。旁边草木稀稀落落，不是枯死就是即将枯死。
结合自己看过为数不多的鬼片，黄泉路三个字鬼使神差进入脑海。
秦焱这才明白自己角色死亡了，但你妹的有没有必要做得这么逼真啊，岁数大点的还不被吓得中风、脑溢血啊。
秦焱抹了一把脑门上细密的冷汗，瑟缩着朝前走去。
幸好路不算长，不一会便看见一间大殿，气势颇为恢弘，但诡异氛围不减，和兰若寺有的一拼。
大殿门外分列两尊威猛的石兽，有点类似狮子，但要狰狞的多。
秦焱正在观摩学习，妄图以少的可怜的生物知识看出是何方物种，只听殿内一声沉喝，“速将游魂秦焱押上殿来！”
接着传说中的牛头马面齐齐冲出，拧小鸡一样把秦焱提进大殿。提字没有乱用，因为秦焱看见这两位仁兄放下身段，从鬼故事中走出，活生生朝自己扑来的时候，即出现了大多数玩家第一次死亡的反应——不省魂事。
苏醒在类似古代衙门的地方，当然两边分列的不是人。上面端坐的判官正翻阅手上的卷宗，估计是传说中的生死簿。系统显示判官为npc，秦文广。
十殿阎罗啊，秦焱咽了口口水，第一次死没有经验，不知道剧情怎么过，正要大呼冤枉，控诉人间的不公与无情，却秦文广咦了一声；，“阳寿未尽，这怎么可能？”
反复确认之后，朝秦焱一指，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只见白光冲天，照得人睁不开眼。
再度睁眼，已经到了威海复活区。
23、有关索隆的消息
重见天日，尽情拥抱暖洋洋的阳光，用力呼吸活人才配拥有的空气，可是没来得及高兴，系统提示道：你的舰队已经全军覆没，所有海员扣除总经验值的5％。系统检测到你在船坞中没有存船，请到码头提取新手船及500金币，所有海员在酒馆后小树林复活，请前去确认。
吾曰！秦焱想死的心都有了，几个月辛苦拼搏，三艘船啊，就这样全没了，一船的货物也喂了鱼。
众口传扬的“一夜回到解放前”，终于发生在他身上。
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啊！过往的人群投来同情目光，毕竟有着共同经历，这游戏里20级以上没死过的估计还没有。
就在秦焱折腾的几分钟时间不到，复活点陆续涌出好几百人。有的和秦焱一样悲痛欲绝，有的唉声叹气，有的骂骂咧咧马不停蹄走了。
秦焱心里稍微好过点，不管现实世界还是游戏，哪有不死人的，有精力在这里哭喊，不如做点正事。
话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就在这个时候，通讯器响起来，莱恩打过来的。秦焱正想寻求安慰，飞快地接了。还没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那边已经哭的惊天动地！
“小秦啊，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我被海盗灭团了，现在刚复活，全身上下就一条**，嘴里还吐着鱼，与和我比惨，你不害臊啊。”
“切，打劫是家常便饭，40级以上的谁没有死过10次8次的，你好意思说？”
“晕，还有比这更惨的，难道账号被盗，被删号了？”
秦焱倒真没想到比这更惨的。
莱恩调侃道，“这游戏账号最低也是指纹识别，怎么盗，你先教我啊。”
“也对哦，那什么事让你哭得像杀猪一样凄厉？”
“因为我动了真感情。”
“哦？传统意义上的失恋？”
“还严重？”
“带帽子了？”
秦焱做最坏打算
“你个没人性的，就知道女人，老大被抓了！”
“这……”秦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心想索隆人畜无害的笑脸，会犯什么事，“哪个单位抓的，公安局还是国安局？犯了什么事？神经病人不是可以取保候审吗？”
莱恩受不了了，咆哮道，“我保你妹，这游戏哪来什么国安局，当然是砍人被抓的！”
秦焱这才意识是在游戏里被衙门抓了，放下心来，起初他还以为索隆贩卖管制刀具或聚众赌博进了局子。
“多大一点事啊，关几天不就放出来了？没事的。”秦焱安慰。
“这次起码要关200天，破了游戏开服以来的记录，据说已经上头条了。”
“我晕，不就杀几个人吗，索大哥还没有帅到触犯刑法的地步吧。”
“问题是这次不止杀了几个人，还砍翻了两个捕快。”
“永远是问号等级的捕快索大哥都打得过，这……这算袭警吧？”
秦焱脑子差点当机，飞快回忆少的可怜的游戏资料，没有找到相关的设定，大概索隆进入游戏本身就是一个bug吧。
莱恩唉声叹气地开始陈诉血泪史。
“是啊，那天在杭州码头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我本来是想看好戏，但后来见事儿闹大了就说算了，帮里的兄弟也是这个意思。可是老大嘴上答应了，第二天却单枪匹马杀到江户。秦淮几个当家避而不见，等了几天被各种理由搪塞。老大的火爆脾气你知道，恰逢那天又是月圆之夜，估计病情加重了，在江户港碰见秦淮的人一律暴打，谁敢反抗一律送去见马克思。江户治安大乱，有玩家报了官，惹出了捕快。也不知那俩捕快是酒喝多了还是纵欲过度，竟然被老大砍死了。最后老大被织田信长的亲卫兵拿下，被判了200天监禁，没收作案工具，幸好老大当时用的不是青龙偃月刀，不然非去炸‘暗荣’总部啊。”
莱恩涕泪交加，一口气说完。
秦焱唏嘘不已，摇头道，“哎，索大哥真是性情中人。”
莱恩吸了吸鼻涕说道，“别提了，本来想叫你一起去探监，但你如今一夜回到解放前，到江户起码要100天，一来一去，估计回到杭州老大也该放出来了。”
“这……”秦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算了，事情你知道就行了，老大放出来我们聚一聚，就这样。”
说完关掉通讯器。
秦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充满愧疚。
把新手船领回来，再去酒馆小树林抽了个平庸的海员，顿时没有任何食欲，果断下线。
下线没有抽闷烟，而是看着蓝天白云发呆，联想到人生的无常，以及人类作为个体的渺小。接着打开电脑点出题目《大唐的怒吼、血与火的狂澜——onenightin江户》，融入索隆当晚的情绪，文思如泉涌，灵感似尿喷，2个小时挥毫落就。
这次秦焱学乖了，为避免第二天被拆迁，主动下楼和同僚参议斟酌。
因为秦焱描写过于武侠，又引用了月圆之夜狼人变身的素材，七海小组怕吓到董事会的大伯大叔，最终由秦语梵修改再回传。
经过昨晚的狂欢，4人都进入工作状态，以工作为重。简单聊了几句，吃过饭后，各自回了房间。
再次上线，发现通讯器里有短讯，提出来一看，是赵丹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