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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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荣华-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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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肃见朝自己滚过来的小肉球,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弯腰轻松的抱起他,“想玩什么?”

  “飞飞!飞飞!”练儿咯咯笑道。

  “好!”梁肃轻松的将他往半空中一抛,然后稳稳的接住。

  “哈哈!”练儿开心的手舞足蹈,尖叫道,“我还要!”

  萧源来找练儿的时候,就见梁肃和练儿在玩空中飞人,忍不住嘴角一抽,这鬼精灵果然会看人下菜,空中飞人的游戏是他的最爱,只可惜家里除了大哥、三哥偶尔能和他玩玩之外,就没人能陪他玩了!毕竟对家中女眷来说,这么肉墩墩的一个小肥球,抱都抱不动,更别说是举起来往半空中丢了!

  “萧姑娘。”梁肃讪讪的将小肉球放下,当着人家姑姑的面丢小侄子,总不大好。

  “姑姑!”练儿一见萧源,兴奋的就要往萧源身上扑,梁肃大手一捞,将小肉球拎了起来,放在了胳膊上,开玩笑!他这么重,往萧源身上一扑,萧源哪里受得住。

  练儿眨了眨眼睛,小嘴一瘪,萧源笑着上前摸了摸他的后背,满手汗,她点点他小鼻子,“让阿言姐姐给你去洗个澡,一会就该吃点心了。”

  “好!”练儿开心的应了。

  “梁大哥,练儿那么调皮,你不要这么顺着他,他要是犯错了,你直接骂他好了。”萧源用帕子擦手,“他疯起来能把天拆了。”说实话萧源对如何教好练儿也很纠结,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教,才能把练儿教导的和大哥一样出色。

  “没什么,练儿很乖。”梁肃含笑说,以男孩子的标准来看,练儿已经很乖了,真正可以拆天的孩子,她估计没见识过。

  萧源迟疑了下问,“梁大哥,你心情不好吗?”

  “什么?”梁肃不防萧源有这么一问,怔了怔。

  “没什么。”萧源很尴尬,她问这问题的确太逾越了,其实她只想找话题,引出下面的话而已。

  “我没有心情不好。”梁肃心头暖暖的,微微一笑,认真的答道,秦州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了,不然她又该担心了,“萧姑娘,你找我有事?”

  “其实我是有事来找梁大哥的。”萧源低声说。

  “那我们去屋里说吧。”梁肃说,外面太冷了。

  “好。”萧源也觉得外面冷了一点。

  房里下人们端上火盆,送上热茶,萧源刚想说话,见梁肃只顾喝茶,她也不好急着开口,便轻啜手中的红枣茶,暖暖的热茶下肚,萧源舒服的微眯了眼睛。

  梁肃喝了茶后,又拿起了一块糕点,阿言见状也给萧源切了一小块热热的米糕,萧源低头默默的吃着。

  梁肃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他对这种甜腻的糕点不感兴趣,等萧源吃完后,他才微笑着问:“萧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大哥,我这些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萧源双手搭在膝盖上歉然道。

  “我和萧大哥、阿盛都是好朋友,他们不在,照顾你是应该的。”梁肃心里微微一沉,她让下人在徐州城里买宅子的事,早有人来报告他了,现在她是想搬出去住吗?梁肃明白萧源的用意,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住在自己府邸里,的确对她名声有碍,可梁肃还是不太愿意她离开,她从小被人如珠似宝的呵护长大,那双手什么时候捧过比书更重的东西?怎么能受得了外面的苦生活?

  “以前我住在这里,是因为三哥要来接我,但是现在三哥——”萧源哽咽了下,停了停才继续说道,“我这几天派家仆去外面找了一圈,找到了一间宅子,我想我打扰梁大哥已经够久了,也应该走了。”说完萧源佯装羞愧的低下头,嘴角却泛起一抹苦笑,她很感激梁肃,也明白她欠他很大的一份人情,但是……

  梁肃见萧源的羞愧低头,心下莞尔,再沉稳到底还是娇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沉不住气,还没说完话呢,就自己不好意思了,亏得萧家让她带了不少下人来,不然哪里放心她搬出去住。“萧姑娘,你找到的宅子是什么样子的?在徐州哪里?”梁肃缓声问道。

  “唔,在一个叫同安里的地方,听贵叔说里面似乎是江南那边的建筑,里面挺大的,有五进……”萧源见梁肃没什么表示,松了一口气,很顺溜的把贵叔给自己说的话说出来了。在贵叔描述完那个宅子,萧源也觉得很不错,地处城中心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里,独门独户,关门来和别的人家都不相干了。

  “听起来的确不错。”梁肃沉吟道,“不过还是让我先派人去查看一下,行吗?”

  “好,那又要麻烦梁大哥了。”萧源笑了笑。

  “不麻烦,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梁肃沉吟了下,“萧姑娘,你想过给练儿请先生吗?”

  萧源闻言眼底浮起一丝担忧,“我想过,但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好老师。”萧源所谓的老师,起码要是大儒级别的,才配当练儿的老师,不然她情愿自己来教。

  “萧姑娘,你看许先生如何?”梁肃问。

  “许先生?”萧源愣了愣,“许先生有时间教练儿吗?”许先生她见过几次,学识的确不错,当练儿的启蒙老师足够了。

  “最近他有时间,这些天城里就逃了不少人进来,我再派人慢慢寻访,总会找到名师的。”他见萧源似乎又要道谢,“萧姑娘,我和萧大哥是莫逆之交,说句托大的话,我把练儿看成了亲侄子,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梁肃这么一说,萧源若是再道谢,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她一笑,“那练儿的先生就劳烦梁大哥操心了。”她见梁肃最近都不外出了,有些好奇的问,“梁大哥,我看你这几天似乎不外出打仗了?”

  “因为已经是冬天了。”梁肃简单的解释说,“如果粮草、冬衣跟不上的话,军士们很容易出事。”

  “嗯。”萧源对这种打仗的事,着实不精通,仅有的几个理论都是以前网络上看来的,在梁肃这种专业人士面前果断的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萧姑娘,过几天这里会举办一场冰嬉赛,你要看吗?”梁肃问。

  “冰嬉赛?”萧源想起自己之前看冰嬉似乎还是在冀州的时候。

  “是的,现在天寒地冻的,也不出去打仗,来几场冰嬉赛让他们活动下筋骨也好。”梁肃说。

  “我不去了。”萧源摇了摇头,她不是太想出门,再说她还在守孝呢!“对了,梁大哥,你能教教练儿冰嬉吗?”现在练武对练儿来说太早了,不过溜冰倒是可以学了,顺便可以让他发泄下多余的精力。

  “冰嬉?”梁肃怔了怔,“萧姑娘,冰嬉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时常要摔得脸青鼻肿的。”

  “我知道。”萧源点头,“不过练儿毕竟是男孩子嘛,吃点苦也没关系。”

  “也好,等过几天我空了,亲自教他。”梁肃说。

  萧源见时辰也差不多了,起身道,“梁大哥,那我先走了。”

  “外面天冷,萧姑娘还是坐暖轿回去吧。”梁肃说。

  “好。”萧源也不想自己再生病。

  等萧源走后,梁肃就吩咐阿列,“你再去同安里看一下,还有什么没弄好的地方,他们加快速度。”

  “是。”阿列应了,又憋不住问:“郎君,你真得让萧姑娘搬出去住。”

  梁肃望了他一眼,阿列不敢再问,低声默默的走了出去。等阿列出去后,梁肃苦笑,他何尝愿意让她搬出去,但是眼见她那么坐立难安,吃了那么多滋补的东西也不见胖一点,反而更瘦了,他怎么忍心再为难她?而且马上霍大哥他们就要来了,霍大哥新娶的夫人卢氏也会一起跟来,到时候家里有了女眷,就可以把她接回来了,最多搬出去五六天罢了。

  阿言听说萧源要搬出去住后,心里万分焦急,屡屡劝说,萧源只是笑,却没同她解释,倒是双喜和双福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担忧,她们和萧源、布儿不同,从小在穷人家长大,萧府的生活和外面的生活有多不同,她们心里很清楚,姑娘长这么大,唯一可以算吃苦的时候,就是从吴郡逃难到了徐州那段日子,可那段日子对以前她们的日子来说,也是在仙境了。现在独身去外面,姑娘能适应的了吗?将军怎么会答应姑娘搬出去呢?

  丫鬟的心思,萧源也了解,萧家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她也明白,去外面肯定没梁府舒服,但她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这对她、对练儿都好。她好歹两世为人,就算对外面暂时不了解,但不妨碍自己慢慢学,毕竟她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五年了,总会适应的。

  91、清君侧(二)

  十二月份的漕河,湿冷的寒意丝丝缕缕的渗进人的骨子里,船舱里就算是染了三四个火盆,被褥里也是湿湿的。

  “夫人,这些褥子我都熏过了,今天应该不会太冷了。”丫鬟对坐在窗口,望着窗外景致出神卢佩玉说道。

  听着丫鬟的话,卢佩玉连眼皮都没有眨下,丫鬟们早就习惯了她的安静,默默的在一旁伺候着。

  “女君,少女君过来给你请安了。”门口轮值的丫鬟说。

  听到丫鬟的通报,卢佩玉嘴角勾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但那弧度在转身的时候,就不见了,神情依旧淡然,在看到依然只有大儿媳妇一个人来给自己请安的时候,也没什么改变。

  “母亲,五妹妹、六妹妹今早起来有些头疼,正请了大夫看病呢。”霍家少女君陈氏含笑对卢佩玉解释说,心里却暗暗叹气。原本的婆婆和二叔死于流寇之乱,祖父趁着百日没过,就让公公娶了范阳卢氏嫡女为填房,公公到底满不满意这件昏事,她不清楚,但夫君和小姑们很明显对这件事不满。

  夫君还好,基本上不怎么同卢佩玉见面,见了面也能保持面上的客气,但小姑们从卢佩玉入门迄今,两人只给卢佩玉请过一次安,就在昏礼第二天,其他时候都是称病的,这让她这个当媳妇和大嫂的,多少有些为难,两边都得罪不起啊。尤其是这个小婆婆只比两个小姑大一岁而已!让陈氏压力更大了!

  “嗯。”卢佩玉对她终于比丫鬟多了一点表情,好歹回了一个字。

  简短的话语让陈氏噎了噎,船舱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比对陈氏的坐立难安,卢佩玉就很安之若素,等了一会见陈氏不说话了,就转身继续专注的望着窗外发呆。

  陈氏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比起这样的婆婆她情愿面对那种对自己万般挑剔不满的婆婆。

  “那你去忙吧。”卢佩玉嫌她站在身后碍眼,但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直接轰人走的话,只能说,“如果忙得话,以后就别过来请安了。”

  “是。”陈氏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女君,这两个小姑娘也太不知好歹了,一点都不懂规矩,你可要拿出正房女君的气度来,好好教教她们——”卢佩玉带来的陪房喃喃的抱怨在卢佩玉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们懂不懂规矩,和她有什么关系,卢佩玉冷漠的想着。

  “可是女君,你看郎君这样,哪有刚成亲就分房睡的……”仆妇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哪有新婚夫妻就分房睡的,难怪别人不把女君当回事。

  卢佩玉只当没听见的望着窗外,他不来更好,省得自己还要费神应付。

  “怎么又开窗了?”一件暖暖的斗篷裹住了卢佩玉,霍行之轻声责备道,“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丫鬟们忙给霍行之请安,卢佩玉没动,只坐着说了一声,“郎君。”他怎么来了?马上要到徐州了,他应该很忙吧。

  “我过来看你,身体好点了吗?”霍行之关切的问自己新婚妻子,见卢佩玉仅穿了一件素色的窄袖深衣,还坐在窗边吹凉风,眉头一皱,呵斥丫鬟道,“怎么伺候女君的!也不给她多穿见衣服!不知道窗边湿气重吗?还不把窗户关上!”

  霍行之话音一落,舱房里伺候的丫鬟立刻把窗户关上了,又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求饶。

  卢佩玉被噪杂的声音闹得头疼,干脆扭头不理霍行之,堂堂一方大员府上,都没几个合心意的丫鬟,还需要主人训斥才改,亏他们也不嫌丢脸!有权有势又如何?庶族就是庶族!

  霍行之知道她好静,挥手让下人退下后,轻声问,“还发烧吗?”他伸手就要去摸卢佩玉的额头,卢佩玉头一偏想避开,但霍行之的大手还是落到她的额头上,微凉柔嫩的触感,让霍行之满意的一笑,“看来烧退了。”

  “多谢郎君关心。”卢佩玉垂着头语气平板的说,双手握着,克制想用手帕擦额头的冲动。

  “我们是夫妻,怎么跟我说话这么客气的。”霍行之坐在了卢佩玉身边,他已年过而立,因平时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一袭青衣儒雅,看上去颇有几分风流文士的翩翩风度。

  “嗯。”卢佩玉目光还是不离望着关闭的窗口。

  霍行之心里暗暗叹气,握着她的手柔声说,“今天晚上可能会很晚才到徐州,你用过朝食就休息一会,别累着。”他本来就是风流温柔之人,奉父亲之命娶了卢佩玉之后,也一直对她以礼相待,一来是尊敬原配,二来卢佩玉身体一直没全好,他还不至于好色到这程度。但这不妨碍他关心卢佩玉,凭心而论,卢佩玉才貌出众,身份高贵,性子虽说冷了一点,但不骄纵,就算嫁的心不甘情不愿,也从来没哭闹过,对家人的态度也算有礼,这样的妻子,霍行之当然喜欢。

  “好。”

  “萧家的萧姑娘也在徐州,等我们到了徐州,我就把萧姑娘接过来,你们一定谈得来。”霍行之说着刚刚得知的消息。

  “萧姑娘?”卢佩玉第一次对霍行之的话有了反应,困惑的偏头望着霍行之。

  “就是梁国公之女,阿鸾的小姑。”霍行之见她有兴趣,解释道,“你们应该没见过吧?”

  “没有。”卢佩玉摇了摇头,梁国公的女儿?梁国公是父亲的好友啊!原来她也在徐州啊!那真可以去见见她呢!说起来她和萧源还沾了一点亲戚关系,卢佩玉的母亲乃吴郡张氏女,是顾纹堂姑的女儿,“怎么萧家也出事了吗?”卢佩玉问。她出自范阳卢氏,父亲是卢氏新家主的嫡亲弟弟,因父亲一向不喜官场争斗,所以没有入仕,而是在乡间盖起了一片竹林,避世隐居,原本一家人和乐融融,日子过得和神仙一样。

  但这种神仙般的日子,被在一次父亲带母亲出游时,不幸遭遇流寇,两人一起失踪的消息给打破了!她听到这个消息就傻了,之后就一直病着,家主伯父不放心她,派了二叔接自己回本家,却不想路上遇到了霍家人,她就在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就被二叔莫名的嫁人了,而且还是嫁给一个寒门之子当填房!卢佩玉想着想着,眼底就闪过一丝愤恨。

  “你一直病着,难怪不知道萧家发生的大事。”霍行之将萧家的事同卢佩玉说了一遍,说起萧泽之死、萧沂失踪的时候,他就想起母亲、嫡妻和嫡子,叹息连连。

  卢佩玉也听得呆了,这萧姑娘和她一样可怜呢!现在又落到了霍家人的手里,就算有父亲又如何?远在万里之外,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幼侄在这乱世,还不是任人宰割。

  霍行之怕她听了萧源的遭遇会自伤身世,柔声哄道,“你这些天都不出舱门,不如我陪你去甲板上散散步?”

  “我不想出去。”卢佩玉低头说。

  霍行之知道她好静,但——“你整天待在房里不动,身体怎么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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