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发店出来,何佩儿去了供销社买鱼网,来的时候已经计划好了,她要了一个长漏网,一个网笼,再加两张小抛网。
那个水潭她观察过,中间最深的地方可能齐胸了,如果到了雨水季节水还会再长,买这些网刚好拦截加诱捕,都用得上。
买好网,何佩儿先将东西存在了铺子里,走的时候再过来拿,顺道在供销社里面转转,买点别的东西。
今天她带了三十块钱出来,说实在的,家里除了有些吃的和一些最简单的家具用品,基本啥都没有,要是前世的她估计就凑合着过了,但现在不同。
她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你说洗碗没有洗洁精也就算了,现在吃的东西也没个油水,用热水烫烫就成,可这洗衣服不用碱粉,洗个澡没有香皂她接受不了。
而且她的鞋子都破了,大脚指母都快要露出来了,还有牙膏也快没有了,牙刷也要换新的,盐也要买,还有豌豆、生姜、大蒜……
何佩儿挑挑选选,买了一大堆,连夏麟和丑婆婆的也计算了进去。
后面路过一个卖米面烟酒的地方,她看见有红糖,就想买二斤,那知却要糖票,她都快忘记这一事了,现在这年代一些稀罕的东西还要票。
最后何佩儿的糖也买着了,只不过加了几毛钱。
唉,看来这年代的钱也不赖花,从供销社出来已经花出去二十块,她还想着去买点花生油,走的时候请他大表哥吃碗面,一会再去铁匠铺,钱也所剩无几了。
何佩儿背着大半篓东西,在买油的地方还碰到了她弟弟何勇子。
何勇子挑着两个空萝筐,看样子刚刚是去粮站卖粮了。
“二姐,你一个人来的啊?咋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背吧。”何勇子差点没认出剪了头发的二姐,细看之下又觉得二姐将头发剪了好看,最少跟别的姑娘不太一样,再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两条大辫子。
何勇子见着姐姐特别高兴,等何佩儿将油放好,要帮她将背篓放下来他帮忙背。
“勇子,不用了。都是一些轻便的小东西我自己来,倒是你怎么一个人?爹呢。”何勇子去年上完小学就辍学在家里帮忙,虽然是十四岁的小青年,但也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这两箩筐粮少说都有四五十斤了,怎么让他挑过来,包子爹哪去了。
何勇子知道二姐心疼他,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爸去帮人修新房子了,刚刚大姐跟妈也在,拿了钱就走了。”还好那两人走得快,不然遇见二姐估计又会给脸色人看。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罗碧群这么拼,也不是知道是不是自己掏走了她兜里的三百块,打乱了她的计划,又卖粮,又让包子爹出去帮人修房子挣钱,看样子是在为何秋水赚嫁妆。
“勇子,时间也不早了,跟姐一起去吃碗面吧,难得碰见,姐请你。”
何佩儿带着何勇子一起去菜市场,想着叫了她大表哥一起去吃,现在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回去还要二三个小时,虽然忍一忍都能过去,但她不想委屈了自己。
何勇子早饭喝了两碗清汤寡水的大渣子粥,早就前胸贴后背了,自家姐姐他也没有客气,只是何佩儿的大表哥肖少国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第019章 冤家路窄
“佩儿,你跟勇子去吧,我这里还有点菜没有卖完,我再守一守,再说我早上吃得多,现在还没饿呢。”肖少国看了看剩下的小半筐菜,古铜色的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微笑,他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经常来镇上卖菜,自己舍不得花钱吃东西,同样也舍不得表妹花钱。
“大表哥,你早上吃的啥啊,到现在还能不饿?就一餐饭,表妹出钱请你。”何佩儿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家里没啥钱,又有一个生病的孩子要养,那是恨不得一分钱当二分来花,不然也不会将一家人的菜省出来拿来卖了。
听说表妹要请客,肖少国更是不能去了,前些天才借了一百块钱给他儿子看病,现在怎么好又占表妹便宜。
“佩儿,我真不去了,你看我这菜,吃完东西回来镇上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卖不完。你跟勇子去,一会吃完过来叫我一声,我送这筐菜到你家去。”送给表妹家的菜他单独挑出来放到旁边的。
看来这大表哥也是一个挺倔强的人,何佩儿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一会我看买点啥来给你填填肚子。”还要帮她送菜,这么远的路程不吃东西怎么行。
这下就没有办法再拒绝了,肖少国点点头,让他们赶紧去吃。
这清溪镇上只有一家餐馆,还要是国营的,这个年代进餐馆的人也不多,方小童他们去到的时候里面都没有坐满,不过就一眼两人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罗碧群跟何秋水。
这两人自私自利的德性方小童前世就知道了,倒是没有意外。
何勇子的笑脸却是瞬间就跨了下来,之前母亲卖了粮就叫他回家去,连坐牛车的两毛钱都没有留给他,他也以为母亲跟大姐回家去了,并没有多想,想不到却在这里吃面。
“服务员,来两碗肉丝面,一个二两,一个三两。”何佩儿没有管在里面吃得正欢的两母女,拉了何勇子在空桌子前坐下,箩筐跟背篓就放在桌子下面。
她的声音罗碧群母女俩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何秋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碰见了这个出嫁的妹妹。
这人还带着她弟来吃肉丝面,就她今天吃的也只是鸡蛋面而以,真是拿着那二百块钱就当自己是有钱人了,光知道乱花。
何秋水的牙齿咬得紧紧的,感觉碗里的鸡蛋都不香了,倒是罗碧群冷静很多,低声道,“算了,街上这么多人闹起来不好看。”
自从前两天的事情之后,罗碧群心里其实已经怕了何佩儿,那次她的钱被抢去大半,女儿的名声也毁得利害,她感觉自己吃了大亏,心有余辜,已经不太敢去惹她。
何秋水也只是一个窝里横,母亲不敢找何佩儿麻烦,她也没那个胆子,愤愤的吃着碗里的东西,时不时丢去一个眼刀子。
她那便宜姐姐的小动作何佩儿才懒得理,等面端上来了,将碗里的瘦肉丝挑了大半出来给她小弟,她这两天都有肉吃,不差这一点了,倒是弟弟,她不在家里肯定吃不饱饭。
“姐,你别挑了,我碗里这么多,你也吃啊!”二姐对他这样好,何勇子眼眶都红了,对比起隔壁桌的那两人,他感觉自己就不是亲生的,他跟二姐才是一家人。
小弟又将肉往自己碗里夹,何佩儿赶紧阻止他,“没事,二姐这两天吃着肉的,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听何佩儿这样说,何勇子没有再让,其实他馋得已经直流口水了。
这边的人终于开动了,旁边桌子上的何秋水气得牙痒痒,原来何佩儿那死妮子真的天天吃着肉呢,昨天回门礼的那块腊肉一看就是切出来的,她当时就想那死妮子不会花钱买了一条肉吧,看来是真的。
自己就偷偷吃了那些瘦的,肥的都用来炼油了,想着这日子过得好,能有肉吃,却不料那死妮子天天都在吃。
还有她那头发是怎么回事,不伦不类的难看死了。
何秋水紧了紧手里的筷子,心里冷哼,‘就两百块钱我看你能花多久,夏家没田没地,到时钱花完了,饿不死你。’
紧挨着的两个桌子,一边吃得有说有笑,一边吃得咽气吞声。
罗碧群俩母女吃饭后也没有急着走,等何佩儿他们吃完了,才叫何勇子一起回去。
有了刚刚那一出,何勇子心里窝着气,哼了一声道,“妈,大姐,你们先回吧,我等等再回。”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街上做啥呢,一起回了,下午还得下地干活呢。”罗碧群有些怕何佩儿,可不怕何勇子,怎么的都是她肚子出来的,是她儿子啊。
何勇子还想倔一下,何佩儿开口劝他,“行了,勇子你先回去吧,跟她们一起走还能坐个牛车,不用走路了。”
“那二姐你……”
“我也要走了,有大表哥送我回去,你别担心。”何佩儿安慰他,打算再掏钱出来买两个油饼子带给大表哥,外面就突然走过来两个气势凶凶的女人,扯着嗓子就喊。
“何佩儿是谁啊?谁是何佩儿。”
说话的女人感觉二十出头,穿着时下流行的双排扣小西装,身材高大,看样子力气也不小。就是一张脸长得有些让人看不过眼,斗鸡眼,大嘴唇,眉毛上面还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痣。
她旁边的女人年纪比较大,看样子四十左右,两人身型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母女。
这真她奶奶的冤家路窄,这两个女人何佩儿前世就认识,年青的是吴从军的未婚妻,老的是他未来丈母娘。这两人肯定是听说了吴从军带她跑路的事儿,来找她麻烦了。
餐馆里本来人就不多,被黄美丽这么一吼全都抬起头看向门口,倒是罗碧群俩母女将目光放在了何佩儿身上。
这么明显的暗示黄美丽当然能感受到,指着何佩儿的鼻子吼道,“你就是何佩儿是不是?不要脸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出来。”
这火药味十足,感觉就是要干架的阵势,何佩儿皱了一下眉头,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掏出三毛钱,“服务员,再帮我包两个油饼子。”
第020章 没脑子的女人
二十出头的小年青服务员,原本也是一幅搞不清楚状况的懵圈状态,被何佩儿这么一叫,很快也反映过来,拿着油纸装饼子去了。
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呢,那知被指着鼻子的人却没有一点反映,抬头看热闹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连黄美丽都有些不知所云,转头看着她妈,心里想着她是不是搞错人了。
罗碧群跟何秋水两个站在门口,表情也有些拧巴,想不到何佩儿会有这样的表现,难道她想这样装着躲过去吗?
何秋水扯了扯罗碧群的衣摆,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想让她妈再给门口那女人点提示。
不过罗碧群却有些犹豫,何秋水眉头一皱,本想自己来吧,放好油饼的何佩儿却慢悠悠的开口了。
“这位同志,你是谁啊,找我什么事?”她才没有一点想要躲的意思。
“原来你真的是何佩儿。”黄美丽呵呵的冷笑两声,“别以为不出声,我就找不着你了,死不要脸的勾引我未婚夫……”
黄美丽是家中独女,从小养得娇惯,脾气也大,在听说吴从军要跟人私奔的时候,人都要给气疯了,现在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第三者小情人,气都喘不过来,挽起衣袖就想去打人。
何勇子看见对方气势汹汹,赶紧拿着手里的扁担护在二姐身前,这女人看起来块头又大又壮,二姐不光了一个头,身板更是小了一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可他才刚站稳,手里的扁担就被抽走了,何佩儿还让他站到了旁边。
“二姐,你……”
“你二姐我可不是吃素的。”何佩儿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将扁担拿了过去,握紧,“啪”的一声跺在了面前的石坂上。
“各位乡亲父老,小妹子大哥哥,看热闹的大家都做个证哈。这个女人我不认识,莫名其妙的指着我鼻子骂,现在还想动手打人,我何佩儿要是站着让她打就成傻子了。”何佩儿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环视了一圈,黄莺般的嗓音又脆又响,“为了我的人生安全,我会正当防卫。我这人力气小,身板弱,为防止不给埃打,目前只能依靠我手里这条扁担了。”
何佩儿说完还将手里的扁担打量了一遍,拿在手上试了试,左手换右手,上下挥动,玩出了一个好看的花式,龙飞凤舞的感觉,威风凌凌。
她这将前世杂技团的本事拿了出来,原本看热闹的人群都吃了一惊,全部都向后退了好几米,这小姑娘身板是小,但这手上功夫感觉不赖,像个练家子的。
黄美丽也怔住了,犹豫着有些不敢上前,平时她要是想打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会边求饶边路跑,现在这女人不光没有跑,感觉还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父亲是粮站的会计惹不起,还是说她真的有两下子?
何佩儿拿着扁担从餐馆走了出去,就算要打架都不能在这里,损坏了公物,她可赔不了。
只是她这样拿着又粗又长的扁担走出来,黄美丽倒是像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两步。
就表演了一下花式她就怂了,何佩儿有些看不起她,不过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她想要的。
她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杂技团里学的东西都还在,但学的大都是为了表演,说白了都是为了好看,真打起架来那是要靠力气的,她也是个弱鸡。
“这位大婶,刚刚骂我的是你女儿吧?”何佩儿从餐馆出来,没有急着去理气红了眼的黄美丽,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黄母。
黄母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神情比黄美丽镇静很多,看着何佩儿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你嘴巴子会说,就能掩盖掉勾引别人未婚夫的事实,你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如果放在旧社会那是要浸猪笼的,你……”
“停,打住。”何佩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大婶,我是有夫之妇,刚结婚没多久,你再这样胡说八道下去,我要去治安队告你诽谤了。”
何佩儿的声音越提越高,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有一股狠劲儿,“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没搞清楚。”何佩儿皱眉看向一旁的黄美丽,“你未婚夫是谁啊?”
要不是前世被这两人追着骂过,她还真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这两队人感觉都要打起来了,结果还没有搞明白问题的关键人物是谁,围观的人群都觉得有些搞笑,嗤笑起伏。
“才几天时间你就装失忆了,我看你何家女人的脸也是清溪镇第一厚。吴从军你认识吧?让他带着你去私奔,这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你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么!”
黄美丽指着自己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像一个抓住了小三的正室。
“噢,原来是前几天诱骗人家新媳妇那位石湾小学的老师啊!”何佩儿冷笑了一声,说实在的,前世的刚开始她还真不知道吴从军订婚了,后面无缘无故被人追着骂她才知道那个男人骗了她。
不过那个男人能说会道,还知道装可怜,上一世的自己傻,很快就被他敷衍过去了。
“什么诱骗人家的新媳妇,明明就是你勾引他,全村的人都知道,你还想狡辩。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做风不正,我要去妇联告你,让她们把你抓起来好好教育教育。”黄美丽的舅妈是清溪镇的妇联主任,每次她欺负人,不是抬她爸出来,就是推她舅妈给自己撑腰,在这大大小小上百个村落,有她这样的背景基本上也能横着走了。
可何佩儿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很不耐烦的歪头掏了掏耳朵,道,“我说大姐,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就一口脏话,还要去告我,你就不怕将自己搭进去吗?那吴从军作风不正,毁了人民教师该有的名声,这件事情上溪村的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就清楚了,也不知道你那些瞎编乱造的信息是从那里听来的,人家说啥你就信啥,自己有没有脑子?”
没有带一个脏字,却句句见血,黄美丽气得手抖,“你,你是想说我傻是不是?勾引我男人还有理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她感觉人都要气晕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举着拳头就往上冲,她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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