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天台上一阵噼叭杖打声。
宇文斌(贝)的眼看人已经直了。他盯着司马明月,笑着说:“好好,美,真美,难得司马消难养育出这么美丽的姑娘。来人,来人呀,司马消难有功。宣,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宇文招接到太上皇召见的旨令后,马上动身赶往天台。当他一步一步爬过那一百二个台阶到顶时,已经气喘嘘嘘,话都说不成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御医鲜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这就是宇文斌(贝)二百四十‘天杖’留下的。
宇文招看见宇文斌(贝)怀中抱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女孩美丽的眼睛中满是惊恐和不安。
而宇文斌(贝)看人的眼神是直的,没有一点年轻人的神采,仿佛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陛下,老臣宇文招叩见陛下。”
宇文斌(贝)推开司马明月:“美人,先回屋休息,朕一回儿再找你。”
目送走司马明月,宇文斌(贝)转过头,对着宇文招说:“宇文招,你作为朕的叔叔,不会像宇文宪那样做事吧?”
“陛下,老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你心里情楚,不要装糊涂。听说你召集朕的几个叔叔在你的府上聚会,不会是冲着朕来的吧。”
“哪敢呢?只不过是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罢了。”
“说什么话?我可警告你们,如果敢搬弄是非,风言风雨地说朕的不是,可别怪我这个朕不讲情面。宇文宪就是你们的榜样。”
宇文招本来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经过刚才上台阶和血淋淋的御医的身体,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再经过宇文斌(贝)的吓唬,他原先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可他还是想说几句。
“老臣想……老臣想说……”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尽快说,朕还想休息呢?”
“老臣以为,郑译和刘昉不是什么善类,请太上皇多加小心。还有那些汉人,他们现在的权势越来越大了,恐怕对我大周国不利。”
“朕知道,郑译和刘昉只不过是朕的二个奴才,他们一无兵权,二无帮派,他们二个人翻不了大浪,这也是朕对他们放心的原因。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些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你们战功卓著,文武双全,一呼百应。还有那些手握重兵的鲜卑将军们,他们久经沙场,统霸一方。而那些汉人嘛,原先不过是给我们鲜卑人种菜、挑担和管家佣人,他们成不了大气候。朕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可臣还是先帝的弟弟,是太上皇的叔叔,万死不敢有非份之想。”
“齐王宇文宪不也是朕的叔叔,他不就是因为谋反被杀的吗?”
“可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宇文斌越说越生气:“朕想好了,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郡为滕国,每个国管有万户居民。你、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逌就不要在长安呆了。五月底以前,你们几个必须马上离开长安,到各自的封国去吧。”
“可陛下您这是自除羽翼。臣等走后,一旦长安有变,臣等如何能助陛下?”
“有什么变?谁敢变?你这分明就是谋反的念头。”
“臣万死不敢哪。臣……那是……只是……只是……担心。”宇文招吓得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朕这次看在你的女儿千金公主的份上,饶你这一次。好了,就这样定了,你下去吧。”
杨坚送走韦孝宽等人,正好遇到宇文神举被打得昏死过去的御从正阳宫抬出来。这个御医过去曾给杨坚看过病,现在被打成这样,着实让杨坚心疼。他赶上前,与众人一起把御医抬到御医的家中。
大家七手八脚,终于安顿好御医躺下。杨坚招呼御医的家人清洗身上的血迹。其它人渐渐离去,杨坚站起身,在屋中踱着步子。他在思考如此下去,周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会儿的功夫,御医醒了。杨坚赶紧走上前,看着御医。
御医转过头,看着杨坚说道:“随公,唉哟,痛死我了。我们的太上皇疯了,他简直疯了,唉哟,”
杨坚赶忙捂住御医的口:“不敢这样说,要灭族的。”
“怕什么,唉哟,真痛哪。太上皇如此放纵自已,恐怕他会在一年内毁掉自已的。他自比为天上的上帝,可他不是上帝,他的身子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还在贪色。就像那鲜卑人传说中的生命树,水都干了,树还能久活吗?迟早要枯萎的。”
“你是说太上皇他熬不过一年?”杨坚着急的问。
“是,最多一年。他脉象看不见了,气色如死灰,眼无定睛,直着看人,这都是生命衰竭的征兆哪。”
“现在谁也不敢劝皇上,一个不知道节制自已的帝王,会给国家带来什么?谁也不知道。你我都是凡夫俗子,一旦太上皇不测,皇太子又年幼,这国家恐怕又要大乱了。”杨坚站起身,自言自语。他转过身,拍着御医的肩:“你好好休养,不要再乱说,否则会惹祸的。我先走了。”
自从郑译与刘昉上次谈话后,刘昉就四处活动开了。他几乎造访了长安城中绝大多数汉人将军和汉人文官。李穆、杨坚、杨素、韦孝宽、高颖、李德林等。每一次谈话,他都小心奕奕,只谈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不谈国家大事。他只想结交这些汉人将军们,通过走访拉近与汉人将军们的距离,一旦机会来临时,他可以更快地依靠这些将军们。
今天,他来到了当杨坚回到家中。杨坚不在家。他看到了卧床不起的杨广和李渊。这二个孩子现在已经能下地了。
刘昉和杨广、李渊在宫中经常见面,虽然年龄差别很大,但他们是老熟人了。杨广问刘昉:“先帝在时,一直要求我们仁爱,可现在的太上皇,只知道随意胡来,而且对臣民这么心狠,与先帝比起来差远了。他为什么这样呢?”
刘昉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还都是孩子,不懂得国家大事,不要乱说。”
“可我知道当皇上就应该爱民,这样臣民才会爱他,为他献身。”
“你们还小。”
正在这时,杨坚回来了。刘昉与杨坚是小时候的同学,所以他们在一起很随意,无话不说。
杨坚与刘昉在另一间屋子座下,二个人相对无语。杨坚是心思重重,他做为皇亲国戚,深为国家的混乱而忧虑。一旦国家大乱,他们是首当其中的受害者。
而刘昉则另有想法:他只想着不顾一切地保住他们到手的权利。一旦明天失去这种权利,他们全家人的性命也难保。
还是刘昉忍不住,他看了看杨坚:“随公,现在太上皇不理国事,皇上又年幼。你们这些皇亲国戚这么想?”
“还能怎么想?想得太多要送命的。前面有齐王宇文宪、王轨、宇文神举为例,后面是是赵王宇文招等亲王为例。我们这些外戚有什么法子,走一步看上步吧。”
“你难道没想过手握重权,把持朝纲吗?”
“没想过。”
“现在你的老同学郑译和我就是周国的皇帝,只要太上皇一直住在天台宫,我和郑译就会牢牢地掌控大周国的一切。”
“可太上皇自既位以来,就没积什么德;我看他气喘嘘嘘,一步三喘的样子,寿命也不会太长。现在又让诸王到实力很弱的籓国,就像猛禽折断自已的翅膀。他这样做非常危险,一旦长安城有变,恐怕没人能控制局势!”
“这我也知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如果到时候我与郑译能控制皇宫,你是不是愿意与我们同舟共济?”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他宇文斌(贝)这是自寻死路。太祖帝宇文泰和高祖帝宇文邕立下的一切祖制规矩,到了他宇文斌手中,都成了儿戏。他宇文斌(贝)随意改变主意,让我们这些臣子们无所适从。他又没有理性,做事全凭一时兴趣和想象,还贪色如命。国家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这是明眼人一看就明了了事。你我如不早寻退路,恐怕又得过原先那种汉狗、汉儿的卑贱生活。”
杨坚低头不语,他无法选择。
这时,杨府佣人,跑了进来:“禀告老爷,刚才宫中有人报喜来了。”
“什么喜事?”杨坚问道。
“太上皇封司马明月为正阳宫皇后,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改天元皇后硃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山提将军的女儿陈氏为天左皇后,总共四后。我们家大小姐仍尊称皇后不变。”
杨坚听后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刘方,摇了摇头。“乱套了,四个皇后,一个正阳宫皇后,这不乱套了吗?”
自从杨广和李渊挨打后,窦诗雅心中就一直很着急,想抽时间去看看。但她一直陪着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在宫中学习皇家的礼仪,以让这位千金公主嫁到突厥后,能体现大国的仪态万方和优越。从杨丽华的话语中,她也知道谁也无法劝阻宇文斌(贝)。她自已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见宇文斌(贝)。但她一时也很难抽出时间去看李渊和杨广。她现在也是宫中的大忙人,但她与杨广、李渊不同的是,她更多的是呆在后宫,陪着杨丽华、司马明月等这些美丽的皇后们说话,娱乐、消遣。
但宇文斌(贝)却很兴奋,他虽然立了四个皇后,一个正阳宫皇后,他还想立更多皇后。
他觉得自已快活极了,随意享受生活的乐趣,再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了。
快活之余,宇文斌想起了赵王招的话,他对汉人们的势力也开始怀疑起来。他想了想朝中的上柱国将军们,也吓了一跳:汉人将军们的数量快占鲜卑将军们的一半了,这些曾经鲜卑族人奴隶的汉人们现在确实势力不小。
宇文斌(贝)想到了汉人们的危险,因为那些对自已有危胁的鲜卑将军们杀得差不多了。他的脑中开始选择下一个对他有危胁的对象:韦孝宽现在是南线总指挥,可惜年龄太大了,他无力再对宇文斌形成危胁;李穆虽然是并州总管,守着长安城的西北大门,但他也是年近七旬,难以成大气侯了。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杨坚的身影,这个人听说是汉人的后代,而且是杨丽华的父亲,他凭着老婆独孤伽雪家的鲜卑族势力,已经在长安成了一股最大的外戚权贵。可这个杨坚也是个无能之辈,上马不能武,下马不能文。在家中见了老婆都害怕,别的男人早都是妻妾成群,可这个杨坚只守着一个独孤伽雪不敢碰别的任何女人。在宇文斌眼中,这个杨坚只是个靠女人吃饭的窝囊废。因此,他暂时还不想对杨坚对手。但他宇文斌有个原则:不管是谁,只要对他宇文斌形成危胁,都得死。
他突然想起他当太子时长安城中流传的一个谶语:‘杨柳树上柳絮飘,李子树上花妖绕,絮飘落地随泥去,花香余味谁知晓。’这不就是明指杨家和李家将对我宇文家不利吗?杀不杀这姓杨的和姓李的?宇文斌(贝)还真有点犹豫。
再过几个月,就是鲜卑族传统的的敬神节庆,他想到了父亲宇文邕就是在这一天把佛教给废了,换成了汉人的儒学来教化周国臣民,这让宇文斌非常不痛快。现在他要恢复鲜卑人的节日,恢复佛教。他要让他的子民们像崇拜佛祖那样来拜他,他要成为大周国的神。
十月的长安已经是寒气逼人,一群群大雁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南飞去。经过二个月的紧张准备,千金公主终于被训练成了一个皇家的高贵公主。但窦诗雅不喜欢女人这样的命运:被训练成一个精致的礼品,送给男人们做礼物。但她除了在后宫中转来转去,她又能干些什么呢?母亲说她迟早得嫁人。她才不想嫁给任何人呢。但她现在的任务也告一段落,她终于抽出了时间,来杨广家中看杨广和李渊。
杨广和李渊的伤早都好了。他们除了在皇宫值勤,回到家中,杨广依然是读他的史书:现在他迷上了秦始皇统一中国的那段特殊时期。他认为现在的国家形势就与秦朝的很像,分裂后的中国需要统一。因此,杨广除了练武、警卫外,更多的时间涉历经书和史书。他要实现心中的梦想,成为大周国文武全才。
关心国家大事,积极向上,这本是好事。然而,在窦诗雅看来,杨广几乎有点病态了,他对自已要求太严格了,以致于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关心人,很少与人交流,更多的是自以为是和指责他人的不是。
而李渊不喜欢读书,他只练习射箭。他现在能百步穿杨。李渊除了射箭,就喜欢骑马、玩鹰,这是典型的鲜卑纨绔子弟的散懒低迷生活。
窦诗雅不知道该更支持谁,也不想指责谁对谁错。她座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杨丽华。她高兴地说:“杨广,你姐姐这次还让我来问你的情况呢?”
杨广放下手中的书:“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天天在后宫中操心呗。连这次突厥求婚,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千金公主都是你姐姐教她皇宫礼仪,我也学了不少皇宫礼仪,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女人被训练的目的,就是当成礼品送给男人娱乐。”
“这是女人的本份,男人不也是被训练成一个个军士,上战场征讨四方吗?”李渊在旁边说了一句。
窦诗雅站了起来,向李渊举起了拳头:“李渊,你又胡说八道了,看我不打你。”李渊站了起来,躲到一边去了。
窦诗雅笑了起来,她转过头,对杨广说:“你姐姐如果是个男人,那她将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为什么呢?”
“因为她聪明、公正、宽容,有同情心。宫中所有的人,不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都喜欢她,爱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你说,如果她是男人,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是女人的做人原则,被人爱中,这是应该的。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被人爱,而是让人敬畏,崇拜。”
“你这是不对的,做人首先要有同情心,这样才能赢得更多人的爱。”
“不是爱,是敬畏。”
这时,李渊走了上来:“好了,好了,你们二个不要吵了。我认为你们二个都是对的。”
“去,一边去,没你的事。”窦诗雅对着李渊说。
三个人一时陷入沉默中。
窦诗雅这次来,发现他们三个都变了:杨广积极向上,爱思考了,但更自为以是;李渊更沉默也更不随群了。最重要的是,窦诗雅突然觉得他与这些男孩子间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隔阂和别扭,再也没有了在武川镇时的那种自然溶洽的感觉。
他们三个说了一会话,独孤盛也来到杨广家中,他是来告别的,他不想再在长安城中铸剑了。因为长安城中的水中含有太多的盐份,淬火时容易在刀剑上留下不好看的痕迹。他想到南方去寻找更好的铸剑方法,而且那边的水质听说特别好。这次周国大量征兵,准备与陈国进行一场大战。他的哥哥独孤谐现升任右侍下大夫,在韦孝宽军中领兵作战。他想到南方去,就报名参加了军队,成了一名普通士兵。
杨广、李渊、窦诗雅一直送独孤盛到长安城外。长安城外是绵延不断的行进队伍,行军元帅郧公韦孝宽为,行军总管杞公亮、郕公梁士彦等骑在战马上,率领着这支部队向陈国盘踞的淮南进发。寒风中的独孤盛仍显得有些单薄。他背着自已打制的一把粗制的刀,告别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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