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多是排第二。
通过裴世清,萧铣了解到,最近帮助裴蕴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民部这个火坑的,主要是他的一个远房堂兄裴矩出力的结果——这裴矩如今也有六旬年纪,已经是朝中元老,是大隋朝著名的外交战略家,一生功绩还远在裴蕴之上,和大业初年重新起复的宰相苏威档次差不多,只是苏威的权势不过是昙花一现,当初杨广为了制衡杨素才起复的挡箭牌,杨素死了之后就没用了,这个裴矩也是差不多的时间进入中枢的,却能在杨素死后一直保持重用,这在文帝一朝时就已经算是重臣的老臣里面颇为不易。
只是裴矩不如裴蕴那样容易进入近侍之臣的位置而得到宠幸,但是正道上的才能绝对是颇为可观的。现在官居黄门侍郎,是门下省的二把手。
插句题外话,在裴蕴被堂兄裴矩拉了一把,在杨广绸缪骁果军的当口从民部的火坑里捞出来之后,自然也要有人去填这个火坑的。新被调去当民部侍郎的,乃是樊子盖,后来尚书长孙炽年老之后,樊子盖更进一步做了民部尚书。此人以严厉清廉著称,倒也挤着牙根帮杨广把骁果军的钱粮凑了出来,而自己没有从中贪污,后来深得杨广信任,在杨广出征高句丽的时候,便把樊子盖留作东都留守。与樊子盖一起提拔上来的,还有新一任的刑部尚书卫玄,也是属于在骁果军建军过程中与樊子盖合作严谨,治贪有功之人,后来卫玄则被杨广留为大兴留守。这两个在建立骁果军中靠干脏活累活起来的人,分守两京直到隋末,也算是这件事情引起的一个余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裴矩仕隋,至少也是国朝初年的事情了,当时不过三十岁上下的裴矩,在隋文帝杨坚初年就有不俗的外交斡旋才华表现。
隋灭陈之后,裴矩受命深入岭南,用分化瓦解、拉拢一派打压一派的手腕,把那些形同半自立的岭南二十余州地盘统统纳入了朝廷代言人的控制。如冼夫人、冯盎等一方豪雄,都是被裴矩斡旋之后大浪淘沙留下的朝廷代理人,而被裴矩认为不可管理的那些豪族族长们,则都如同潮寇俚贼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许多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其中只有俚人酋长王仲宣算是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一个被裴矩推到对立面歼灭的失败者名字。而俚人原本在此之前,相当于是在后世广西省境内最强大的部族,在裴矩的操作下,就被联合广东的冼夫人势力灭了。平定一省之地只在弹指斡旋之间,手腕不可谓不高明,虽然没有多少直接的赫赫武功,却着实比硬打硬杀死人无数更见真章。
开皇末年,岭南无事之后,裴矩又被杨坚调到了北方,运作了挑拨突厥各部互相仇杀的事情,启民可汗与都兰可汗、达头可汗之间的相互厮杀,就多有裴矩挑拨离间的功劳。
尤其让萧铣听了感兴趣的是,根据裴世清的讲述,在义成公主和亲**启民可汗之后、朝廷也根据萧铣的建议增开盐茶酒边榷贸易,渐渐吸干了突厥的经济储备,裴矩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大做文章,屡屡和义成公主预谋合作,以手头的贸易权限作为筹码,挑动突厥各部厮杀。虽然碍于义成公主明面上的身份不好支持启民可汗的敌人,但是也可以通过泄露隋朝商队的行踪、商路种种手段引起敌人的觊觎。
大业三年,义成公主为亲姐安义公主报仇、由启民可汗麾下突厥军队出击,在一次决战中斩杀了仇人达头可汗,这件事情之中,按照裴世清的说法,就多有裴矩运作的功劳,才让启民和达头那次决战打得规模如此大。
大业三年之后,按照历史的原本走向,铁勒和薛延陀各部应该随着达头之死而逐步被启民收服,内耗残杀多年的突厥原本应该在这个时间点走向逐步的统一和强盛。然而因为萧铣带来的榷场贸易蝴蝶效应。以及茶叶资源对于草原民族人民寿命延长和治病养身上的一些效果,在义成公主多年不遗余力的潜移默化宣传下渐渐深入人心。所以裴矩和义成公主操纵的茶叶榷场贸易这个鱼饵相比历史同期更加珍贵了。
在外交挑拨天才裴矩的操作下,铁勒等薛延陀各部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风声:比如一旦他们归顺启民可汗,启民可汗就会在对隋贸易物资的二次分配权力上向自己的人倾斜,而铁勒人到时候既不能劫掠,也不能通过二次分配的正规渠道得到隋货,长此以往自然会不费启民可汗一兵一卒自行衰落。
于是,历史出现了拐点,铁勒各部始终以劫掠隋朝商队自给的办法保持其独立性,以确保族人的供应不至于如归降启民之后那样配给下降。铁勒各部与**可汗之间的关系也由历史上的拥戴转为继续厮杀。这一来一去、一合一战,数年之间至少让草原突厥整体上多损失了二十万精壮人口,可谓是杀人不见血。也就是到了如今大业五年,朝廷开始把重心从突厥转向吐谷浑之后,裴矩被杨广调走操作吐谷浑方面的外交斡旋,启民可汗才开始逐步统一草原,但是这个步伐也已经比历史上晚了两年多、而且额外多死了二十万精壮的发展潜力。
在吐谷浑之战中,裴矩又为杨广担任了两件重大的外交任务:第一件是在隋军正式出兵之前,裴矩成功以茶叶物资等贸易权为筹码,挑动铁勒部落出兵从北面攻打了一下吐谷浑的临接疆域。第二件事,便是出使西域,让以高昌国为首、加上其余二十六个西域小国组成的西域国家集团,在杨广出征吐谷浑的当口,到临津渡(今兰州附近)来朝见杨广,为杨广在讨伐吐谷浑的关键时刻得到了外交上“吐谷浑包围网”态势。
这一切的成功,让裴矩在终隋一朝上,在外交笼络事务上拥有了绝对的权威和皇帝的绝对信任。如今朝廷筹划的讨伐高句丽的事情上,原本杨广也是想让裴矩先出使高句丽探探底看看能不能给高句丽找点儿内患或者背后捅刀子的麻烦。只是高句丽棒子学乖了,从中原探听到了岭南俚人潮寇、漠北突厥薛延陀、西域吐谷浑三大势力在裴矩的外交阴谋下吃了多大的亏,所以不管裴矩想去干嘛都不听不合作,才让杨广不得不纯粹靠武力解决问题。
饶是如此,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思想,裴矩还是让自己的本家侄儿裴世清担任了回访倭国的国使,想借机探听一下倭国、新罗这些高句丽南边的邻国有没有和睦的可能性、有没有让新罗腾出手来在高句丽背后捅刀子的可能性。
……
船到苏州,裴世清需要继续南下,从明州港搭乘日本人的船渡海,所以自然要在这里与萧铣分别了,临了,萧铣结合这一路上的见闻,对裴世清再叮嘱提点到:
“想不到朝中斡旋,居然有如此多曲折,裴相谋深,当真是古来少有啊。萧某没想到裴大人居然还身负如此使命,那定然是要鼎力相助的了。不过据萧某所知,这倭国此前与高句丽是盟国,盖因两国不接壤,中间正好夹着新罗、扶余。所以远交近攻之策下,在推古女王在位之初,就曾与高句丽联合夹击新罗。
要想让倭人为我所用,只怕颇为不易,裴大人此番前去,但凡只要能够说通倭人暂时不与新罗为敌,便已是大功一件。剩下的,咱无非就再在新罗身上做做文章,也不求新罗能出兵多少,只要新罗肯暂借地方给我朝廷大军屯兵,并为我渡海军马提供一些粮草,免得咱隔海运粮,那么夹击高句丽的战术就多了至少一半胜算——当然,联络新罗之事极宜机密,当下万不可提起,免得高句丽先有了防备,先下手为强对新罗不利。朝廷讨伐高句丽还要一年多的准备时间,所以裴大人此次访倭,只要求得倭国暂且与新罗和睦这一点便足够了,别的一句也不要多提起,到时候再另行有人处置便是。”
裴世清拱手回礼,口称:“萧驸马所言,裴某牢记在心。其实便是出京之前,叔父也是这般教导下官的。下官定当仔细,不会误了朝廷的大事。”
萧铣点头称是,又补充了一条:“到明州之后,别急着马上走。萧某会让朝廷海船水师派遣周法明周郎将和来整校尉带几艘船,跟着你一起去倭国。如此,也好便于咱的水手认清去倭国的航路,摸清东海海况。周郎将是周法尚的胞弟,来校尉是来护儿来大将军的公子,都是将门之后。回程的时候,记得寻几个愿意归化的倭国水手,从新罗沿海、州胡岛的航路归国,那条海路将来朝廷征伐高句丽也是要经过的。”
第二十七章 年关琐事
回到了苏州,住回了沧浪园,又听取了朝廷舰队建造的最新进度,处置了进京期间积压的一些大事,随后,沧浪园这片公主府邸便开始张灯结彩、广发喜帖起来了。
按说距离年关还有一个多月,如果是为了庆贺新春自然不会这么早就装扮起来。苏州城里别的官僚大族们还不明就里,只有少数收了帖子的,才恍然大悟:这居然是南阳公主要为自己的萧驸马纳妾、作主把自己的远房表妹也搭了进去,给自己夫君做小。
虽然南阳公主成亲六年只有一女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身为“尚”了公主的萧驸马,若是因为公主无出子嗣就想纳妾,那也是颇为不易的。南阳公主如此不嫉妒,其贤惠之名一下子就传播了开来,而人们对于萧铣这个驸马的受圣眷程度,也开始有了更高的猜测:皇后娘娘这得是多向着这个娘家侄儿,才肯委屈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让女婿纳妾呐。
好在纳妾不比娶妻,没那么隆重,请期算的吉日也不用拖的太久准备太长。不过七八日功夫,到了十二月初,这桩纳妾的事情便算是搞定了。当天沧浪园中也算宾客盈门,足足请了几十桌,有苏州本地的,也有杭湖等处吴郡治下的其他外地的官吏世家,最远的是几家从兰陵郡和江都赶来的,期间应酬不容赘述。一夜**,不在话下(某点提醒咱外站有写手越线了,坐牢三年半,所以就这样了)
……
虚岁二十二岁,放在后世那也就是大三在读的年纪罢了,这个年纪没被采撷的洁身自好女子还是很多的,当然随着世风变化,已经残花败柳的自然也不少。不过放到隋唐,那可就是奇葩了。张出尘便是做了这么好几年的奇葩,只为了心中背负的对杨洁颖的那一丝不忍和不愿负义,生生把自个儿熬到了如许青春。
当一切得到释放之后,迸发出来的痴恋缠绵,显然让人颇感吃不消,若不是萧铣身强体健,几乎要顶不住那般索求无度。也是他有心补偿美人恩重,泡在那里几乎半个月都没办什么公事,杨洁颖也很是体谅地没有过问,直到腊月过半、年关将近,萧铣才强迫自己从温柔乡之中爬出来,因为实在是有不少公务要他亲自处断。
回返倭国的船队,已经要了,裴世清也会在来整、秦琼的护送下上路,萧铣需要亲自去密送他们。这个季节并非传统由大陆返回日本列岛的季风季节,所以直接跨海的航线走不了。但是萧铣给他们多筹备了好几倍的存粮,以及新秘制的泡菜,让这些汉倭两国使臣水手不要怕辛苦,按照先沿海北上山东半岛、然后到新罗瓮津半岛、再沿海去日本的长途路线走,哪怕在航路上多花三四倍时间也无妨,反正这样还能多勘探一些高句丽近海的海况,就当是为朝廷水师先行了。
送走了裴世清之后,也还有别的事情。这一次进京归来,因为萧铣很上道,主动以吴郡如今的财力认捐了二十万骁果军的衣被袍靴,他还从杨广这里得到了另外一些优惠和差使。
优惠么,便是杨广再次承诺减免了来年吴郡的跨境服徭役义务,让事实上的租庸调法得以在吴郡有实无名地多推行一年,相当于是把吴郡的这笔捐输当成了额外的“免役户调”。本来如果没有这项优惠,吴郡在给朝廷造船这件差使之后,在本地没有大型政府工程的情况下,就有可能被抽调民夫到北方服役了,损耗会非常惊人。
额外的差使,则是杨广见萧铣不贪财;或者说此前虽然经营生意有方,但是在朝廷有事儿的节骨眼上,遇大事并不含糊,愿意毁家纾难;故而在钱粮上对萧铣更为信任。萧铣原来就做着扬州水曹参军实际上的活儿,修运河的时候也监管过漕商,现在还负责东南船政,所以杨广顺势就把这往后两年江南漕粮北运的担子压到了萧铣肩上。
隋朝,可是没有什么“转运使”或者“漕运总督”的概念的,一切和漕运相关的事务都是临时性委派官职,或者临时性兼任。
自从大业二年,朝廷建成东都洛阳之后,又在洛阳以东、汴州以西的荥阳附近修建了兴洛仓城,兴洛仓处在黄河和汴水交汇入口附近,水运极为便利,将作大匠宇文恺当年设计的仓城有粮窖八千囷、每囷可存储三千石,所以理论上最大容量可以达到2400万石粮食!这个数字占整个大隋朝一年粮食总产量的十分之一左右!
兴洛仓当然从来都没有装满过,但是遇到朝廷有大事的时候,提前储备的高峰期,存粮一千多万石还是有的。而长江以南地区,高峰的时候向北方兴洛仓运送的漕粮大约在一年八百万石左右,此外两淮也要北运一些,但是没有江南的负担重(杨广时两淮更多是出人力、徭役,因为距离北方施工地近,但是物力就可以少出。)这些共同构成了朝廷每年驻军及家属、朝廷官员贵族总计数百万中央非农业人口的消耗。
现在,这个每年从江南押解八百万石粮食去兴洛仓的任务,就落到了萧铣肩膀上总领,责任不可谓不重,讨伐高句丽在即,一切漕粮更是不能误期。
众所周知,古代运输仓储技术比较低下。如果是陆路运粮,那损耗就不用去说了,运的陆上民夫吃掉的比运到目的地的多好几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诸如诸葛亮北伐,从蜀地如果要人扛运粮进攻关中,后世有人统计过,路上吃掉十四斗,才能有一斗运到关中各谷北端。即使是有了大运河之后的水运,几成的沿途损耗,包括水手民夫吃掉的、鼠雀耗、漂没,那么两成还是有的,如果有地方官吏黑心一点,可以把各种损耗加到四成多。
也就是说,一年运输八百万石正粮的漕运,至少有一两百万石的手脚可以做。萧铣当然不是贪官,也不在乎钱财之类身外之物。但是天下汹汹在即,他也不能眼看着大笔漕粮都运去兴洛仓,将来数年后成了给瓦岗军资敌的物资,为求自保,适当留些后手自然是必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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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科目二要试车,两更不变,字数略少。
第二十八章 盗贼蜂起
萧铣虽然需要总督两年漕运,但是这些事情肯定不可能事必躬亲,最终筹备完一切处置措施之后,到了执行层,还是交给了武士彟督办、水师郎将周法明领兵护送。
八百万石漕粮,光看粮食单产与粮田面积的话,靠吴郡的苏湖杭三州当然是凑得出来的,但是那样的话几乎要刮掉民间一半的粮产量,朝廷税赋自然不可能这么高。事实上,漕粮里头只有大约一成半来自于最为富庶的吴郡,其余八成半,则是由兰陵郡、丹阳郡、会稽郡、宣城郡、九江郡、豫章郡等十几个郡凑齐。负责运河漕粮北运的州郡,最南到会稽、豫章一带,也就是后世的宁绍平原和鄱阳湖平原,最西到武昌郡左右,相当于后世浙江、江西全境,加上安徽、江苏的长江以南部分、湖北最东边的黄州、武汉。武昌郡再往西,那就不是萧铣管得到的了,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