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似乎太焦急,以至于忘了还有苏筠在房间里。
等了半个小时后,房间里依然静悄悄的,苏筠收拾一下,就准备离开了。
刚打开的房门,忽然就被人给堵了进来。
苏筠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来人时,就放松下来。
“你——”
怎么还不快跑,到这来?
“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哦”。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说了,我是来问你,你是不是在那副《沧溪图》里发现了什么?”
苏筠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的?
“嘿嘿,原本不知道,只是随便问问,现在看你这反应,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离的近了,苏筠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她很喜欢的气息,这种气息就像是那时她瞬间痛苦恢复过来的瞬间。
苏筠心底的这种愉快和希望接近的感觉使得她的小脸蛋发着光般。
“欸?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我吧”。
这个人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和直接!
苏筠有些羞窘。
“你少自作多情了,谁会喜欢你这个被人押解起来的犯人!
说不定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恶事呢”。
“咦?你怎么就肯定他们是好人,我就是坏人呢。”
那个男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们身上有正气”。
苏筠理直气壮的说道。
“哦,那就是说我身上有邪气喽”。
这么说着,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变得邪肆轻佻起来,往苏筠身上俯身过来。
苏筠连连后退。
被逼至墙角处。
在看到他那英俊的五官越来越离自己很近,而那如暖阳般的气息,把她身上痛苦时阴冷的气息全都晒暖了的感觉,让苏筠紧张的手握了起来。
却第一次在男人靠近时,没有羞怒和气恼,只有隐隐的期待。
“小丫头,你这可不行,不能看到个漂亮男人就毫不设防。
还好我是个正人君子,不然你这任君采撷的样子,换其他男人忍不住呢”。
男人掠着她的面颊从她手里拿过那副图,边摇摇头,边教训道。
展开看了看,对苏筠又惊奇的看了看。
第27章:七夜
“这画玄机在哪?”
男人很不见外的问道。
苏筠自己都奇怪,真的告诉指给他看了:“这里”。
男人往那墨最重的地方看去,用手指摩挲了下,脸上现出了然的笑。
他的手指关节分明,修长白皙,苏筠盯在他手上看,暗暗猜想着他的背景。
“小丫头,想太多,会长不高哦”。
他拍了拍苏筠的头。
苏筠愕然,她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可是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自来的熟稔。
“你叫什么名字?”
“七夜”。
他卷起画,看着苏筠笑的意味深长的回答她。
七夜?
是七爷的谐音吗?
“好奇怪的名字,是你的假名字吧”。
“闯荡江湖有用真名字的吗?”
他笑苏筠,像看天真的小孩一样。
“我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哦”。
“什么来历?”
苏筠问完就后悔了,这人的嘴很欠的,她再一次体会到了。
“是一夜七次的七夜哦,记住我了吧”。
苏筠的生|理知识学的不错,和社会故事会还是听过的,因此脸就窘红了。
“我说的是一夜翻七次身的七夜啦,你是不是想歪了,自动面壁吧”。
七夜得逞的笑。
忽然他侧耳倾听了一下。
“嘿,六哥的手下果然名不虚传,小丫头再会吧”。
不待苏筠再说什么,七夜身体像个灵活的魂灵一样消失了。
苏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酒店房间里静悄悄的,她走出房间,看到有客房清理的阿姨推着清洁车正在收房间。
她走出了酒店,太阳刚刚升高,阳光照的她眼睛眯缝了起来,七夜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孔仿佛也化在了阳光里。
看着她笑的灿烂。
只是第一次见,她仿佛就把他记在了心底。
回到家,苏筠轻轻打开房门,看到爸爸妈妈的房间紧闭,她听了听没有动静,楼下厨房里昨晚吃过饭后的锅和碗都还没刷。
她想爸妈肯定是还没有起床。
苏筠刷牙洗脸后,把锅碗都刷好后,就出去买了豆浆和蒸笼包子的早点回来,正好妈妈穿着睡衣起床了,打开门看到苏筠,莫名的脸红了红。
“妈妈早,吃早饭吧”。
苏筠从木楼梯上退下来,她想爸爸可能还没穿好衣服。
就这样琐碎的到了中午,苏筠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七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觉得总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苏筠想,肯定是自己还没跟他道别的原因。
揣着这样的理由,苏筠又来到酒店里,1316房正在打扫。
苏筠看到有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也站在屋里,身后跟着一班经理级别的职员。
“我不是告诉你们,要密切注意这房间的客人吗。
怎么走了,你们都不知道!”
那中年男人在生气的叫,好像眼睁睁看着财神爷从眼前溜走。
“董事长,您不允许我们靠的太近,在楼层和大堂里都有专人守着,实在是不知道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有个经理模样的男人站出来小声的解释道。
苏筠乘上电梯下了楼来,太阳升在了半空中,她有点失望的晃了晃眼。
无意的朝地下车库里看了眼,她站的位置是出口,阳光照的眼睛看不清黑暗。
可是那个挺拔的身影,还有七夜仿佛会发光的五官,清晰的映入她的瞳孔。
她朝车库里快步走去。
她忽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她想去道个别的七夜。
那个男人的侧颜透着一股冷淡,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七夜穿的那时尚的休闲装,而是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和七夜完全是两种气质的男人。
只是那英挺的鼻梁和下颏完美的弧度,都和七夜完全一模一样。
苏筠不确定的缓慢靠近,她不是这种冒失的人,可是她还是在远处大喊一声:“七夜!”
她以为她会看到七夜那种仿佛会治愈她心里不确定恐慌的灿烂笑颜。
那个男人仍然是微微低着头,零碎的前额流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里的烟头弹飞,苏筠看到一辆黑色流畅线条的低调汽车停在男人的跟前。
临上车前,那个男人朝苏筠看了过来。
锐利的凤眸,和七夜一模一样的眼形,可是却是一个星河灿烂,一个古井无波带着波涛暗涌的深邃。
苏筠几乎是反射性的低下头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不大,男人离的远大概也没有听到,那个男人没有再看她,上了车。
汽车从苏筠跟前过去,黑色的玻璃,苏筠看不到车里人,但是感觉里面的人在看着她。
她盯着远去的汽车陷入困惑。
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不可能是七夜,却仍然会散发那种让她想要靠近的气质?
同七夜一样,短暂的对视,苏筠仍然是从这个男人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过那过于威压的锐利眼神,让人不自觉地就想低头认错的严肃气质,可以断定这个男人平时肯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苏筠心里有太多迷案,因此多这么一件,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对于七夜念念不忘的原因,她想大概是自己想着有机会,还是想回报一下他的救命之恩的。
爸爸让她复习功课,准备考研,她看到爸爸头上的黑气消失,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每天也重新把大学里的课本拾起来。
只是趁着妈妈睡午觉的时候,总会朝镇上的古玩街去,以期望能碰到什么让镯子再变化的宝贝。
苏筠想如果红色的血点把镯子填满,她会死掉,那是不是,越多的金色的点代表对她越有利?
镇上的花鸟市场里,摆算命摊,花鸟鱼虫,分类杂乱,更多的是游客在这里乱逛。
苏筠一个多星期逛下来,什么都没收获到。
想到这里,她决定要联系下狗王,哦,苟大克。
说不定他知道什么门道。
苟大克做学徒的地方是叫做文宝斋的铺子,据他自己说这里有真玩意儿。
因为这家铺子是他们在千塘镇销赃的一个铺点。
当时苟大克进门说要做学徒,还被这里的学徒狠狠的嘲笑过一番。
不过苟大克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系统的考古鉴赏类的学习,可架不住人家是经常亲临第一现场啊,就是熏也熏出了眼光。
那天巧了,一个新鲜刚出土的玩意儿意外到了文宝斋,店里的师傅打了眼,认为是做旧的,就要撵人走。
苟大克于是露了脸,狠狠的震了一下店里的人。
现在店里的伙计都喊他一声“苟哥”。
苏筠进店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苟哥,来给掌掌眼”。
苏筠忍不住笑了起来,从狗王沦为狗哥了。
这苟大克真是姓了个好姓。
贱姓活的久。
第28章:文宝斋的学徒
“这是俺家后院里栽枣树时,俺从土里刨出来的。
村里前两年出了一个古墓,来了好多城里的专家,那些专家跟村里的人说,以后再从家里刨出来点啥东西是要上交的,要是敢买卖,是要坐牢的。
俺听村里人说,这值好多钱,俺也看不准,村里的人也有偷偷从院子里刨出来的罐子什么的,都卖了钱。
专家说是不准买卖,是国家的东西,俺就不明白了,这从俺们自家院子里刨出来的东西,俺咋就不能卖了”。
苏筠朝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是一个普通村民打扮的中年男人,男人长相很憨实。
此时脸上还有愤愤不平的神情和不解,显然是对他口中的专家们的话很不满。
不过看到村里的人都挖了卖钱,他虽然觉得不对,但觉得别人都这么做,自己当然也可以这么做的简单。
他揭开一块青蓝棉花布,看到里面露出的东西,原本当听故事的两名伙计,立马变了神色。
其中一个带圆框眼镜的伙计给另外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一样白净的使眼色,那像大学生一样腼腆的伙计立即把门脸儿关上半沿儿。
他们古玩界有时候就像个故事大全,各种各样离奇悲酸的故事都能从那些自诩持宝人手里听到。
他们文宝斋因为在镇上的名声,已经多久都没有听到这种故事了,原本这两个伙计就当是打发时间,听这乡下男人说的神情俱全。
可是在看到他拿出的东西时,立马变了脸色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拿出的是一件青铜器。
从商周流传下来的青铜已经数量很少了,出土一件,那都是国家级的文物,而高仿界也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就是做旧高仿的青铜器几乎没有。
不单是因为私下交易青铜,被条子盯上后,会面临十年以上的公诉危险,还有就是青铜很难做旧。
所以出青铜的高仿品,几乎就是砸招牌,被眼睛尖的行家揪出来老底,在这个圈子里就不好混了。
是以这两名伙计看到是青铜器才这么慎重。
“苟哥,这位是?
你看是不是先让她回去,等你下班再叙旧?”
如果不是苟大克上次的表现,为他们掌柜挽回了几百万的损失,这会儿这带眼镜的伙计根本就不会这么客气的跟他说话。
眼镜伙计看了看苏筠的打扮,又看了看苟大克,看不出来两人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侄女,大学学的是考古,难得这有这么近学习的机会,让她在这看看吧”。
苟大克心说,留这位祖宗在这给你们掌眼,你们店修大造化了,还敢撵人。
眼镜伙计不甚高兴的点点头:“那你让她小心着点,这店里的东西你是知道的,普通人磕破一件,几辈子都还不起”。
说完也就不再理苏筠,拉着苟大克去看那件青铜器。
这是件青铜角,是饮酒器,在夏商周时期很流行,是下级官吏和平民使用之物,出土数量很少。
两名伙计第一眼打量过去,眼睛就亮了起来。
青铜角的造型和爵相似,不同之处是口沿边无柱,角的杯体中有一管状流,和二里头文化时期的陶角相似。
两名伙计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如果是和二里头文化的陶角相似,那这件青铜角就有可能是目前所知最早的角。
“邹哥,我看打电话让掌柜过来一趟吧,这么贵重的物件儿,我们万一打了眼,非同小可”。
长相腼腆白净的马喻超拉着圆框眼镜男邹双俊小声道。
这俩人别看只是文宝斋的伙计,却都是小有来历的人。
邹双俊原是苏州文联艺术鉴定中心的鉴定师,受聘于玺文拍卖行,后来嫌弃拍卖行给他的工资太低,就跳槽到了文宝斋。
马喻超则是苏大考古学的毕业生,爸爸是苏文博物馆的字画部主任,找了人情关系才把他送到这家文宝斋做学徒。
学考古研究专业的学生,有太多只是“书本专家”,论文写的都是一套一套的,真要鉴宝,一出手就打眼。
更别说去发掘古墓,做文研究了。
马喻超是幸运的,拼爹的年代,爹爹够给力,给他这么一个考古学的毕业生有个积累经验的机会。
太多考古专业的学生毕业真的是失业,哪那么多好工作给你实习,大部分专业课不是很拔尖的学生注定是浪费了这么个专业。
做着不相干的工作。
“苟哥,你怎么看?”
上次苟大克的表现,让马喻超对他很是崇拜,连邹哥都断定是赝品,苟大克原本正在被他们嘲笑,却据理力争。
后来掌柜正好来了,对苟大克破例提拔了店里的学徒。
苟大克朝苏筠方向看,看她正在看柜架上的一件花斛,根本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打算。
“高21。4厘米,口有两翼,呈凹弧形分离,两翼尾呈锐角,深腰,一侧有柄,卵形底,下有三棱形尖锥实心足,足尖外撇”。
“从土的沁色来看,出土不过三小时”。
苟大克是盗墓大贼,经手的国宝不计其数,这么一搭眼一看,给出的数据描述,简直比考古学博士还要精准。
马喻超崇拜的看着他。
邹双俊镜片后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问道:“这么说苟哥也觉得跟二里头文化陶角很相似了?”
苟大克则是立即从刚刚的精英范儿变土鳖,不解问道:“什么二里头文化?”
邹双俊则是眼睛里闪过果然如此,他早就怀疑这个苟大克的来历,手上的真章功夫连他都要惊讶,更不要说马喻超这个小新人。
但是一提文物来历,连最简单的,只要有点考古学专业知识的人都知道的问题,他是一点都不懂。
邹双俊用手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镜,这么说掌柜那看人精明的眼光,也不可能不猜到苟大克的来历。
他早就听说文宝斋在业内宝物众多的名声,也怀疑有不干净的利益黑幕。
他来应聘,接触了两年,依然看不清掌柜的深浅。
终于这个苟大克让他一直以来的猜疑得到了证实。
邹双俊心里很兴奋,不管是当面的和这些在新闻和小说里看到过的盗墓贼接触,还是发现了文宝斋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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