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心,我不这样说,我爹妈会认同你吗?再说了——”沈菀枫忽然凑近晴心的耳边说,“我们做的时候没有戴套,说不定你真的怀孕了。”
这一说,晴心倒是吃了一惊,暗想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我可怎么办?她想生下孩子,可是目前的身份并不适宜生孩子,于是就在忐忑不安的心境之中度过了一段漫长的车程。
他们到达枣阳,直扑市医院。晴娜的病情进入高危,幸得晴心和沈菀枫到来,当即交齐了所有费用,晴心签了院方的手术承认合同,接下来,就是换脏的问题。
其实心脏并不好找。院长有些为难地说:“是有一户人家要卖心脏,那是个年轻女,刚刚出了车祸,不过对方开价是二十万,这个价码儿你们接受吗?”
手术费五万,一个心脏二十万,晴心吓了一跳,恳求的眼光望向沈菀枫。沈菀枫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了晴心,仿佛她的任何麻烦他都愿意帮忙。
手术很顺利,当晴娜清醒过来,入目所及是晴心和沈菀枫的脸。晴心没有解释自己和沈菀枫的关系,为怕母亲分心,只说他是闻讯起来看望的。晴娜到底不是不懂感激的女人,点头微笑,对沈菀枫的印象好上了一分。
换脏之后,急需休养。沈菀枫没有太多空闲,只在医院陪了五天,就又坐车回广州。晴心无时无刻不在母亲身侧,这让晴娜十分感动,抚着晴心的头说:“心儿,你真好。可是妈妈老觉得对不起你。”
“妈,你养育我这么大,咱们又是相依为命的母女,这份恩情比什么都重,说什么对不起呢?”晴心并没有听出话意。这些年,她是自己的母亲没错。
晴娜叹口气,转移话题:“对了,这次费用,都是沈菀枫支付的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妈,我……我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当然得给些面子啦,大不了以后赚钱了再还他。”
“嗯,女人不能依靠男人,这不错,妈也常常这样教导你。可是如果有好男人,女人毕竟还是要靠男人的,最起码两人平起平坐。心儿,如果你爱他,你们就在一起吧。”
晴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病后的母亲,性情一变千丈,居然如此温柔。难道是别人的心脏起的作用?晴心想着,不由得为那个捐卖心脏的女人打从心里泛起感激。
“心儿,人可是认为妈妈变了?”晴娜看出女儿的怀疑,又问。
“嗯,好!你变得越来越好了!”晴心由衷的说。
“是妈妈想通了。过去……也许太偏执,这次病发,给予我很大的思想空间,再说现在我的心不是原来的心了,总不能像原先一样乱发脾气。”晴娜说着,低声笑了起来。
人的意识是受大脑支配的,他们有“心”的想法,那是一种安慰。直到出院,已是橙柑熟的季节。沈菀枫、方如明和如苹、叶湘又来到枣阳,同行的还有三辆大卡车。
由于山路颠簸,大卡车开不进村里。沈菀枫又雇来三轮小车子数十辆,分批进入土坡村。晴娜暂时还不宜吹风,躺在家里的床上。晴心只身到村口迎接,见着沈菀枫,不由对方如苹更感惭愧。
相对来说,叶湘算是顶开朗的一个,随在方如明身侧,尽职尽责做到秘书的本分。除了本分之外还有什么,晴心也能看出一二,不知一向沉稳的方如明,会如何看待?
众人到达晴家,沈菀枫开心地说,之前拿回去的样品,已经由研发部的专家,成功开发出新的橙汁配方,和沈氏的可乐、椰子汁一样,即将成为沈氏集团新的支柱产业。
晴心又喜又忧,喜的是乡民从此致富,不愁果子卖不出去,忧的是如此一来,自己仿佛更对不起可喜公司了。不过事态的发展,一直朝一个既定的目标前进,不是她晴心能左右的。
方如苹不再天真烂漫,整个人沉默寡言。晴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深深地叹口气。大家到晴娜房里,探望了她,晴娜特别感谢沈菀枫,对众人的热情,比之从前不知高涨了多少倍。
经过母亲授意,晴心雇请了村里的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女,先到自家的果园里,采摘橙子。趁大家忙碌的当儿,晴心一把扯住沈菀枫的衣领,到一棵橙子树下问他:“如苹怎么啦?”
“我已经跟她说明了咱们的事,不想如苹再沉迷下去了。”沈菀枫回答。
晴心“哦”了一声,心里很是意外。方如苹对待爱情相当倔强,记忆中的她一旦失了恋,难保不寻死觅活,今天看来,她只是郁郁寡欢,也许更加成熟了些。
“只望她从此开开心心,不会恨我才好。”晴心幽幽地说。
“如苹终究会长大的。”沈菀枫摇摇头。
晴心想问方如明的近况,忍了忍,终于没有问出口。有些事,不是言语能够打听的。晴心想,我愧对如明和如苹,他们恨我也是应该的。因此对他们兄妹俩的冷淡,并没有感到不对。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如苹不会就此罢休,可能她的伤心之处,不是外表可以显露出来的。
晴心有这种不妙的感想,源于对方如苹的了解。她不是一个成熟、心机的女人,而此刻看起来相当稳重,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傍晚时分,晴心家的橙子也摘完了,被小三轮车运到村外的大卡车里,装了半卡车。
当天晚上,村民说有人收购水果,纷纷前来慰问。沈菀枫看在晴心的面上,不敢全部拒绝,要他们明日摘了样品来。看质量而定。翌日,果然有很多村民分别提着篮子,前来接受水果品鉴。
晴心一边和村民拉交道,一边和沈菀枫、方如明,切开水果品尝。这一批全是橙子,血橙、脐橙都有,还有酸橙,几乎每一样都很可口。沈菀枫说:“专家们已经从上次的样品之中,掌握到酸橙的最新饮料配方,咱们得收一批酸橙回去。”
方如明没有异议,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土坡村不大,总共有一两百户人家,种植橙果的只有二十来户,总的种植面积却是很大。考虑到往后的产品再生,沈菀枫只得沉声解释:“你们回去摘取一部分熟橙,到这里收购。过不多久我们公司会陆续派车前来收购,大家不必担忧销路。”
一句话安定了众村民的心,纷纷对沈菀枫、晴心等人表示感谢。晴心呢,一下子成为人们赞赏的焦点。都说:“晴心小姐真不简单,发财致富了不忘乡亲,这以后晴婶在家,咱们可得抽暇照顾……”
晴心听在耳里,欣慰地笑了。
两日内,三大卡车都装满了橙果。村民们都领到现金结算,自是高兴非凡。沈菀枫、方如明等人准备返回广州。这一日,方如明终于寻个空隙,把晴心约出村口,黯然询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沈菀枫他……”
晴心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嚅嚅地说:“如明……对不起!菀枫救活了我妈,我不能不答应他的要求。”
“他的要求,就是要你和他结婚是吗?”方如明苦涩一笑。
晴心咬紧下唇,幽幽开口:“是的。真是对不起,你还好吧?我觉得叶湘很不错,她会是一个好妻子。”
“我看得出,她喜欢我。然而爱情……那是很难说的!无论如何,我祝福你,真的,我永远祝福你,希望菀枫不要只是拿你当作徐小芹的影子,希望他用自己的心来爱你。”方如明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哽咽了。
晴心的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流下来。忽然,方如明恳求地说:“晴心,我可以抱你吗?一次,最后一次?”
晴心无法拒绝,真的是无法拒绝呀,心情激动地点点头。两人抱在一处,晴心听到面前的这个男人,那种几乎心碎的声音,自己的心也不好受。自己虽然没有受上方如明,却并不讨厌他。
事实上像如明这么优秀的男人,天底下很难找。他的性格、家世、为人,比起沈菀枫丝毫不见逊色——可晴心,在乎的还是沈菀枫。
两人静静相拥,不远处,沈菀枫无巧不巧的尾随而出,也怔在一边,好久好久,才黯然地走开。等晴心和方如明回来之时,沈菀枫只是淡淡望了两人一眼,说:“咱们也该走了。”
是的,该走了,清寒是公司的事紧要。可是晴心放心不下母亲,想留下来。沈菀枫想了又想,最后提出建议:要晴心再留两天,在两天内雇请一个保姆,负责她母亲的日常照顾。临走前,沈菀枫留下了两万块钱。
菀枫一干人走后,晴心把自己的计划跟母亲谱子。晴娜理解地点头说:“心儿,菀枫对你不错,咱们有了这两万元,妈就不担心了,这些天妈可以下地干活,不愁吃穿,你放心去吧。”
“不,妈!我一定要为你找个保姆,才能放心的。”
“bB S。J oOYOO·N ET 那好吧,张二婶家的小女儿,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你叫她来帮忙。”
晴心去张二婶家,将来意一说,答应每个月给一千工薪,要二婶的女儿来家帮忙。
一千元在乡下地方是个大数目,张二婶喜得咧嘴开怀,一个劲地点头。她的女儿小凤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温柔能干,晴心很放心,先交齐半年的薪金六千块,立刻领着小凤回到家里。
其实晴心得到沈菀枫的帮助,内心不无感慨。自己一向不依靠男人,如今母亲病危一事,到底受到了沈菀枫的帮助甚大,这种“受惠”的打击,悄然钻进晴心的心灵深处,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有时晴心会想:“这是我拿自己的青春,和沈菀枫进行交易。虽然不厚道,毕竟是应该获得的报偿,从市场宏观经济来讲,是无可厚非的。”只有在这样的思想安慰之下,她才能稍稍地返回一贯的冷静,觉得自己并没有欠男人的情,大不了以后对沈菀枫顺从些,使他感觉“物有所值”就是。
这是一种相当暧昧的想法。晴心无可奈何之下,又能如何自处?
安顿好母亲,晴心只身回到广州。沈菀枫已在这段时日,和家人沟通好,将自己的新婚事宜备齐,等晴心回来,马上就可、举行婚礼。
由于婚礼是虚假的,沈菀枫并不想太过公开,晴心也不想。沈邦正不太认同这个儿媳妇,虽然没有过分阻挠,也不想广邀商业同道。倒是聂贞霞,尽心尽力为晴心打点好一切。
婚礼那晚,方如苹没有来,如明到了,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沈傲、叶湘、吕凝波和公司其他高层,也来祝贺。只不过沈傲的心怪怪的,觉得很不是滋味,那又如何?
当晴心穿上新娘装,和穿上新郎装的沈菀枫相偎而立,四周涌起一阵雷鸣的掌声。今天的晴心经过打扮,看起来十分美丽,比之往昔多了一分妩媚的风韵,沈菀枫差点看得痴了。
所有人中,最感快慰的,当属聂贞霞了。自从徐小芹死后。沈菀枫不爱任何女人,如今凑巧有一个跟徐小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直进儿子的心窝,作为母亲的她,比谁都要快乐,暗呼这是上天的恩惠呢。
晴心和沈菀枫的婚礼,是在沈家宽大的庭院举行的,当他们向在座的佳宾敬酒如仪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大家正在举杯祝贺之时,忽见一伙人持刀带棍涌进沈家,见人就哄见物就砸,一路摔摔打打,一直打到沈菀枫和晴心庆婚的场地。
沈菀枫举目望去,发现带头的是Nana,跟随在身后的是她的几十个死党朋友,怪不得没有人阻挡,却是“女子兵”,谁也不好出手啊。
沈菀枫苦笑不得,回望晴心,低声说:“你先进房,我会会她们。”晴心听话地转身走了。
沈菀枫走到Nana身侧,冷笑质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你没有眼睛吗?难道连搞破坏你也看不出?”Nana的眼里,既是愤怒又是委屈,泪水滚滚,“比起那个乡下女人,我究竟哪点不好?你说呀,快说呀!”
Nana这一起哄,她的朋友们登时纷纷叫嚷,有的说:“什么狗屁男人,没骨气,爱上一个平庸女人,怕是眼睛蒙了灰!”有的说:“都说男人心狠,还没见过这么狠的,我们Nana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呸呸,那个臭女人凭什么抢了过去?”更有的叼着烟嚷嚷:“咱们不管了,把臭男人的婚礼砸个稀巴烂再谈道理!”
都说女人也,能野到这种程度的,毕竟不多。沈菀枫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勇气,可是亏理在自己,反倒被窘得没话说。
Nana哼了一声,冷笑不已,“你没话说了吧?我不要你的钱,别以为五十万就可以买断这两年的感情,还不够欧文擦……鞋呢。”她本想说“擦屁股”,总觉得不雅,只得中途打住。
沈菀枫回目一望,扫视周围一眼,发现父母的脸已经被气得发青了,暗暗叹口气,“Nana,你让她们走,咱们借一步说话。”不由分说,拉了她的手就朝门口走去。Nana倒也不反对。
聂贞霞大急,叫道:“喂,菀枫你快回来,你的新娘子……”
沈菀枫已经去得远了。沈邦正觉得沈家的面子丢尽,当即向众来宾开言道歉,陪着干了几杯酒,回转内室。宾客们知道事态有变,纷纷起身告辞。
聂贞霞送走客人,沈菀枫还没回来,不由又是担心又是气恼:担心沈菀枫被那些女人欺负,气恼他对晴心不够负责,新婚之夜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出门儿呢?
聂贞霞越想越不对,忍不住来到晴心的新房,敲了敲门。晴心早已将红盖头取下,开了门,聂贞霞一见面就说:“心儿对不住,菀枫他……”
“妈,你进来坐吧,没关系的。”晴心的声音柔婉。其实对于Nana,她不无惭愧。Nana原是沈菀枫的女人,沈菀枫居然不娶她而娶自己,后来Nana上门生事,自己倒似生不起气来。
“心儿,你真的没事?”聂贞霞不相信,又问。
“妈,我知道菀枫的苦处,也许他自己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这句话是晴心对自己的安慰。沈菀枫想娶谁跟谁,本是他的权力,自己不是他的真正的老婆,当然没有管制的权利。只是她有点想不通,Nana和方如苹,以及另外一个好像叫程笑的女人,任何一个都比他强,沈菀枫不为所动,不免有些离奇。
晴心又想,就因为自己这张脸的缘故吧。什么时候他从徐小芹的阴影里走出来,自己的这张脸就没有回味的价值了,那时候的日子就归属“离婚”的范畴。
晴心的自知之明,聂贞霞哪里知道?还以为这个儿媳妇的脾气实在是好,又体贴又温柔,沈家能得这样的媳妇儿,那是菀枫几世修来的福分也不一定。
“心儿,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唉,菀枫这孩子从小性子倔,这以后哪,你可要帮妈妈多管管。”聂贞霞满意于晴心的表现,由衷地说。
对于这样的“婆婆”,晴心感触也是良多,那句“妈”不免夹杂了真实的情分。两人就坐在房间闲聊,等沈菀枫回来。
这时的沈菀枫呢,正是一个头两个大。出得家门,要Nana遣散了朋友,然后问:“Nana,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咱们到江边去吧。”Nana撇了撇嘴。
沈菀枫答应了,两人来到珠江旁,在江堤上偎着坐下。Nana的泪水又出来了,抡起小拳头捶了沈菀枫的胸口几下,他没有闪躲。
“沈菀枫,你对我太绝情了,我恨你!”Nana终于恨恨地说。
“咱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沈菀枫淡然开口,“我给了你五十万,那说明咱们之间玩完了。”
“沈菀枫!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玩?咱们两年的感情,只换回一个‘玩’?我要你死得很难看的!”Nana的话既是自苦,也是威胁。
可是沈菀枫偏偏不吃这一套,“我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不过我告诉你,晴心只是我名义上的老婆,是为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