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道:“我看你还是没事,闲的。”
“我咋没事?”江源芳嘴一撇继续道:
“我只是为我们女人不值,你看你们男的多会活?
我们女的,得琢磨菜价涨了,得琢磨人情往来,得想着老人孩子。
钱钱钱,有多少钱也跑不了琢磨这些,混的也没几个新朋友。
可你们男的呢,婚前婚后照样什么也没耽误。
小酒喝着,朋友三天两头聚会,那真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啥事也不操心。
我们嗦几句,你们还嫌我们烦,你们咋不想想,我们女的天天陷在琐碎事里,日复一日,你们找个药片都要问我们放哪了,我们能不变磨叽?
要是像你们男人一样没心没肺,天天也玩的挺潇洒,我们指定不会那样。”
江源达望着对面絮叨抱怨的妹妹,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有点听懂了,又有点……
“那男人挣钱辛苦,你们咋没看到?
你们一天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会找事作妖。
再说哪家女人嫁人了不这样?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女的,我们是男的,互补,娶回家就是让你们帮着把家管好。”
“哥,我怎么听你说话这么来气?”
江源芳点点头,咬牙道:
“行,你是挣到钱了,你再差劲,你秦二丫秦五丫六丫的,甭管外面有几个女的,你都没耽误过事。
最起码我嫂子家有啥大事小情,你能撑起来,你能张罗得了,给我嫂子她娘拿二十万救命不眨眼,就这一件事,你知道我们女的多在意呢?
别看我嫂子现在跟你离了,你信吗?她在心里指定老感谢你这点了,男的对我们女人家人好,比对我们好还感动。
可孙建权呢?他挣到钱了?咱家有什么大事小情他到位了?
他特么看热闹,他一家子看热闹!
他就属于本事没有,钱没挣到,浮心倒挺大,脑袋削个尖的想当官,呸,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屁事还贼多的选手,我要离婚!”
江源芳说到后来,越说越气愤,这说明她在冷饮厅这种地方开始渐入佳境了。
江源达端咖啡喝了一口,他拧眉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东一句西一句,说话没个重点。”
然后江源芳就开始学,而且不是从回家和婆婆吵架开始,是从在医院给孙建权打电话开始学。
整个过程中,当哥哥的江源达只插过一句嘴,那就是:“你那二姑姐夫打着你没?”
听到没打着的答案,他就没再吱声,一直是聆听状。
学到后来到派出所这,江源芳已经边说边用手心蹭眼泪了,她也不看她哥,就歪着头诉说。
十来分钟后,江源达拉着脸问:“怎么不继续说了?还有什么?”
这回江源芳怯懦了起来,音量极低道:“哥,我知道龚海成因为啥干架。”
江源达瞬间眯起眼睛:“为啥。”
“为我,我喝多了,我就……”
江源芳脸红耳热,手上拿个开心果,将果仁扔了,皮壳在手里摆弄,低头道:
“你不是知道跳舞那事吗?你不是有一个哥们说在那看到我,跟你学过吗?就为那个,我喝多跟龚海成说了,他是帮我出气。”
江源达立刻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他也没好意思看妹妹。
这回终于明白了,这架打的,为什么能这么奇特。
他和龚家人一起跑过去时,那都是干不起来的事了,大成子还不依不饶,怎么瞧怎么像是上赶子要讹人的架势。
当时,说心里话,他看到胡厂长那一方,心里还挺生气的,有他们这方挨打吃亏的方面,而更多的是,他也想揍那胡厂长来着,就因为妹妹。
要知道,当哥们告诉他,说推错包厢门了,看到你妹妹正陪人跳舞呢,你妹夫就坐在那瞧着,这话是啥意思?那相当没面子了,这口气就一直憋着。
毕竟,他一个当哥哥的,能说啥?咋好意思跟妹妹明说男人的心思。
再说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人家自己清楚就好,都这么大岁数了,不像没成家。
亦如此时,江源达仍旧没法深说,深问,深打听。
他一个当哥哥的,总不能……
昨晚喝多,那你和大成子有没有?
你现在要闹离婚,是不是因为大成子的出现?
要是没有大成子作对比,你是不是将就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江老大示弱了(二更)
“哥,我只就问你,如果你是我,你还过吗?”
面对妹妹这问题,江源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各种状况摆在这,他现在全知道了。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在他看来,其实什么都能放一放。
就像妹妹和婆家吵架这事,一家子胡搅蛮缠的,这些相比较起来都无所谓,毕竟不在一块过。
但是,孙建权那个妹夫,心挺野啊。
江源达以男人视角看,这男人该有的担当,那个妹夫被这物欲社会弄的,丢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离没啥责任感不远了。
最好别混起来,混好了,说句不好听的,下一步离甩他妹妹也不远了。
而且这妹夫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动不动就爱耍点小心思,行,小气吧啦也可以,可那些小心思得有底线,这都不能叫爷们二字了。
呵。
江源达忽然呵笑了一声,这是对孙建权无语的笑。
江源芳看哥哥这样,她有点失落道:
“是吧?他早变了,你也觉得继续过没意思吧?
哥,我不是因为龚海成做对比,不是因为他出现,我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
难怪人说,朋友行不行,借借钱就知道了,丈夫媳妇行不行,家里出事的时候就知道了。
咱家还没发生啥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呢,只这样,你说他就能爹那头不去,丽丽刚才进去找他,他还一口一句胡厂长。
我在想,你说这过的不咸不淡的,憋一肚子窝囊气,这么让人拿着不识数,那我要是哪天忽然瘫在床上了,是不是都指望不上他?
到那时候,几十年,我这一辈子,临闭眼前会不会感觉更不值?
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江源达不想废话,直接问:“那你想咋活?”
一看江源芳那样,就知道她早想好了,回答的特别干脆:
“我想领丽丽单过,我闺女再开学高二了,得抓紧时间让她用功,白天我上我的班,晚上我陪她去补课,接她上下晚自习,我先把我闺女管好了吧,关键时刻,谁也不行,孩子好就行。”
这番话听的江源达很犯愁:“你这也没好好活一回啊,这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江源芳疑惑道:
“有啊,我离了,心静,就老孙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就跟我没关系了。
他孙建权脑袋削尖爱去钻研啥就去钻研啥,我看不见他那窝囊样,最起码不生气。
眼不见心不烦你知道吧?
我估计我嫂子就像我这么想的,她看不着你,她自然就不闹心,或者说是死心了,因为有个前提,叫你们彻底没关系了!”
江源达抿唇,这是妹妹第二次说她自己事,往他身上扯,不知道得以为故意的,你说听着闹不闹心?
“说你的事,少拿我们打比方,我和你嫂子之间,跟你们那扯不上,自始至终,我压根儿就没想过离婚。”
江源芳一挑眉:“那对啊,确实是和我们不一样,你是错误方,你当然不想离婚了。”
“你知道个屁,你嫂子她生病了,抑郁,我要是不离,我怕她给自己折腾出事,那医生说,她要……”
江源达话还没说完,江源芳已经激动的猫腰站起,一把拽住她哥胳膊道:“什么?我嫂子有病了?我咋不知道!”
“小点嗓门。”
这回轮到江源达犯愁了,他掏出包里的烟和打火机,吞云吐雾中,对妹妹说起了心里话:
“你们就作吧,唉。
你说我这命,你嫂子查出那病,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反正就是什么事到她那,那就完了,总把事情往坏了想。
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说李文慧打她那去了,吓的直哭,一天神经紧张兮兮,你侄女领她中医西医的四处看,谁看谁都说,她那病得是长期的。
长期不能惹她生气。
你嫂子现在彻底成了金贵人,比咱爹还娇气,那一天天得靠人哄,整的你侄女张嘴就是甜蜜话,满嘴跑火车,都不知道孩子哪句真哪句假,啥事都瞒着她妈,我也不敢跟人家大小声。
你侄女呢?那也不是个消停的孩子啊!
我和那谁的事,你也知道。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点儿背。
你说别的男的,这么的那么的,外面养着,去哪领着,就是有的媳妇发现了,那也屁事没有。
到我这,是男男先发现的,她大菜刀耍起来了,追着撵着要砍那谁,你能想象这是你侄女干的吗?
还把转移财产合同递给我,让我签字,让我净身出户一毛钱没有,你家丽丽能干出这种事吗?能对她爸这样吗?
行,这怎么作也不要紧,我也没那心思了,关键是男男现在气性特别大,半年前直接气的抽过去了,当场抽的口吐白沫,给我吓的,连续多少天做噩梦,梦里全是孩子抽的一口气没上来,醒了我背心都湿透了。
我麻溜拉倒,就怕你侄女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这一个闺女啊。
最近刚消停点儿,我们三口人关系都有点缓和了,寻思源景那头挺好的呗,那李文慧又不是人了,被俩孩子发现对咱爹不好。
到了那,咱叮咣跟人一顿干,我这包里一直装着止痛片,最近也没断了吃药打针,才出院。”
江源芳听的有点发傻,这一出一出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哥,你也有病了?”
“嗯,腰扭伤,住了一个星期的院。
你说源景这头这样,我回去还不知道该咋跟爹说呢。
一个是我离婚的事,我含糊爹能不能受得住。
再一个,那浩浩,我个当大伯的说管他,能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完就拉倒的吗?
我得抓紧时间回去给浩浩联系学校,不行念溢价,学籍先不办过去。
你这又……”
江源达说到这,自己都感觉自己真命苦,好像被霉运缠身了似的。
“我回县里就为走走人情,到了这,馒头才咬上一口,大成子又跟人干起来了。
现在,源芳,你告诉我,你要离婚。
你们一个个都跟我说,让我给拿主意。
妹子啊,哥挺累,咋给你们拿主意?你们挺大个人了。
我挡着你,不让离,过后那孙建权万一又不是人,你将来就得埋怨:哥,就赖你,我要离,你不让。
我担不起那个,我这肩膀上压着好几个人,你让我喘口气吧。
我要是说:你离吧,你看谁家哥哥支持离婚的?那也确实不是我心里话。
毕竟你是个女的,不像源景。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男的怎么着都好说,你是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
我也不管你和大成子之间到底是咋回事,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脚上泡自己走。
我只想提醒你,你还有个闺女,丽丽十八岁,无论你以后是离是不离,她能不能理解你。
你带着这么大个姑娘,再重新组合家庭时,人家能不能挑你。
你还有个老爹,你弟弟在那闹离婚还没个一定,你哥我,也即将要告诉老爷子离婚的事,你大嫂她不配合我,只要到了我那,就得露馅。
你自己想,你再跟他说,说不过了,看看他能不能受得了?
等你把这些问题都想透了,给我个准信儿,缺钱是缺啥的,我是你亲哥,不能眼瞅着,能帮指定帮你,这就是我的态度。”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家庭暴力,再厉害的女人也无力(一更)
江源芳被哥哥这番话说的沉默了。
信息量太大,有无法消化的原因,有心疼哥哥不容易的酸楚,但更多的是,她此刻像所有中国女人的思维一样,在思考:是啊,上有父亲下有女儿。
她离婚了,她心里痛快了,他们呢?
要不然,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对付过吧。
江源达看妹妹不吱声了,他也闹心。
他也很希望像大家都没成家之前一样,能很胆气地说一声:“妹儿,你想要啥,哥给买,你想怎么地,哥给你去办。”
但是人这一成家,尤其这个岁数,就不是随着心思,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了。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是龚二哥打来的。
江源达挺不好意思说:“二哥,你不用惦记我这头,咱又不是外人,你该忙忙你的。”
龚二哥立刻笑哈哈道:
“那么点儿屁事,有啥可忙的?早安排明白了。
倒是咱们饭还没吃利索呢,那啥,我外地有几个朋友到了,你必须得到位,给你介绍介绍。
下面新乡也定好桌了,水库里现钓的大鱼,再说我们家老三,这就在我跟前儿坐着呢。”
江源达那真是硬着头皮答应:“行,那你们等我一会儿,不用来车接,真不用,就附近。”
挂了电话后,兄妹俩对视。
“你去哪?”
“回家。”
是啊,不回家难道去派出所吗?
江源芳边掏出钥匙开门,边恨恨地想:咋不让那胡厂长把牢底坐穿呢,最好这次把他祸害个半死,省得他一天跟大色狼似的,缓口气再抖擞起来。
但是当房门打开,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那个为胡厂长鞍前马后的丈夫,居然回来了,居然在家,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装满了烟头。
江源芳将包和钥匙放在鞋架上,她换下高跟鞋后,站在客厅中间看女儿的卧室门和书房门。
男人由于抽了太多烟,声音有些哑:“丽丽不在,正好咱俩谈谈。”
“行啊,是得谈谈。”
“看来,你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江源芳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孙建权,她面上还带点笑容:
“是啊,你也迫不及待了吧,着急要给你那个厂长捞出来,好坐上销售主任的位置,然后拿着各种补助海阔天空任你遨游,这不是你近几年最大的追求吗?要不然真对不起你这么折腾。
不过……”
江源芳放慢了语速继续道:
“你想多了,我和我哥,都没空搭理你,你那厂长也要栽了,真是可惜,这些年你白打溜须了。”
“江源芳!”
这一巴掌拍下去,茶几好像都震了震。
孙建权瞬间怒目而起,他喝道:“你当然没空搭理我了,因为你外面有了野汉子!”
“你放屁!”
“我放屁?我问你,你怎么去的大庆?是坐那个姓龚的丑八怪车去的吧?啊?!”
江源芳脸色变了下。
孙建权一看,心里彻底凉了,也更来劲了。
他边质问边点头道:“好,怎么着?坐人家那车得劲吧,他开的是啥来着?帕萨特,对,比我自行车软乎,那指定的,我那后架子多硌得慌呢。”
“孙建权,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江源芳忽然有点害怕了,因为孙建权已经来到她近前,那张脸,一副憎恨她的样子,她以前从来也没见过。
孙建权这回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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