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故作迟疑,“可是,皇后娘娘那儿……”
解女官眼中闪过一丝的羞恼,继而强笑道:“林大人不必忧心,皇后娘娘断不会责罚与你。就是劳烦二位进去的时候脚步轻些,小皇子刚喂了奶,受不得惊吓。”
黛玉不知道宫里是不是也与朝堂一般,分众多派别,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解女官和皇后是两条道上的人,甚至有点争锋相对。
姜公公就站在左扇门不远处的,笑呵呵的看着林家兄妹进门。解女官半只脚落在殿外的门槛上,另一只脚已然跃进了殿门,刚刚要探身,却在见到姜公公的一刹那时,阴测测的收回了步子。“林大人,我就送到这里吧,”
林致远不再多言,两手一抱拳,携着黛玉就进了养心殿。养心殿里已经清理了一遍,闲杂人没有半个,也就是半年前,皇上的寝宫里还是十步一岗,现在冷清的叫人心寒。
林致远拉着黛玉走了几步,回头见解女官已经不见了身影,才若无其事的冷哼道:“妹妹小心此人,今后就算有机会进宫,也不要多说话。”
黛玉奇怪道:“哥哥这又是何故?我瞧解女官行事沉稳大气。”“妹妹只见其一,却不见其二。”
林致远趁陪侍的小宦官开门之极,悄悄道:“解女官不识好歹,欲与皇后娘娘对抗,哥哥相信,不出三个月,解女官定然会被打回原形。总归,咱们小心翼翼些不是大难题。”
黛玉若有所思的回身看了看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解女官,她还是不能赞同哥哥的话,解女官风头正健,连戴权都要为其让路,又怎么会如哥哥所料?可是哥哥从不说大话,想必这里定然有什么自己不知情的。
大殿里,皇后娘娘抱着个锦团金丝小包袱,包的严严实实,里面一张小脸冲着皇后直笑。嘴角时而吐出个白泡泡,见此好玩,越加来了劲头。小拳头几次三番的想从锦团里拔出来,可惜每次就要得逞时,他的亲娘皇后就会不厌其烦的将小胖手塞进去。
一进殿门的林致远半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跪在万岁身边的“高手”,虽然眼生,但林致远相信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臣林致远,参见陛下,娘娘。”
“林爱卿,你且看这人,”皇上一指那地上的下跪者,吓得男子哆嗦的更加厉害,皇上并未理会,继续道:“此人乃是上阳宫大总管。”
林致远豁然开朗,怪不得他总觉得眼熟,原来是上阳宫的宫人,上阳宫关押的不正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公主林致远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迟疑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公主也出宫了?”
皇帝没有啃声,但是沉默却已经代表了一切。
林致远心道:怪不得皇上要大发雷霆呢,原来是这样,可是十八公主没有内应外援,如何能在天网恢恢之下,顺利脱逃?
“现在人已经不在,多说不宜,谨瑜,朕宣你来是问你,下一步又当如何?假公主如今在幽州,眼看大计将成,朕不能有半点闪失。”
在皇帝身边这段日子,每每有关于幽州地方的军报,皇上都会细致的阅读,时而将赏阅完毕的快报赏赐给自己。林致远心细如丝,很快就将这些破碎的小信息串联在一起,缺失的部分也能揣测的差不多,林致远早知道,那位冒充的十八公主不但没有叫皇家失望,相反……一招离间计起了大效用。羌夷一边要保持贸易顺畅,好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贪婪享乐。另一方面,老王越加的年迈,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
十八公主在林致远走后已然带着丰厚的嫁妆进了羌夷人的地界,大婚未成,先住在老王宠妃身边,跟着娘娘学羌夷人的规矩。
林致远知道皇上怕什么,皇上是怕朝廷花费了这般大的气力,一旦真公主逃亡西南,假公主的身份就要被揭穿。
“臣恳请陛下容许小臣问上阳宫总管几个问题。”林致远一抱拳,不躲闪的迎向了皇帝审视的目光。
皇帝一摆手,示意林致远尽可所以。林致远一笑,侧身看向垂着头的上阳宫管事:“请问公公,公主殿下失踪于何时?”
“差不多,差不多昨日酉时,奴才知道事关重大,从不敢叫太多人知道十八公主的消息,每次送膳都是亲力亲为。”老宦官回忆道:“殿下食欲不好,说是要多多的休息,叫奴才不要打搅。奴才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就没请太医。”
老宦官越说越没有底气,林致远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公公也不确定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上阳宫的?”
上阳宫的老管事嘴角微张,怔怔半晌,那几句为自己强辩的话终究没脱出口,只是恹恹的说了句“是”。
正文 第三八三章 出尔反尔自请再战
第三八三章 出尔反尔自请再战
林致远闲庭信步般绕着上阳宫老管事转着圈子,不冷不热的说道:“那再请问公公,事发之后,你可叫人仔仔细细的将上阳宫搜索了一番?”林致远一摆手,制止住了老宦官的开口,又道:“公公先别忙着回答,据在下所知,上阳宫地处禁苑之东,东接御花园之西南隅,占地极广,绝不是顷刻间就能搜检完毕的。”
老宦官的汗刺溜一下就冒了出来,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往皇上和皇后的身上瞄。万岁爷倒是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就是……皇后娘娘,嘴角上的笑渗人得很。
老宦官想起了那几个老兄弟对皇后的评论,不由得深深的打了个激灵,忙讪笑道:“皇上容秉,奴才谨遵圣谕看守公主殿下,可是这件事儿不敢问往外声张,当时一得知人不见了,奴才四下里细细的查过,又问了门外的守卫,都说大殿中并无声响,三面格子窗有两面上了钉子,只一处通风,偏这一处外面也有重兵把守,十八公主就是插了翅膀,也难逃守卫们的监视。奴才有些着慌,命几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将大殿里面每一处箱笼都搜检过,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老宦官顿了顿,才小声说道:“人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语毕,将脑袋沉沉的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林致远沉思片刻,脑海中迅速回想上阳宫的地形。老宦官说的大殿是上阳宫里最大的一处院落,名曰观风殿,乃依山而建,御河之水穿宫而过,将整个上阳宫一分为二,林致远眼中精光一闪,猛问道:“公公说的那面未落锁的窗扇可是坐北朝南?”
“正是,林大人知晓?”老宦官心叫奇了,他守在上阳宫寸步不离,可从没见过这位林大人拜访过啊,怎么就知道了?
不但老宦官心生好奇,就连万岁爷也是一脸的兴味看着林致远。
林致远笑道:“观风殿朝南就是御河水道,公公没有落此处的锁,定是怕十八公主拘谨坏了,想着有御河水道,公主或可稍解心中愁闷。”
也不知道是做戏还是怎样,老宦官潸然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皇上:“万岁爷,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留此疏漏,叫万岁爷忧心。然十八公主可怜见的,日日憋在深宫中,日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奴才这才斗胆……只放了一面的窗户。”
老宦官心知此番叫十八公主出逃,怎么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换个策略,一力承担下罪责,皇上要是能心生怜悯最好,若不能,留下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的命也是好的。
皇上听完,沉吟片刻,“谨瑜,你可能断定小十八是从御河逃出去的?”
“当然不能,陛下,臣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跪在地上的老宦官心中暗骂这小子怎么胡乱耍人,就听林致远又道,“臣以为,十八公主应该还在上阳宫,只是不知躲在何处。那御河虽是活水,但是陛下想啊,它一路流经多少个地方,十八公主就算憋气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不上来露个面,透个气。”
皇上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他对这个妹妹有些不大上心,主要是对她的母亲有很大的忌讳,想当年,那位幽州美人在宫里没少下黑手,也就是先皇明智,早早的将这对母女打进了冷宫。
可是不上心不代表不知道,宫里面想练习水性,除非在御河里常年泡着,若不然就是找个深些的木桶,在里面练习憋气。皇上很快就否决了后者,不切实际,那木桶就是再大,也绝不能容下人在里面畅游。
倒是皇后娘娘心中一动,附在皇上耳边轻道:“陛下忘记了?上阳宫里是有温泉的,那里的池子有大,水又深,十八公主或许是那里练习过水性。”
上阳宫原不是冷宫,可本朝高宗皇帝的母亲惨死在这里,高宗即位后从不肯叫得宠的妃子们住在此处,时间渐久,这里也就荒芜,成为了被厌弃妃子们的住所。十八公主在此地出生,在此地成长,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上阳宫的秘密。
皇上精神一振:“谨瑜,朕命你即刻前往上阳宫搜检,务必要将十八公主找出。”
一直默默陪着林致远的黛玉心中大喜,刚刚在无极殿的时候还以为皇上是生哥哥的气呢,现在看来,就算比试未胜,哥哥还是有翻身的机会。
就当黛玉以为哥哥会欣然接旨的时候,却听林致远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爱卿但讲无妨。”
林致远略微迟疑了一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万岁对臣寄予重望,可是臣却在无极殿的比试时辜负了皇上的期盼。微臣知道,皇上心中必定存了顾忌,以为臣是故意败北。”
皇上一听,也不在遮掩,问道:“你既然心中明白,为何还要不战而退?”
林致远忙跪倒在地,满是委屈的说道:“臣何尝敢不战而退,若真这样,当初也不会在万岁面前请旨,实在是……实在是雍王殿下技高一筹。陛下或许不知,这雍王剑势已出,当剑意最盛之时,便是臣败北之极。臣明知不敌,便想留着这个颜面,至少叫大殿里的老大人们看不出来。”
此时燕都统不在,就算他在,林致远也不害怕有人揭穿他说的言辞。那一瞬间的失神确实是自己的致命伤,就算武将们都在,也会赞成霍哲渊的行为,演武场上比试的就是真功夫,趁人不备偷袭……就算是林致远不是没做过。
皇上略懂拳脚功夫,当年做皇子的时候也和宫中奉养的江湖高手们过过招。所以林致远这么一说,他心中就有几分的偏向:“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这和找小十八有什么关系?”
皇上何等的聪明,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林致远的意图,不过还是出言询问了一番。
“回皇上,臣……”林致远面色微红,涎着脸说道:“臣希望皇上能容致远与雍王再比试一次,若谁能先找得十八公主,并且叫公主殿下安分守己,便算谁胜,就将此当做第二赌局。”
黛玉惊讶的猛抬头,看着哥哥,她以为……她以为哥哥在无极殿里已经做出了决断,可现在为何还要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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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八四章 帝王偏心唯有应战
第三八四章 帝王偏心唯有应战(二更)
霍哲渊不知道解女官唤自己何事,而且还特意强调,找的是雍王与霍家的另外两位公子。
这三兄弟站在一处,身材上不分高下,但也许是霍哲渊久居高位的原因,身份上的霸气难掩,两个弟弟有些不及。
“解女官,皇上宣我们可是为了何事?”霍哲海一面问着,手中一个小小的紫麒麟荷包就递了过去。
解女官下意识的要推,但是转念就想起了刚刚在养心殿外姜守信的嘴脸,她作为皇上新进的心腹,凭什么在众人面前立威?不是万岁爷的宠信,就是银子开路。宠信……戴权戴公公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解女官可不想效仿前者,那就多多的拿钱,用钱来维系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解女官默默的结果了紫麒麟荷包,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些话奴婢不敢妄言,不过有一点要告诉雍王千岁,皇上对刚刚的比试有些不满,要叫您和林大人再战一局,王爷可要做好准备。”
霍家老四气了个倒仰:“二哥,这也太偏心了吧”霍哲海一把捂住四弟的嘴,讪笑着看向解女官:“小孩子不懂事,姑姑别放在心上。”
解女官浑不在意的笑笑,宫里面谁不知道皇上的心是偏着长的?偏着冷贵妃,偏着三皇子,偏着他宠爱的一切,现如今在林致远和雍王前面,万岁爷就是偏心前者,霍家就算有气,又能如何。
霍哲渊冷冷的看了眼弟弟,老四心生怯意的低着头,这个家,他最怕的不是嫡母,也不是常年征战杀人无数的父王,而是二哥。只要二哥一个眼神过来,就能吓得他浑身直打哆嗦。
霍哲渊给了弟弟一个警告的眼神,此与解女官道谢:“多谢姑姑提点,姑姑的恩义霍家定然不会忘记。”
解女官要的就是雍王千岁的这句承诺。钱财在手,一个年华老去的女人,心里多多少少才能有点底气。
一行人进了养心殿,霍哲渊敏锐的察觉到,殿中的气氛不一样,耳边隐约传来女子说笑的声音。敢在养心殿里谈笑自如的人,除去长公主,怕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长公主还在御花园,霍哲渊被宣走的时候正与三皇子等闲谈,那里面的就该是皇后,霍哲渊心生好奇,什么人能逗得皇后发笑?
“回禀万岁,雍王带到。”
霍哲渊兄弟三人一进来,说笑声戛然而止,皇上指着绣墩点头道:“霍爱卿来坐。”
雍王见了礼,才贴着绣墩坐了下来,霍哲海二人跟着立在雍王身后。
皇后清了清嗓子,声音婉转而悠扬:“雍王殿下,刚刚本宫见了你和林大人的比试,着实精彩,皇上也和本宫商议了一番,觉着该与你一番大任担当,不知你意下如何?”
霍哲渊看看皇上飘忽的眼神,在加上旁边坐着的林致远正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玉佩……霍哲渊就全然明白了。
四弟说的没错,皇上的心就是偏的,他宠信林致远,想出尔反尔,只是这么丢人的事儿万岁爷不好开口,就由妇道人家来出面。
霍哲渊淡然道:“娘娘,要说刚刚的比试,臣实在是侥幸,林大人要是与在下继续斗下去,孰胜孰负也未可知。臣不敢心存侥幸,愿意与林大人再战。”
皇上拍着手笑道:“真是好男儿,敢作敢当。不过……”皇帝托起了长音,“只凭刀剑功夫到底不美,这样,朕出一难题,你和林大人若能为朕分忧,便算是第二局大胜,何如?”
“请万岁出题。”
皇上一摆手,示意宫人端来紫檀桌案上的小画,“朕要你找到此人,在什么地方找,解女官会带尔等过去,至于用什么法子找……且全靠你的本事。朕允许你带两个信得过的人作为帮手,还有何不明白之处?”
霍哲渊嘴上应着皇上的话,眼睛却盯着小画上的女子。此人尽是平凡宫装的打扮,相貌清丽,但肤色极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有些西域蛮族的血统,不大像是中原人。画纸上墨迹根本没干,按照时辰估算,这画离做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莫非是皇上临时安排了个人叫他们去寻?
没等雍王多想,皇上便问着二人,“雍王,你选的可是身后这两个?”
霍哲渊点点头,趁机为皇帝介绍道:“回万岁,这是臣的两个弟弟,与臣出生入死多年,心性坚毅,是臣的左右手。”
皇上明知道雍王是在借机向自己推捧霍家人,可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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