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会如同自己现在这般?因此商墨羽很是犹豫,说还是不说?
他突然又沉默了下来,商墨敛瞪了他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坐下身来,“我虽离了商家,可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
其实商墨羽现在的打算很明确,思路也很清晰,只是真的施行起来,只怕还是有些艰难。尤其是现在这个心态。
现在对于阿离身上的毒,他只能暂时的帮她压制着,可是公孙笑那里却还没找到解毒的法子。虽然他可以用内力帮她暂时的将毒素控制住,只是自己却不能总留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话,迟早会让那些老头子生出不满来的,到时候只怕反倒会连累到她,所以商墨羽想要日日陪在她身边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那就是他先将家主的位置夺到手里来,然后摆脱老头子们,这样的话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陪着她,就算是这一辈子也找不到解药,他也能日日用内力帮她控制毒素的蔓延。
可是现在老头子们对于这五国之乱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甚至时不时的插上一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因此商墨羽想要动手的话,只怕是有几分难。
父亲那一辈便是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便是与自己同辈的这些人······这些兄弟!想起来商墨羽就头疼得很。“五哥信得过么?”他突然问起商墨敛来。
果然,他真的是想要提前登上家主的位置。可是商墨敛却晓得长老们的打算,长老们指望着商家能坐拥这万里江山呢!现在他们恨不得五国乱成一团,所以在五国不能统一之前,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商墨羽登上家主之位的,或者确切的说,他们必须让商墨羽给他们将这江山统治下来。
突然间商墨敛觉得,作为这个名义上的未来家主,商墨羽才是最委屈的一个,表面上他明明是有那么多的实权,可是这最后,却都是要听那些老不死的安排,这分明跟他们一样,也都只是老家伙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所以他并不阻止商墨羽真正的掌管着商家。
点了点头:“嗯!五哥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只是大哥这个人,绝非你我看到的那样只是一个迂腐的书生。”
“我晓得,只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便是心计重又如何,那般的优柔寡断,总是行不得大事的,我担心的是咱们的这位母亲,现在几位皇子多势,她也没闲着,四处拉帮结派的。”虽然说他娘亲的死是商家长老们所为,可是长孙亦玉却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她这辈子却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她最恨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吧!
“容华不是还在京城么?母亲的事情交给他办便是了。”商墨敛对于这个所谓的母亲,并不算是熟悉,能想起来的只是每次她看到自己时候,那双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怨毒眼神。
商墨羽却是摇摇头:“不可,容华刚刚与明夜轩走近,还是让双镜去吧!”
“也罢。”商墨敛应着,突然想起白扇来,“白扇果真受了重伤?”想到十四向来是个如此护短的人,这次白扇受了如此重伤,他应该是不会放过那钟离玄樾吧!
“嗯。”商墨羽颔首点了点头,眉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浮出几丝杀意来,“这人早该不能留的,如此倒是生多事端!”只是那会儿留着他,是想让他回东翼蛊惑靖南侯篡位罢了,只是没想到,反而留下了个祸害。只是这笔仇是记下了的,总是会让他还。
“这也怨不得你。”商墨敛知道钟离玄樾的命是商墨羽留下来的,只不过那时候只为大局着想,所以才没有动他,却不知道这钟离玄樾却生有那霸王之相,心思却如同妇人一般的狭窄歹毒。那时若不是他不耽搁下来寻容离等人报仇,只怕他早就错开了这庆南的瘟疫,这会儿怕是已经稳坐在东翼的靖南侯府里了。因此便道:“这人也是个不能成大事的,不必多想罢!”
商墨羽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未搭话。所以商墨敛便将话题扭转过来,“二房三房那边,你可是已经有打算了?”
“二叔现在早不管事了,二婶也不必担心,除了老二跟着老四,倒也没什么了。”商墨羽回道,至于二十三爷商墨箜他年纪还小,而且又事事都听二婶的话,至于那十三的话,就更不必多想了。
商墨敛闻言,便道:“那这般说来,这要防着的,也只有大哥,十二十九年纪尚小,手中的权力也少,根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何况这一次要对付的只是那些他们并不知晓的老头子们罢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在于,父亲跟着三叔怎么想?还有大管家那里怎么打算?二管家跟着三管家尚且好说。想到这些,商墨羽难免是头疼起来,不禁暗按了按太阳穴,“过阵子这庆南稳定下来,你们是要继续往东么?”
对于商墨羽这个‘你们’的词语,听在商墨敛的耳里是十分受用的,而且听商墨羽这么说的话,他似乎是不会继续跟着了,因此便索性应道:“往东吧!”
不想,却听商墨羽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她们回商家去。”那样的话,自己也能方便给她控制毒素。当然这最后一句商墨羽没有说出来。
“不可,你不知道她最不愿意待的地方便是商家么?”商墨敛一口否决。
商墨羽竟然也没跟他在争执,所以只好道:“好吧,只是这样,我好像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欠了什么情,他这是心甘情愿的,且当作是宿命吧!
这一晚,月下果真是跟着容离一起躺下,只是才入眠没多久,她便先沉沉的睡了过去。所以她并不知道那后来从屋中散开的香。
确定屋中的人已经睡熟了,商墨羽才从暗室里出来,还没走进床榻,他便感觉到床上多传来的呼吸声音,走过去一看正是那个要杀了自己的女儿,不由得苦笑起来。
虽然这个时候内院的人都歇下来了,但商墨羽却还是没有点灯,好在这习武之人,视力总是比那正常人好些,而且商墨羽也早习惯了这黑暗的,因此倒是也能大致的看清楚床上的人。
将那柔柔软软的小胳膊放进被子里,想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商墨羽不觉笑起来,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柔和,那边的慈爱。
不过这母女俩都是不安分的,两人都爱踢被子,商墨羽这才给月下按好了被角,还没准备把容离抱起来,那小丫头就一脚将被子踢开,商墨羽不由得蹙起眉头来,有些不悦起来,不禁低声埋怨起来:“不都说女而多随父么?”怎么这个女儿跟她娘一样,总是踢被子呢?一面站起身来,伸手过去将被子给她拉上来盖上,只是还没等他将手收回,睡梦中的月下便一把将他的手臂抓住,然后搂在怀里转身背对着容离呼呼的继续睡。
商墨羽有些哭笑不得的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动作,掬着腰身就这么仍由女儿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只是时间久了,不止是那手臂麻了,腰隔着腿也不舒服,可是又舍不得将手臂从女儿的怀中扯出来,生怕惊扰到了她的美梦,因此只好将一只膝盖跪倒床上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商墨羽才给自己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半趴在床上,而又不压着容离的腿。可是这份平静也没有维持多久,那睡熟了的容离突然一伸腿,将被子一脚踢翻过去,这反而将商墨羽的上半身都闷在了被子里。这一刻商墨羽突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人要娶三妻四妾呢?他只有一个夫人已经伺候不过来了,现在又加了一个女儿,便觉得给她们母女俩折腾得气都喘不过来。
终于,也不知道熬了过久,月下才将怀中的手臂放开,转过身来抓起容离的手臂又搂在怀里,商墨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着把盖在头上的被子给掀开,给她们母女盖回去,可是没想到他棋差一步,这还没容他动作,就感觉到容离打上来的腿。
商墨羽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的抽搐起来,但是结果他还是得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既不能压着身下的容离的那条腿,也不能将容离放在自己背上的这条腿放下。
好在这一次运气算是好的,容离似乎觉得这个姿势睡着不舒服,所以很快就将腿拿了下来,这一次商墨羽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急忙起身,然后迅速的离开床榻,与其拉开一丈多的距离,这样他就不信了,她们谁还能碰到他。
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了,商墨羽揉了揉自己竟然有些酸痛起来的手臂,正准备倒茶,却只听咕咚的一声,但见原本睡在里面的月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翻过她娘的身子,直接滚到床下来了。
虽然吸入了少量香,可是月下却被摔疼了,因此便醒了过来,第一时间自然是哇哇大哭。
只商墨羽没容她张口哭,便已经冲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满脸关忧的上下检查着,“有没有摔着?哪里有没有很疼?”
屋中没有点亮烛火,可是月光华亮,足以让月下看清楚此刻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的脸和表情。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竟然也忘记了哭。同样是一张脸,可是上一次那样的阴鸷可怕,而这一次竟然会是这样的表情。所以月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似乎想要看出些破绽来。
见着那张着嘴巴,却不曾哭出声音来的月下,商墨羽越发的紧张起来,手在她的头上细细的摸了起来,那动作虽然说是笨拙得很,不过动作算是温柔的,只听他自言自语起来,“是不是摔着头了?”一面似乎又在责编容离:“你也是的,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那么爱踢被子,竟然还敢让女儿跟着你一起睡。”说着,又回头来,手已经摸上女儿的脉搏,但好像又是正常的。
恢复过来的容离看着这个只顾着忙的男人,忍不住没好气的开口道:“我说,你能先把我放下么?”
听到这声音,商墨羽好像是被惊吓住了,猛的放开手里正在弦脉的小手,然后有些惊讶的朝这个正瞪着自己的小脸看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将她放回床上,“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我自然没事。”月下对于他还是没有什么好感,顺势在床沿编坐下身来,然后满脸防备的打量着商墨羽:“半夜三更的,你来阿娘的屋里做什么?”
商墨羽觉得,自己定然是上辈子做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每次在女儿面前的出现的形象,都阴差阳错成了那种十恶不赦的。面对女儿的质问,他有些无奈起来,竟然找不到好的说辞。现在只恨自己放的香太少,女儿都没吸到多少,所以才会醒来。一面看了看容离,心想在这么说话下去,只怕会将她吵醒过来的,因此便压低了声音朝着月下解释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绝对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伤害你娘亲的。”
天地可鉴,他每次来都是运功给她控制毒素,然后在搂着她小睡一会儿罢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搂一下没什么关系吧?
但是显然,依照月下露出来的这副表情,根本就不相信他,所以商墨羽又只好重新解释,认真强调:“真的没有恶意,若不的话,你们母女哪里能好好的躺在这里。”
闻言,月下点点头,这话她信,只不过她还是不高兴这半夜三更的,这个可恶的男人跑到阿娘的房间里来,又看了看熟睡不醒的阿娘,不禁又质问起商墨羽来:“你是不是给阿娘下药了?”
他冤枉啊,他点的这种香还是当初岚嬷嬷留下来的呢!可以安神用,绝对不会伤害人的。但是商墨羽不知道,跟着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儿解释有用么?想他活了二十几年来,何曾受过来这样的委屈啊。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冤枉。一面不忘给她解释着:“你阿娘睡眠不好,不过是给她点了些安神的香罢了。”
他才说完,月下却已经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他的面前来,像是小狗一般的将鼻子凑上来,嗅着商墨羽身上的味道,弄得商墨羽一身不自在,正欲躲开,小姑娘却已经退回到床边,然后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以后不许跟阿娘睡觉,阿娘是我的。”
“好好,是你的!”商墨羽嘴上应着,心里却道,你还是我的呢!你们都是我的。
小姑娘一脸的得意,“算你识相。”随之又一脸仁慈的警告着商墨羽道:“以后不许在来,要不然我会告诉阿娘的。或者我把哥哥一并叫来,到时候看哥哥不抓死你。”不忘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来。
哥哥?好吧,他差点把他的儿子忘记了,那个小武痴!只是那只小爪子真的能伤到自己么?商墨羽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朝着女儿卑躬屈膝的点头道:“是是,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你阿娘。”
“你不来我就不说。”月下回道。
在女儿的盯梢下,他是万万不能从暗格离开的,所以只好正大光明的走了回大门。幸亏现在还是夜晚,所以也不曾被人发现。
确定他走了,月下这才伸着懒腰睡下来,然后摸着自己刚刚被摔得有些疼的屁股,也忍不住的埋怨道:“阿娘你也真是的,不是别人说你,你这么大的人,还让我这个孩子跌下床,真是的。”
翌日一早,容离起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并不再身边,便以为已经起来了,并未慌张,只是她才穿了鞋下床,便看到卷缩在屋中小榻上的女儿,不禁心疼的蹙起眉头来,又是十分的担忧,心道难道月下晚上梦游了?一面将女儿抱到床上来,才给她盖上被子,月下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着床顶,便先开始埋怨道:“阿娘这床太窄了。”
容离看了看,这不是普通的床么?人家夫妻都够睡,那里窄了?瞟了月下一眼,“难道你昨晚滚下床了?”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的,所以岚嬷嬷跟着瑛姑姑,以及月萍柚子一干人都抗议,所以两个孩子才小小年纪就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
她话才说出口,月下就嘟着小嘴儿,一脸委屈的揉着小屁股,“是啊,阿娘都不管我,阿娘是不是不疼我了。”
容离闻言,不由得有些自责起来,又是心疼摸着女儿的小屁股不好意思的哄到:“哎呀,都是阿娘的错,那今晚咱们把椅子都抬到床边来,绝对不让月下在摔下床了。”
“嗯。”这个注意不错,月下点着头。虽然跟着阿娘睡觉的风险比较大,但是为了以防那个男人在来,所以她只好委屈委屈了。一面搂在容离的脖子撒娇道:“阿娘,我今天要穿新裙子,还要梳好看的发鬓。”
穿新衣服没问题,可是好看的发鬓,容离看了看这小脑袋,小姑娘家梳着包子头不是挺可爱的么?不过嘴上还是应着女儿的话,“好好,不过阿娘梳头都不好看,一会儿让恕娘帮忙好不好。”
“嗯,好。”月下自是应着。
她的声音才落,外面便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不必花脑子多想,也晓得来者何人,这个家里除了慕容之外,没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敲容离的房门。
果不其然,随着乒乒乓乓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外面就传来了慕容欢天喜地的声音,“阿娘,妹妹,你们快起来,千澈叔叔说带我们上山钓鱼呢!”
这山上有个小小的天池,容离早听商琴操提起过的,原本是想带着孩子们去玩的,可是想到慕容这孩子整日跟个猴子似的不安分,所以很是不放心他在水边玩,因此也就一直没给他们兄妹俩说。却不想这到底还是知道了,而且竟然要去玩。
是商墨敛开的口,容离自然是不好拒绝,又见着已经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