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如何能忍!
可惜,不论他如何凝神内视,体力经脉乃至在丹田中流转不息的混沌内力,只剩下白蒙蒙的一片,哪里找得到半分血色光芒。
只是令他心下稍慰的,却是在这一阵仔细探查之下,竟然发现体内的混沌内力总量,比他初入立派境界时,大涨了三倍!
武道七重,入门、精进、出师、名动、立派、宗师、隐宗。
从低到高,每一重的修为精深,都得比前一重付出数倍的艰辛,每一分内力的累积,莫不是武者长年累月的苦修所得。
似他这般身处立派境界的修为,在江湖中已可算一等一的高手,立派立派,顾名思义,其修为之高,已经可以开宗立派。
这等修为,武功想要再进一步,那是千难万难。
然而如今,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内力竟然精进了三倍!
虽然如此增幅尚还不能令他从立派境界一跃而成宗师之境,但至少,也在立派境界站稳了脚跟,达到了立派中期的修为。
若此刻再遇上白震天,剑晨有着自信,凭借玄冥诀之奇妙,至少也能周旋一番,不会如先前那般毫无反击之力。
“唉……”
深叹了口气,剑晨俯身,将落于地上的沥血剑拿了起来。
刷刷——!
手腕一动,他十三年来,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手持出鞘长剑舞了个剑花!
心中那份铭刻深处十三年的阴影,竟然毫无所觉!
“哼!”他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冷笑,一双精目直直盯在失了血色的沥血剑上,冷声狞道:“沥血啊沥血,你困了我剑晨十三年,想不到最后,却化作了我内力大涨的养分!”
“连你自身都被我吞噬,如今我又对你……何所惧?”
左手化掌成刀,陡然一掌往沥血剑上切去。
铛——!
一声脆响,余音自屋中不断回响,手掌过处,沥血剑上立时有一道残影飞了出去,夺的一声,钉在房门背后。
九州沥血鬼神惊,沥血,剑断!
“哼——!”
他又是一声怒哼,手中还剩的半截断剑扬手一甩,深深没入地下,只余那古朴的剑柄突兀地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
沥血剑断,那一声脆响不光从剑身上传来,更是从他心底最深处响起。
剑断的一瞬,剑晨只觉心底里也有一样什么东西,陡然震了一下,随即,碎裂成如那茶壶一般的细细流沙。
他静静地默立在屋内,双目中有泪,不断滴落。
骤然抬起头,仰望着那粗糙的屋顶,声音嘶哑道:“爹,娘……孩子至今日起,便真正踏上替你们,替整个洛家,报仇血恨的第一步!”
……………………………………………………
木屋酒馆。
今日木屋内终于一改前两日的冷清,又有了人气。
在那叫剑晨起床的小二回到酒馆内时,木屋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七八个,一样黑衣打扮,腰间挂了块玄青色的令牌,仔细一看,令牌上都有一个相同的“蛇”字,而蛇字之后,又有数目不一的数字。
“哟,各位蛇爷,今儿来得挺早呀!”
小二一见,不禁笑逐颜开,忙不迭地打着招呼。
只是他这笑,注定得不到回应。
木屋内散乱而坐的蛇牙中人,每人占据了一方酒桌,相互之间绝不交谈,所有人唯一的关注,全部都在面前那一坛坛即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浓烈酒香的特制烈酒上。
小二见这境况,倒也很是习惯,不由耸了耸肩,笑嘻嘻地回了柜台之后,埋头忙碌起来。
就在他回来不久,木屋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小二笑着抬起头,正准备打个招呼,突然目光中露出诧异。
他原以为,来的人会是剑晨。
原来不是,此刻立在大门处的,却是个从没见过的青年。
只见这青年一身白衣胜雪,右手里提了把剑,而他的面色,竟然极其冷漠,不,也不能说是冷漠。
小二诧异间,极力想要对青年的面色找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歪着脑袋想了又想,面无表情?漠不关心?
不,都不对,小二晃了晃脑袋,无意间看到蛇牙众人腰间的令牌,突然恍然,这青年人的面色,就像是这冷冰冰的令牌一样,不带丝毫感情。
“这位客官,您这是……”
小二在猜度白衣青年面色时,动作倒也没停,迎了上去,笑道:“是不是走错了?”
他这里可不是普通的酒馆,而他这个小二,也不是普通的小二,有关于蛇牙的所有人,他没有不认识的,所以,他很确定,这白衣青年,他不认识。
白衣青年在小二迎上前时,已自顾自走了进来,没有感情的双目从左至右在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下的地方,却是离他最近那人腰间的令牌上。
被小二一问,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非走错,然后自喉咙里冷硬的挤出两个字:“比武。”
“比武?”小二愣了愣,这两字没头没脑,不禁又问道:“您是来看比武的?”
白衣青年终于将目光从蛇牙令牌上移开,看着小二,皱眉道:“抢令牌。”
此言一出,木屋内所有正在喝酒的蛇牙中人立时停了动作,七八道极为不善的目光,直刺白衣青年。
然而,这白衣青年全无所觉,对着小二,又补充道:“入蛇牙。”
入蛇牙!
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剑晨正好出现在白衣青年身后,闻言,不禁怔了怔。
285。第285章 蛇之首
“你也要入蛇牙?”
小二看了看白衣青年后面的剑晨,面容不禁有些古怪。
什么时候,专门执行危险任务的蛇牙,也这么抢手了?
白衣青年似乎极不喜说话,面对小二的问题,他只是微点了下头,连一个对字,也舍不得说。
“这位爷,还不知您高姓大名?”
蛇牙规矩使然,这小二只负责接待,白衣青年说要抢令牌,这也是在规则范围内的,是以他并不会将之拒之门外。
白衣青年的嘴角抖了抖,神色间已有一丝不耐,从牙缝里挤了三个字出来:“问傲天。”
“问傲天?”
小二似乎极力考虑了一番,疑惑地小声低语道:“傲天是谁……”
又冲站在白衣青年身后的剑晨问道:“这位蛇爷,您知道傲天是谁吗?”
剑晨正在后面挠有意味地打量白衣青年,闻言耸了耸肩,笑道:“我也不知道。”
小二有些无奈,对白衣青年道:“这位爷,您看小的是问您的姓名,您叫小的去问傲天做什么,何况,傲天是谁,小的也不认识啊!”
白衣青年的额头冒起一条青筋,生硬的开口道:“我,姓问,名傲天!”
………………
剑晨不喜欢喝酒,于是,他端了一杯茶。
一边小口小口地泯着,一边斜眼打量着坐他对面的白衣青年。
问傲天也没有喝酒,不过,茶杯也未动,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似乎周遭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对他的心境造成任何影响。
整个木屋里,只有他们这一张桌子,坐了两人,只是,却又与旁边只坐一人的桌子并无不同,一样的沉默无言。
不是剑晨不想一个人坐,而是,他屁股才落在板凳上,那叫问傲天的白衣青年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整间屋子里,除了小二之外,就只有他两人没有蛇牙令牌,说起来,也算是有着些同共语言。
所以,剑晨原以为问傲天坐到他对面,是准备与他攀谈攀谈,毕竟两个同属初来乍到的新人之间,总是会有些东西可以聊聊,用于打发等待的无聊。
可是他错了,问傲天这一坐,就真的只是坐,就仿佛坐他对面,或者是坐任何人对面,对于问傲天来说,并无什么区别,他只是随意地选了一个位置而已。
剑晨平常也不是多言之人,但是这种静默的气氛,也令他感到不适,两个人相对而坐,却又谁都不说话,这不是很怪异的一件事吗?
于是,他准备开口打破这怪异的气氛。
“咳咳。”
剑晨右手捂口,咳了两下,用以引起问傲天的注意,这才笑着道:“兄台的名讳……倒是特别。”
问这个姓,他确定也是首次听到。
问傲天木讷的眼珠动了动,看向剑晨。
良久,就在剑晨已经准备放弃这次交谈的时候,却不想他嘴角扯了扯,勉强吐出了一个字:“是。”
是……剑晨脑袋一垂,很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感觉,是,是什么是……
心下突然有着好奇,这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敢来蛇牙抢令牌的,想来武功定然不低,可是剑晨却又完全没听说过江湖中有问傲天这号人物。
问这个姓,若是听过一次,总归会有一点印象的。
而且不止是他,就连这木屋中众多蛇牙中人,也没有对这个名字表示出一点点的动容,那么就表示,这些常年杀戮于江湖的人,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却不知……问兄来自何门何派?”
既然问傲天会回他的话,剑晨便按照一般日常的寒喧继续往下接问道。
“无门,无派。”
这一次,问傲天回得倒是快,不过,也更让剑晨感觉无奈。
他不是一个擅长于聊天的人,而问傲天显然更加不擅长,一问一答间,两人的聊天直接进入了冷场阶段,这一阵寒喧似乎就得到此为止了。
于是,剑晨准备放弃继续与问傲天说话,他端起茶壶,准备再倒一杯茶来缓解缓解自己的尴尬。
正在这时,一直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上一眨的问傲天,突然主动开了口:“剑晨。”
剑晨倒茶的手,顿了一顿,目光从茶杯转移到问傲天木讷的脸上,奇道:“你认识我?”
问傲天点了点头,难得得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他背后的逐风剑,道:“真银剑,剑冢独有。”
剑晨顿时一脑袋的黑线,干笑了两声,继续去倒他的茶,“你见识倒是广博。”
一杯茶终究没有倒完,木屋外,陡然炸起一声大喝:
“小兔崽子们,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兼且当中还运上了内力,不仅震得木屋内窗摇几晃,就连桌上的茶壶酒坛,竟也跳了几跳,直如经历了一场猛烈的地震。
剑晨目中闪出一丝讶色,这人,好强的内力,如此威势,竟有着少林绝学狮子吼的影子!
不光是他,就连一直木讷以对的问傲天,神色间也带着一丝异色,两人对视一眼,正不明情由,陡然只听一阵桌椅凳响,木屋内除了他两人,其余默默喝酒的蛇牙中人全数站了起来。
“两位爷,还愣着干什么,蛇牙比武开始了!”
小二从柜台内探出了头,冲剑晨与问傲天两人新人乍呼道:“您两位跟着去便是!”
眼见着转瞬间,木屋便只剩下他与问傲天两人,剑晨心下了然,原来这声如洪钟的,就是蛇牙的首领不成?
今日的蛇牙比武,于他来说极为重要,关系着郭传宗三人的安危,不容有失,是以,他也不再多想,连站起身,追着蛇牙众人的背影跟了出去。
才一脚踏出门口,便已见当先出来的那七八位蛇牙中人已默默地在屋外的院子中围成了个半圈。
半圈的中心,有着一道背负双手,傲然挺立于人前的虬须大汉。
这大汉与其余蛇牙中人并无不同,依然是一身黑衣打扮,腰间上,也挂着一枚玄青令牌。
往令牌瞧了一眼,剑晨的眉头立时跳了跳。
只见令牌上,蛇字之后,竟然只跟了一个字:一。
蛇一!
286。第286章 威势赫赫
蛇一!
这大汉,竟然排名蛇牙之首!
剑晨不禁多往他令牌上看了几眼。
“拖拖拉拉的,想干什么?!”
岂知正是这几眼,那大汉一双铜铃大眼一转,极凶猛地瞪了他一眼,须发皆张间,自成怒势。
剑晨愣了下,他虽然多看了两眼,但脚下的动作却没停,没想到这大汉的感觉如此敏锐,竟然只是多看了腰间令牌两眼,便瞪了过来。
抢令牌事大,他不欲在此与排名第一的蛇一发生冲突,当下也不多言,直接往那站成半圈的末尾站去。
刚一站定,问傲天已排在了他身后。
至此,木屋内再无人走出。
由于是半圈,剑晨就算站着头不动,眼不斜,也能清楚地数出,此刻除了站在中心的蛇一不算,包括他自己与问傲天在内,这个半圈里共站了九人。
九个人,没有令牌的只有他和问傲天,那么,其余的七人,便是自己今日的目标。
方才在木屋中,他也不是全在与问傲天闲聊,抽空也曾打量过其他人,发现,今日排名靠后的蛇牙,来得倒也多。
排名靠前的,只有一个蛇五,其余六人,尽皆都在十名往后,那位当日与蛇七极不对付的蛇十并不在,想来正在苦苦追击蛇七。
如此倒也好,他的想法,只是抢夺下一块令牌,用以交那玄级任务便好,能捡一些软柿子捏,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就这么点人?”
傲然而立的蛇一等了等,见再无人来,立时把眼一瞪,从头到尾怒扫了一圈,顿时极为不满。
“头,嘿嘿,你有好几次没参加蛇七比武了吧?”
半圈里,那位蛇五许是与蛇一平日里关系不错,面对蛇一之怒,倒不甚在意,嘻皮笑脸地接口道。
“嗯?”
蛇一瞟了他一眼,暴烈道:“老子出了次任务,有三个月没来了,怎么?”
蛇五笑了笑,道:“那便是了,头你不来,这每次比武的人数可是越来越少啊,好多人非得拖满三个月,才来参加一次呢。”
“哼!”
蛇一闻言,怒上加怒,就连额上的青筋也跳动不已,指着在场蛇牙众人,厉喝道:“老子今日回来了,你们给我记好了,从下月开始,废除三月一限的规定,蛇牙里每一个人,每个月都得参加一次比武!”
此言一出,其余方才还能保持冷静的蛇牙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人不满道:“头,这三月一限的规定可是主上定下的,你这么说废就废,怕不好吧?”
蛇一看了看他,突然笑了笑,面色更显狰狞,道:“你有意见?”
咕咚——!
出言那人令牌上写着蛇十七,见蛇一冷厉看着他,顿时吓了一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弟只是……只是……怕主上对您不满而已!”
砰——!
他话才说完,陡然只觉胸口处如被山压过,整个人凌空而退,狠狠撞在身后木屋的墙上,又听劈啪一声,那厚木制成的木墙根本挡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力,被蛇十七硬生生撞了进去,留下一个偌大的破洞。
“哪个不长眼的!”
隔了半晌,从破洞里伸出一个脑袋,满面怒容的喊了一嗓子,却是常年守在此处的小二。
不过他才一冒头,立时看清了场上的情况,也是咕咚一声,好大一口口水咽了下去,顺带,也将即将冲出口的大骂也硬生生掐止。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嘿嘿嘿!”
说着,人已从破洞里消失。
“还有谁有意见?”
蛇一站在半圈中央,竟似一步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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