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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将那块草篱笆制成的房门搭在茅草屋子上,稍微替屋内的两人挡了挡风,顾墨尘苦着一张脸,转过身看着安安。
“说吧,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真人不会伤害傻子?”
安安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动作,直到顾墨尘转过身,才冷声问道。
不错,玉虚真人确实一直是在维护着剑晨,甚至不惜为了他丢掉了纯阳掌教这等江湖中人人尊敬的身份,若说他会趁机暗算剑晨,安安确实也是不信的。
可是凡事都逃不过万一两字!
刚刚玉虚真人那两掌的威势,令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反应的时间,只能下意识地按照身体的本能去应对。
所以安安才会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伸手去挡。
然而顾墨尘却不同,他对于玉虚真人的信任竟然超乎了身体本能之外,无论玉虚真人怎么对剑晨,他都深信,这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剑晨的。
顾墨尘苦笑了一下,道:“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和你打交道呢……”
摊了摊手,往草屋里看了一眼,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玉虚真人他……”
“其实是老六的外公!”
“外公?!”
安安俏脸一变,对于顾墨尘的说法,她多少有些震惊。
不过转过头来一想,玉虚真人对于剑晨的所做所为……若非是至亲之人,恐怕也确实难以做到。
原来如此……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替剑晨高兴。
对于剑晨的一切,她知道的很多,也很明白剑晨心中那份渴望得到亲情关怀的心情,所以,当她知道剑晨的至亲之人里,竟然还有人活在世上,并且对他那么好之后,心中涌起了一抹欣慰。
可是……
顾墨尘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喜欢与安安打交道,因为,只要他稍微透露出一点点的消息,安安总是能够很敏锐的从中捕捉到更多的,他暂时不想让人知道的信息,例如……
“你果然是皇帝派来的人!”
欣慰过后,安安却又面色转冷,对顾墨尘厉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顾墨尘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当他告诉安安玉虚真人与剑晨之间的关系时,就料定了安安定然会想到更多。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玉虚真人乃是曾经的纯阳掌教真人,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出家为道之前,其实乃是大唐皇室中的一员。
很少,是真的很少,纯阳剑宫隶属江湖,而江湖向来与朝廷乃是黑与白的关系,大唐皇室的人跑去做了纯阳剑宫的掌教,只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对于这一点,无论是纯阳剑宫也好,大唐皇室也罢,都不会主动将之宣扬出去,恐怕就连这两方势力本身,也只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高层才知道情况。
安安知道这一点,乃是因为雄武城的关系,可是顾墨尘既然都能知道玉虚真人乃是剑晨的外公,那么对于他的真正身份必然也是知道的。
连纯阳剑宫大部分弟子都不知道的事情,顾墨尘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他又在安禄山大举兴兵的时候出现在长安附近,这只能说明,安安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顾墨尘,是在为大唐皇室办事!
“不错,我是在替唐玄宗那老头办事,不过我也是身不由己,并且,我也没有做出有害于你们的事情,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既然话已经说开,顾墨尘反而坦然了许多,以极为诚恳的语气对安安说道。
“你替谁办事我并不关心,不过既然你将傻子当兄弟,那么是不是有些事情应该告诉我了?”
安安深深看着他,从中却也真的感受到了顾墨尘的一份坦然,不由语气柔和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六章 怒而失言
“情况很复杂……”
顾墨尘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的草门,道:“不如还是等老六醒了,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被玉虚真人先前那一打断,顾墨尘好不容易横下的一条心已经软了下来,现下叫他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面对安安,还要说出那么残酷的事实,他感觉自己……
做不到!
勇气已失,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老六吧……顾墨尘默默地想着,反正,即使自己告诉了安安,等剑晨醒来之后,他们两人也得再面对一次。
轰——!
话音刚落,还不待安安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
顾墨尘吓了一跳,不及回头,已然见到安安惊慌的神色。
连忙转头看去,却见身后那胡乱搭就的茅草小屋屋顶上,突然一道雷柱冲天而起。
顾墨尘搭这小屋捡的都是枯枝烂草,被雷电巨柱一冲,立时被雷电殛得燃起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的雷电巨柱登时又成了一道更加大的火柱。
“怎么会这样?!”
火光映红了顾墨尘的脸,也照映得他满脸的惊骇显得有些狰狞。
纵使他极为信任玉虚真人不会伤害剑晨,可是眼前雷电缭绕火海纵横,如此威势下,里面可还守得住一方平安?
“傻子!”
安安在惊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发疯似的发力狂冲,身形如电,就要往那火海中冲去。
好在顾墨尘反应够快,安安掠过他身前时,反手一抓,正好抓住安安手臂,却不想安安用力甚猛,这一拉之下不仅没有拦住她,反而自己的身躯也被她带得往后栽倒。
身后可是熊熊火海!
顾墨尘一惊,连忙吐气开声,嘿呀一声,为了安安,也为了自己不被烈火吞噬,空着的一只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往腰间一抹。
刷——!
雪亮刀光斜劈入地,缺月琉月乌黑的刀身没入泥土中大半,顾墨尘咬牙将刀身一旋,并不算太宽阔的乌黑刀身几乎被这巨大的力量弯成了对折。
顾墨尘的身体斜斜地成了一条直线,右手拉着安安,左手死命拉着固定住身体的缺月琉光刀,看着刀身的弯折,即使在随时有可能葬身火海的情况下,他的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
刀,就是他的命,刀若断,他也活不了!
“嘿————!”
这一瞬间,顾墨尘的气势陡升,他怒厉着双目,又是一声暴喝从口中若春雷般炸响,左臂上的肌肉高高坟起,单脚也在地上猛然一踏!
呼——!
借着反震力道与缺月琉光的韧性,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奋力一扯,以缺月琉光为轴,将安安猛得往前甩了出去。
紧接着,右掌又往后一拍,借着气劲冲在地上之力,他的身躯也终于直立而起,缺月琉光一拧,人已随着安安飘飞的身形追了上去。
“你疯了!”
顾墨尘愤然大叫,不知是为安安的冲动,还是为他险些被折断的乌刀。
“不要你管!”
安安尚在半空,双掌也如顾墨尘般往地上猛拍了一掌,借着这阵反震力豁然回冲,如今的她早不是昔日那入门境界的柔弱少女,这一掌威势赫赫,直拍得地下泥土翻飞。
嚓——!
半空中,安安反冲而来的路上,顾墨尘横刀出了片刀墙,大喝道:“你现在冲进去就能救下他们吗?还是要他们在危急关头还要分心顾你?”
砰——!
安安再出一掌,直直撞在刀墙上,娇咤道:“我信了你一次,现在不会再信你,给我让开!”
噗噗噗噗噗——!
顾墨尘斩出的刀墙只为阻挡,并未尽全力,被安安满含混沌内力的一掌轰了个破碎,这还没完,破墙而来的安安未免顾墨尘再行阻挡,更双掌翻飞,落英掌分化缤纷落英,几乎晃花了顾墨尘的眼。
只是顾墨尘乃天下第一快刀,如此掌法虽速,他又哪里会怕。
气从中来,自己的好言相劝安安不领情,更是害得他视如生命的缺月琉光险些断折,这令他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刚才纠结半晌也不敢说的话,突然从他口中大叫了出来:
“怎么你们两父女都是这般死脑子,当真要一并死在这荒郊野外才好么!”
…………
四周皆静。
掌,在顾墨尘的眼前消失,离他面门只有半尺不到的时候,消失,甚至顾墨尘都能从中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掌风自他面上拂了过去。
却令他突然惊醒,心中立时大呼不妙,糟了!
怎么一时激动,将不该说的话……说了?
“你刚才……说什么?”
落英掌消失,安安自半空落下,就站在顾墨尘身前一尺处,余怒未去的俏脸上寒霜罩面,一字一顿地,死死盯着顾墨尘的眼睛。
“你刚才说……两父女?”
见顾墨尘一味苦笑却不答话,安安的娇躯猛然开始了颤抖,她的嘴唇突然如她的俏脸一般血色尽褪,银铃般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那么沙哑,缓缓地,将手抬了起来,掌心直对顾墨尘的胸口,猛然尖叫道:
“说——!”
“我……”
顾墨尘哑口无言,心下只有叹息,安安的这副神情,他刚刚在挣扎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时,已经在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
只不过在现实中,安安的神情比之他的意想,还要来得绝望无比。
“安安……”
既然已经失言,他索性不再纠结,紧了紧缺月琉月,似乎想从冰冷的刀柄上获得更多的勇气,以哀叹的语气缓缓说道:
“你的爹爹,雄武城的城主,安伯天,他……就埋在那里!”
手,慢慢地指向安安的身后,在那里,如同身后化为火海的茅草小屋一般突兀立在荒野上的土包显得那么孤寂。
安安回头。
她的一双凤目大睁到极致,娇躯随着顾墨尘每一个字出口,颤抖的频率便加快一分,直到她完全转过身去,目光落在那高高耸起的土包,不,坟头上。
“他……那里……那里……埋着,埋着……我,我,我爹……?”
用尽浑身力气,安安好不容易一个字一个字的,随着凤目中无声滴落的泪珠一起,砸向了地面。(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不能承受的事实
“顾墨尘……”
安安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再继续颤抖,甚至还闭上了泪眼婆娑的双目,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远方那堆高耸的,确实很像一座孤坟的土包,冷冷地道:
“你为了不让我进去,竟然说出这样的谎言,是不是太过分?”
在经过初听到顾墨尘所言的恐惧之后,安安混乱不堪的脑子里不断闪回着无数破落的碎片信息,想要从中找出能够反驳顾墨尘的线索。
于是,在惊骇欲绝之下,极度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的安安,找出了一条可以令她略微心安,认定顾墨尘是在骗她的碎片。
玉虚真人刚才为剑晨把脉时曾经说过,剑晨是伤在玄冥诀之下,而玄冥诀,安安极为笃定,她的爹爹并不会!
虽然安伯天一直以来也对玄冥诀有着觊觎之心,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对剑晨也有所图谋。
可是剑晨的进境太快,快到安伯天有些措手不及,而当他惊觉之后,想要采取一些强硬手段来逼迫剑晨交出玄冥诀时,却又被他发现了……原来自己的女儿早已对这小子用情至深!
为了安安,安伯天放弃了一开始的计划,转而用了怀柔的手段,甚至将他秘密炼制出的,专属于他自己力量的毒尸——岭山七狼,也交给了剑晨。
关于这一切,安安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更能肯定,安伯天绝对不会玄冥诀,所以……顾墨尘在说谎!
顾墨尘在说谎!
这个声音一直回荡在安安的脑海,唯一的论据便是玉虚真人所说的那一句话,而这,安安已经分不清,到底她是想揭露顾墨尘的谎言,还是想努力让自己相信,顾墨尘所说的,不是事实!
一直默默看着安安反应的顾墨尘,在听到她冰冷的话语后,只得又一次苦笑。
想要令安安相信他所说的话其实很简单,只要拉着她,走到那座坟前,挖给她看即可。
可是这样……未免太过残忍,不仅是对安安,还是对已死的安伯天,天人永隔的两父女以这种方式见最后一面,无论是对活着的人,还是已故去的人,都是一份极致的残忍!
那他又该怎么证实自己说的是实话呢?
费尽唇舌让安安相信自己说的话吗?甚至不惜说出当日安伯天临死前的一些细节?
安伯天那时可是一具毒尸!
他说得越多,到得最后,对安安的打击就会越大!
“安安……”
顾墨尘郁闷着,苦恼着,可是却又不得不说些什么,于是他准备开口,可是只叫了安安一声,突然,后面有人接过了他的话头。
“……他说的都是真的,对不起……!”
身后,是剑晨的声音,伴随着燃烧殆尽轰然倒塌的茅草小屋,剑晨的声音很低沉,却也很清晰地,传进了安安与顾墨尘的耳中。
顾墨尘的眼睛闭了起来。
他之前一直都想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剑晨去面对,可是事到如今,当他听到剑晨声音的那一刻,才豁然感到,这,也是一种残忍。
“你,你说……什么?”
安安俏脸上的寒霜慢慢融化,颤抖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更加剧烈。
顾墨尘的身后,茅草小屋的燃烧慢慢弱了下去,显露出内里的两人。
玉虚真人以那副管家的打扮静静立着,所不同的是,他那柄随身的拂尘不知何时已经摆在了臂弯里,此刻正低着头,目露关切地看着半坐在地上的剑晨。
从他的身上,一圈圈淡白色的纯阳内力外放而出,将他与剑晨包裹在内,外面无论火光也好,雷霆也罢,俱都无法近得身前。
而剑晨看也没看玉虚真人一眼,他半坐在地上,面色比昏迷时红润了几分,只是嘴唇却也在无力地颤抖着,一双眼睛里倒映出的,只有一抹倩影。
安安。
“对不起……安伯父他……”
剑晨用手连撑了几下,可不知是脱力太久还是情绪激动,竟然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安安,目光里所包含的,有愧疚,也有懊悔。
“他怎么了?”
安安扬起脸,竟突然笑了起来,就着俏脸上未干的泪痕,她惨然地笑着,慢慢道:“你不会也想告诉我,那里……”
她指了指远方那座孤寂的坟头,笑道:“埋着我的爹爹吧?”
剑晨黯然,甚至放弃了想要起身的动作,脑袋低垂了下去,半晌才嚅喏道:“那里埋的……确实是安伯父,对不起,我……没能救他!”
“噗————!”
一蓬血花自安安身前绽放,那是心头精血所化。
“你,你胡说!”
安安以从未有过的,激烈愤怒的语气对剑晨吼道:“你胡说!我爹爹他……我爹爹他武功盖世,盖世……智计,智计过人,怎么会……”
“怎么会死在这荒郊野外,连一块碑也没有?!”
顾墨尘叹道:“不立碑,是怕有人来骚扰令尊的清静……”
“是我没用……我救不了……安伯父……”
剑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来,以哀求的语气对安安道:“安安,你不要伤了自己,是我没用,你想发泄就冲我来,杀了我……都可以!”
“我不信!”
安安疯狂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叫道:“你们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说着,陡然发力狂奔,往那她曾经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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