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晨的面色苍白，他实在已用了全力，就连用目光去回应一下安安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在咬牙坚持着持续将自己的本源内力往顾墨尘的胸口里输。
而顾墨尘那已然呆滞的面色随着剑晨本源内力的越来越多，脸庞上竟慢慢开始有灰红两色的纹路在盘旋。
这纹路与他之前破解靳冲时所用的，一模一样！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暗中观察
顾墨尘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中云来云往。
他的眼睛是清明的，之前走火入魔而陷入的疯狂似乎已经过去，此时此刻，他安静地有些可怕。
剑晨也四仰八叉躺在顾墨尘旁边，相对于顾墨尘的安静，他显得疲累不堪，脸色苍白着，一直在呼呼喘着粗气。
两个大男人这样躺着，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好在这里是天为被地为床的大路边，旁边更有一脸担忧的安安守候在旁。
“你怎么样？”
看着剑晨那很难看的脸色，安安第十一次问道。
剑晨勉强摆了摆手，休息了这么久，好歹恢复了一些体力，无力道：“还好，就是用力有些过猛。”
“你那是用力过猛吗？”
顾墨尘直直仰望着天，苦笑着道：“你那是太猛了好吗？”
剑晨尴尬地摸摸鼻子，不说话。
是啊，太猛了。
刚才他为了唤醒顾墨尘体内那曾经留下的玄冥本源之力，情急之下不惜大损耗，将自己的本源之力猛得往顾墨尘体内灌注了有八成之多。
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在成功让两股本出同源的内力接上头后，顾墨尘体内那奇异的灰红纹路再度出现，并且越加强盛，风头之盛已然盖过了拥有着隔绝特性的地心青火，并且在剑晨的引导下，两股内力游走全身，将因走火入魔而引起的经脉郁结一一疏通，令顾墨尘清醒了过来。
可过程却是痛苦的。
剑晨的内力之强，体内更融合了雷风真人与玉虚真人两个绝顶高手的内力，他这一全力施为，玄冥诀本源之力的快速流失让他如同身体被掏空了一般难受之外，顾墨尘也差点被他催爆。
真的就只差一点点。
若不是被天纹血伞锁住的地心青火在最后关头猛然冲回，以那隔绝特性将剑晨庞大的内力驱赶出体外，顾墨尘相信此时的自己已经不能再看到睛朗的天空，而是成了一堆爆炸的碎骨烂肉。
“想不到还是打不过你。”
沉默了一会，顾墨尘双手枕在脑后，意兴阑珊地说道。
剑晨愣了一下，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嘴巴张了张，却不知怎么接口。
顾墨尘却在这时笑了，是他那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他自嘲道：
“还想着去杀什么蜀山剑主，真是不自量力啊。”
“三哥……”
剑晨侧头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能制住你，恰好是因为咱们是兄弟，你的丹田里有我输入的玄冥本源之力，若是换个人来……”
“行了，不用安慰我。”
顾墨尘却摆了摆手，皱了下眉头，忍着经脉肿胀未消的痛楚撑起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复又蹲下，冲剑晨露出笑脸，道：
“总之，蜀山我还得去，修月也还得救，打不打得过，打了再说。”
剑晨苦笑了一下，来长安就是因为安安担心蜀山那边不好对付，所以才先来寻顾墨尘，结果原来蜀山之行还是必须得去么？
就算顾墨尘真能用地心青火将花想蓉唤醒，可他却也不能任由顾墨尘独自前去蜀山寻仇，这路，还得一起走。
“行了，我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去送死……”
顾墨尘看着剑晨眼中的精光，笑了笑，一把又将他想要勉强撑起来的身体按了回去，道：“那就先恢复一下修为吧，不然咱们一群人巴巴地跑去送死么？”
还是长安。
离剑晨与顾墨尘大战之处一里来地，一黑一青两道身影以盖世轻功负手站在树顶，之前的那一幕被两人尽收眼底。
“看到了么？”
那黑衣人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对青衣人说道：“现在的剑晨你可对付不了，花想蓉看起来虽然陷入昏迷，可你想要杀她，也得过得了剑晨那关再说。”
青衣人依旧沉默着，阴冷的目光动也没动一下，一直在看着剑晨那边。
不，确切的说，他一直在看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花想蓉。
这两人……悲落与萧莫何！
当日在剑门关外，悲落早了剑晨等人一步出关，正巧碰上萧莫何，一番争斗之后，两人初步达成共识，准备联手对付剑晨等人。
可这事情毕竟太过蹊跷，萧莫何也是人老成精之辈，对于送上门来甘愿要做他武器的悲落当然会心存疑虑。
事出反常必有妖，当萧莫何从悲落带给他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时，凭心而论，以萧莫何现在的修为，要让他心甘情愿去为别人做嫁衣，他定然是千百个不愿的。
那么悲落为什么会愿意？
他的仇恨，他的心理扭曲程度，已经达到了比自己穷尽一生也要报仇的这个唯一执念还要更强的地步吗？
疑窦丛生，以至于萧莫何对悲落已然多了一丝防备，一些之前炼制小萧萧的秘密在悲落面前绝口不提。
他的防备悲落自然能够感受得到，然而对萧莫何的反应他也是早有所料，是以倒也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提议两人就暗中守在剑门关外，待剑晨等人出关，一路跟上去看看，再让萧莫何下定决心。
这一待就是五日，直到剑晨驾着马车冲关而出，后来又碰上了管平，两人一直默默跟在身后，一路跟到了长安城外。
剑晨与顾墨尘的战斗被萧莫何与悲落从头到尾看在眼中，剑晨的修为达到什么境界悲落自然是清楚的，可萧莫何却大受震撼。
先且不说剑晨，就是那顾墨尘，当地心青火熊熊燃烧时，萧莫何整个人的气势便在那时有着改变。
地心青火他当然认识，并且更深知这火的特异之处，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发现顾墨尘竟能对那地心青火控制入微时，心中才震惊不已。
事实上，早几年萧莫何不是没有想过去打地心青火的主意而增强己身，可他一番研究之后却发现，对于地心青火的那隔绝特性，就连他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去控制。
当时他执着于培养小萧萧为己所用，当发现想要控制地心青火也会耗费他大量的心力之后，便果断放弃再也不想。
想不到今日，他竟能见到一个完全控制住地心青火的人！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各怀鬼胎
剑晨与顾墨尘在长安城外的一战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两人已经双双力尽躺倒在地上。
这算是一个机会，以剑晨那时的损耗，萧莫何想要拿下他便会容易许多。
可萧莫何却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心存侠义，不愿趁人之危，而是他感觉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愿去冒这个险。
从花想蓉都能轻易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时起，那位曾经的青首鬼王便收起了一贯的狂傲，变得谨慎小心了许多，否则也不会对悲落暗加防备。
一生只做一事，这唯一的一件事当然由不得他不慎重，毕竟人生可没有重头再来一次的可能。
不得不说，萧莫何确实有些被震撼到，不光是剑晨，还有顾墨尘，两人争斗间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他在心中略一衡量，竟惊讶的发现，两个人里面无论哪一个，若是与他单挑，恐怕他的赢面都不足三成。
天榜第十，青首鬼王！
这只是萧莫何明面上的实力，若是再加上他这个万药医仙，其真实实力早已超过那双双毙命的蜀山冰雪双剑甚多，天榜排名第二三的位置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个笑话。
然而如此实力的萧莫何，竟然自认不敌于剑晨或顾墨尘这两人其中之一！
剑晨在机缘巧合下拥有雷风与玉虚两位纯阳剑宫顶尖高手的内力，再加上玄冥诀已然大成，能胜得过萧莫何也算在情理之中。
可顾墨尘……
萧莫何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地心青火他有过接触，知道那隔绝之力逆天到了什么地步，若论起真实修为，顾墨尘应还不及他，可加上地心青火……
他的内力之深厚胜过顾墨尘，可这优势放在顾墨尘面前却一点用也没有，甚至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丹药之术，萧莫何相信，有那地心青火的隔绝在，任他给顾墨尘下什么毒，都必然会被隔绝出其体外。
当日剑门关时管平曾向剑晨提起洛曦与靳冲的境况，萧莫何借悲落的水月无间隐在暗处没有被众人发现，那时他可听得明明白白，洛曦与靳冲两人的沥血丸之毒，就是被顾墨尘的地心青火给隔绝压制住的！
有那隔绝特性在，萧莫何内力比之顾墨尘深厚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而他虽强练了一卷玄冥诀，到底还做不到如剑晨那般以玄冥之三的血腥暴虐气息去封锁地心青火一时半会的程度，对上顾墨尘，现在将会是一件令他头痛无比的事情。
“看够了么？”
悲落站在旁边有些不耐烦，扭头冲沉默无言的萧莫何道：“当日剑门关外我可没骗你，只要你能放下心中疑虑，咱们通力合作的话，他们两人根本不值一提。”
“而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仅存的那只手，尝试着扭动了一下手臂，发现僵硬程度比之剑门关时又严重了不少，轻笑了一声，道：
“我就快毒发成一具没有思想的毒尸了，你若是还在犹豫不决，就会错失我这个唯一能够帮助你报仇的人。”
报仇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听在萧莫何耳中更是如同惊雷乍响，令他猛然转过头盯向悲落。
“老夫就信你一回，若你当真如表面上说的那样，那么老夫向你保证，功成之时，你的仇，由我萧莫何来报！”
缓缓地，他抬起手，手掌上不知何时捏着一张面具，目光冷厉地盯着悲落，萧莫何将那面具慢慢覆在脸上，那是一张他独有的鬼王面具，青面獠牙，看起来极为恐怖。
“而若是你还心存他想，哼！”
鬼面具严丝合缝戴在脸上，萧莫何再度变成那个霸气绝伦的青首鬼王，浑身上下的气势在那面具戴在脸上后立时大变，冰冷彻骨的寒意仿佛从九幽中来，吹得悲落那有些僵硬的身体感受到阵阵冰冷。
“你放心，其实我与你一样，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
悲落没有去看萧莫何的鬼王面具，他侧过头，目光怨毒地盯着一里之外剑晨盘膝打坐的背影，冷冷道：
“唯一的执念只有报仇二字，为了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就好。”
萧莫何冷冷地又看了悲落一会，像是想要将他的内心也一并看透，然而从悲落的目光里，他看到的却只有自己，他与悲落，其实是同一类人。
就是这一眼，便让萧莫何心中对于悲落的疑惑减低了不少，虽然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可对于合作来说似乎已经足够。
毕竟当两人真正合作之后，计划中占主导地位的人可是他萧莫何才对。
戒备去了大半，此处便再无呆下去的必要，萧莫何顺着悲落那怨毒的视线，也往剑晨那边瞥了一眼，随即目光再在花想蓉的身上转了一圈，拳头猛得一握……
“走吧，正好长安离万药谷不远。”
身形一飘，萧莫何如鬼似魅一般飘落下地，随即头也不回，极为坚决的往万药谷的方向走去。
悲落回头，看着萧莫何那高大的青色背影，咧开嘴笑了笑，甚至还怜悯地摇了摇头，萧莫何走的决绝，只不过是不愿再多看花想蓉一眼罢了，因为他知道，若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想动手。
“萧莫何，你的仇……我悲落也可以顺手替你报了……”
黑色的身形化作一道影子，紧随着萧莫何大步而去的背影追了上去，只是很可惜，悲落的内心独白萧莫何是永远也听不到了。
大明宫。
“他们走了？”
唐玄宗斜靠在龙椅上，神情有些疲惫地揉着一侧太阳穴，向半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问道。
大明宫自顾墨尘走后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可那浓重的血腥味一时半会还没消散，飘荡在大殿内，让唐玄宗很不舒服地皱着眉头。
“是，小的看得清楚，顾墨尘出城后遇上了剑晨等人，两人有过交战，后来又一道走了！”
那黑衣人想来是宫中密探，恭敬地回答着唐玄宗的问题。
“走了……”
唐玄宗放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目光怔怔地望着殿门外出神，口中呐呐道：“走了好，走了好，现在……也到了该朕反击的时候了！”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接触
“怎么样？”
顾墨尘的手才从花想蓉背后移开，甚至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剑晨便在一旁迫不及待得问道。
睁开眼，顾墨尘歉然地看着剑晨，无奈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突破不进去。”
“突破……不进去？”
剑晨面色一僵，不可置信地道：“以地心青火的隔绝特性，也突破不了蓉儿的凤凰内力？”
“根本就没办法隔绝。”
顾墨尘摇着头，目光瞥向已被剑晨扶住的花想蓉，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骇然，道：“萍飞燕果然不愧为百年前的绝顶高手，她留下的凤凰火焰之炽烈，我的地心青火根本无法靠近便被高温所同化，隔绝之效完全不能发挥作用。”
“高温么？”
剑晨咬着嘴唇，凤凰火焰到底有多炽烈他已经有过见识，想不到同是火焰的地心青火竟都会被燃烧同化，以至于连本身自带的隔绝效果也无法发挥。
心中有着不甘，他将花想蓉转了半圈，以背着着自己，一只手也抵在她背上。
精纯的玄冥之三内力缓缓探入花想蓉体内。
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用玄冥诀去化解花想蓉体内郁结的凤凰火焰，事实上在来长安的路上，他就数次有过尝试，可那时因为还有着顾墨尘这个希望，所以他只是点到为止。
现在顾墨尘给出了明确的绝望答案，说不得，剑晨也得再试一次，从花想蓉昏迷至今，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他生怕这当中再出异变，能早一步解决总是好的。
玄冥诀以极为谨慎的姿态缓缓探了进去，剑晨小心翼翼控制着，剔除了玄冥之三中的暴虐气息，只以血腥的冰冷在花想蓉经脉中游走。
他仍记得安安曾说过，萍飞燕的凤舞九变，曾经在蜀山剑主的冰心诀面前毫无施展之力，冰冷，就是凤凰火焰的克星！
顺着经脉一路往下，剑晨已然轻车熟路，虽然步步小心，也并没耗费什么事就快要到达花想蓉的丹田处，沿路上，他确实感觉到了顾墨尘那地心青火独有的隔绝特性所留下的痕迹，内力在经脉中的游走已经比之前要顺畅得多。
可惜不能隔绝开包裹着丹田那里的凤凰火焰的话，永远也只能是做无用功。
内力探入，从快要接近丹田开始，一**恐怖的热力便直扑而来，剑晨咬牙坚持，同时咬牙加大内力的输入，好歹没像前几次一样，连丹田也到不了便被这热力蒸发一空。
然而……到了丹田又能怎样？
轰！
内力刚刚冒头，剑晨闭目感知之下，竟然感觉他内力的前方并不是花想蓉的丹田，而是……太阳！
丹田处火焰浓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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