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吟- 第551部分

　　　　皇上？

　　　　呵呵！

　　　　“大伙儿都静一下！”

　　　　那江湖游侠的一拳险些又爆发起一连串的冲突，眼见军队与武林群雄又有要打起来的架势，安安连忙振臂高呼，道：“大伙儿可别忘了，现在咱们最大的敌人可不是皇家，而是安禄山那狗贼才对！”

　　　　“皇上驾到！”

　　　　正说着，身后高力士吐气开声，以宗师之力施狮子吼之力，一开声，顿时再一次震慑住全场。

　　　　特别是那一声皇上驾到，尽管江湖中人对皇上这两个字并不太感冒，可到底那也是天下之君，更是他们此次来到洛阳的目的所在。

　　　　而在洛阳没有出现的皇上，却在这时出现在这片密林里，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让人好奇。

　　　　更有甚者，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唯一的这次机会可以见见这位天下之主，好些人甚至还踮起了脚尖往声音来处望去。

　　　　一抹黄影自营帐中突然闪出，随即露出唐玄宗那张严肃的脸。

　　　　“护……护驾！”

　　　　守在营帐左近的是专职保卫唐玄宗安全的禁卫军，一见果然是皇上亲自出现，顿时吓得变了脸色，赶忙神情紧张的护卫在唐玄宗的身前。

　　　　却被唐玄宗抬手挥退。

　　　　在禁卫军神情紧张的注视下，唐玄宗一步步走前，直到在孟瀚然身前站定。

　　　　“皇……上？”

　　　　孟瀚然嘴巴张了张，尽管他之前对于唐玄宗满含怒火，可当唐玄宗真正站在他眼前时，那股威严无双的皇者霸气还是令他说不出话来。

　　　　“孟庄主，你好。”

　　　　唐玄宗上下打量了孟瀚然一番，淡然的冲其点点头，竟主动向孟瀚然打着招呼。

　　　　一时间，他竟被唐玄宗的气势完全压制，一身武学首重一个霸字，可现在的他却霸不起来。

　　　　霸？

　　　　论霸气，他这一庄之主又如何比得上一国之主？

　　　　“谢谢你为天下苍生尽的这份力，朕很惭愧，赶到的晚了些，还好有孟庄主主持大局，没有让安禄山的奸计得逞。”

　　　　唐玄宗没等孟瀚然回过神来，接着往下说道。

　　　　什么？

　　　　孟瀚然眨巴下眼，迟疑地看向安安，随即自己倒是反应过来，这是唐玄宗在自找台阶下！

　　　　行吧，打也打了，威风也给他灭了，这时候再不识抬举，孟瀚然也就不用混了。

　　　　说到底，他也是知道在唐玄宗与霸剑山庄之间，剑晨他们定然会为了计划而选择唐玄宗，比起真正能勾动安禄山动力的唐玄宗，他孟瀚然又算得了什么？

　　　　一念及此，他长身作揖，更是一揖到地，语含歉意道：“原来真是皇上驾到，草民倒是误会了，还望皇上恕罪则个！”

　　　　孟瀚然的言语诚恳，态度也是给足了唐玄宗的面子。

　　　　“不怪孟庄主，这也怪朕！”

　　　　唐玄宗嘴角微勾了勾，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朕被安禄山的主力部队拖住，收到洛阳这边有陷阱的时候已经晚了数日，可是在场都在大唐子民，朕如何忍心见死不救？”

　　　　“是以虽然收到消息晚了，可朕还是带精锐之师赶来洛阳，本想着隐匿旗号打安禄山个措手不及，倒是没想到孟庄主英明神武，已然击破了安禄山的阴谋！”

　　　　说到这里，唐玄宗再前一步，面色诚恳的握住孟瀚然的手，由衷道：“谢谢！朕代表天下苍生谢谢孟庄主，也谢谢各位江湖朋友的高义！”

　　　　最后一句，唐玄宗朗声高喝，却是对四下里面色狐疑的各路豪杰所言。

　　　　孟瀚然在心里默默点头，这个理由一说，其效果与唐玄宗之前隐匿旗号来攻打洛阳相差不多，都是将自己摆在了义字为先的字头上。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孟瀚然左右看看，心下也是冷笑连连。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背水一战

　　　　回城。

　　　　唐玄宗率军来到洛阳的消息转瞬传遍了整个洛阳。

　　　　除了武林群雄之外，洛阳城中还有不少不愿背井离乡的老百姓，听闻皇上亲自来到了洛阳，人人面色难掩激动。

　　　　与江湖中人不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皇上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有皇上坐镇洛阳，至少他们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不用像其他城市的人那样，被安史大军烧杀掠夺。

　　　　可他们却没想过，若皇上真是很厉害的话，又怎么会丢了大半壁的江山跑来洛阳？

　　　　不过无论是真心希望皇上来洛阳的普通百姓，还是心有疑惑武林群雄，所有人都无法对唐玄宗的这一举动有什么微辞。

　　　　之前在密林里，唐玄宗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毫无漏洞，不管信与不信，至少在明面上，这是一个很好的正当理由。

　　　　所以，唐玄宗进城了。

　　　　洛阳是为东都，本也是除长安外的第二大城池，进入城里，唐玄宗心下也是不禁感概连连。

　　　　曾几何时，他来洛阳都是抱着视察民情或是游戏人间，而这次，他却是来寻求帮助。

　　　　堂堂大唐皇帝，也有寻求支援，并且还是像一群他视之为臣下之民的江湖草莽求助，不仅如此，之前还曾被剑晨与安安两人轮番威胁，全然视他这个皇上如无物，这份屈辱实在是太过大了一些。

　　　　这就是安禄山带给他的！

　　　　被禁卫军严密保护着，唐玄宗跟在孟瀚然的后面往城主府走去，一路上，他隐在龙袍内的双拳已是握得骨节乏了白。

　　　　“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做？”

　　　　回到城主府后，在场只留下唐玄宗自己与高力士，还有剑晨那方孟瀚然与安安三人，没有外人在，唐玄宗撕下了那张气度威严的皇者面具，整个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安安很理解的看着他，微笑道：“皇上，你此次大兴仁义之师，实在是令我辈江湖中人敬仰，我看不如将您的仁义大大宣扬出去，好教天下人得知他们有一个好皇上，不知意下如何？”

　　　　“不行！”

　　　　唐玄宗才只眉头刚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力士在一旁已经急切道：“此事还得再详加商量方可，若是皇上昭告天下，那与安禄山那边就得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他只知剑晨他们想与唐玄宗合作共同对付安禄山，关于这一点他是同意的，毕竟如今中原武林被整合起来后，整体实力虽然仍逊于唐军与安史大军，可也是除这两家外的第三大势力。

　　　　与剑晨他们合作，用两家稍逊一筹的力量去对抗如今势大的安禄山，这当然是可行的。

　　　　但他却没想到，安安竟然行如此险着，直接了当就让皇上暴露在安禄山的视线中，这样一来，还有什么退路？

　　　　皇上是不能没有退路的，他的背后是大唐江山，一退，失的就将是天下！

　　　　这不行，要合作不应该是这么个合作法，应该从长计议，高力士不信就不能找出一个比较稳妥可行的方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从长计议？

　　　　剑晨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们是不可能再慢慢寻求一个稳妥的合作方法的。

　　　　“背水一战？”

　　　　安安耸耸肩，看着高力士，道：“高将军，你认为现在还没到背水一战的时候吗？”

　　　　“你还想让到什么地方？”

　　　　“你！”

　　　　高力士急怒攻心，忍不住气势大放。

　　　　剑晨踏前一步挡在安安身前，冷视着高力士道：“高将军，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莫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限！”

　　　　之前在密林的营帐中时，高力士就曾有过以气势压迫安安的事情，当时被剑晨强硬压了回去，这一次，剑晨有些按捺不住，并不想只是压回去了事。

　　　　“力士，你退下。”

　　　　唐玄宗终于开口，挥退了高力士，看向安安，道：“你想引安禄山来洛阳，然后……”

　　　　他比划了个斩首的动作，刚才剑晨就有冲口而出斩首战术，再被安安这么一提，他哪还能不知道对方的计划是什么。

　　　　这是要用他这个堂堂皇帝来做诱饵啊！

　　　　“皇上英明！”

　　　　安安冲他抱了抱拳，依然面含笑意。

　　　　“有多少把握？”

　　　　唐玄宗皱眉问道。

　　　　诚如安安所说，现在其实早已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再退，他又能退到哪里去？

　　　　独守孤城，将大唐的其他地方全部让给安禄山么？

　　　　即使安禄山愿意送一座洛阳给他养老，那他这个皇帝却也已是名存实亡，大唐，也将名存实亡，祖宗的基业就将断送在他李隆基的手上！

　　　　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搏。

　　　　高力士有句话说得很对，与安禄山有仇的可不光是他而已，剑晨与安安，特别是安安，与安禄山之间的仇怨难道不也是不死不休么？

　　　　国仇与家恨，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家恨甚至还要高于国仇！

　　　　“没有把握。”

　　　　安安老老实实道：“安禄山生性狡诈多疑，这一点皇上是清楚的，能将他引来洛阳已是不易，而对于皇上来说是背水一战，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最重要的决战？”

　　　　“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越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便会越谨慎，说实话，把握并不太多，但……唯拼而已。”

　　　　在这么说的时候，安安的面色一片坚决，虽是女儿身，可从她的身上，却有一股一往无前，虽死无憾的坚决气势在激荡。

　　　　“唯拼而已？”

　　　　唐玄宗默默低声重复着，苦涩道：“是啊，是到了要拼的时候了。”

　　　　“皇上，请三思！”

　　　　高力士变色大变，唐玄宗作出的这个决定，他仍不敢苟同。

　　　　“力士，你不用再劝。”

　　　　唐玄宗摆摆手，落寞道：“朕早该拼的，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拼的！”

　　　　他看了剑晨一眼，却见剑晨也正在看着他。

　　　　早在十几年前，唐玄宗感觉自己实力不足，可那时的安禄山，其实不也一样不足么。

　　　　若是在那时，他没有劝伍元道人忍下那一口气，凭伍元道人的鬼兵域，再有他自己的军队，一场血战下来未尝不可击败安禄山。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还债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唐玄宗面容苦涩，安安的一个拼字，将他心底那道一直隐藏着的伤痕血淋淋的扯了开来。

　　　　在安禄山暴乱之前，他其实是有很多机会的。

　　　　比如，安伯天。

　　　　其实安伯天早就与唐玄宗有过接触，也有过若有似无的暗示。

　　　　可唐玄宗的心底却有着犹豫。

　　　　安伯天若是能为他所用，对于打击安禄山来说，当然是一个极好的棋子。

　　　　可是这个棋子太好了，反而让唐玄宗举棋不定。

　　　　安伯天是安禄山的义子，在雄武城的势力之大，安禄山都放心让安伯天来管理。

　　　　这样的一个人，唐玄宗想用，却又不敢用。

　　　　虽然他也清楚为了限制安伯天，安禄山在背后所做的事情，也明白安安一家人长期血亲分离的痛苦，可他还是不敢去赌。

　　　　万一，安伯天是安禄山派来他身边的奸细，万一，他听信安伯天的话，准备对安禄山动手时，对方在某一个环节摆他一道，错的可就是满盘！

　　　　所以，为了稳妥，唐玄宗没有明确表示愿意与安伯天合作一起对付安禄山，但也没有拒绝。

　　　　他想再考虑清楚一些，再多试探安伯天一些。

　　　　然而安禄山却比他快了一步，帮唐玄宗试探清楚了安伯天的本心。

　　　　他杀了安伯天，他让安伯天变成毒尸，就等于是杀了他！

　　　　而这样，也让唐玄宗看清楚了，安伯天确实是真心的想与他合作对付安禄山的。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一个最好的棋子就在他的犹豫不决中被安禄山狠狠的吃掉了。

　　　　由此，唐玄宗也错失了最后一个绝好的对付安禄山的机会，一直到不久之后安禄山联合史思明暴动，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于在更早之前，唐玄宗手里有鬼兵域，有纯阳剑宫，还有少林寺，这些都是或受他控制，或与他交好的江湖势力，就连水月府，他也拥有外门的实际掌控权。

　　　　集合这多方势力，他未必就不能与安禄山一战！

　　　　可是那时候他顾虑得更多。

　　　　那时的安禄山独守边疆，朝堂这边不仅不能动他，甚至还要依靠他来镇守关外蠢蠢欲动的吐蕃、突厥等等具有侵略性的外族。

　　　　然而现在想想，这是多么蠢的一件事。

　　　　就是因为安禄山有能力镇守边关，所以以前的唐玄宗即使已经发觉了这人的狼子野心，可非但不能动他，反而还将更多的资源向他倾斜，安禄山要兵给兵，要权给权，一切都以他的雄武城为重。

　　　　养虎为患啊！

　　　　后悔却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唐玄宗已经再无退路，也不会再有任他举棋不定的时间。

　　　　所以，拼吧，拼才是唯一的出路。

　　　　“那就……拼吧。”

　　　　对剑晨报以欠疚的眼神，唐玄宗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他变得苍老无比，拼，对于他这个已过了热血年华的垂垂老朽来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好，那就拼吧。”

　　　　安安点点头，转而看向孟瀚然，道：“孟庄主，那此事就麻烦你了，将皇上为救中原武林甘愿以身犯险攻打洛阳的事情宣扬出去，记住，要将话说得漂亮一些，当然，也可以在话里话外多踩安禄山，还有狼牙军一脚。”

　　　　“好的。”

　　　　孟瀚然沉声应下，脚步却不动，目光却在望向唐玄宗。

　　　　剑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他呢？

　　　　他的目的呢？

　　　　总不能到现在还让他陪跑吧？

　　　　“孟庄主，你还有事？”

　　　　唐玄宗已没了勾心斗角的心思，一眼看向孟瀚然，已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是以顿了顿，在孟瀚然还不知该如何接口的时候，他又叹息道：

　　　　“孟庄主，你的要求朕已经知道了，当然，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不过你放心，朕之前承诺的事情现在依然有效！”

　　　　“力士……”

　　　　他转头，伸手望高力士面前摊去。

　　　　高力士会意，虽然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从袖袍里掏出那张曾经让孟瀚然心动不已的空白圣旨，恭敬放在唐玄宗的手里。

　　　　“这张圣旨孟庄主大可拿去，待解决安史之乱后，孟庄主想要什么，自行在圣旨上写便是。”

　　　　孟瀚然双眼中精光大放！

　　　　这可是皇上的保证，比起当日高力士代传的话来，其份量自然要重了不少。

　　　　连皇帝也亲口承认了这张空白圣旨的有效性，所谓君无戏言，唐玄宗既然开了这个口，那他孟瀚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谢皇上！”

　　　　孟瀚然可不敢向剑晨他们那么无视唐玄宗的身份，面色一肃，他微躬着身体，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将那圣旨接了过来。

　　　　心情一阵激动，安安虽然说没有把握，可他却很相信剑晨的实力，特别是在对付安禄山身边的宗师高手上，剑晨有着巨大的优势。

　　　　所以，他相信唐玄宗最终击败安禄山，重新夺回大唐江山的把握至少也有七成！

　　　　七成够了，为了这七成，他愿意拼命！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将安安姑娘嘱托的事情办好再说。”

　　　　得了圣旨，孟瀚然再留在这里也无意义，向唐玄宗恭敬告了声退，便大踏步走出了城主府，去安排他霸剑山庄弟子与无双阁的人共同散布消息的事。

　　　　“剑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