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效果很好,许是地上的那个女子嘴里牢牢塞着布条,总而言之,外间没有任何人不识相地闯进来,而那个肥胖身影更是越发在她身上疯狂驰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瘫软了下来,却仍是勉力用手在那高耸的地方用力拍了两下。
“很好,回头爷重重赏你”
这包厢对面的另一个包厢中,此时也是包厢门紧闭,内中的三个人却是一个专心作画,一个站在门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头的情形,一个东张西望满脸局促。良久,门边那人方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作画的人没好气地轻喝了一声:“喂,还画,你叫我来可是为了正事”
“作画也是正事”圣手刘头也不抬,只专心致志地继续画着那副美人图,“既然你刚刚已经认准了,那不就结了?接下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管我什么事”
罗旭无可奈何地看了圣手刘一眼,这才负手沉思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是抓到了这一茬有用的——虽说递个信锦衣卫撞破这一幕不难,但欧阳行那个人阴阳怪气,再加上那处铺子的疑云未解,他实在是不放心,而且风流罪过毕竟轻得很——不管怎样,先下手为强,教训就是要狠的想到这里,他就招手叫了那边的小家伙过来,低声对其说起了话。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陈澜的决意!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陈澜的决意!
中午时分,紫禁城中无数宫殿在地面投下的影子亦是矮小了许多。禁宫中的宫女太监素来起得早,一大早就奉了主子的命互相送东西亦或往各宫走动,这时分露头的就不多了。偶尔露面的无不是有头有脸的主,只下巴都抬得高高的,彼此看见也只是对视一眼,亦或是不动声色地稍稍颔首,打招呼的声音都稀罕。守着宫门的杂役小火者不似早上那么机灵警醒,往往还有闲工夫聊天。
这会儿,咸阳宫门口的两个小火者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
“嘿,这宫里已经多少年没出过皇贵妃了,早上那情形……啧啧,又是金册,又是金宝,你没瞧见,那些前来拜见的各宫娘娘们都什么样的眼神。这再往上就是皇后了,也不知道咱们娘娘是不是有那福分。”
“与其盼望这个,还不如盼着咱们娘娘也和宜兴郡主威国公夫人一样,老蚌含珠得个皇子。说起来,皇上额外恩典,今天海宁县主也会进宫拜见娘娘,这可是极其稀罕的事。”
两人正说着,其中一个突然瞧见东一长街那一头跑过来了两个小火者,瞧那服色赫然是乾清宫那边的装扮。他赶紧拉了拉同伴,两人立时站得笔直,脸上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快知会德妃娘娘,皇上午饭前要过来坐坐”
这消息一下子电得两个小火者几乎跳了起来。一个一溜烟似的往里走,另一个则是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帽子,觉得半点错处都没了,这才想着要寻刚刚过来的人探问一二。谁知道这才一闪念间,人就已经从身旁过去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刚刚还略显沉闷的咸阳宫一下子变得无比热闹,就连后院东西配殿那两位失宠已久的美人也派了人出来打探消息。
然而,正主儿尚未到,司礼监太监曲永却引着陈澜先到了。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对于前朝发生的事也都知道一些,觉得杨家如今风头不好,不免有人生出了疏远怠慢的心思,可不曾想竟是司礼监太监亲自送人来,而且还是亲自把人送到了正殿东暖阁里,又陪着说了几句方才离去。他这一走,少不得又激起了一阵议论,于是乎各说各话,猜测什么的都有。
暖阁中,刚刚册封的皇贵妃却是精神不错。和从前朱氏带着陈澜进宫时她的犹疑冷淡不同,如今的她对这个隔了好几层的表侄女显得亲切热络了许多,而陈澜也并不拘束,只两人都默契地不提此次进宫的缘由。当陈澜谈笑间说起当时赏赐的那袋金银锞子在汝宁伯府给见面礼时派的大用场,皇贵妃立时笑了起来。
“我原是想着,比起什么金玉首饰,还是这些东西变成现钱方便,压箱底也好,谁知道正好给你解了这么个局面。怪不得汝宁伯府是江河日下,连这点子见面礼也有人要贪小,什么乱七八糟的孩子都往那场合带,这宗族之长不知道是怎么当的……”
皇贵妃的声音并不小,仿佛是有心说给别人听的,只很快就岔开了话题。陈澜自是应景似的问着皇贵妃如今的身体如何,吃的什么药,该如何保养,如是也不知道在乱七八糟的话题上闲扯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一个太监恭谨的声音。
“娘娘,皇上已经出了日精门。”
“知道了。”皇贵妃点点头应了一声,见屋子里一个太监蹑手蹑脚出了屋子,她才冲着两个宫人摆了摆手,见她们到了门边上双双对站着,她才示意陈澜起身过来,随即一把拉着她的手说,“皇上一头拿着汝宁伯下狱查看家产,一头又把你家那位打发了出去,这会儿又接了你进宫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澜见皇贵妃露出了不信的表情,她只得低声说道,“母亲如今正在别院安胎,这些烦心事我也不敢拿去在她面前说。而这御史弹劾汝宁伯的种种不法事,也不是从咱们家里出去的风声。而且,娘娘,他进京至今也只有一年多,素来并没有什么结交的人,怎会有这般能耐?”
“可有人说……”皇贵妃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剩下半截说了出来,“杨进周是杜阁老在宣府时的弟子,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动员几个御史上本参奏汝宁伯,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前陈澜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此时皇贵妃这一席话拨开了最后一层迷雾,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疑点如今也已经彻底清楚贯通。见皇贵妃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诚恳地说:“娘娘,恕我直言,武陵伯朱家虽说降了一等,可终究还是伯爵,但如今在京师的达官显贵当中,可还排的上号?”
这话问得异常直接,皇贵妃先是脸色一沉,随即想起朱氏一直以来让人捎带给自己的那些言语,她方才神情缓和了下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然排不上号,武陵伯朱家也就是在先头太后在的时候有人买面子,如今的情形比汝宁伯府还差些。”
“那娘娘觉得,这情形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
皇贵妃被陈澜这一问给问得愣住了。她既不能说是先头太后因为是天子生母而太过强势,也不能说是本家哥哥无能只知道搂钱,更不能说是皇帝如今挺直了腰杆,要消除一切旧日的影响。她正思量间,就只听外间一声万岁爷到顺德左门了。当此一刻,她立时把那些想头抛在了脑后,立时起身整了整衣裳,冲陈澜略一点头就走出了门。
见一应人等几乎都迎了出去,只有一个宫女仍留下陪着自己,陈澜不禁放松了一下心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天子了,从前的诚惶诚恐仍在,但更多的则是深入的思量。就比如她刚刚对皇贵妃说的话,豪门世家存留至今,能否有话事权的根本,只在四个字——后继有人。一个家里哪怕不能代代出人才,隔几代也总得出一个英杰才行。
等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听到外间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只这声音显然不是冲着这方向,须臾就又安静了下来。等待的时光异常漫长,她沉住气坐在那儿,也不碰茶盏,也没有任何人可供说话,足足等候了约摸两刻钟,就只听外间赫然是传膳了。算算时辰也该是晚饭时候,她心中暗自苦笑,只背后还守着那样一个宫女,她也只得依旧稳稳当当坐着。
片刻功夫,她就听到背后那厚厚的门帘仿佛被人打了起来,一阵温暖的风顺着那缺口一股脑儿冲了进来。一个捧着条盘的小太监乖巧地上来行了个礼,她正要说话,对方却抢在了前头:“县主,成公公说,撤下的膳盘得赏赐了东六宫的几位娘娘,这是御膳房的山药枣泥糕,还有水晶饺子,您先用一些。”
赏膳于别人来说是荣耀,但陈澜自然宁可用这些看上去干巴巴的点心,也不乐意用别人吃过的东西,此时忙起身谢过。两样东西用了大半,她就觉得空空的肚子总算是有了实在感,正用刚刚那小太监留下的软巾擦手时,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异常突兀的声音。
“县主,皇上传您后院正殿觐见。”
终于来了
皇贵妃素来是住在咸阳宫的前院正殿,后院正殿一直空关着,多年来虽然勤加打扫,可由于没人气,自然而然就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息。此时,陈澜一进正殿,就看到昔日的坤宁宫管事牌子,如今转任了乾清宫管事牌子的成太监迎上前来带路。随着他绕过明间的那座大屏风到了后间,她就看见皇帝正站在一块上书“德成柔顺”的牌匾下头,连忙下拜行礼。
“平身吧。其他人都退下。”
陈澜依言起身,见成太监带着一应人等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自己和皇帝二人,越发眼观鼻鼻观心了起来。默立了片刻,她就见皇帝头也不回地问道:“若是汝宁伯杨珪遭人弹劾的那些罪名一一坐实,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
这样一个开门见山的问题,但却不该问她,可这会儿陈澜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禀皇上,按照律例,若是弹章上的前几条属实,当夺爵。但若是弹章上的最后一条亦属实,当毁券。”
“哦?”皇帝一下子转过身来,见陈澜低头垂手而立,不禁微微一笑,“若是夺爵,以借袭旧例,叔全以长房嫡子,当袭汝宁伯爵位。若是毁券,则传承了百多年的汝宁伯一系就到杨珪为止了,你就不为叔全觉得可惜?”
“勋贵世家,若是一代代都没有出色的人才,只靠祖辈的余荫,哪怕不夺爵,也有败落的那一天。若是家教得当力求上进,代代皆有杰出人物,就算没有世袭的爵位,文武双途也未见得不能传家。一个爵位而已,想来若是叔全在此,也必然会说不值得记挂。”
想起数日前召见杨进周时的情形,皇帝嘴边的那一缕笑意顿时更深了些。这一次的弹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杨进周刚刚新婚燕尔的时候,别说别人,就连他都不免嘀咕,这年纪轻轻的宠臣是不是指望双喜临门。
好在当时他召见人时,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也是这般直言不讳。
“当初祖父正是因为有了爵位便能够高枕无忧,所以整日不务正业,甚至做出了逐子出宗的事,而祖父故去后,诸叔又因争袭而闹得家境越发败落。到了如今,汝宁伯亦是几乎于正事上一无是处,于是一族方才败落至此。没了爵位,族中人没了倚靠,也许还能振作些,夺爵毁券反而是好事。至于借袭一事,恕臣直言,臣年轻居高位,再袭爵不宜。”
想到这里,皇帝看着陈澜,一字一句地说:“朕没看错人。”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牵肠挂肚,反击开始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牵肠挂肚,反击开始
宣府城外大校场。
作为北边的重镇,宣府最有名的就是眼前这一座号称长四十里宽十里的大教场,即便是站在专为阅兵所用的高台上,一眼望去也难能瞧见那教场的边缘。国朝初年,据说太祖曾经在这里检阅了驱除鞑虏大胜而回的三十万军马,而之后尽管再也没有那样的盛况,可每年一次大阅仍然是宣府军民的一大盛事。
眼下这座大教场并没有铺天盖地的军马,奉命前来的宣府左卫神铳营军马在这教场上一站,才仅仅占了一巴掌的地方,看上去毫不起眼。站在高台上的杨进周俯瞰着底下这些和神机营一样使用火器的军马在下头操练阵型,却是丝毫不见任何使用火器的迹象,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而这时候,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往日军中操练火器时也并不是这般吝惜的,但宋雄一死,我和定北侯一块清查了火药库,这才发现足足少了四分之一的库存,而且之前新换下来的神铳数目也不对,所以如今也只得封锁消息,以天寒下雪为由,暂时停止用实弹。”
偌大的高台上,只有宣大总督刘韬和杨进周两个人,就连镇守宣府总兵官定北侯卫真也不在场。他们一个五十出头两鬓斑白却不怒自威,一个剑眉英目面色肃然,乍一看去竟有一种如出一辙的感觉。此时此刻,杨进周并没有立时答话,而是思量着自己到宣府这几天的情形。良久,他才抬起头问道:“请教刘部堂,塞外鞑子眼下情形如何?”
“这时节已经入冬了,他们宰杀了大量牛羊,即便如此也顶多够个温饱,而且风雪天攻城不易,所以他们自然都龟缩在避雪避风的去处。”答了这一番话之后,刘韬不禁若有所思地看着杨进周,“这么说来,杨大人这几日下来已经有了定论?”
“谈不上定论,只是觉得这种人命案要说是鞑虏谍探所为,实在是太牵强了。”杨进周见刘韬面色不变,便接着说道,“所以下官不明白,定北侯和刘部堂上奏的联名折子中说是鞑虏所为,这是为了激起将士警惕自省之心,可为何定北侯在下官面前仍然一口咬定?”
刘韬新来乍到,此任宣大总督尚不满一年,而镇守宣府的定北侯卫真也仅仅是比他多上三个月资历。相形之下,杨进周在隶属宣府最前沿的兴和堡呆了好几年,此前又是在宣府长大,反而比他们俩更称得上地头蛇。见人称铁面的刘韬竟是面露犹疑,他便转头远眺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宣府城墙。
“刘部堂,下官如今不是锦衣卫,奉旨前来查问,也只是因为下官熟悉宣府的情形,所以并无意干涉众多。若是有为难之处,刘部堂不妨密奏皇上,也总好比皇上一再催问的好。”
诚恳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杨进周拱了拱手,正要从一旁的云梯下去,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刘韬的叫声。他站住回头,就只见刘韬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随即又缓行走了过来,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杨大人今年贵庚几何?”
“我?”杨进周愣了一愣,随即方才答道,“过了腊月便该是二十了。”
“年不满双十便有如今的成就,果然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刘韬仿佛是无意义地低头感慨了一句,很快又抬起头来,“不瞒杨大人说,此前阳宁侯陪侍晋王殿下前来宣府办案时,曾经与我提起过一桩婚事。那时候我想为我家性子顽劣的二郎寻一门能管束他的妻室,因而被他言语说动了,只最后这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直到此次见着杨大人,我也存了好奇的心思……不说这些了,刚刚杨大人所提之事,我并不是不能回答。”
见杨进周对自己刚刚所提到的事只是微微一挑眉,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感觉,刘韬就爽快地解释道:“定北侯此人,谨慎有余进取不足,所以上任以来都是用之前的旧班底,宋雄这个人也是如此,毕竟他是多年按部就班升上来的,而且没犯过什么错处。而这一回他无缘无故在护卫亲军环绕之中被人摘了脑袋去,他要镇压住军中其他部属,自然只能这么说。而且,只怕也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些危言耸听的话。至于我,密奏昨天刚刚送上,至于内容如何,恕我不能对杨大人明言。”
堂堂总督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杨进周自然不会再追问,再次深深躬身行礼之后,他就敏捷地从高高的云梯上下了地,前后不过是数息功夫。和留在地上的一应亲随护卫会合之后,他就二话不说径直上马往宣府飞驰而去。只当迎面而来的寒风兜头兜脸沿着衣裳上所有的缝隙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