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心知道他们是要谈师父的伤势,很想跟出去听,但见师父伤的这么重,又想留下来陪着她。
沈天佳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微笑道:“你也出去听吧,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李天心“嗯”了一声,扶师父躺下,追出门外。
木屋外。
严天成把沈天佳受伤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这次他们出谷未久,便被一个武功极高的黑衣人盯上,双方动手之后,严天成二人渐渐不敌,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脱身,而沈天佳为了掩护自己的师兄,没能避开那一掌。
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严天成定下心神,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道:“师妹的伤非同一般,是中了‘绝杀掌’。”
孟天名和李天心互望一眼,均没听说过这路掌法,但听那名字,又都隐隐觉得不安,问道:“什么是‘绝杀掌’?”
严天成道:“那是门极阴毒的武功,不但掌力霸道,伤人五脏六腑,而且施掌者的掌心中都带有剧毒,能打到人的奇经八脉之中。如果不能解毒,半年之内必死无疑。”
孟天名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情景,说道:“我们刚才帮师叔运功疗伤,不是已经帮她逼出毒血了吗?这样多试几次,难道还不能把掌毒全部逼出来?”
严天成摇头道:“那掌毒是随借掌力打入奇经八脉,外力根本无法驱尽。除非中掌者内力深厚,体内真气能压过掌毒,可以自行逼毒,化险为夷。”
孟天名剑眉皱起道:“那就是说,不管我们内力多高,也只能帮师叔暂时控制毒性蔓延。想彻底解毒,还要靠师叔自己的内力。”
严天成轻叹了口气,说道:“莫说师妹现在五脏受伤,使不出内力,就是内力完全恢复,也未必就足以逼出掌毒。”
李天心听他们师徒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就紧张的心被勒得透不过起来,急道:“那该怎么办?”
严天成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想到两个办法,但是都不可行。”
李天心道:“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会不可行呢?”她担心师父的伤势,说话间便有些急躁。
孟天名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别着急。
严天成道:“我所想的第一个办法,是找华医门的人来救师妹。”他知道孟天名二人并不知晓这个名字,又接着补充道:“华医门是神医华佗的传人所建,门下弟子的医术都是出神入化,找到他们,师妹一定有救。只是……”
孟天名看他神色忧虑,接口道:“华医门的人不好找吗?”
严天成道:“江湖上有传言说在西南蛮荒之地见过华医门的弟子治病救人,但是没人知道具体在哪。且不说这传言不能尽信,就算是真的,师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我们去西南找人。”
李天心听他说的在理,抱着另一丝希望问道:“那还有第二个办法呢?”
严天成道:“第二个办法也是找人,找到当日用绝杀掌打伤师妹的黑衣人,逼他交出掌毒的解药……但是我和师妹联手都打他不过,想逼他交出解药,又何异与虎谋皮。”
李天心心中一凉,支吾道:“师伯……你是说师父她没救了?”
严天成并不答话,转头看着木屋,凝视半饷,缓缓说道:“她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又对李天心道:“你和师妹这几天就先暂住在这里,等师妹伤势好些再回去。”
李天心知道他是为了就近有个照应,当下答应下来。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三天。
沈天佳体内的绝杀掌掌毒受到暂时压制,虽然丝毫不见好转,却也一直没再发作,便和李天心一起搬回了她们在落霞谷西面的住所。平日只知道贪玩的李天心一改常态,每天大门不出,专心照顾师父的起居饮食,还想尽办法陪她说笑解闷,成了个乖徒弟,让沈天佳有些又惊又喜。
但是,对严天成来说,这三天着实过得度日如年。他每天苦苦思索解绝杀掌毒的方法,经常是彻夜不眠,若非仰仗着一身的武功,早已倒下了。
这一夜,严天成又是苦思未果,独自在山谷中踱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山谷北面的尽头。
他最近一次来这里,大约是在三年前。
月光下,山壁上露出一个洞口,洞口旁边,是块高约一丈的巨石。
这正是孟天名、李天心二人来过的山洞。当时他们走的匆忙,并未来得及推回巨石,后来忙着照顾沈天佳的伤势,竟将此事给忘了。
严天成望着那山洞,目光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身上取出火折,径自走进洞中,来到那个木箱前,挥袖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箱子。
第四章 密洞藏
这日清晨,李天心起得比平日稍早,煮了些粥送到沈天佳的屋内。看见师父睡得很香,不想把她吵醒,便轻轻的退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正在构思中午该给师父煮什么汤,竹林东面传来悠扬笛声。
李天心留神一听,听出那曲子是“塞上雁回”。当下一拍脑袋,猛地想起昨晚孟天名来找过她,让她今早去见严天成商量要事。这事她睡前还记得清清楚楚,不想快天亮时做了个噩梦,便给忘了。
想到此,连忙把汤的事情放在一边,施展轻功飞奔过去。
穿过竹林,便看到严天成的木屋。
此刻,孟天名腰插竹笛,正坐在屋前的一块大石头上等李天心,见她出现,连忙起身迎上前来道:“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要早些来,你不会是忘了……”
李天心被他说中,上前捶了他一下,说道:“你这是跟师姐说话的语气吗?真是目无尊长呀,我什么时候忘了?这不是来了嘛。”
孟天名早习惯了无缘无故挨打,当下仍是不闪不避,微笑道:“你比我还小两岁好不好,不过早入门一天……”话未说完,背后又中了一记‘拂风掌’。
李天心得意的笑道:“一个时辰也是早,有个师姐照顾你、关心你不好吗?”
孟天名不再同她多做争辩,微笑道:“谢师姐关心。”
他们两个人在世上都已没有什么亲人,自从十几岁一起来到落霞谷,共同学艺相处多年,感情比那些亲生兄妹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好些。孟天名虽然叫李天心一声师姐,却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不管什么事都让着她。而李天心也是让他“宠”坏了,平日喜欢拿他当弟弟一样欺负。
二人走到门口,看到严天成站在书桌旁,正呆呆的望着墙上的字画出神。
李天心轻轻拉了拉孟天名的衣袖,指着桌子小声道:“师伯是不是又一夜没睡?你看,桌子上的油灯还忽闪忽闪呢。”
孟天名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油灯果然还在亮着,心道:“这几天师父都在想办法根治师叔体内的掌毒,看来昨晚又是一夜未睡。”
严天成听到门口说话的声音,转过身道:“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来吧。”
孟天名二人这才进到屋内,看见严天成眼中布满血丝,面色也比先前疲累许多,但神情中却透着一丝轻松。
只见严天成露出多日不见的微笑,说道:“我已经想到办法救师妹了。”
李天心高兴的跳起来,问道:“师伯,是什么办法?”
严天成说道:“那办法不急着说,我想先带你们去看件东西。”说完,缓步走出屋子。
李天心见状,很是兴奋的跟了出去。孟天名紧随其后,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严天成带着他们沿着竹林,一直往北走到尽头,来到一个山洞前,洞旁是一块巨石。
孟天名二人面面相怔,都认出这是他们前些日子来过的山洞,心中各自敲起了小鼓。
那天走的太匆忙,忘了“毁石灭迹”,之后也没想起来“善后”,终于被发现了。
孟天名略一沉吟,挺身而出道:“徒儿不知此处是禁地,擅自进过这山洞,还请师父责罚。”
严天成道:“这山洞并非禁地,进去过也没什么,不用责罚。但以你目前的功力,恐怕还不能把洞口的石头推开这么多,应该还有个人帮忙才对。”
李天心咬着嘴唇,举手道:“那个人是我,是我带师弟来这儿的。我只是想推这个石头玩,不知道后面有个山洞,我们是进去过,不过还没打开那个箱子,就听到师伯你吹‘垓下秋歌’,我们就离开了,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严天成微笑道:“本来打算再过一年,你们可以推开洞口巨石的时候再带你们来的。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次若不是你们,我应该还没这么快想到办法救师妹。今天我就带你们看看那木箱里的东西。”说完,率先进了山洞。
孟天名同李天心相视一笑,快步跟了进去。
山洞内。
严天成站在西北角的木箱前。
那里面就藏着他们今天要看的东西。
在严天成弯身把盖子打开的瞬间,两个人迅速地围了上去。
李天心“啊”一声发出惊叹,看到箱子里装了不少珠宝首饰,灿灿夺目,绝对价值连城。赞道:“师伯,这里好多珠宝哦,都好漂亮啊。”
孟天名“咦”一声发出疑问,看到珠宝的上面摆着一个铁匣,通体黝黑,显得分外抢眼。奇道:“师父,这铁匣倒很特别,感觉怪怪的。”
严天成拿起箱子里的铁匣放在孟天名手上,说道:“我带你们来,就是看这个铁匣。”
孟天名把铁匣举到眼前细看,只见长约六寸,宽三寸,厚度也有寸许,六面都刻有诡异的骷髅图案,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用手一掂,比平常的铁要重上好几倍,想了想,问道:“师父,难道这铁匣和师叔受伤的事情有关?”
严天成道:“一个月前,我与师妹出谷寻找你们大师伯的下落。半路发觉被人跟踪,而且那人武功极高,竟是甩脱不掉。他见我们已经发觉,便在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现身拦住我们,开口问我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刻有骷髅的铁匣,见我和师妹不答话,才动起手来。之后他还有意试探我们的武功,一直没下杀手,也是因为如此,我和师妹才能找到机会脱身。”
李天心听着他们说话,目光离开珠宝,看了看铁匣,很是不解道:“那黑衣人就是为了它打伤师父?为什么呀?这铁匣也没什么特别……为什么要在上面刻这么多骷髅啊,还怪吓人的。”
严天成从孟天名手上拿回铁匣,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可能是为了这铁匣里面的东西。”说着,用力把铁匣掀开。
那里面是一本薄薄的书,封皮上没有写名字,书页都已经微微泛黄。
第五章 血字书
严天成把铁匣里的那本书递给李天心,说道:“给你先看看。”
李天心接过翻了几页,认出上面记载的都是本门武功,便道:“这前面是咱们天石派的内功心法‘天元朝气’,后面还有‘争鸣剑法’的剑诀。”翻到最后几页,“咦”了一声,奇道:“不对呀,这像是被人从中间撕开过,只有半本。”接着把残书递给孟天名道:“师弟你也看看。”
孟天名听她这么一说,仔细看了看最后几页,有明显的撕扯痕迹,留下的剑诀只有十几句。可以肯定,被撕掉的内容是更精妙的剑诀。心想:“这总不会是师祖撕掉的吧?”抬头问道:“师父,为什么只有半本?另一半怎么不见了?”
李天心也凑过来道:“是呀,我也想知道。”
严天成道:“当年我的师父和师伯意外得到这个铁匣的时候,里面的书就只有半本,至于另一半在哪里,还真不知道。”停了一下,又道:“这铁匣里还有两件东西,也许是另外半本书的线索。”说着,从铁匣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孟天名,又把一张纸递给李天心。
那是一封用血写就的遗书,年深日久,血色已经发黑,上面的字体很是苍劲,应该是出自习武之人。
李天心走到光线较亮处,脆声念道:“半本剑诀,足成名江湖,亦足累吾命丧于此。君见此书,实同吾有缘,如有心,可将吾尸骨火化,沉于洛水。若然缘分不灭,或当另有厚谢。玉中人,安有再会之期?缺易补,憾难平。君得此铁匣,福耶?祸耶?”再看落款处并无姓名,只写了个“天”字。
李天心拿着遗书走到孟天名身边,皱眉道:“师弟,这上面的字我全认识,里面的意思却不怎么明白,什么‘若然缘分不灭’、‘玉中人’,福呀祸呀的,你明白吗?”
虽然嘴上坚决不承认,但她心里还是承认这个师弟懂得比她多,想问题也比她透彻细致。特别是在“与文字有关”这方面。
孟天名听她说道“玉中人”,心念一动,把手中玉佩举到她面前,说道:“遗书上说的‘玉中人’,可能就是这玉佩里的人。”
入手细腻温润,是块好玉。
李天心细细看了一下玉佩,捶了孟天名一拳,说道:“这上面雕刻的是个中间断开的‘二’字,没有画人物图案啦。”
孟天名忍住“疼痛”和“头痛”,耐心跟她解释道:“你仔细看看,这玉佩是从中间分成两块。咱们手上的是其中一半,刻着‘二’字。在别处应该还有一块,刻着‘人’字。”
李天心眼睛转了转,看了看玉佩,再看到遗书上落款的“天”字,总算有点儿明白过来。
不就是拆字嘛,读书的时候见过,一时没想到而已。
刚想问另一半“人”字玉佩会在哪,又听孟天名在旁边自言自语道:“这一句说‘若然缘分不灭,或当另有厚谢’,是说如果我们能找到另外半块玉佩,也许会有重大收获,难道被撕掉的半本书在那玉佩的主人身上?但是后面又说‘安有再会之期’,是说那半块玉佩已经丢了?‘福耶?’、‘祸耶?’,练成高深武功是福,而师叔被黑衣人打伤就是祸……”
李天心在旁边听他说话,觉得头越来越大,打断他道:“师弟你快别说了,我听着头好痛。”顿了顿,揉着脑袋说道:“你想那么多干嘛,事情很简单,有个黑衣人贪图这半本武功秘籍,就打伤了师父,那人真可恶!”
孟天名正在低头沉吟,思绪猛然被她打断,慢慢把头抬起。
在抬头的刹那,看到铁匣的骷髅图案在阳光下散发着幽暗的光,露出阴森诡异的笑容,让人心中发寒,回想遗书的内容,觉得这铁匣背后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严天成微微皱眉道:“事情恐怕不是天心说的这么简单。”
李天心好奇心起,追问道:“师伯,你都知道些什么,今天全告诉我们吧。”
严天成带他们来看这个铁匣,原就是想把事情从头至尾告诉他们,当下点头道:“那要从我师父得到这个铁匣开始说起。”
孟天名和李天心知道他要开始讲铁匣的来历,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起来。
严天成说道:“大该十二年前,师父他在一个叫白石村的地方当私塾先生,在那儿结识了靠打猎为生两位师伯,三人义气相投,成为莫逆之交。一天深夜,师父正准备休息,两位师伯拿着一个铁匣找到师父,请他帮忙看匣内的残书上写些什么。师父见他们居然为了本十几页的残书深夜造访,心中很是奇怪。再看书上记载的全是很高深的武功,就更加吃惊。当时就挑着给他们念了几段,告诉他们那是本武功秘籍。”
孟天名又看了看那铁匣,心道:“原来是两位师伯先发现的。”
严天成继续说道:“当时两位师伯都非常高兴,认为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以练成绝世神功,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业,不用再过受人欺负的日子。师父却觉得那铁匣上的骷髅图案有些诡异奇怪,便向他们打听铁匣的来历。两位师伯笑着说他们日前上山打猎,被猎物带迷了路,夜宿深山时意外发现一个隐蔽的山洞,在洞里发现了一具白骨和这个铁匣。他们都没读过书,看不懂铁匣里的纸上写些什么,但猜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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