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穷人和富人
任欲在大学里见过陆明宇一面(以后章节有介绍),第二次见到陆明宇的时候,距他俩第一次见面已经是过了7年了,那是任欲刚从蒂丝公司辞职不干的不久。
任欲离开蒂丝公司的最后一天,他给董总提交了两份策划书,一份是《关于建立公司的网络销售若干建议》,一份是《公司管理改革实施方案》,董总看后大为赞赏。任欲才提起辞职,董总吃了一惊,问他是不是对公司待遇不满,那还是找到了更好的公司了。任欲笑笑回答说这些都不是,只不过是想出去自己试试。董总拍案惊起,说行,如果不行,你就回来继续当你的经理。
任欲辞职后,因为帮蒂丝公司起死回生的事迹,在业内这块也小有名气,几家大公司都向他抛来绣球,任欲却联系了几家小公司,帮他们销售一些积压产品,赚了不少银子。任欲也很满足,做起来得心应手,逐渐任欲胆子越来越大,有时还销售一些走私品,这种东西需求市场大,利润来得快,不过危险系数也大。不过这一年,欧阳明莉和任欲从出租屋搬到了新房子,新房子单装修就花了五万,房子里不时曾添个什么意大利真皮沙发,联想电脑或者50寸等离子彩电什么的。
那天,任欲和欧阳明莉高高兴兴地一同去民政局把红本本领了回来,然后欧阳明莉特意叫任欲去七匹狼专卖店买了套西装,参加欧阳明莉他们公司举办的酒会,用欧阳明莉的话就是让任欲“见见世面,不要整天就像个不识字的样。”
酒会上,男的个个西装笔挺,女的个个端庄淑女,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就像背电视剧台词,气氛一片安详,任欲坐在沙发里,看着这些道貌岸然,作模作样的男男女女,心里感慨利益和关系才是人们真正交际的纽带啊!然后就独自走出这个地方。
刚好那天出国回来的陆天宇在旁边的一会议厅里作演讲,演讲的内容是中国企业将走向规模化,集团化,势必出现新一轮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兼并行为。陆明宇在演讲中,引用了大量国外案例,加上自己精辟独到的分析,时不时加上日语和英语,四十五分钟的演讲中,掌声不断。连陆明宇都有点飘飘然了,走下台的时候,不停地跟旁边的人握手,这时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手,陆明宇看着这个瘦弱的男人觉得眼熟,“贵人多忘事啊!”任欲微笑着说对他说。
那天任欲和陆明宇就演讲的题目而争论起大公司和小公司的关系,可谓异常激烈,惨不忍睹。陆明宇旁征博引,步步为营,任欲则是妙语连珠,据理力争。陆明宇认为小公司同大公司竞争只是鸡蛋碰石头,小公司要么就是另谋机会发展,要么就是被大公司兼并。
任欲意味深长地讲了一个故事才算结束这场辩论:有一次,一只鼬鼠向狮子挑战,要同他决一雌雄。狮子果断地拒绝了。“怎么”,鼬鼠说,“你害怕吗?”“非常害怕,”狮子说,“如果答应你,你就可以得到曾与狮子比武的殊荣;而我呢,以后所有的动物都会耻笑我竟和鼬鼠打架。”陆明宇还想争辩,突然感觉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充满了一种不服输的力量。
两个男人辩论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肚饥肠涩,当欧阳明莉发现自己的丈夫不见了,工作人员到处找演讲的主角。两个人已经走出会议室,跑到酒店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叫好了啤酒和小菜。
任欲和陆明宇事先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见面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生活最打动人的地方就是:一张彩票,一次见面或者一个人就能改变了你的命运,不管这个命运给你带来得是厄运还是幸运,有变化总是好的。
那个时候,任欲还只是想养家糊口而已,陆明宇正想向出版界进发,在那间叫“好运来”的小饭馆里,这两个人在谈些什么讲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清楚,历史总会留下一些空白让人去猜测,后来当事人陆明宇回忆起那一次和任欲的见面,表情怪怪的,像看星空着了迷的哲学家,喃喃自语:“如果当初没有那一次谈话……我说的是如果,可是生活是不允许有如果的,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在那次任欲和陆明宇谈话后的第二个月,宇莉公司在这个城市成立了,任欲破釜沉舟把房子抵押了,并把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又跟朋友能借钱的都借了占公司的60%的股份,陆明宇把在国外打工赚来的美元在黑市一换,占公司的40%的股份。
第十四章 人就是被抛弃在这个世界的
欧阳明莉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陆明宇了,高中时候的陆明宇既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也是学校领导的赞不绝口的骄傲,他就像星星月亮一样被各科老师捧着,课堂上老师也很少点他的名字提问,传说有个代课教师不知道他的情况提问了他,结果被陆明宇问得哑口无言,当场就辞职不干了。
陆明宇经常被学校派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然后捧来各种各样的奖状,他可以三个月不来上课,照样拿全年级第一,所以高中三年,学校对陆明宇免除一切费用,学校还等着他靠清华北大争光呢。
欧阳明莉总是用崇拜的眼光远远地看着陆明宇总是穿着黑西裤和白衬衫,高昂着头进出学校,有一种另类的感觉。
有一次,欧阳明莉出于好奇跟踪过陆明宇,想看一看这个整天高昂着头的家伙到底住在什么样优越的家庭里,可是当欧阳明莉远远地跟着他在一家日本面条馆站住。
欧阳明莉以为他是到里面吃东西,结果陆明宇在里面换上了工作服,当起了那里的服务员,就算到现在,那种日本面馆在这个城市里也很少,在里面的工作人员,要求精通日语,不过待遇从优。
在这期间,有个客人不知为什么缘故和服务员陆明宇发生了争执,客人把一杯茶水倒了过去,陆明宇的头上一片狼藉,头发下的眼睛有一种坚毅的感觉,这时面馆的经理才赶来对客人又赔笑又鞠躬,活像日本汉奸,然后经理又对服务员指手画脚,言辞激烈,事情才算结束,陆明宇在面馆忙来忙去了五个小时,才疲惫不堪的走了出来。
欧阳明莉才知道陆明宇经常旷课是怪不得是跑到这里来锻炼自己了,更加对这个天才的身世好奇了,欧阳明莉天真地幻想着陆明宇会走进一个有档次的小区,一个衣着华美的中年妇女早已在那里守候了很久,一张轿车开了出来,车窗里的中年男子说:“明宇,赶快出去吃饭吧,爸有事,先出去一下。”
可是我们的幸福永远不如我们所想像的那么幸福,正如我们永远不会想象不辛一样。欧阳明莉跟着他七折八拐的走进了一条深深的胡同里,让欧阳明莉的惊呆得是,这个优秀得出奇的男孩竟然住在一间破烂不堪的房间里,欧阳明莉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看到房间里堆满了书,陆明宇正抬着碗,用勺喂饭给一个年纪跟欧阳明莉相仿的全身脏兮兮,正哭得鼻涕一长一短的女孩吃面条。
“妹妹,乖,吃。”陆明宇像一个父亲在哄孩子一样的耐心,那女孩一把把陆明宇推倒在地,面条稀里哗啦地泼到陆明宇的身上,陆明宇看着妹妹一边笑着跑开了,一边喊着:“妈妈,我要妈妈。”一脸无奈。
那年,陆明宇才16岁。
陆明宇比欧阳明莉高一届,所以他最先考进了××大学,陆明宇放弃了报送清华北大的机会,也没有考上清华北大,高中学校领导归决原因是此人心术不正,装模作样。
因为扩招的缘故,人才太多了,状元级别的优秀人更是极其难得,××大学私地下找他谈话答应免除他的一切费用,才报××大学的。
到了大学的陆明宇继续着高中的翻版,不过他从不参加任何社团,任何讲座,总是喜欢泡在图书馆里,他喜欢那种知识包围着的感觉,喜欢里面所有的思想争吵不休的氛围。
在一次交通事故里同时失去两个亲人的他从小和傻子妹妹相依为命,有时他独自坐在天台上,抬头仰望着无限的星空,仿佛觉得人就是被抛弃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生命的光华在现实的无奈和时间的残酷中慢慢逝去的呻吟,注定一无所有,却又充满了欲望和挣扎。
大一的欧阳明莉第一眼看见坐在天台栏杆上的陆明宇,马上就认识出陆明宇来,他还是他,不过衣服有点变了,一条牛仔裤和白衬衫。
欧阳明莉很想知道这时的陆明宇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明白这个无论在高中或者在大学都会有大批的青睐者的男人谁也不属于,他只属于他自己,但她还是希望能接近他,了解他,想问他一下那个女孩的命运。他就像一个磁石吸引着她去帮她解开很多心中的秘密和困惑。
终于有一天,欧阳明莉抱着一大堆书准备离开图书馆,陆明宇撞倒了欧阳明莉,书散落一地,欧阳明莉一看到正忙着为她捡书的陆明宇的时候,一下就呆在了那里,自己觉得就好像是自己预谋的一样,等欧阳明莉反应过来,那谜一样的男人已经走了。
欧阳明莉好像记得他对自己说了一句话,是什么话呢?“还你的书”“对不起”还是“你没事吧”不对不对是“我走了”不记得了,那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可是那一句话过后,欧阳明莉在大学四年里,虽然学校很小很小,可是她在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他获得了一所美国的大学的全额留学奖学金,去了大海的彼岸,那是一个不讲普通话的国度,那是发生九一一事件的地方,那是拍《阿甘正传》的梦工场。
第十五章 迷宫
李鸣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独自站在一片只有野草的荒野里,荒野,广大而无边让人找不到方向,李鸣扯起嗓子叫喊,回音四荡,没有人回应,李鸣发疯地跑了起来,可是他跑啊跑,仿佛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等毫不容易走到迷宫的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迷宫的出口却是一个万丈深渊,李鸣陷入了绝望,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李鸣醒了过来,眼前是一个鲜活生动的女孩:短发,大大的眼睛,甚至可以看到的女孩长长的睫毛,白里透红的脸蛋,玫瑰红的嘴唇,像刚摘下来的成熟的樱桃。
李鸣一下子看呆了,心怦怦地直跳,那女孩才发现这个男人醒了,红着脸退到一边去,李鸣傻傻地问我这是死了吗,女孩一下子扑哧笑了起来,李鸣连问这里是天堂吧,我应该不会下地狱吧。女孩更笑了,说就像演电影一样,真逗。
这时,李鸣才看清周围的环境:阳光懒洋洋地射进窗户里,空气里一股安静的酒精气味,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原来是医院,自己还活生生躺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张病床上,心里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自己不禁激动地手舞足道起来,突然身上穿来了一阵巨大的痛楚,疼得李鸣泪水四溅,女孩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来。”说完,就跑出了病房。李鸣想阻止她,却引来了更大的痛楚。
李鸣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初恋的小男孩第一次约会,左等右等,不见那个女孩的出现。
十几分钟过后,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任欲,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营养品。李鸣失落地问那女孩呢?任欲问你说问那个女孩?李鸣追问道就是刚才在我病房的那个女孩。
任欲若有所思的说哦,记起来了,她说她有事先走了。李鸣说你怎么不留人家一下。任欲开玩笑地说我靠,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早知道我一定把她的三围都给你要来。
李鸣感到从未如此的失望,任欲拿起一个苹果对李鸣说:“看你小样,读书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如此的痴情过。”李鸣低着头若有所思,任欲一边削苹果,一边说:“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全世界就你面子大,如果不是那女孩,你早死在马路上了。”任欲看李鸣一言不发,话继续说:“你昏过去还能才叫那女孩拨通我的电话,I服了YOU,不知道你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李鸣一把将任欲要放进嘴里苹果抢了过来,笑着说:“我可是病人啊!,敢跟我抢。”
一大嘴把苹果咬了半个,继续说:“我去天堂见过上帝他人家,他老人家慎重的考虑后,严重警告我不要来打扰他的生活,说我这种人只配生活在人间,这不,我就回来了,你信不信?”
李鸣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李鸣的肋骨被打折了一根,他所期待的那个女孩也一直没有出现,那天,李鸣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大街上车水马龙,如鱼穿梭的人群走来走去,就像在看放快了的无声电影,那张黑色奥迪像一个黑色幽灵无声无息地停在李鸣的身边,司机走下车,把后车门打开,对李鸣说:“我们老板有请。”
八十年代末,国家实行农村承包责任制,一部分胆子大的开始倒卖服装家电,贷款买车跑运输,甚至开始了走私,经常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个农民模样的说:“我的货刚到,一件15元,你要多少?”另一农民说:“生意不在情意在,12元一件,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行,就看货去。”
九十年代后,小平同志刚南巡完,祖国大地就像一锅沸腾的水,无数的公司如水泡般冒了出来,很多人辞职只身前往深圳上海,身上除了发财的美梦,其他一无所有,买股票和证券的人在路边排成长龙,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场景,一个家伙对着砖头大的大哥大喊:“兄弟,来炒股吧,咋天一老太太一夜赚了三十万,当场昏了。”一身皱巴巴西装的家伙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踩:“行,我出100万,占公司50%的股份,作房地产想不发都难。”
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国家才如大梦初醒,整顿市场,该打击绝不心慈,该垄断的从不手软,又努力挤进了乱哄哄的WTO,废弃的开发区随地可见,国有资产就像水土流失一样,“八国联军”不声不响地进入了大陆,没文化有几个臭钱的叫暴发户,会写名字用钱砸人的叫土财主,几个年轻人搞了个网站马上就发了,经常在BBS可以读到:开公司办工厂,那叫原始资本积累;炒地皮玩期货,没有科学技术含量;作IT搞网站,才是知识经济。
李鸣所在的这个城市见证着这些变迁的同时,也经历了这些变迁,从这些沉闷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学课本里就学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影响,理论是苍白的,车子,房子,票子那才叫真实。
刚进入四十不惑的张有福清楚地明白,金钱永远只会流向小部分人,只有掌握了信息,才能掌握金钱,因此他一有空就研究报纸,没事就向上级套消息,苦心不负有心人,当张有福一拿到医疗改革的红头文件,看到上面写有允许私人从事医药经销的时候,心里就大喊道我那张破奥迪终于可以换了。
那个时候,这座容纳100多万人口的城市仅有3所大医院,老百姓感个冒,拉个肚子,去一次医院也要花个四五十元钱,那家有个事业单位职工,只要生回病住个院,都要让医生开大堆大堆的药,然后借个三轮车往家里拉,老百姓怨声载道,而国家却要每年大笔大笔地拨款给医院,因此改革势在必行,国家不得不对医药市场进行一番大刀阔斧。而从国家每一次改革的情况来看,这种改革都为少部分人带来了财富和挑战。
身居要职的张有福不是不了解这一点,只有抓紧时间才能抓住这千年难遇的发财机会,但是他的职位即成为了他的绊脚石,又成为了试金石。如果他贸然从事医药的商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