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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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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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霓伸过手来轻轻按住他的手背,柔声道:“屈公子,你也赶紧发个誓吧。我义父气宇宽宏,绝不会计较咱们方才的无礼冒犯。”屈翠枫略略冷静,寻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欧阳姑娘都能委曲求全,我又何吝于向他假意低头?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报仇,才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一时间怒火缓缓平歇。

他咬牙指天发誓道:“屈某愿为叶宫主马首是瞻,竭尽犬马之劳。如有食言,定当万刃穿心,以证今日之誓!”心中却暗自道:“我只答应为你效力,可没说异日不能杀你。但教屈某一息尚存,必报今日之辱!”叶无青心中冷笑道:“这小子毕竟脸皮薄了点,不像那丫头发起毒誓来当喝水,却也是一样的翻脸不认人。”不过眼下两人的性命全都操诸己手,他也不以为意,颔首道:“都站起来!”欧阳霓晓得叶无青暂时饶过了他们,扶着屈翠枫起身道:“多谢义父开恩!”叶无青也不看他们,向着窗外传唤道:“姜赫!”守在松壑楼下的姜赫闻声从窗口掠入屋中,躬身施礼道:“宫主有何吩咐?”欧阳霓这才醒悟,难怪松壑楼里打得天翻地覆,却一直没有手下进来探视,敢情有这煞神在外头挡着,那些寻常明驼堡弟子又有哪个是他的对手?叶无青问道:“人都杀光了么,有没有漏网之鱼?”姜赫道:“启禀宫主,全府上下连带欧阳景远无一人逃脱,否则惟属下是问!”叶无青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放把火烧了,我们走。”饶是欧阳霓听闻此言,亦是心里一疼。没想到叶无青的手段毒辣至此,她苦心经营的一片基业,就在他轻描淡写的只字词组中付诸一炬。

她强按恨意,称颂道:“义父说得极是,经过今晚,此府已无隐密可言。与其留着教人顺藤摸瓜,不如烧成白地,了无后患。”叶无青阴沉着脸不置可否,大袖一拂道:“走吧!”一马当先离了松壑楼。

欧阳霓携着屈翠枫在后跟随,回头就见姜赫正在府内四处点火,顷刻间宅院里火光冲天,映红半边夜空。

四人一路西行,这一日便抵达宿夜峰下。副宫主厉无怨得到消息率宫中高手下山来迎,接了叶无青等人回到忘情苑接风洗尘。

酒宴上欧阳霓仍被安排坐在简长老的下手,与姜赫并列,席间谁也不提那晚发生的事。

当夜屈翠枫便被安置在从前蒙逊住过的府邸里养伤,此后一连半个多月,叶无青都未曾召见,好似将他彻底遗忘了一样。

屈翠枫也乐得清静,整日足不出户,潜心养伤,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只是体内的忘情水毒,始终犹如一块千钧巨石压在心底,似道催命符咒般令他时时惊心。

偏偏打从回到忘情宫起,欧阳霓竟一次也没来探视过他。屈翠枫也曾向身边侍奉的丫鬟打听过她的消息,却都推说不知。

这日晚间他沐浴过后回到房里,百无聊赖寻了本闲书在灯下翻看,却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思忖脱身之策。他正想得出神时,忽听屋外欧阳霓的声音道:“翠枫!”屈翠枫一喜,急忙起身开门道:“欧阳,我还当叶无青将你软禁了呢!”欧阳霓手捧一件宝蓝色长衫,走进屋内,微微一笑道:“怎会,那他岂不是便宜了我?回宫后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奉命下山了,直到今日天黑才赶了回来。”屈翠枫关上门,奇道:“他命你去做什么,要这么久?”欧阳霓幽幽一叹,轻声道:“你又何必多问,知道了只会更加不高兴。”屈翠枫心一沉,咬牙愠怒道:“这老贼,早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欧阳霓苦笑道:“你错了,眼下咱们非但不能盼着他死,更不能让旁人伤了他一根毫毛。一旦叶无青命丧黄泉,你我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屈翠枫恨恨一锤桌子,说道:“莫非除了叶无青手里的解药,咱们就别无他法?”欧阳霓摇头道:“忘情水的炼制方法乃魔宫绝密,自从出过滕皓、席魉叛乱的事情后,叶无青对药方的管控愈发严密,除了他再无第二人知晓内情。”屈翠枫一阵气馁,颓然坐回椅子里,喃喃道:“不要紧,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奈何这话明显底气不足,别说安慰欧阳霓,连他自己都不抱太大指望。

欧阳霓望着默然无语的屈翠枫,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屈翠枫勉强展颜笑了笑,道:“说哪里的话,这全都是老天爷的错!”欧阳霓将那件宝蓝色的长衫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你上回借我的,现在原物归还。”屈翠枫慨然叹道:“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我怎么竟似做了场噩梦!”欧阳霓微微俯身,双手轻按在他的肩头,徐徐道:“不要认输,坚持就有希望!”屈翠枫点点头,忽然感到欧阳霓湿热的呼吸正从自己的脸上轻轻拂过,缕缕芬芳如醉人的醇酒直钻鼻底,沁入心脾。

此时正值盛夏之夜,欧阳霓只穿了件轻盈淡薄的素白衣裙,在火烛映照下,将衣内若隐若现的娇媚胴体衬得分外动人。

屈翠枫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在了她微敞的胸襟,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乳沟登时呈入眼帘,令他心头荡漾。

欧阳霓似有发觉,细腻晶莹的冰肌玉骨缓缓泛起诱人的酡红,面颊像是烧起来一般,垂首轻嗔,薄怒道:“原来你也会不老实……”这一声如诉如慕,屈翠枫哪里还把持得定?他早非此道菜鸟,两手搂住欧阳霓纤腰往怀中一带,轻轻道:“欧阳,同是天涯沦落人—”炽热的嘴唇已深深印在她滚烫的樱桃小口上。

欧阳霓嘤咛低呼,娇躯已不由自主软倒在屈翠枫的腿上,略微的挣扎也化作了火上浇油的挑逗。

屈翠枫血脉贲张,与欧阳霓紧紧纠缠在一起。怀中美人的超卓智慧与魔宫长老的身分,更带给他与卫慧迥异的征服快感,暂忘去尘世的挫折与痛苦。

他需要她,如同干渴的旅者贪婪地索求着,叩开她的肉体,敲击她的心扉。

罗衫轻解,玉体横陈,欧阳霓的矜持在黑夜里融化,热烈而近乎疯狂地迎合着,屋里的温度伴着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急遽上升。

“呼—”桌上的烛火灭去,黑暗彻底笼罩了两人,惟有今宵清幽的月光从窗外默默洒照,窥望着她与他。

巫山云雨,春风几度?园中枝叶婆娑,夏虫低吟,应和着从屋里传出的轻轻呻吟,今夜无人入眠。

彷佛一场夏日的雷雨,突如其来的降临,奔放倾泄下孕育已久的激情。

“你—”就在彼此即将攀上巅峰的一刻,屈翠枫猛然面色大变,竟一下从床上弹起,怔怔望着欧阳霓赤裸的娇躯,那神情宛若见到了鬼。

欧阳霓心一沉,暗道:“难道他介意我已非处子之躯?”然而屈翠枫脸上的惊诧之色变得越来越强烈,甚或夹杂着一缕恐惧,嗫嚅道:“你、你……怎会?”欧阳霓顺着他的视线愕然低头打量,借着窗外照入的月光,只见自己原本如羊脂玉般光滑娇嫩的肌肤上,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丝丝色彩斑斓的细长条纹,随着剧烈的喘息不住蠕动扩散,遍布全身。

她发疯似地从床头抓过铜镜,镜子里一张犹如涂了一层斑驳油彩的陌生脸庞扑面而来,直似一个从地狱中钻出的厉鬼,丑陋而狰狞。眉心之上,一个殷红字体触目惊心,赫然是个“宏”字!“当啷!”铜镜摔落到地上,欧阳霓顿时呆如木鸡,欲火全消。

屈翠枫已缓缓回过神来,却不敢多看她一眼,低低问道:“是欧阳修宏干的?”欧阳霓像是没有听见,呆呆瞧着自己身体上的彩纹慢慢地在消退,又恢复了雪白无瑕的肌肤。

她心中痛恨不已,欧阳修宏为了独霸自己居然种下无耻奇毒。平日里毫无异常,但在她情欲高涨之时就会悄然发作,此生再不能与任何男子亲近。

也许是上天故意开的一个玩笑,欧阳修宏恰恰是死在了她和屈翠枫的手中。能够消除这奇毒的解药,也随之永不可寻。

她该怎么办?难道额头上要永远背负那张牙舞爪的血色“宏”字,渡过一生?

第二十集 梵孤篇 第三章 风往南来

“轰隆隆—”一串沉闷的滚雷从阴沉的天际奔腾而过,拖曳着不断在群山间回荡的余音,消逝在苍茫的原野尽头。

山雨欲来,一刻前尚是万里如洗的碧空,此际业已乌云翻涌,暗无天日。

狂风卷起街角的落叶,吹散去积郁多日的盛夏暑意,打得一扇扇门窗劈啪作响。

这是一座位于南荒深处茶马古道之上的小山寨。因为寨子的三面被一条清溪环绕,故而得名“白河镇”。

住的多为世代繁衍的本地土著,再加上一些常年留驻的商贾,全寨不过四百多人,好似一片化外之地。

寨里只有一条由南向北直贯而过的大街。说是大街,其实也就是一条仅容一辆牛车驶过的黄泥土路,路面凹凸不平一遇到大雨天更是泥泞不堪。

在街道的两旁零零落落开着七八家铺子,多是山外人所开,只有一家名叫“老鸿兴”的茶馆老板还是本地人。

平日里南来北往的商旅若要歇脚谈买卖,多半都会到这儿来坐上一坐,沏上一壶好茶再点上几盘野味,算是旅程中不错的享受。

到了晚上如果想住宿,茶馆后头的一栋吊角楼便是老板的家,只需稍加些茶钱,便能在里头搭上张床借宿一夜。

可今天来的这些客人有些特殊,风风火火冲进门来,占下了两张桌子,不喝茶只拼酒,一个个带刀佩剑打扮怪异,凶神恶煞。几碗酒一下肚更是坦胸露乳、放浪形骸,肆无忌惮地划拳行令,好不痛快。

相形之下,先到了会儿的七八个道士就安静了许多,漫不经心品着香茶,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屋外的天色,似乎是在等山雨过后好继续上路。

这两拨人好似早就认识,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也不搭腔。

在靠后门的竹帘旁还放着一张小桌,只有个老者怀揣酒葫芦伏案大睡,茶馆里的喧嚣丝毫也不能惊扰到他,更与他无关。

“喀啦啦—”又一串耀眼的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幕,瓢泼大雨终于倾盆洒落。

豆大的雨点撞在门窗上“啪嗒啪嗒”作响,潮湿清新的空气让人心神一舒。

“你奶奶的,雨总算落下了!”临窗坐着的一个青衣大汉望着外面的豪雨解开衣襟扣,使劲搧了搧,再一抹头上的汗水,抱怨道:“这鬼地方就像个蒸笼,又湿又热,快把老子给晒成鱼干了!”在他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轻笑道:“巫老三,你当这儿是漠北?”又一人大笑道:“谈兄有所不知,巫老三是想家了,昨晚还和邓窟主他们几个念叨着这事,生怕新娶的那房小老婆背着他在家偷人!”众人闻言哄堂大笑,那巫老三马脸涨得通红道:“你娘才偷人,老子啥时候跟邓大哥说过想家了?”原来这马脸大汉姓巫名魁,乃漠北十二连环窟窟主邓楠的结拜兄弟,性情粗豪憨直,时常成为旁人调侃的对象。

那姓谈的中年文士便是漠北长青洞洞主谈禹,包括同行的十多人尽皆是漠北魔道有数的高手,此次受古大先生之邀同来南荒共襄盛举,却因人生地不熟在崇山峻岭里转悠了数日,尚未寻到地方。

这时坐在巫魁身侧的十二连环窟窟主邓楠笑着插嘴道:“这我得替三弟作证,打从离开漠北,他没说过一句想家的话。就是每晚睡熟了,总把老二当成他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又抱又啃。”那先前调笑巫魁的汉子闻言叹道:“难怪祁老二脸颊上好大一块殷红的疤,敢情是这么回事。要换作我,就套个铁桶在头上让他咬不着。”谁都晓得祁老二脸上的疤痕是早年为一异人法器所伤,可他们这会儿有意惹急巫魁,纷纷忍着笑深以为然,更有人一本正经道:“好险,好险,他咬的是脸,要再往下几尺,恐怕祁老二要断子绝孙了?”“”祁老二一口酒差点全喷在对面的谈禹脸上,笑骂道:“你才断子绝孙!再***,我饶不了你小子。”众人正吵嚷得热闹,忽听门口有人道:“哎哟,这里头好多人,乌烟瘴气的!”谈禹一怔,心下颇是不悦,待转头看清屋外来人,眼睛登时一亮道:“石玑娘娘、毕老哥,咱们可好多年没见啦!”说罢,起身相迎。

就见打从门外走进一男一女,那女子身材瘦高、容貌甚美,旁边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个相貌猥琐、贼眉鼠眼的家伙,正是石玑娘娘与毕虎。

毕虎往茶馆里望了一圈,笑嘻嘻道:“嘿哟,都是老朋友。谈兄,一向可好?”接着又朝那桌道士招呼道:“守残真人、观止真人、退思真人,幸会幸会,什么风把你们三位也吹到南荒来了?”一群太清宫的耆宿均都装作不闻,惟有观止真人鼻子里低低一哼算是回礼。

毕虎也不以为意,乐呵呵挤在祁老二和邓楠当中坐下。

谈禹又拉了把椅子过来请石玑娘娘入座,指着毕虎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位毕老哥。

“二十多年前幽冥山庄一战,若非他假扮鬼仙门长老盗来解药,连带古大先生在内,咱们这干人都险些去见了阎王。”毕虎听威震漠北的谈禹当众称颂自己,整个人立时轻得差点飘起来。

他得意洋洋地瞥了石玑娘娘一眼,嘿嘿笑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不是我吹牛,区区一个鬼仙门算什么?只要我老人家愿意,阎王老子穿的裤衩也是手到擒来。”谈禹熟知毕虎的秉性,笑道:“那是,那是!来,我老谈先敬你三碗。”三碗过后,又是三碗,邓楠、祁老二等人接二连三上前敬酒,毕虎来者不拒,没多会儿便喝得满面通红,醉意醺醺。

他瞅了瞅那桌的太清宫道士,压低声音道:“你们也是为了那事来的吧?有我这贼祖宗在此,诸位就瞧好罢!”石玑娘娘气道:“几碗黄汤一灌你就不认东南西北了?吹什么法螺!”毕虎打了个酒嗝讪讪笑道:“你先别生气,我没喝醉。这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么?”说话的工夫,外面的雨势愈发狂猛,从大街的北面又来了九女一男十位客人。那中年男子身着锦袍,背插双剑,胯下骑着一头魔兽,被一群妖娆女子犹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在茶馆门外停下。

其中一名女子收了花伞在房檐下站定,往茶馆里看了眼,蹙眉道:“好多人!”锦袍男子下了坐骑,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把他们都赶跑不就清静了?”巫魁一拍桌子就要发作,被邓楠眼疾手快一把按下,低声道:“瞧瞧再说!”这一群男女进了茶馆,顿时屋里浓香四溢,众女叽叽喳喳直压过漠北群豪粗宏的嗓门。一时间香风熏得群豪醉,直把山寨作妓寨。

那茶馆老板迎将上前,招呼道:“客官,刚好还有张空桌,就是稍挤了点儿。”锦袍男子道:“四娘,赏老板一锭金子,让他把里头的人都赶走,这茶馆咱们包了。”一边说一边在空桌边坐下,一名美艳少妇顺势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丝毫也不顾忌旁人异样的眼光。

那被唤作四娘的女子从袖口里取出一块金锭丢到柜上,嘟嘴道:“老板,这够你一年的赚头了吧?只要你把其它人都请出去,那锭金子便归你了。”老板望望谈禹等人,为难道:“外头雨下得那么大,这些客人也没别处好去啊。”四娘哼道:“那是他们的事,你想不想赚这锭金子?”老板苦笑道:“特别想,可小的怕,也请不动那些客官。”四娘道:“笑话,你的店,当然你做主,要谁走路天经地义,看谁厚脸皮硬要留下来。”话音方落,毕虎阴阳怪气地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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