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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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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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过来。

第八章 盈虚如一

忽然,小蛋的头顶心徐徐冒出一缕淡红色的轻烟,缭绕不散,半炷香后,轻烟积沙成塔,渐渐聚集成一蓬汩汩飘浮的红色光雾,而后浮动翻涌,开始一点一点变幻形状。先是宛若婴儿的头颅眉眼,接着是身体四肢,最终形成了一束尺许高的婴儿影像。

这,便是多少修仙炼气之士耗费数十年光阴,梦寐以求的元婴!

同时,也意味着小蛋终于开启了一线天道之门,突破观微之境,晋入到一个崭新层次。

尽避从入室到观微,仅仅是一层之差,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一道永远不可逾越的天堑,不啻于天渊之别。

须知常人修炼,只能倚靠刻苦修行,日积月累地开掘自身潜力。然而人寿毕竟有限,想在区区数十个寒暑中便突破肉体极限,羽化飞天,何异于痴人说梦。

故而,只有晋升到观微境界的人,才能拥有磁场一般的奇异能力,一面通过各种功法汲取充盈在虚空中的天地灵气以为己用,一面培育元婴以期大成,如此一来,进境之快自然要令寻常修道之人望尘莫及。

当然,对于参悟了斗牛纳虚心法的小蛋,不必晋入观微境界,也能一样地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但要培育元婴,进而能够修习御剑之术,却是早先无法企及的事。

又过了一盏茶左右,元婴似禁受不住荒山风寒,瑟缩着退入体内,小蛋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两下,出现了醒转的迹象。他缓缓睁开眼,星海景象从视野内倏忽褪淡,让位予头顶高悬的那一弯冷月。

小蛋惊讶地发现,胸口的内伤竟也好了大半,这应当是“生生不息”疗法的功劳。有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玩意儿的保驾,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想死都难。

“呼——”小蛋轻轻吐了口气,渐渐恢复运转的神志,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情形。身上的光雾不知不觉消失,经脉与丹田虽没能充盈如溢,却也复原了七七八八。

他望着西去的月亮,意识到自己还躺在地上,腰间稍一运劲,身子便轻飘飘地掠了起来,一抬手,拔起生死相依的雪恋仙剑,

“嗡——”雪恋在指间轻轻悠鸣,小蛋欣喜地发觉,仙剑内那一缕缕的灵气波动,彷佛尽在掌握。而自己的灵台更如擦拭一新的明镜,清晰映射着周身的诸般景象。

眼前的世界,好像在他一觉睡醒后,放大了十倍百倍,空中一片树叶飘落,也似石崩山陷轰动于心。

此时此刻,他清楚地体悟到,自己的双脚终于真正踏上了天人合一的仙途。尽避,这只是小小的一步,然而个中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已足以令他神醉心摇。

他穿越过静伫不动的泉庄庄丁仆从,迈过一道门楹,走进冯府后花园。

呼啸的夜风吹过,气温好似骤降到了冰点以下,往昔桃红柳绿的园林内,弥漫着一股可怖而浓烈的阴煞气息,像一根根冰针,刺在了小蛋的乌犀怒甲上。

一名身穿镶金边白色袍服的中年道人,手拄银杖,伫立在摇曳婆娑的花树丛中,腰间系了枝紫色短笛,赫然出现在小蛋的视线中。

他的肌肤异常苍白晶莹,犹如初生的婴儿,阴冷的脸庞上一双鹫目,漠然打量着小蛋,隐隐泛起幽绿光芒的唇间,流露出十分的不屑与骄傲。手中的银杖细长,顶端煅铸着一头狰厉凶猛的上古魔兽。

魔兽额头镶嵌有一颗硕大的惨绿色宝石,表面隐隐浮动着小蛋的身影。

鬼锋背负破心雪剑侧立于白衣道人的身旁,神情木然:“你不该来。”

小蛋站定身形,紧了紧手中的雪恋仙剑,没有说话。

白衣道人用一种犹如薄冰碎裂的铿锵嗓音嘿嘿笑道:“鬼兄,你已救过他一回。这次,你不要再插手。”

鬼锋冷冷道:“其它人我不管。这个少年和我有三年之约,在这之前,别人都不能杀他。”

白衣道人不以为然道:“放心罢,我只想从他口中撬出贯海冰剑的秘密。常彦梧跑了,所以这事就该落在这小子的头上。等我拿到了老板想要的东西,便将他交还给你,保证一根寒毛都不会少。”

“不必了,泉庄已完全落入你的掌控,我没有必要在这儿继续浪费工夫。告诉老板,我和他的买卖已经两清,鬼某从此不再欠他任何东西。”

白衣道人阴阳怪气朝着鬼锋一笑,“鬼兄一路走好,咱们后会有期。”

鬼锋对白衣道人的话恍若不闻,目光瞥过小蛋,身影轻轻一晃,如抹雪白的幽灵,转眼消失在凄清如霜的月光下。

小蛋听着鬼锋与白衣道人的交谈,暗自寻思:“看来干爹脱险了,我得想法子多拖延一会儿,等罗大叔赶到,楚儿师姐他们便可得救。”

又一转念:“这白衣道人恐怕才是真正幕后捣鬼的人,鬼锋不过是受托助阵而已。只是他们提到的那个老板是谁?为何从没听干爹说起过?”

他沉下气来,向白衣道人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大伯和师姐他们在哪儿?”

白衣道人冷笑道:“你真想知道他们的下落,那就往这里面看!”

银杖顶端那头魔兽额上的惨绿色宝石陡然一闪,一一掠过冯彦海、楚儿、崔彦峨、冯秉正等人的面容。一个个尽皆神情呆滞,失魂落魄。

小蛋一震,不觉被宝石上呈现的影像吸引,问道:“他们怎都变成了这样?”

“嗷——”银杖上的魔兽猛然爆发出一记低低的呼吼,惨绿色的宝石光芒暴涨,如波涛般澎湃涌向小蛋的面前。

小蛋的眼睛被这眩目的光华刺得生疼,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流破入脑海,令他的神志陡地恍惚,眼前一片朦朦雾光乱舞肆虐。

“咄!”白衣道人深陷的眼眶内燃起鬼蜮妖火,衣袖鼓荡,飘扬散发出森森寒气。

他的双眼深深凝视小蛋,一个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小蛋脑海中响起道:“睡了,睡了——”

小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呆板迷惘,闪动着淡淡的绿色光焰,听着白衣道人的指令,他的眼皮逐渐沉重,身不由己地合起。

幕天席地的绿色光澜褪去,他彷佛又陷入到黑暗深渊中。

耳畔,白衣道人的话语宛若天外来音,幽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蛋。”他木然地回答道,脑海里混沌一团。

白衣道人显然对小蛋表现出的状况颇为满意,莫说眼前的这个少年,即使是修为远超出一大截的天陆仙林高手,又有几个能逃脱他桀訾魔杖所施展出的控神大法?

然而他千算万算,依旧算不到,在小蛋的体内,还有另外一样道行绝不输于桀訾魔杖的灵虫存在。

就在桀訾魔杖释放出的惑心魔气占据小蛋灵台的同时,圣淫虫亦受到刺激,立时苏醒,迸发出一道更为森寒的冰流,直冲小蛋头顶。

两股精气狭路相逢,激撞了须臾,终究是圣淫虫占得地主之利,逐步收复失地,更毫不客气地将入侵的惑心魔气全数纳为己有。

只是这场交锋玄之又玄,又是发生在小蛋的体内,连白衣道人也不曾有丝毫的察觉。

小蛋神志随之逐渐清醒,就听见对方又在问道:“谁是你的干爹?”

“常彦梧——”小蛋继续装作心神受控的模样回答道,暗自运功打算寻准时机,给予白衣道人致命一击。

他头脑中冰麻的疼痛感觉兀自没有完全消失,却无端地触发出一幅星海画面,一颗颗璀璨的星辰运转,映射在灵台之上,形成了妙不可言的景象。

一虚一实交相辉映,缓缓地融合重迭在一处,正是天道星图中的“盈虚如一”。

“哼!”小蛋的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动了两下,眉心一抹银光乍现。

可惜对于小蛋产生的变化,白衣道人虽然有所察觉,却并未太过在意,他对自己的控神大法太有信心,也根本不会去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会有任何破解的机会。

他紧紧盯着小蛋的面庞,接着逼问道:“贯海冰剑藏在什么地方?”

小蛋眉心的银光像水纹般波动荡漾,机械地重复道:“贯海冰剑藏在什么地方?”

白衣道人一愣,心头迷迷糊糊觉得有哪里不对,说道:“我在问你。”

“我在问你?”小蛋犹如鹦鹉学舌,模拟白衣道人的语气继续反问。

白衣道人的眼神,不自觉被小蛋眉心那抹银光深深吸住,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与疲倦,下意识地张嘴打了个哈欠,喃喃梦呓道:“魔崖石刻,五、十九、八、十六、十六、十三、二十一——”

小蛋听他报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数字,愣了愣,问道:“你是谁?”

白衣道人眉头紧皱,似是颇为痛苦,缓缓答道:“贫道冰流。”

小蛋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又问道:“你怎会知道北海八仙今日会在泉庄聚会?又是谁告诉你贯海冰剑的秘密?”

白衣道人木然回答道:“是褚彦烈来找老板,要求用贯海冰剑和北海门绝学的秘密换取老板的帮助。事成之后,贯海冰剑归老板所有,褚彦烈则获取师门绝学。”

小蛋闻言大吃一惊,暗道:“难怪我和干爹一离开,厅里的人就立刻被擒。敢情是二伯将消息传出,才令冰流道人急着下手。而四叔的离奇失踪,显然也是二伯做的手脚。也只有他,才能在四叔毫无戒备的情形下,出手偷袭成功。”

他心念稍分中,冰流道人身躯剧震,艰难地将视线从他眉心闪烁的奇异银光上挪开,脑海“轰”地一晃,短暂失神后,终于恢复了自我意识。

他稳住心神,却怎也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禁不住惊怒交加地喝问道:“臭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蛋暗叫可惜,睁开眼睛微笑道:“没有啊,你不是还好好站在这?”

他却不知,适才用盈虚如一对付冰流道人的控神大法,是何等的凶险侥幸,莫说冰流道人有桀訾魔杖襄助,仅其本身的功力,就远远高出了小蛋一大截。若非先前冰流道人为夺取冯彦海等人的口供,耗损了不少心力,兼且过于自负,对小蛋疏于防范,又岂会着道?

冰流道人惊疑不定,“臭小子,你是如何破解了老夫的控神大法?”

小蛋眼睛张开的同时,眉心银光亦迅速隐没,恍然道:“控神大法,敢情你就是用它在装神弄鬼!”

冰流道人恨声道:“不用控神大法,一样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摸不清小蛋是如何抵御住了自己的控神大法,便不敢再用,当下身形晃动,桀訾魔杖锐啸,挟起一蓬绿森森的寒雾,挑向小蛋咽喉。

小蛋有乌犀怒甲防护,并不惧他银杖内散发出的冰冷寒气,身躯不退反进,雪恋仙剑铿然龙吟,一式“吾身独往”反攻而上。

冰流道人自不甘和小蛋拼得玉石俱焚,桀訾魔杖横架“铿”地金石激响,将雪恋仙剑高高弹起,小蛋胸前关防大开,全无遮拦,冰流道人狞笑道:“死罢,臭小子!”左手五指大张,抓向小蛋面门。

总算他记得鬼锋临去前的警告,更想从小蛋身上得到有关贯海冰剑的口供,手上并未用尽全力,只打算将对方生擒活捉。

蓦然劲风激荡,黑夜里亮起一束精芒,如长虹贯日从斜刺里掠出,直挑冰流道人后心。冰流道人大骇,做梦也没料到,此刻的后花园内还有第三人的存在,且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突然从后掩袭自己。

他不及回身,只得挥动桀訾魔杖反架背后。

“叮!”来人的仙剑击中杖身,一股凌厉剑气破入,冰流道人袍服碎飞,背上晶莹如玉的肌肤,赫然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呜——”魔杖顶端的魔兽桀訾,额头宝石弹射出一束妖艳光飙,几乎不分先后地打中来人左肩,兔起鹘落之间,双方已是两败俱伤。

冰流道人“哇”地喷出一口热气腾腾的鲜血,刚要回身结果对方,不意听见远处响起常彦梧的声音道:“小蛋、小蛋,你在哪里,干爹来啦!”

冰流道人一凛,怨毒无比地盯了小蛋一眼,吁吁带喘道:“这笔帐,咱们有算的一天!”足尖一点,朝着与常彦梧话音传来的相反方向疾速退走。

半空里,一羽红裳无力飘落,正是楚儿。

小蛋纵身跃起,将她接住,叫道:“师姐!”

楚儿左肩血肉模糊,原本如脂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蒙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幽绿色,樱唇失色溢血,轻轻歙动道:“杖上有毒。”

小蛋想也不想,俯首替她一口一口用力吸吮出肩头毒血,说道:“师姐,坚持住。”

楚儿虚弱地点点头,合上双眼凝神运气,迫出剧毒,全身倚靠在小蛋的怀抱里。

风声响动,常彦梧率先飘落到小蛋身侧,叫道:“哎哟,楚儿伤得可不轻,谁干的?”

紧跟着,罗牛的声音道:“小蛋,让我来看看。”说罢弯腰仔细打量楚儿的伤口,皱眉道:“好厉害的寒毒!”从袖口里取出一只瓷瓶,递给小蛋道:“快将农神医的『乳阳膏』敷到这位姑娘的伤口上,或许能够消解毒伤。”

小蛋接过,将瓷瓶中乳白色的浓绸液体,倾倒在楚儿的肩头。

楚儿娇躯一颤,低低哼了声,眉宇生出痛楚之色。

小蛋抚慰道:“师姐,忍着点,能疼就说明这药膏生效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乳阳膏在楚儿的伤口上细细涂匀。

楚儿微出一口气,睁开眼注视着小蛋,低声道:“我好多了,你扶我站起来。”

小蛋心中一定,搀扶楚儿起身,将瓷瓶交还罗牛道:“谢谢你,罗大叔。”

罗牛收起瓷瓶,温厚一笑道:“是我来晚了,你没事罢?”

小蛋摇摇头,忽然感觉有两束温柔的目光正默默凝视着自己,却绝非来自常彦梧。

他一怔转首望去,只见在罗牛身后,卓然玉立着一位令他意想不到的少女身影。不是罗羽杉却又是谁?

两人的视线甫一碰触,罗羽杉立刻闪避开去。

小蛋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欣喜之情,也悄悄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常彦梧迫不及待地问道:“小蛋,其它人呢?”

小蛋忙定了定神,将适才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罗牛诧异道:“鬼锋居然也来了,不知那冰流道人到底是何路数?”

小蛋摇头道:“好像冰流道人的头上还有个『老板』。”

常彦梧问道:“楚儿侄女,你们不是都守在前厅里么,为何会全都着了道?”

楚儿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在你们走后不久,厅里突然冒出一蓬迷烟,因为光线太暗,等到我们发觉时却已迟了。冯彦海他们纷纷起身,听着外面的笛声,如木偶般走了出去。我中毒略轻,有心想探一探对方底细,便将计就计,也装作被迷失了心神,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后花园。”

小蛋道:“对了,干爹,我听冰流道人说,是二伯找上了他们合作,要用贯海冰剑换取那些人的援助。说不定,毒烟也是他放的。”

“我操他褚老二的八辈祖姥姥!”常彦梧大怒,破口骂道:“难怪老子路上遇见厉魄拦截。这吃里扒外的龟孙子有没有逃走,让老子揪了他出来抽筋剥皮!”

那边罗羽杉注意到楚儿的香肩尚裸露在外,走上前,取出一方丝巾道:“这位姐姐,我替妳将伤口包扎上罢。”

孰知楚儿冷冷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来。”说完,打袖口里抽出一条红色丝巾,一端用贝齿咬住,右手握紧另一端,往肩头缠去。

小蛋心知楚儿待人一向如此冷傲,更不愿领情,便说道:“师姐,我帮妳罢。”接过丝巾替楚儿仔细地将伤口包裹好。

罗羽杉手握丝巾僵在原地,怔怔看着小蛋为楚儿包扎,再想到刚才小蛋抱住楚儿用嘴吸出毒血的情形,芳心蓦地一酸。

这时顾智飘身飞落,望了眼正给楚儿裹伤的小蛋,说道:“主人,我和辽锋在后花园的酒窖下面,找到了冯彦海他们。这些人均都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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