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刷!”
好整齐的声音,好整齐的动作,全室中的密帮弟子,同时扬掌,接了卢刚一掌!
“哇!”
一口鲜直如喷泉般脱口而出,卢刚功力再深也不是十余人之敌!
鲜血喷了面前九人满身满脸,秽腥之气虽重,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抹拭一下!只是瞪着怪人师徒二人,卢刚的受伤,似是对他们毫无关联似的!
“刷!”
被掌风熄灭的火折子又亮了!光影中卢刚满面狞容,怒瞪着众人!
蓦地,怪人挺身立起,一拉卢刚,环视众人一眼道:
“好,好!各位对本人既然如此疑心,就让各位看看真面目,反正我们出不了这石室!”
“慢着!你们可莫忘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是被东海双仙在十多年前,用金刚指、兰花手,禁锢在地府之中的,他那额上,正有金刚指的特殊记号,紫红斑一颗,与兰花手‘兰花印’一记,分居左右额头!
江大庄主的声音,又突地传了进来!
此话一完,怪人直气得全身抖颤,怒声道:
“有朝一日,我非血洗你江南府成为鬼府不可!”
显然,怪人是怒极了,但久久却再也听不到江大庄主的反应!
只见他蓦然双目射出了一股杀光,向室中众人道:
“不错,我就是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各位满意了吧!”
“啊!”
惊异、叹息、懊悔、羞辱、愤恨的混杂声音同时响起!
“吧塔”火折子掉在地上!那火光微闪之时,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一个个,都似忽然似修持了百年的老僧,万念俱灰般地低下头去!
火光虽灭,以他地府鬼王的功力,可是依旧看得清楚,他这一批属下,除了笑弥陀面上尚露出了一股愤激的神色,但却一现即逝外,其余的人,在听到他承认是地府鬼王后,却蓦然间,都似失魂落魄般,坐在地上,俯首不语。这种状况,使他大惑不解!
但,灵光一闪,他也突地长叹一声,坐于地上,嗒然若丧!
是的,当人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们还有什么可争?一辈子在名利上滚来滚去,争得偌大名声,死后还不是一样的一堆白骨,作虫蚁的居室食粮?何况他们又都是些武林人物?在平凡人的眼中,他们与强盗、贼匪、小偷,又有多大分别?这是一种奇异的心理状态!
石室中,不知过了多久,带在身上的干粮,早都分吃光了,口渴得要命,已有那功力浅的,委顿下去了!蓦然,一缕娇俏而急促的声音,传入室中,
“总旗主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是卧底南扛府的巡方,前天您被陷后,我传急信招来了巡旗人马,大概是柳巡主亲来此处,现在他们已出去了,啊,有人来了!”
蓦地里,石室中起了骚动!
卢刚恶毒的向四周扫视一眼。
四周的骚动停止了!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却仰脸注视着传声筒!
声音又急促的起了,只听那娇俏声音道:
“我已大约知道机关所在,你们准备好啊!”
声音顿息!
此时听到顶上,传来了隐隐的步声,轻微得几不可闻!嘈杂一阵,又不闻声音!
蓦然——
一缕劲风自顶上传下,闷热之气,顿时一扫而光,一个个精神大振!
一丝天光射入了!
石钢已起,一寸,二寸、五寸、十寸、二尺……
“飕!”“飕!”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与卢刚,师徒二人,业已登上了平地!探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东方不律向卢刚一摆头,当先向大厅—射去!
一种奇异的景象,刹时间展现在他的眼前!
而他却未曾注意到,那地下石室自他师徒二人登上平地后,久久无人上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他没有想到的情景!
大厅中,主位上有两个清丽脱俗的丽人。
两旁南江府的大庄主江麒与中原府的二庄主中原一剑原厚,亦正端坐在那儿,微笑着,迎接他们师徒!
左右却是甚为整齐的,站了两排人,左男右女,都是一个个男如玉树临风,女似月里嫦娥!
主位上的二位脱俗丽人, 一个连正眼也没有看他们师徒一眼,只顾与中原一剑原厚在低声谈话。
而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却向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师徒道:
“总旗主既然来了,那么就请坐吧!”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一见此情,蓦地一愣,但瞬即向脱俗丽人道:
“多年不见,你柳嫣嫣倒是正经了!”
“唉!你这鬼里鬼气的人,还真有点眼力!你姑娘奶奶是与以前不同了!”
东方不律一听,突然双目陡射厉煞,阴声道:
“你既然为本帮巡方旗旗主,为何不执行主上命令?”
“什么命令啊?”
娇俏而调皮的问活,起自那外媚已去,内媚更甚,外庄内艳的柳嫣嫣口中,直似一股勾魂的绳索,缚向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东方不律,这地府老魔头,不由得心神一荡,瞬即强按心猿道:“南江府违背主上命令,杀无赦!”
“哟!干么那么急,唉!我可有点疑问,到底我们的主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难道就凭我柳姬门,也不配知道吗?”
这是神秘控制的缺失,一旦控制失效,人为好奇心驱使,往往会造成了巨大的浪潮,淹没一切!
石室底下的所有密帮弟子,同接卢刚一掌,合力震伤卢刚吐血的现象,又展现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眼前,如今巡方旗继南方旗提出了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东方不律能答复吗?主上是谁?答复了的后果,他可清楚得很!
蓦地,他想起了个问题,突地转身向厅外望去!
石室顶上的海底石钢慢慢的掀开,露出了天光,那已委顿地上的人,也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后,精神抖搂起来,已有一两个人,站起身来,似还欲追随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但是,那南方旗旗主笑弥陀,却依旧坐在地上,未有任何表示。按身分,现在石室中,还有能和他比的吗?个个都用最望着那平日里笑意不落,永远喜气洋溢的笑弥陀!
可真是怪事,那肥胖的脸上,竟然是一丝笑意都没有,沉重的面色,这是他们向来看不到的一面! 久久,笑弥陀睁开了那细眯的小眼,扫视一遍石室众人,低沉而凝重的道:
“我笑弥陀横行江湖数十年,一切都随心所欲,无所谓好恶!在黑道武林中,可从未受人歧视过。在死前才知道,竟然被一个黑白两道视为敌人的东方不律蒙骗指使了一年多,这真够窝囊! 唉!”
说到此处,突地停止,沉吟一下,道:
“要同白道人干一场,也得自为阵营,怎可受此獠指使!从现在起,佛爷退出这鬼骗局!”
说罢起身跃向平地,大摇大摆的向大门外走去!
石室上纷纷跃上了十余条人影,鱼贯随着笑弥陀向外走去!
“站住!”
一声怒叱,一道快捷无伦的庞大黑影,飘落屏风前,方待对那已站住的笑弥陀讲话,只见深深的石室地底,升起了一片土地,刹时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震惊于这个机关的巧妙,竟然忘了拦阻的意图,直待到以笑弥陀为首的人,绕道欲出之时,这才会过意来!
蓦然向笑弥陀道:
“笑旗主往哪里去?”
笑弥陀毫无表情的道:
“从现在起,佛爷不希罕那什么旗主,脱离贵帮!”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愣得一愣,蓦地大声一笑,大笑声中那斗篷四向旋飞!想见其功力之深,及愤怒之极!
笑声一住,自那黑斗篷中射出了一股无比厉戾的目光,沉声向笑弥陀道:
“你以为能闯过本人这一关?”
笑弥陀突地面色连变,最后气鼓鼓的大肚皮一起一伏,笑容满面,眯着细眼道:
“你以为我闯不过吗?”
“全体如何?”
笑弥陀的身后,突然起哄了!
这在武林中,可是鲜有的事,尤其是黑道中,甚少如此齐心过!
笑弥陀愣了!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也愣了!
“找死!”
一句愤怒的叱声,夹着无比的汹涌掌涛,突地袭向密帮弟子,是自身后偷袭!
偷袭的是那曾在石室中被齐接一掌震出血的卢刚!
卢刚甫自厅中跃落,正好听到了这句“全体如何”,而大起杀心!
竟尽全身功力的一掌,顿时击倒了后面三人,击伤二人。众人回身尚未来得及出掌,卢刚的第二掌已击出了,同时人随掌动,进身密帮弟子之中,一连串的掌击指戳,刹时间击杀了六七人,伤了四五人!
只有前面的四五人,未曾被他伤倒!
然而就在卢刚偷袭时,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一见徒儿偷袭成功,蓦地里,双目暴煞,庞大的身形起处,虚虚的朝笑弥陀进了一招,旋身踏近前面的几位密帮弟子近身之处,一连递出了三掌五指!
顿时间,躺下了一片,一个个黑道中昔日的魔星,可未曾想到,他们的主人,会突然施此辣手!
死的死了,伤的伤了!断腿折肢,瞎眼缺鼻,比比皆是。但,受伤的人,一看此情,却群起向卢刚拚命攻击!伤重伤轻,都在所不惜!
“轰”然声中,卢刚接下了齐齐施袭的指掌拳脚,挺立地上,四周躺下了十余具尸身,成车辐状,以他为中心,向他辐射!
而他却也鲜血狂喷,双臂木然下垂,凄笑声中,高傲的,寂寞地、孤独的倒了下去!
那凄厉的,带着一股唯我独尊意味的笑声,听在地府鬼王东方不律耳中,心内也感到一阵惆怅,兴起了莫名的凄凉!
师徒联手偷袭成功,赔上了卢刚一条性命,换来了十余个部下的死亡!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面对着这为首叛徒笑弥陀,射出了无比的恨意,双目煞光,直欲射进笑弥陀身中!
同样的笑弥陀对这个不讲章法的魔头,一举歼灭了那么多黑道武林的成名人物,心中的恨意,已增到丁有生以来所未曾有过的境界。
在心底里,他下了个决定,他已看清丁卢刚的身手,较自己的艺业功力,只高不低,一人敌七八个高手,而能先毙敌于面前,这在黑道中,实在是难找! 何况他还是负伤的人? 其徒如此,亦可想见其师如何了!
只见他眯眼对着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道:
“来吧,鬼王!昔年我们各行各的,从未会面称量称量。今天我们是死约会,不死不休!”
斗鸡似的形势形成了,慢腾腾的,较蜗牛爬行还慢,双方眼神,都不眨一眨的,盯着,互相盯着!
“猎猎”的斗篷飘动声,无形中牵引了笑弥陀的注意力!
“轰”然的一声大响中,双方对了一掌!
双方的情形,大是分明,笑弥陀被震得后退三大步,而那怪人却是丝毫未动!
此情一现,怪人突然收起了盯视的紧张态度,好整以暇的,以猫捕老鼠般望着笑弥陀!
这种眼神、这种态度,笑弥陀能够体会得出来的!
笑弥陀的态度,并未有改变,依旧是紧盯着对方!
蓦地,胖大的身形,挺进五步,双掌肥肥的,慢慢的伸向怪人,目标是那怪人的双目!
怪人斗篷中的双手,自左右伸出来了!乌黑的,瘦干的样子,和那笑弥陀的双掌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捡大粪的与大姑娘的手在一起!
双手双掌,双方接触了!
笑弥陀的肚腹,一起一伏!
怪人的斗篷,亦倏掀倏飘!
怪人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高大的身形,随着劲道的增加,乌黑黑的双掌,压着那笑弥陀的白皙皙的肥掌,双目中露出了一股轻蔑、得意的神色!
一寸寸,一寸寸的向下压去!
笑弥陀的肚腹挺得更前了,更高了,双腿弯得更厉害,肚腹已与那地府鬼王的斗篷边缘接触!
笑弥陀看来似已不能支持多久,肚腹起伏得更厉害了。就在此时,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突然地双掌向下急压,将笑弥陀的双掌压至肩胛之处!
而笑弥陀此时已成了仰脸向天,双眼大睁,气喘吁吁,肚腹起伏更形剧烈,两腿亦半跪地上!
两人的面孔,距离不到一尺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双目中露出了无比的狠意,似要活生生的将笑弥陀挤压在他双掌之下,变成肉饼才解恨似的,口中阴笑一声道:
“笑弥陀,到地府笑吧!”
只见他双臂一挺,身形一扭,偌大的斗篷边缘,突地扬起,旋向笑弥陀的肥胖肚腹,“哗”的一声,斗篷边缘,似利刃般,将胖肚自脐下,齐齐割裂,刹时白肉翻转,肠流满地!
然而就在此时,突见笑弥陀被压的双臂,嗒然落地,倏然昂首,口中猛喷出一道血箭,生生喷进地府鬼王的外露双目之中。
一声厉嗥,一记猛恶的掌风与庞大的身形,同时施出,叫出,跃起,差点栽倒地上,右手抹去右眼的血渍,左手紧捂住左眼,地府鬼王东方不律显然被笑弥陀临死射出的血箭所伤!
左眼瞎了!血箭齐齐冲向他的左眼!左腿骨裂了!笑弥陀拼死双腿齐蹬,踢裂了他的左腿!万幸尚没有折断!这笑弥陀的蛤蟆功是出名的,以死来摧地府鬼王的双目,这是多狠多重的心计!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记重掌,生生将笑弥陀击成了肉饼,瘫在当地!
来南江府尚未伤及南江府一根草木,而密帮已是自相残杀的,仪剩下了巡方旗旗主一人了。
柳姬门这种借刀杀人的计策,直看得南江府的大庄主与中原一剑原厚,心凛神结!
终究柳姬门曾是邪派,所用手段亦与白道武林大相径庭! 但,他们哪里晓得,对付这些万恶的魔头,是不能讲道理,择手段的!
在柳嫣嫣看来,这可是她的杰作,她以为这种以毒攻毒,是最好的消灭密帮的手法!
瞎了眼的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用那周围满是腥臭血渍的右眼,狠毒的瞪了一眼在大厅门口观战的柳嫣嫣与江麒等人一眼,二话不说,就待跃身出庄!
蓦然!
当!当当当当………
南江府的警钟已响了!
一条矫捷的身影,自屏后转入院中,远远的,向江大庄主躬身施礼扬声道:
“启禀大爷,庄门外有自称东方旗与中央旗两旗的旗主拜庄!”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不走了!
但在他的心中却起了莫大的疑惑! 是谁叫东方旗与中央旗到南江府来的!
“啊!”
心底里一声呼叫,猛醒似的,望向了那正向他微笑的密帮的巡方旗旗主柳嫣嫣,这微笑不正是告诉他,这是她搞的鬼吗?
虽然此事可恶,但在这个关口,可真是他的救星!
江大庄主此时早已高声道:
“放他们进来!”
这种事,在南江府成立百年来,可是初次,近几日来警钟常鸣!
柳嫣嫣此时突地向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道:
“总旗主,你还没有答复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东方不律没好气的说!
格格,一声娇笑,柳嫣嫣虽已是中年,但除去了外媚以外,那种自然散发的高贵气质,比她的娇娆妖艳更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放射出来!
只听她道:
“我柳姬门可是讲话算话,不管什么黑道白道对我们的评论如何,可也说回来,你要是想骗我,也不那么容易,只要你告诉我,主上是谁? 我认为值得为他拼命,那我就依旧是巡方旗旗主,柳姬门仍是你们的一分子,你今天不告诉我,那就从此一刀两断,各走各路。假若此事以后碰到了主上,他了解这个状况,而他又正是我所愿意效劳的人,哧,哧!那时候我非设法升级,当一当五方总旗旗主不可!”
这在柳嫣嫣说来,倒也没问题,日后的责任,反正都是他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
但在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可是大为其难,他可已经受到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这块招牌的害处。一个坚强的南方旗,与他得意的弟子,已生生断送在这上面,假若再说出他的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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