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的感到,在我未曾谋面,也未曾真正成为事实的邻居和薇薇之间也许有某些相识在里面。我那诗人邻居从那时起就住在沿义街六号。直到也许我离开这里,我死去,只到那幢房子不存在。沿义街六号没有现在的影子。也许他才会不在。但是在一些记忆里,它是永存的,是不蔑的。
“那我们换一个地方?”
“不用了,既然都来了,你住那里呢?”
“我住七号。”
我似乎感到薇薇轻轻的颤动,似乎又没有。也许不论我的感觉是什么,薇薇的这种表现已经说出了她的不安了,薇薇所不安的,也许不是到我的居处,也许只是因为我的居处的所在。
薇薇打量了一下我简陋的居处,脸上的凝重有些消散了。
“还好,这里的家具和别处的胡些不同。”
“你指的那里呢?这是外国人留下的东西,我以低价把它买下的。”
“是法国人吗?”薇薇坐在有阳光斜射的沙发上。
“是的,不过他说他家住在莱菌河畔。里面有一些历史的的烟雾缭绕。他不让随便说,所以不过据他说他和六号以前的主人是好朋友,就是那一个逝世的诗人。”
“那又有什么,……反正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也许很可能薇薇会意气用事,“也许吧!,如果说是相关系的,那么很多人之间都是相关系的,但也许这也是毫无根据的呢?”
我的冰箱里已经没有饮料了。我告诉薇薇需要去买。
她说她想要喝茶。
我不知道小曼是否还记得来。我不想再给她打毫无意义的电话。我告诉薇薇小曼可能不来了。薇薇却问我是否还要等一下。我说没有必要了。
她说她尽量的赶来。
薇薇有一种另类的爱情观,对于爱情,她将现在的称为爱,将过去的只当做喜欢。按照这种说法,在薇薇现在的人生里没有一个她所爱的男人。而在她过往的人生里如果说有爱,那也因为是流逝之爱而成为不在,只能算作是一种留恋的感情摇曳着美丽的感觉。薇薇喜欢的是这种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又常常不是现在的。所以薇薇说,想要是天使,但往往成为了堕落凡尘的灰姑娘。
“爱与喜欢,它们的真实的界限是什么?”我不由的这样的问。
“只在感觉之中,自我的真实感觉之中。爱是一种珍惜,而喜欢是一种流逝”
“比如说什么呢?”
“比如说…*吧!和一个自己爱的人*就感觉自己融进了共有的生命里了。爱的感觉成为主角,没有别的思想的存在了。仿佛这一感觉就已经是所有,它占据了这个世界,甚至占据了自己。成为唯一。但喜欢则是被时间所俘虏,不论是留恋、是美好、是眷恋,它掉进了时间的感觉里。时间成为主角。成为流逝的事实。不论它多么的美好,总会给自己怅然若逝。”
在薇薇爱的,或者说是爱的喜欢的之中,薇薇不愿意谈一些具体的什么。只是薇薇强调说个人的爱往往在记忆里被混淆。
“一个人怎么会会真心的,用爱的深意去爱那么些个人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只是某些幻觉。但是我感觉有某种力量在助长这种感觉,力量是什么,我自己也难以清楚,我似乎总是想寻找这种感觉来说服我自己的无奈,虽然并非难以面对,但我所曾拥有的爱情,如果它是真实的,那么他是一个人,还是最终成了一个的形象呢?”
薇薇目光向着我,我没有她所想要的答案。不但人没有这种认识,而且也没有能力。伤痛所留下的果实,无论是否有阳光,总是需要生长的。
二
薇薇常常喜欢将自己放在静候的里面。那种姿态使你不知道她是否在想象一些事情;或者她陷入了思想的休眠;满足于思维的真空状态。或许可以说如果这种状态是有的,那也是将会是一种真幸福。
我拍了一张薇薇宁静之神的照片,想要做为收藏。但并未告诉她。
室外的光线黯然下来。我打开书桌上的台灯。薇薇绻缩在沙发里睡去,身上盖着一条我不常用的毛毯。她呼吸的匀称,仿佛阳光下的金色荡漾。
我坐在自己常坐的沙发上。并不理会时间的流逝。小曼不但开始时没有来电话,及至现在她依然没有来。在某一时间内,或许是十分钟之内,或许是五分钟之间,或许当下。我的手机会响起来。我会看到小曼的来电。但我摸了口袋,手机不尖我身上,也不在我所愿意看见的地方。它或许在不远处的书桌的左中央放着,像一个睡去的宠物;或许是在冰箱的高处,像一个危赙时刻随时都要掉落的样子。但是现在我没有看到它。它似乎一直在危险的境地,在我忘记这之前它一直是我忐忑不安的情愫。我并没有想要找到它,把它设为静音。我感到自己很疲惫,我想间一下我的心,但它似乎是没有疲惫的,我又想问一下我的身体,它也没有疲惫的理由。但是当我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它的或它的总是就出来了。不是那一个人的,而是相互的,令人分辨不清,也会不知道自己所知。总之我知道自己站不起来了,也不会站起来。直到有声音像灾难一样来临。那么事实的证据将会被证明。总是却不想实现了。
但是却常常被忘记,或者是被迷惑住了。就像是经常看见不被看见的东西,这种…
突然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它在瞬间激荡于整个房间,使我感到局促。我探看自己的手机的所在。但薇薇已经醒来,而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那蓝调的音乐声便嘎然而止了。
“喂!你是那位————”
我于是想要知道自己的手机放在那一个角落了,但是所想之处都没有发现它,我于是想要知道自己在什么时间最后一次用它,又会把它放在那里。
但是就像有清晰的地方一样,也会有永远探看不到的地方在隐秘着。我放弃寻找,不论是已经遗失还是就在这所房子的某一个角落,它总归是存在的。
薇薇说她要回去了,这是在意想之中的事情。我拿上车钥匙,陪她一同走出房间。
“你先等一下,我去开车。”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薇薇也许是想要一个人走。
但我向停车场走去。薇薇穿着秋装,只身站在寒夜之中。
但愿我的车子没有遗失。
手机就放在车的前窗,使人一眼就能够看见那是一副被遗落的样子。有三个未接来电,是小曼的。
我给小曼打电话。她说了一些暧昧的话。而且问了一大堆连带的问题。
我把一些话题如实的告诉她,而另外的则只字未提。
我感到有些累,想要到海边去伫立一会,又怕 夜太暗,会使自己沮丧。我甚至不知道这突然间来的失意是从那里来的。至少不是从小曼那里来的。也不是从灯火通明的霓红灯的波浪里。
我把车开出来的时候薇薇已经不在了。我坐在车里,而车子就停在尚义街的夜色之中。是毫无人迹的夜的沉默之中。我突然感到天空不再黑暗,时间在跳着圆舞曲。那种不知疲倦的姿态让人感到失落的阙如。
夜暮之中总会使人找不到自己;而灯光太暗又感觉自己是灯光的游魂;太亮就好像把自己逼离之世界。所以想到自己的时候往往会使自己伤心,而得到自己却又使自己受怜,总觉得这是不可处的,总觉得 它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你可以得到它,但一倏忽或许就会消失不见。那种稍纵既逝的恍惚甚至让你不想要得到拥有,虽然自己用心的渴望告诉自己失去不起,但是为了却伤痛的余悸,还是不得不认真的告诫自己,要把这一切都理解清楚,仿佛一切都是自己不能有,也是不会拥有的。这样的结果,甚至自己都将可能不会了解。也许人,太不理会自己了,害怕自己认为自己对它拥有所有权,有的时候更奇怪的是它是白日的阳光,把你逼到你甚至不敢正视的地步,仿佛自己都会迫不及待的感觉这种存在就是罪过的。啊!不是自己啊!你捍到的,谁会是谁啊!白日的光,最为强烈的印象。
薇薇之歌
总使我觉得是,不论是从我的家到薇薇的家还是从薇薇的家走过来总是同样的遥远,却不会同样的近。所以即使是从台里去薇薇之家也不很近。我从觉得自己是从家里出发去找她的,这种感觉需要寂静的本质。需要一种神,坐在我意境的家门口。虽然薇薇或许并不是总会乐意,但是薇薇却毕竟会看到我。然后说出她不假思索的话。我们会在一起一会,或许瞬间就分别开了。至少让我觉得,和薇薇在一起,我们都感觉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应该的。就像是一种天气,拥有达到海边的气势,虽然海浪伏击沙滩。但至少它会给你安然的错觉。有时在这种有声的安静里,你便向往睡眠的那边走,给自己找一个古老的家。遥远………成为温柔的唯一借口。
小曼这次很积极,而且做了充分的准备。我把门房的钥匙给了她,据说她要准备丰盛的晚餐。这种郑重其事的态度使我有些不知所措,至少在没有了解我的不安是什么之前,我已经将她送到了尚义街七号。她显出很认真的样子,使我感觉它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并非自己的事,而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感觉在里面。我并未能去想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告诉小曼日常用品所放的位置,而后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带回来。她说她会好好的想一下的。
我驱车而去了。
这种郑重其事使我想起了那副名画《最后的晚餐》其实确切的说这是一个故事。这是发生在著名的耶稣蒙难前的故事。耶稣知道在他的十二个门徒之中有一个人出卖了耶稣,耶稣却并没有指出名字,更没有公开责骂他。这一切都是因为耶稣有一个目的(注意:在此处是不可以用阴谋这一术语的)——耶稣想成全自己,让自己上十字架,以这种方式成熟自己的精神,伟扬自己的宗旨。而《最后的晚餐》却下是这一意图。也可以说几乎是它建设了这一个故事原形,因为“最后的晚餐”是不存在不但不可考,而且根本就不是在考察所得之中的。达 芬奇创造了一个耶稣。但《最后的晚餐》却被安上骂名,受到了众多的责骂和唾弃。而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结果却使我们不知道这是,由耶稣安排的还是由达…芬奇构造。一方面如果耶稣的宗旨是原谅一个人而耶稣本人也原谅了那个人(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被耶稣称为叛徒),那么为什么耶稣的门徒还是连续不断的诅咒和谴责那一个人呢?这是不符合圣子的精神的。那么有这种行为也许开始就意味着那些信奉耶稣基督而没有原谅耶稣的叛徒的都是伪信徒,而整个的圣经史也就是一种虚伪的精神史。就此而言谁才是真正的叛徒呢?另一方面,耶稣使自己受到了绞刑而没有选择挽救自己的生命使自己的死亡成为伟大的死亡。那么是否是他利用了那一个弟子——他的叛徒呢?这种事恐怕充其量只有两个人知道,或者只有耶稣一个人知道。而耶稣成为了死亡的主角,叛徒失去了其表达的话语权。专心最终的实情就只如人们所看到的:耶外事处被死,而它的华而不实的所谓精神成为了人的精神信条,他受到尘世的膜拜,而且由此自己成为一个神者…圣者,成为上帝,而他的弟子则倍受责难,被以各种方式进入名目繁多的地狱。这种现实是将耶稣陷于不义的。而这,谁能知道:或许说,谁可知道。
在高架桥上看灯火通明的城市森林有一种飞越的感觉,仿佛它是在尘世的下面。
这时我想起这时也许我发生了车祸,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我醒来之后会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白色世界里。垦切的薇薇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而且亲自做了米粥喂我。
为什么这样想呢?也许我认为薇薇会更关心这种意外。
这种想法本身不就是怪缪的吗?
到了薇薇的公寓楼下的时候才刚刚七点。我有些犹豫是否时间太早或太晚了。我在这一会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否来的适时,或者是否在通话的时候听的真切。薇薇到底在说什么…
好吧!晚上七点……
好吧!晚上十七点…
好吧!晚上过七点……
好吧!明天七点………
我不敢确定。在等着。
我拔了薇薇的电话,后怕似的等着。
“对不起,我在睡觉,醒来会给你联系。”
薇薇电话里的语音信息这样的说。薇薇或许刚刚睡去。我想挂断电话,但想到了薇薇,怎么回去呢?
“你好。”
传来了薇薇的声音。
“你好。在睡觉吗?”
“没有,我已经醒了,正在换衣服。你是上来还是稍等片刻呢?”
“我等一下吧!”
薇薇在窗台向我这边招了招手。我也举起挥动的手向她致意。
下车的时候薇薇就拉着我的手,我并没有向她说小曼在我这里准备晚餐,也许是她听说了但又感到无所谓。在到了我的七号院落的时候能够看到强烈的灯光从房内映射出来、从窗口,从门隙。我似乎有些不自在不知是在为什么而窘迫。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向薇薇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害怕她不来而什么都没有说或者是说了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话。小曼是无所谓的,也许过了一会儿薇薇也是无所谓的。在现在,我即不能松开薇薇的手,也不能有这种企图,因为那样的话薇薇会感到我是不诚的。我毕竟还是喜欢那静悄悄的小手的。
薇薇依然像刚刚下楼时那么有兴致,甚至都不用我来开门。薇薇用我的钥匙打开了外铁门,穿过小小的中院之后又打开了房屋的正门,从始至终她似乎都没有想到要按门铃,而在这之中小曼也并没有走出来过。我难以想像问题的关键是什么,甚至以我的性情来说这到底应该是什么的事情都是让我迷惑的,我不想在两个人之间,而在两个女人之间更是会使我沮丧。薇薇将钥匙还给我的时候吻了我的面颊。这更使我感到自己的难堪,虽然我知道这是无所谓的,即使小曼端着什么东西从厨房走出来,薇薇看了小曼之后看了看我,我没有表情的脸。薇薇露出了些许的不快。
当人们在用嘴用餐的时候虽然不需要语言,但没有语言的吃饭却似乎必然存在着某种危险。这时候人会把一些行为与动作留作语言:吃饭野外的手势,嚼的声音,喝汤时的声响。些些许许的声音能够那么清晰的传荡着,似乎掩饰着某种悸动,使人压抑。这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氛围,一如它现在成为现实一样。我想要打破这局面,但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也许就是问题的奥妙之处。
我放下碗,略微的向逢薇薇说:
“这”
“这”
我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同时小曼也说出了那么一句话。我本来是向着薇薇说的,到这里已经显得不妥了。饭并不是我做的,小曼却在问我们。
突然间我们都放肆的笑了。
小曼侧向薇薇问,
“饭菜可口吗?”
薇薇点了点头。
“很不错,比我做的好多了。以后有时间我要多多向你学习啊!”
“不能啊,你一定是深藏不露者。”
我提议我们把这些餐具放下留待我明天收拾。但先是小曼,而后薇薇也坚持要洗刷完毕才能感到安然。她们两个去了厨房洗刷。我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