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著名相声演员”的“著名”生活
郭德纲总是自称“非著名相声演员”,事实上,2006年以来,郭德纲的名字反复被媒体和喜欢相声的人提起,听郭德纲说相声已经成了一种时尚。郭德纲的生活也开始有了很大变化:每天都有媒体采访,最多的时候有九家媒体同时采访,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要和记者聊天,每天都和不同的记者说着类似的话,讲着相同的北京往事,以前的艰辛,如今的想法……
只有回到家才能稍微放松些。郭德纲的家在大兴的西红门,三居室的房子是他2004年买的,屋子整洁,陈设不多,他的书房里堆满了书,客厅的两个柜子里装满戏冠,郭德纲说,他家里有全套的戏服,随时可以登台唱戏。没有事的时候,郭德纲就上网,看看自己的论坛,和网友交流。他把自己走过的路整理了一遍,写一些文章连载到网上,名字叫《我是郭德纲》。
郭德纲实在是太忙了,说相声、当电视节目主持人、出差、办公司、排练、各种大大小小的杂事……在北京的每一天,郭德纲都把一天当成三天用,很多人都怀疑他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做这么多事情。郭德纲说:“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去酒吧、不去KTV、不逛街,有车可是还不会开车,平时出门老婆就是司机。相声就是我的命,除了相声还是相声。平时喜欢听戏、看书,什么书都看。不认识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娱乐明星,很多人都是在主持电视节目的时候才认识的,像什么杜德伟呀、梁咏琪呀,很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觉得特别奇怪,经常很诧异地问我:啊,你连他都不知道?那些娱乐明星怎么大腕儿跟我没有关系,在我这个行当里面,我就是大腕儿!”
漫漫进京路
郭德纲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他考试来到北京,进入全总文工团的说唱团,做了一名演员。那时候他最好的朋友叫洪子,也就是后来成名的洛桑,洛桑后来因为酒后驾车车祸身亡。在西单附近的东京畿道10号,郭德纲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那时候的日子青涩又悠闲。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回了天津。
因为厌倦了在天津群艺馆的工作,1994年,郭德纲又一次进京。他胸怀大志,想在北京有一番作为,觉得自己认识很多曲艺圈的朋友。他四处访旧友,但是这一次让他领略了什么是世态炎凉,什么是人情冷暖,原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望。郭德纲住在大栅栏一个旅馆里,15元一个床位,旅馆里住满了小贩、旅客,屋子里阴暗潮湿,臭烘烘的。郭德纲穿着一双新鞋,从民族宫走到前门,再走到大栅栏,脚上磨了很多泡。一周之后,他又一次懊恼地回到天津。
在天津,郭德纲做生意,做什么赔什么,于是在1995年,郭德纲第三次来到了北京。那时候他还年轻,像很多年轻人一样,梦想着成大腕、当笑星,无奈自己走投无路,进入不了那样一个名利圈。郭德纲自信不会被饿死,他身上有功夫,会唱京剧、评剧、河北梆子、西河大鼓,会说评书、说相声,并不是随便票一把,而是可以穿上戏服,打上脸登台献艺的那种。在北京,他又做过生意,倒卖过服装、家具,可是在生意场上,郭德纲依旧失败,还被一个朋友骗得身无分文。
一个非著名相声演员的北京生活(2)
挣钱养活相声
郭德纲虽然热爱相声,但是来北京并没有指着说相声生存,他出过书,做过电视导演、编导、编剧、主演、主持,策划过曲艺晚会。他说在电视上看见一些相声段子,他自己都不愿意看。
他说相声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一天在大栅栏,他在一家茶馆里看见台上有一个小孩说相声,心里痒痒,于是也上台票了一把,后来就经常在这里说相声了。
再后来,他慢慢形成了一个想法:把相声带回剧院。于是成立了“德云社”,德云社的前身叫“北京相声大会”,最少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在大栅栏的广德楼演出,张文顺先生先来一段单口相声,郭德纲再来一段单口相声,接下来是对口相声,三个人轮番上阵,苦苦支撑几个小时的演出。
而那时,台下的观众也稀稀拉拉,最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张文顺先生在台上说单口,台下的观众手机响了,他接电话,张先生也就停下来,等他接完电话再说。寒冬腊月,郭德纲和自己的社员在广德楼外面说大鼓,敲敲打打,发传单,招揽客人,而那时天又降下大雪,在雪中,郭德纲显得那么无可奈何。
别人是指着相声挣钱,郭德纲是挣钱养活相声。他做主持,做编剧,当导演,做文化公司,挣的那点钱,全搭给相声了。以前在广德楼,一个月搭进###千元,是正常的事。
日子总是要一天一天的熬过来,而如今郭德纲坐在宽敞的家中谈论那些北京往事已经有些淡然了。像每一个来北京寻找梦想的年轻人一样,郭德纲的辛酸故事可以成为每个北京寻梦人的范本。
北京生活日复一日的忙
越是到年根岁末,郭德纲越忙。
在2005年12月27日这天,他早上八点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自己的论坛。前天的演出很多人没有买到票,一些观众有一些怨言,他要看看观众的说法,然后考虑一下解决方法。九点钟,出门,去解放军歌剧院,他们将要举行一场相声演出,在这里举行新闻发布会。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边吃边接受两家媒体的采访,一直聊到下午两点多钟。然后又去了西城区政协,很早之前就答应给他们说相声。下午,匆匆地赶回大兴,和一个客户谈论春节期间的演出事宜。然后回家,在家里再接受记者的采访。在和记者聊天的间隙,接电话若干,回复短信若干。晚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写字。他正在写一个长篇自传性质的文章,贴在自己的论坛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更新了。
平时他都不会太晚睡,但是如今凌晨三点睡觉也是经常的事情。
第二天,他要回天津,他不会开车,需要安排接送。
第三天,他要去合肥,录制电视节目,要提前确定机票,安排人送去机场。
周六上午回到北京,下午就要在天桥乐茶馆演出节目,需要敲定演出的具体细节,节目安排。而《不完全相声手册》的全国巡演,也越来越近,元旦期间的专场演出也需要提前准备,接下来就是春节,无休止地演出,没完没了的琐事。郭德纲在这些琐事的包裹中,没有被淹没,因为他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相声的缘故。
郭德纲说北京这座城市带给他最大的感觉是家,他每次回天津,都觉得很别扭,感觉不是回家,而是做客,一旦回到北京,汽车刚过五环,就觉得心里踏实了,觉得到家了。在北京的十几年,“我已经把自己融入到这个城市里了,反把他乡作故乡”。
当然,因为父母都还在天津,郭德纲会经常回天津,有时候也会把父母接到北京住上一段时间,可父母都不习惯,还是觉得在天津好,街坊邻居的都熟。但在郭德纲眼中,与天津相比,北京更加大气,大环境更好,很多曲艺行的人都说:成名在天津,赚钱在北京。
刚来北京的时候,郭德纲在蒲黄榆演出,有一次夜场散了已经是11点多了,末班的公共汽车已经没有了,郭德纲身上只有两块钱,又不能露宿街头,只能走着回大兴黄村。郭德纲说:“走到玉泉营的时候,那里正在修路,很不好走,我需要爬上一个大大的土山,才能绕过去;走到新发地,已经很晚,我又饿又冷,新发地蔬菜批发市场门口有卖包子的小贩,我花了最后的两块钱买了两个包子吃;我继续走,走到西红门桥上,走的是主路,就在马路最外侧的马路牙子上走,周围全是呼啸而过的货车,我朝前面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心里默念着孟子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一夜对我的一生都影响深远。”等最后回到黄村,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
后来,每次郭德纲开车经过西红门桥,总会朝路边看看,对身边的朋友说:“这条路我以前走过!”
“相声就是我的命”
郭德纲和传统的相声界一直保持着一种隔绝的态度,走着民间路线,他平时绝少和传统相声界的人在一起,他说:“因为我不喝酒,那些饭局我也不参加,反正他们看着我也烦,我看着他们也烦,索性就不见了,图个清静。”很多人把郭德纲誉为“相声界的草根英雄”,而他自己认为:“说我是相声界的草根英雄,其实我更加认同我的一位知己好友对我的称号:雅痞。”
“相声是最简单又是最复杂的艺术,它不需要什么道具,穿大褂可以,穿西服也可以,一个人可以,两个人也可以,全凭一张嘴,说完了,你笑了,就得把钱掏出来。相声界是个名利圈,不会说相声的人占了主流,包括很多大腕,一辈子也就指着几段相声吃饭,他们都不懂,同时又维持着某种利益关系。当看到一个真的会说相声的人来了,他们不会高兴,因为我破坏了他们的利益。那些大腕需要的是奴才、拎包的、打伞的、扇扇子的,他们需要的是前簇后拥的架势,不需要我这样的人。”
一个非著名相声演员的北京生活(3)
郭德纲说:“这十年来最大的感触是世态炎凉。为相声,十年来我经历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相声就是我的命!”
“一路坎坷走过来,势必要疾恶如仇”
郭德纲不喜欢成名,“成名不成名是外人的事,我还是我,我关上门要过日子。我喜欢出去买菜逛街,现在一出去,一帮人围上,坐街边吃碗面,后面站十个人看着你,怎么张嘴?我再累,走到街上,谁喊你,都得说‘您好’,来个人要求合影,都得站着和人乐。当然成名自然有好处,至少想害我的人要考虑一下郭德纲的影响了,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前段时间关于郭德纲的负面新闻很多,当记者采访他时,总选择选择回避。他说:“并不是我谨慎了、懦弱了,而是我还带着德云社很多人呢。我要为大家着想,但我的脾气没改,我还是那样,还是那么横,当然不是惹祸穷横,而是就事说事。”
郭德纲说,除了相声圈,大家都挺欢迎他。北京相声界最近没有人明着骂了,而是关着门骂。天津相声界比较仇恨他,他想给天津曲艺界捐钱,没人要。给天津曲校十万块钱,他们不要,并且没有任何理由。当时,天津老市长给他写了个“德艺双馨”的奖状,他哈哈大笑,“你们都说我缺艺德,市政府却说我‘德艺双馨’。其实原来我就不和相声界接触,现在距离更远,我就只想把相声说好,其他的我都不想参合”。
但这也不是一长久之计,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一两年,或许更长时间,郭德纲觉得会回旋过来的,因为当初无论是小蘑菇还是侯宝林都经历过这么一个过程。“当你的敌人发现你不容易被撼动时,他们就会用另一种方法和你合作,马季、姜昆哪一个出来不是被骂得很厉害的?我希望相声界团结,但是团结不了,它不像京剧,打鼓的知道自己唱不了青衣,花脸的知道自己拉不了京胡,四个龙套缺一个唱不了一出戏,他们可能内心不合,但是为了舞台演出,他们有种虚假的融合。相声界不行,独特的表现形式决定了这行人与生惧来的自私本性,一个人也能干,两个人也能干,所以,他不希望别人从自己这里分一杯羹。当年这是个非常团结令人羡慕的行业,但自从大的‘名利’二字出现,一些体制的涌入,导致了相声界分崩瓦解。人们向往的都是‘名利’,你要上去势必会对我造成威胁,所以,我必须要害人,这是后来我们这行人所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虽然没有人敢承认,但我知道这是真的。全国说相声的专业艺人在册的无非四百余人,为什么不能壮大,导致这个行业现在的没落,三分之二的原因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很痛心,我太爱这门艺术了,我太恨这行人了,这行人不分年长年少,只要一沾到这方面都会原形毕露。”
说汪洋的段子还会说,只是不提他名字了
相声界的那么多问题,郭德纲说他可能多多少少会沾有些,“但是我这人不下流,有什么事我会喊出来,当着众多观众的面我也敢说,而不是当面称赞完了转身就又骂他,和谁我都敢当面对质。对于相声界的‘三俗’问题,每个相声演员都存在。十几年了,为什么那么多观众支持我们?如果我们庸俗、低俗、媚俗,观众就不来了,正因为我们抵制‘三俗’做得好,观众才支持我们,我认为前些日子曲协的那个抵制‘三俗’倡议大会,是表彰我们的”。
那么郭德纲说汪洋的那个段子,是不是“三俗”问题呢?还有两个官司他又有何打算呢?
郭德刚说:“汪洋这事很快就结束了,无论怎么样,不就那些事吗?说清楚就完了,真的不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为什么要麻烦法院呢?杨志纲先生的事我还没有接到传票,锣鼓喧天的时候我不想干这些事。在中国,父子打起来,都说父亲对,老师学生闹起来,都说老师对。但还是那句话:‘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义子奔他乡。’说汪洋的段子还会说,如果你要说那就是‘俗’,那么好吧,这样的‘俗’段子我可以给你列举一大堆,所以段子我还会说,只是不提他的名字罢了,我们可以说是李菁、是何云伟(德云社成员),换个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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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相声新偶像(1)
2005年初冬,相声界冒出了一个“鬼才”,成为从白领丽人到蓝领的哥甚至文化界资深人士争相追捧的对象,他的演出火爆程度绝不亚于超女演唱会,这个人就是郭德纲。
郭德纲来自天津,若干年前来到北京组成了相声民间社团——德云社,目前以在天桥乐剧场演出居多,票价仅为20元。演了十多年,虽说观众越来越多,订座越来越难,不过唯独这个冬天,郭德纲却受到众多媒体追捧;突然在京城窜红。1月11日、12日、25日,郭德纲率领德云社在解放军歌剧院举办了京城10年创业以来的第一个剧场专场,结果一票难求,场场爆满,12日晚的演出创下返场 22次、20多万人在新浪网视频直播同步观看的单场纪录,到了25日,观众热情依旧,3个小时的演出一直持续到午夜才结束。
在中华相声网上,网友们称郭德纲是“郭猛士”——个拥有继承和阐释传统相声能力的猛士,而喜欢他的粉丝们自称是“钢丝”。
郭德纲火爆的原因是什么?观众对他的追捧到底会持续多久?他对当代相声有什么影响?
郭德纲开创剧场相声时代?
黄纪苏(剧作家、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相声最生香活色的是即兴的东西,郭德纲的相声做到了。我听他的相声感觉就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老式相声有很多陋习,比如排辈分,郭德纲虽然是侯耀文的徒弟,但是他的能力可以和侯宝林相比。侯宝林开创了相声的新局面,把天桥式的老相声文雅化的同时,又反映了新中国的东西,然后又使相声进入了电视、电台,之后的相声一直延续了这种趋势。等到改革开放时,相声发展到了一个高峰,相声的讽刺功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随后相声进入春晚使得由低向高发展的相声达到了一个最高峰。当它进入春节晚会时,我们发现,相声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