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派在单知过身旁的人回道,单知过被易沄天那妖女迷惑,竟然对报仇之事起了犹豫怀疑之心,这点可让他心慌极了。
若是单知过不再报仇,那么他的地位、财富可能将全数被剥夺,想到这里,他的心更慌了。
“钱财、武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我娘一直不愿意我起事,近日侄儿也在为此事烦恼著。”
高仁钧闻言,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个该死的老女人真是命大,居然还死不了,他可不愿眼睁睁地看著她毁掉自己这十年来精心策画的一切。
“女人家嘛,总是不愿见刀动剑的,不过你爹大仇未报,她这种想法也未免太对不起你爹了。”
“她总是说,其实当年先祖真是认为我爹不适合当天子,所以才将皇位传给次子,是我爹愤恨不平才执意起事,起事失败后羞愤之余才自刎的,可伯父却说爹是被那个小人亲手杀害的。”
“你娘是不愿你报仇才这么说的。”高仁钧的表情有些僵硬—毕竟当事人之一还活在人世,他这个漫天大谎迟早有被拆穿的一天,看来他还是得尽快除去那个碍事的女人,才能确保自己的荣华富贵。
“那么他当年为什么不斩革除根,乾脆把我们母子俩一块杀了呢?”单知过毫不放松的追问著,他的态度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他怕落人话柄,所以才放过你们的。”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一个劲的追问当年之事,过去他从来不听他娘的,不是吗?“总之,你万万不可忘却你爹含恨而亡的惨状。”
看来那个医术挺好的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也是祸根一个,不可不除啊!
眸中赶尽杀绝的阴狠尽现,为了万世荣华,对于所有阻碍他的人,他绝对都不会留下,就像当年一般。
“伯父说得极是,我不会忘却杀父之仇的。”单知过故意表现得咬牙切齿,希望让高仁钧少了戒心。
看来当年之事还有许多疑点待查,娘亲和沄儿的话确实有道理!
送走了高仁钧,单知过带著满心的疑窦前往靳含香所住的院落,想要将心里的疑惑再次向她求证。
但他人才走到一半,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什么事?”单知过沉声朝立于前方的侍卫问道。
“启禀王爷,靖王爷求见。”
嘎?!他竟还敢来?他都没有因他抢了自己的娘子而找上门,他又再度不请自来,这次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疑惑在他的心中冒出了头,顾不得自己正要前往娘亲的院落,他沉声向侍卫问道:“来人现在何处?”
“正在书房候著。”侍卫恭谨的回答。
单知过耳闻属下的答案,当下转身便往书房走去。
单佐靖,这次只伯你来得去不得。单知过冷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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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靖王爷执音一见在下一面,不知有何贵事?”先礼后兵,单知过语气和缓地问,刻意将眼中的精光隐藏起来。
即便已然听到了单知过的声音,单佐靖仍是默然不语,仅立于原处,似乎没有回过身来的打算。
“怎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不敢面对我?”单知过语带嘲讽的开口。
今儿个可更是热闹,先是和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高伯父过招,现在则是单佐靖来插一脚,明儿个可会是皇上亲临呢?
只见单佐靖缓缓的转过身,凛然的气度令人望而生畏。
话说这个治国王爷——单佐靖,可是皇上最得力的参谋,在朝辅佐皇上,负责功过赏罚,是天龙王朝的精神支柱。
而他刚毅有型的外表及沉稳内敛的个性,亦是许多贵族千金们最佳的夫婿人选,可是他统统不屑一顾,只钟情他藏于府中的靖乐郡主。前阵子闹得沸沸汤汤的抢亲事件,便是他不愿所爱之人奉旨嫁给单知过,即便冒著砍头、辞官之虞,也要抢回他未来的娘子。
也因为此事,他与单知过结下了一点“小仇”。
“你来这儿做什么?”单知过冷冷的看著他。
“我来送东西的。”面对他不友善的态度,单佐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平心静气的说明来意。
“我真是感到荣幸,竟劳动你这个治国王爷亲自送东西来此?”单知过皮笑向不笑地道。
“好说,好说。”他仍是不介意的笑著,并将手中的东西运劲抛至单知过的面前。“这东西想必能令你开心。
身负辅佐皇上的重责,单佐靖一直是不遗余力的,维持朝廷和百姓的祥和安乐是他所关切,对于会危及两者的事情,他必先未雨绸缪,详加防范,所以对于单知过的一举一动,他总是密切观察著。
单知过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令他分不清他到底是敌是友,看似无害的外表下,究竟是否隐藏著叛变的动机?
前些日子他的智囊团四星中的向鸿,秘密探得过王府中出现一名陌生女子,此女不但将皇伯母不治之症医好,甚至让单知过对她产生一股异样的情愫。
深知此女对单知过的重要性,于是单佐靖在得知有人欲置她于死地,刻意让单知过购不到所需药材时,便令向鸿快马加鞭的至全国收购这几味药材,以解她身上的余毒。
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希望能藉由易沄天的力量,化解一场可能会兴起的战事。
单知过看都不看那包东西一眼,任由它落至地面。“我不需要你的东西,你可以滚了。”
“啧啧啧!”单佐靖摇了摇头,对于他的拒绝并不发怒,只是轻松的调侃道:“就连能救你心爱女人的药材,你也不希罕?”
闻言,单知过的心中开始犹豫,他遍寻不著易沄天解毒所需的药材,如今单佐靖送到府中,自是让他心动。
但是一忆及过往的仇恨纠葛,他便怎么也弯不下这个腰,去拾起落至地面的药材。
更何况单佐靖又是如何得知沄儿身中奇毒,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样的阴谋呢?
万般思绪兜在心头,让单知过视而不儿地上的布包,反倒将锐利的眸光笔直的射向一派从容的单佐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也罢!”单佐靖见他不为所动,耸了耸肩,迳自又劝道:“过往的恩怨就让它随风而逝,何必耿耿于怀呢?”
“哼!”单知过冷冷的扬起一声笑,见他说得轻松,心中的愤恨更是如怒涛般的狂涌。“家毁人亡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松以对。”
“万般皆有因果,当年皇伯父因受荣华富贵的迷惑,不顾手足亲情起兵叛变,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又怎怪得了旁人?”
“你胡说,我爹是被你们这群不仁不义的小人给陷害的。”听到他的说法,单知过更觉怒火冲天,完全忘却了适才和高仁钧对谈时的疑惑。
微眯起锐利的双眸,单佐靖心中的疑惑顿起。“”话是谁告诉你的?“
单知过的话压根儿就不是事实,难道是有人刻意灌输他这种想法,才使得心高气傲的他想要起兵报仇?
看来,这件事不若他所想的简单,幕后定有一只黑手想要藉著皇室的内乱从中获利。
那个人会是谁呢?是与单知过过从甚密,且不甘被削弱职权的高丞相,还是皇伯母因不甘其夫兵败身亡,故而灌输单知过这般仇恨的说法?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否做过。”将他的惊诧视为心虚的表现,单知过的语气更是严厉。
“难道皇伯母不曾告诉过你当年的真相吗?”如果他一迳的认定当年是旁人负了皇伯父,这也难怪他会有叛变之心。
现下他该做的是让单知过明白当年的真相,或许这样可以弭平可能发生的祸事。
“你对我们误会已深,如今不管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眼见单知过眸中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恨意,他心知若是自己口说无凭,单知过必然不信。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满心的恨意让单知过双拳紧握身侧。若非他答应了沄儿在真相未明之前,绝不轻举妄动,他必先拿下单佐靖的项上人头,以慰爹在天之灵。
“也罢!”他长叹了一声。多年来的误会,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开的,看来他得多费神了。
“快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伪君子。”单知过下起了逐客令,心中的气愤让他再也顾不得隐瞒自己的意图。“等我查明了所有的真相之后,我必率军长驱直入,拿你们的血祭我爹在天之灵。”
“你……”对于单知过的霸气与狂妄,单佐靖自是气愤于心,但为了大局设想,仍平心静气的说:“这布包中有一封皇伯父写给先皇的信件,你看了之后便会知晓所有的事情。”
“哼!”单知过压根儿就不信他今日前来会带有善意,当然也不会相信这布包中真有他爹所写的书信。“带著你们的谎言下地府去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这群见利忘义的小人吗?”
单佐靖真诚的眸光笔直的射向气愤难当的单知过,其中包含著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却也有著可能即将为敌的复杂心绪。
“凡事三思而后行,否则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即便知道单知过对他这番善意绝对听不进耳,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说:“想想皇伯母,想想你心爱的女人,别让自己一时的冲动,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皇伯母?!你不配这么喊我娘。”对于他的善意,单知过充耳不闻,反倒认为他在惺惺作态。
“也罢!”深知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一个结果,单佐靖索性转身准备离去。
“回去告诉你们口中的皇上,倘若我证实了我爹真为你们所害,不出三个月我必率兵起事。”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难道不能好好谈谈吗?”面对想法如此偏激的单知过,单佐靖几乎难以接受骨肉相残的事有可能历史重演。
他这次前来原是希望他们这几个堂兄弟可以共同为天龙王朝努力,为千万子民打造一个安稳的国度。
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单知过的恨意竟然这么强烈。
复杂的心绪萦绕在他的胸中,最后终是化为一声无法诉诸言语的叹息。“罢了,希望你好好的想想,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共结兄弟情分。”
或许他该先去查出到底是谁对单知过隐瞒了事实的真相,这样一来,或许就能消除他的怨恨之心吧!
默然不语,冷眼以对,单知过对他语重心长的话听而不闻。
单佐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面对他那疏离且憎恶的态度,也只能颓然的先行离去。
第八章
虽然单知过很难相信单佐靖的话,也打从心底希望他那番话不过是说来愚弄他的谎言。
但就他观察,他知道单佐靖个性耿直刚毅,向来不屑说谎骗人。
那么他过往满心的仇恨究竟是对抑或是错呢?
他万般挣扎著是否该拾起地上的布包,看看是否真如单佐靖所言,里头有著爹亲笔所写的书信。
或许他隐约知晓他所言的确是真,毕竟自小娘亲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希望他能放下仇恨,别再报仇。
娘总是说爹之所以会死,都是被富贵荣华遮蔽双眼所造成的后果,还要他不能恨也不能怨,更不能步上爹的后尘。
当初他执意不信,毕竟高伯父并不是同他这么说的,高伯父告诉他的是单骥月因不满先皇欲传位给他爹亲,所以起兵叛变,却因兵败而将罪行全数推至他爹的头上,让他爹含冤而死。
究竟谁是谁非?从白天到黑夜,他双眼不离地上那个布包,不断的臆测著那里头是否更有他爹亲的亲笔信,却打不定主意是否该将它拾起。
如果真的有那封信,那么他这些年的恨,不就显得可笑极了?
“知过……知过……”易沄天柔声低喊著单知过的名字,从早晨他自房内离去会晤客人之后,她便不曾再见过他一面。
她自老夫人的口中,再次清楚而仔细的问明白当年事件的原委,正打算好好的和他谈一谈,没想到在房内左等右等都等不著他人影,只好来书房寻他。
“什么事?”易沄天的叫唤让他由自我的思绪中惊醒,浅浅的应了一声,双眸还是不离地上那个布包。
“天黑了,怎么不燃烛呢?”打开书房的门,她就著昏暗的月光进入书房,不意却踏著了地上的布包。
易沄天随手将它拾起,却被布包中所散发出来的药香所吸引,来不及等待单知过燃起烛光,她便匆匆的将布包打开。
就著月光,她审视著布包中的药材,而单知过也在此时燃起了烛火。
她发现自己所需的药材一味不少的皆在其中,同时也发现了置于药材底下的信。
“咦?”她拿起那封信对著他说道:“这里怎地有一封信呢?”
她朝单知过扬了扬手中的信,并将它递给他,但他却不伸手去接,只是死命的瞪著那封信。
“怎么回事?”易沄天终于看到他铁青的睑色,于是将信置于案上,柔声问道。
“没事!”他一向不习惯与人谈心事,如今心绪纷乱,面对著她清明的眸光,更是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启口。
察觉出单知过不悦的情绪,于是她收起心中的疑问,转而说道:“今日我与你娘谈过,当年……”
“别再提当年之事。”他怒声打断她的话,昨夜的柔情皆在紊乱的情绪中消失殆尽。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恨可能是一场场可笑的谎言,不!他绝不相信。
这一定是单佐靖用来欺骗他的话,那些可恨的衣冠禽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恍若铁了心的这样相信著,单知过不容许任何人污蔑他的爹,他绝不相信他爹会做出那种起兵篡位之事。
“你这般努力的探查当年之事,究竟有何用心?”他眸光扫过一脸平静的易沄天,厉声的质问
“我会有何用心?”她完全不解他那满是怒气的质问从何而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被过往的事情给羁绊住。”
易沄天体贴的心思,在此刻心绪紊乱的单知过看来,就像是一根芒刺不断的戳著他的痛处。
处在这么纷乱的情形中,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他该相信的,什么又是他不该相信的。
就像高伯父为何会知晓沄儿这个神医救了他娘?为何单佐靖会知道沄儿身中奇毒,急需药材解毒?
种种的疑问,让他开始怀疑起身边的人、事、物,究竟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或许沄儿这个他不曾探查来处的女人便是单佐靖他们派来的,所以他们才会知道他意图谋反,也才会知道她中了毒却无药材可解。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自从她来了之后,他便放下所有的戒心,甚至开始相信她的话,尝试著想要放下仇恨,且还怀疑起一向待他如子的高伯父。
她甚至还带来了与他有著血海深仇的敌人单佐靖。
这一切的不对劲,皆是因她的出现而起,或许就连娘亲身中奇毒亦是他们的伎俩——一个要让他相信她的伎俩。
这样的想法让他忘却了自己对她的倾心,也忘却了昨日的温存,满脑子尽是背叛与仇恨。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和话中暗藏的指控,易沄天登时愣住了。“我只是……”
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昨夜还如此温柔的男人,此刻却像是牛鬼蛇神似的面目狰狞?
“只是什么?只是希望我能放下往日的仇恨,放过那群为了名利不惜杀兄的小人?”单知过倏地攫住她细瘦的手腕,双目皆视著她,怒声的质问道。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顾及天下苍生,别为了一时的仇恨掀起滔天的祸事。”突然袭至的疼痛让她紧皱著眉头。“你快放手。”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