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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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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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夔安道:“陛下英睿雄略,命世之雄,定能远追唐虞,近比汉高,以副四海之望!且息雷霆之怒,臣有一策,可得天下:方今天下,以赵最强,晋次之,其余皆不足道。陛下欲统天下,终当灭晋。而灭晋必先得蜀,借其上流之势,今蜀中李氏与晋为敌,陛下可即遣使去成都,约李氏出兵,许言平分江南。其若相从,则合两国之力,数道并进,效晋灭吴之策;若其不从,则可借机先灭蜀国,然后顺江直下,直取建康。晋朝既灭,陛下以一将取凉州,一将攻慕容,势如摧枯。”石虎大悦,遂即遣使去成都,以谋其计。

  不知石虎能否遂愿,请看下集分解。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八集  龚壮成都止汉舰  刘翔江左责晋臣
却说巴氐李雄,于西晋惠帝建武元年十月,在成都称成都王,改元建兴,时隔不到两年,即西晋永兴三年六月甲子,又在成都称帝,改元晏平,国号“大成”。追尊其父李特为景皇帝。依照汉、晋故事,立百官制度。又五年,于晋永嘉五年正月,改元玉衡。李雄虚己好贤,随才授任;命太傅李骧养民于内,李凤等招怀于外;刑政宽简,狱无滞囚;兴学校,置史官。其赋民,男丁岁谷三斛,女丁半之,疾病又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数两。事少役希,民多富实,新附者皆给复除。因此,当时天下大乱,唯独蜀中无事,年谷屡熟,乃至闾门不闭,路不拾遗。

  时李雄既据有巴蜀,又北取汉中,南收宁州,然后闭境自守,并不与晋为敌。玉衡四年,巴郡曾告急,说有晋兵。李雄不忧反喜道:“我常忧琅琊王微弱,恐为石勒所灭,耿耿于怀,不图乃能举兵,使人欣然。”玉衡十六年,凉州张骏遣使来修好,并以书劝李雄自去帝号,称藩于晋。李雄乃复书道:

  吾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无心于帝王,思为晋室元功之臣,扫除氛埃;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有年月矣。会获来贶,情在暗至,有何已已。

  自此,李雄与张骏通使往来不断。玉衡二十三年,张骏遣治中从事张淳,假道于成,以通表建康。李雄乃谓张淳道:“贵主英名盖世,土险兵强,何不亦称帝自娱一方?”张淳道:“寡君祖考以来,世笃忠贞,以仇耻未雪,枕戈待旦,何自娱之有?”李雄甚惭,道:“我之祖考本亦晋臣,遭天下大乱,与六郡之民避难此州,为众所推,遂有今日。琅琊王若能中兴大晋于中国者,亦当率众辅之。”厚送张淳而去。

  玉衡二十四年,即晋咸和九年,李雄忽然头上生疮,加之身上本多金创,一旦病倒,引得旧伤皆发,周身流脓。诸子皆恶而远之,唯独太子李班昼夜服侍于侧,不脱衣冠,亲为吮脓。――原来,李雄皇后任氏无子,只有嫔妃所生庶子十余人,李雄遂于玉衡十四年,立其兄李荡之子李班为太子。群臣皆谏道:“先王立嗣必以亲子者,所以明定分而防篡夺也。吴王舍其子而立其弟,终致专诸刺僚之祸;宋宣公不立与夷而立穆公,卒有华督弑主之变。事贵守经,不宜自紊。”李雄道:“朕兄,本先帝之嫡统,有奇材大功,大业垂成而早逝,朕常悼之。朕闻传国以嗣,嗣不肖则以德,今诸子皆非鼎器,故不立而立班。且班仁孝好学,可以为君,必能负荷先烈。”李雄将死,召大将军建宁王李寿受遗诏辅政。李寿,字武考,乃故太傅李骧之子,敏而好学,雅量豁然,异于李雄诸子。李雄奇其才,以为足荷重任。六月丁卯,李雄旧伤皆溃,全身呼痛,大叫数声,口中吐血而死。时年六十一,在位三十年。

  李寿等遂扶李班即位。李班即以李寿录尚书事,委以政事。李班居中行丧礼,一无所预。时李雄之子李越,正守江阳,闻知父死,即回成都奔丧,见李班嗣位,心下大怒,遂与其弟李期谋道:“自古父死子继,理之常也,班非先帝亲生,何敢僭嗣大位?合当杀之。事成之后,我当奉贤弟为君。”李期即从其议。于是各带二十死士,身藏利刃,以吊丧为名,趁夜入殡宫,即杀李班于棺椁之前。时为十月癸亥之夜,李越即召百官入宫,宣言道:“班欲速得大位,谋杀先帝,故奉太后之令杀之。我弟李期仁德令名,可登皇基,汝等大臣速行君臣之礼,有不服者,即以班为例!”群臣骇惧,谁敢有异?

  李期遂于十月甲子登位,谥李班为戾太子;以李越为相国,封建宁王,加李寿大都督,徙封汉王:皆录尚书事。十月丙寅,葬李雄于安都陵,谥为武皇帝,庙号太宗。次年,改元玉恒。李期既已得志,日渐骄虐,多杀大臣,宠信尚书令景骞、尚书姚华、田褒、中常侍许涪,刑赏大政,皆决于数人,于是纪纲废弛,法度荡然。李寿内不自安。正好李班之弟李玝在涪城举兵而反,李寿于是请兵出讨。李期正欲他二人自相攻灭,即许出兵。

  李寿即出成都,将兵向涪城。先遣使者去见李玝,为他言明去就利害,开其去路。李玝于是弃城降晋。李寿因此屯居涪城,每当李期来召,便诈作边书,以军情紧急相推辞,却与长史罗恒、解思明密谋起兵,而犹豫不定。二人道:“巴西处士龚壮正在涪城,此人颇有智识,何不问他?”李寿遂向龚壮问道:“嗣主暴虐,国不得安,我欲伐之,又恐将士不能用力,反遭败事,奈何?”龚壮道:“巴蜀之民本皆晋臣,节下若言:‘将发兵西取成都,称藩于晋。’谁不争为节下奋臂前驱者?如此则福流子孙,名垂不朽,岂徒脱今日之祸而已?”李寿大喜,遂即起兵,亲率步骑一万,去袭成都。兵到城下,李期尚不知觉。李寿世子李势为内应,开门纳军,遂取成都。李寿以李越、景骞、田褒、姚华、许涪等人怀奸乱政,皆收而斩之。纵兵大掠,数日乃定。追谥李班为哀皇帝。又矫太后任氏之令,废李期为邛都县公,幽于别宫。李期叹道:“天下主乃为小县公,不如死!”自缢而亡。李寿谥其为幽公,葬以王礼。

  大事既定,司马蔡兴、侍中李艳、妹夫任调等皆劝李寿称帝。罗恒、解思明则劝李寿当守前盟,称镇西将军、益州牧、成都王,向晋称籓。两派争持不下。李寿遂命占筮。筮者道:“大将军主得数年天子,恐后不延。”任调喜道:“一日尚足,况数年乎!”解思明道:“数年天子,孰与百世诸侯?”李寿道:“朝闻道,夕死可矣!”遂即皇帝大位,改国号为“汉”,大赦境内,改玉恒四年四月为汉兴元年。史称成汉或前蜀。以安车束帛征龚壮为太师。龚壮誓不入仕,凡李寿所赠,一无所受。李寿改立宗庙,追尊其父李骧为献皇帝,母昝氏为皇太后,立妃闫氏为皇后,世子李势为皇太子。以董皎为相国,罗恒为尚书令,解思明为广汉太守,任调为镇北将军、梁州刺史,公、卿、州、郡,悉用其僚佐代之。

  且说汉兴三年三月,赵国使者来到成都,拜见李寿,俱说赵欲与汉‘连兵寇晋,平分江南’之意。李寿大喜,即令大修船舰,缮兵聚粮,以备伐晋。九月,舰船、粮草皆已完备,李寿即征将士七万为舟师,大阅于成都,鼓噪盈江。李寿登城观之,但见帆樯蔽日,轴轳横江,大有吞噬江南之志。解思明谏道:“我国地小兵弱,只可自守,不足进取。且吴、会险远,图之未易,一动不如一静,幸勿为赵所误,自蹈危机。”李寿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今赵欲与我平分江南,正是天授我朝机会,奈何不往?”群臣皆谏不可,李寿不听。大军将发,龚壮赶到,切谏道:“陛下与胡通,孰若与晋通?羯胡,豺狼也,晋朝一旦被灭,陛下将不得不北面事之;若与之争天下,则强弱不敌,危亡之势也。此虞、虢之成范,已然之明戒,愿陛下三思!”群臣又皆附和,叩头泣谏,李寿乃止。士卒皆欢呼万岁。

  石虎得知大怒,以李寿爽约,便要兴兵入蜀。时夔安已死,侍中石璞——乃石苞曾孙,谏道:“巴蜀乃形胜之地,兼有剑阁之险,攻之耗费时日,倘若不胜,反将贻笑四邻,不如且缓图之,以伺其变。”石虎乃止,仍谋伐燕。命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之民五丁取三,四丁取二,合邺城旧兵,满五十万,具船万艘,自河通海,运谷一千一百万斛于乐安城。自幽州以东以至白狼,大兴屯田。悉取民马,有敢私匿者腰斩,凡得四万余匹。大阅于宛阳。

  早有消息报入棘城,燕王即与诸将道:“石虎自以乐安城防守严密,蓟城南北必不设备,今若诡路出其不意,必能出奇制胜。”遂率诸军由蠮螉塞袭入赵境,沿途戍将皆被擒获,直抵蓟城。赵幽州刺史石光拥兵数万,闭城不敢出。燕兵于是进破武遂津,入高阳,所到之处,焚烧赵国积聚,大掠三万余家而去。石虎数遭败绩,乃服慕容皝智略,不再轻言伐燕。

  却说燕王凯旋回棘城,有望气者来报,说柳城之北,龙山之西近有紫气,且常有祥龙现于龙山,乃是福地,可迁为新都。燕王大喜,遂以阳裕为唐国内史,就于彼处筑造新城,立宗庙,建宫阙,取名为“龙城”。燕王又以称王未受晋命,遂遣长史刘翔去建康献捷论功。

  刘翔受命,即由海道去建康。此时,东晋中兴大臣陶侃、王导、郗鉴、庾亮等皆已亡,朝政大事,归于中书监庾冰、中书令何充诸人。刘翔既到建康,金殿面君。成帝问道:“慕容镇军一向安否?”刘翔道:“臣受遣之日,慕容镇军朝服拜章,甚是恭谨。”成帝道:“慕容镇军既明臣道,何为不待诏命,而敢擅自称王?”刘翔道:“慕容镇军称王,以便镇抚华、夷,实出权宜之计,故能以寡击众,屡破石虎。故请圣上能以大将军、燕王章玺实授之。镇军感戴,必能竭尽心力,效命前驱,殄灭羯胡,兴复中原。”成帝不能决,即召百官共议。

  朝议皆道:“前朝故事:大将军不处边;自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求不可许也。”刘翔乃道:“自刘渊、石勒构乱以来,长江以北,剪为戎薮,不曾听闻中华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挥戈、摧破凶逆者也。独慕容镇军父子竭力,心存本朝,以寡击众,屡殄强敌,使石虎畏惧,悉徙边陲之民散居三魏,蹙国千里,以蓟城为北境。功烈如此,而朝廷竟惜海北之地不以为封邑,何哉?昔汉高祖不爱王爵于韩、彭,故能成其帝业;项羽動〔蝗淌冢渲挛M觥3贾列模堑鹌渌拢蚕コ虼硕柚乙逯顾暮N匏澳蕉!

  庾冰道:“慕容镇军非我族类,本自夷狄,卿却称他忠义,有何凭据?”刘翔道:“石虎包括八州,带甲百万,志吞江、汉,自索头、宇文及诸小国,无不臣服;唯慕容镇军翼戴天子,精贯白日,屡摧贼锋,威振秦、陇。石虎屡遣重使,甘言厚币,欲授以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镇军恶其非正,却而不受。岂得不言之为忠义乎?昔公孙渊无尺寸之益于吴,孙权尚封之为燕王,加以九锡。今慕容镇军忠义功烈如此,而朝廷乃矜惜虚名,沮抑忠顺,岂社稷之长计乎?窃恐天下移心解体,无复南向,后虽悔之,恐无及矣。”庾冰不能对。

  忽听一人抗声问道:“夷狄相攻,中国之利,唯名与器,不可轻许。假使慕容镇军能除石虎,乃是复得一石虎也,朝廷何赖焉?”刘翔视之,乃是尚书诸葛恢,也是刘翔的姐夫,不由冷笑道:“嫠妇犹知恤宗周之陨。今晋室阽危,君位侔元、恺,曾无忧国之心邪?向使靡、鬲之功不立,则少康何以祀夏?桓、文之战不捷,则同人皆为左衽矣。慕容镇军枕戈待旦,志殄凶逆,而君更唱邪惑之言,忌间忠臣。四海所以未一,良由君辈耳!”诸葛恢满面羞愧,默然无语而退。

  议了多日,晋廷终以旧制相循,不允所请。刘翔也因此滞留建康不去,一面书报燕王。时刘翔见江南士大夫贱经尚道,以玄虚宏放为夷达,儒术清俭为鄙俗,骄奢酣纵,常常朝贵宴集,笙歌缭绕,乃痛心道:“四海板荡,奄逾三纪,宗社为墟,黎民涂炭,此乃庙堂焦虑之时,忠臣毕命之秋也。而诸君宴安江沱,肆情纵欲,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謇谔之言不闻,征伐之功不立,将何以尊主济民乎?”满座失色,无不惭愧。

  却说燕王得刘翔来书,已知其事,遂致一书与庾冰,其书道:

  君以椒房之亲,舅氏之昵,总据枢机,出纳王命,兼拥列将州司之位,昆弟网罗,显布畿甸,自秦汉以来,隆赫之极,岂有若此者乎?以吾观之,若功就事举,必享申伯之名,如或不立,不免梁窦之迹矣。每观史传,未尝不宠恣母族,使执权乱朝,先有殊世之勋,寻有负乘之累,所谓爱之适足以为害。吾尝忿历代之王,不尽防萌终宠之术,何不以一土之封,令藩国相承,如周之齐陈?如此则永保南面之尊,宁复有黜辱之忧乎?窦武何进,虚己好善,天下归心,虽为阉竖所危,天下嗟痛,犹有能履以不骄,图国亡身故也。方今天下有倒悬之急,中夏逋僭逆之寇,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宁得安枕逍遥,雅谈卒岁?吾虽寡德,过蒙先帝列将之授,以数郡之人,尚欲并吞强虏,是以自顷及今,交锋接刃,一时务农,三时用武,而犹师徒不顿,仓有余粟,敌人日畏,我境日广。况乃王者之威,堂堂之势,岂可同年而语?若之何不自振作,反为胡人笑也?传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幸执事图之!

  又上一表,其表称:

  庾冰当国秉权,不能为国雪耻,宜加斥退,以安社稷!

  书、表皆到庾冰处。庾冰大惧,以慕容皝地处绝远,非所能制,遂与何充上奏晋帝,从其所请。成帝遂以慕容皝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备物、典策,皆从殊礼。又以其世子慕容俊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左贤王;赐军资器械以千万计。又封其手下功臣百余人。诏遣大鸿胪郭烯,持节去棘城册命燕王,与刘翔偕北。

  公卿皆来江上饯行。刘翔乃赠语道:“昔少康资一旅以灭有穷,勾践凭会稽以报强吴;蔓草犹宜早除,况寇仇乎?今石虎、李寿,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夺取巴蜀。一旦石虎先入举事,西并李寿,据形胜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江左公卿唯唯称是,而过后不举。

  郭烯、刘翔到棘城,慕容皝即沐浴熏香,拜受燕王之封。郭烯留居棘城旬日,自回江南。一日,阳裕来报,龙城宗庙、宫阙皆已建成。燕王大喜,遂令迁都龙城。正欢宴间,人报龙山之上有龙出现。燕王惊异,即率群臣来看,果见龙山之上,祥云朵朵,有黑、白二龙,鳞光闪耀,正飞升腾跃于宇宙之间,状极欢悦。燕之君臣大喜,以为燕国龙兴之兆,祠以太牢,各皆伏地祝拜。须臾,二龙交首嬉翔,解角而去。燕王大悦还宫,赦其境内,遂将新宫取名为“和龙宫”,又命于龙山之上建造“龙翔佛寺”,以庆祥瑞。

  喜庆之余,燕王忽然想起庶兄慕容翰,无比思念,与僚佐道:“忆昔年,孤初嗣位时,仁叛平郭于前,辽攻柳城于后,东西相应,孤遣兵出讨,二路皆败,段兰欲趁机覆灭我国,那时,若非庶兄周旋得急,国恐于时已灭矣,孤今国富民强,兵精马壮,威震一方,荣受燕王之封,岂可忘了庶兄之功?”言罢,不觉下泪。僚佐皆道:“大王既思庶兄,何不设法迎回?”燕王道:“孤意正在于此。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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