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那我们住过去,你奶奶不会不高兴吗?”逸梦顺着话题追问。
“放心,我们就住一晚,会付钱的!”苏鸣冷淡地说着,也是提醒逸梦不要操心太多。
“啊,没关系的,我会跟奶奶说的!”施宜章红着脸摆手,很明显,刚才在客栈请人过来住也是他一时兴起,并不一定得到家长的认同。
逸梦捂着嘴偷乐,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如同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脸红,便是苏鸣,也没有见他脸红过啊!这个施宜章,他好像比苏鸣还大好多吧!真是难得的品性。
察觉到逸梦的注视。苏鸣摸摸脸颊,暗暗查看自身,有什么不对的吗?她怎么偷偷看我?
大约是因为暮云山过于出名的缘故,这个小镇也并不小,有不少的小巷,大石牌门被风雨剥落得失了最初的气派,却还是可以看得出悠远的历史,雕凿着奇异怪兽的檐角下还挂着铜铃,暗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爬山虎一样的植物死死攀附着墙壁,增添了绿化的同时也让时光浸染了墙体,红的黄的黑的颜色,在夜色中幽暗神秘。
跟着施宜章来到了一处背街的宅子,黑漆漆的大门一开,当面就是一个仙鹤红日的影壁,旁边是两个蓄满水的大水缸,里面郁郁葱葱的植物探出头来,好像好奇的顽童,诱着人往里走,右侧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左侧是青石板铺成的路,坎坷平坦,两条路任君选择。
“奶奶年纪大了,睡觉早,这时候估计已经睡了,我帮你们拿被褥,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施宜章看看后院没有灯火,悄声说着,打开了两间房门。
房间不大。还算干净,逸梦的手指轻轻擦过桌面,并不见灰尘,床是那种类似通铺的大床,睡上两三个人不成问题,不知道以前都租给什么人用了。
逸梦有轻微的洁癖,不是自己的东西宁愿不用,在外面走,最忌讳的便是住客栈,谁知道那张床前一天是什么样的人在睡,那人走了之后,客栈的人有没有清理,每每想到,她总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看到这张床,不由又有了这样的感觉,眉心轻颦。
“一会儿我来打扫!”施宜章去拿被褥了,苏鸣把逸梦的模样看个正着,有些好笑,了解地说了一句。
“来了来了,我多拿了一床被褥过来,秋天有点儿凉,小心一些的好!”把两床被褥放在床上。施宜章想领着苏鸣去隔壁的房间。
“不用麻烦了,我也住这里就好了,我们一直一起住着,不碍事的。”苏鸣暧昧的话让施宜章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施宜章的脸腾地红了,把剩下的两床被褥扔下,慌不择路地告辞离去。
逸梦嗔怪地看了苏鸣一眼,“你现在不饿了吗?我还没问他厨房在哪儿呐!”
好似回应一样,苏鸣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鸣响,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苏鸣连一点儿尴尬的样子都没有了。道:“问什么,不去厨房也可以吃饭了,反正都要睡觉了,随便吃点儿就行了,我还带了一些熟食,可以不用马上开火做饭的!反正就我一个人吃,凑合一下就行了。”
逸梦的身份被彻底揭穿之后,逸梦也就没有再勉强自己吃什么东西,苏鸣的话有点儿抱怨的意思,没人陪着的时候,自己吃饭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有人陪着,却还要自己吃饭,似乎就有点儿没意思了。
“如果你做的好吃,我也可以陪着你吃一点儿的!”逸梦的修炼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不吃饭,最好不要吃饭,人常说仙人没有烟火气息,实际是对的,味道重的吃食大部分都已经成了逸梦排斥的异物,最好不吃,吃了不仅不会觉得满足,还会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苏鸣一喜,说:“厨房还不好找,我这就去找,一定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出来!”
看到苏鸣摩拳擦掌地兴致勃勃,逸梦也没有说出实情来打击他,他迟早都会知道,何必非要这个时候说,扫了他的兴头呢?这样高兴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少了吧!
明月当空,漆黑的夜幕上点缀着几点星辰,闪烁着微薄的光芒,丝丝缕缕的乌云飘逸着,半遮着月光,令人遥想那月上可有仙子的歌舞,琼楼玉宇。
清冷无情。《天一功》修炼到最后,便是那样的境界吧,神的境界。
“尝尝看,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苏鸣端着一盘菜进来,白玉一样的色泽很是清爽的感觉。
逸梦接过盘子,苏鸣已经夹起了一筷子菜递到她的嘴边儿,张嘴吃下,果然好吃,滑腻的感觉应该是蘑菇,但不知道是怎样做成这样的滋味儿,鲜美而清爽。
“嗯,很好吃,这菜叫什么?”逸梦令拿了一双筷子,又尝了一口。
“白玉菇。”苏鸣起名的天分的确不好,直接把蘑菇的名字报上来就算是完事了,即便这蘑菇的确非常不凡,是那灵泉边儿上特有的。
这顿饭苏鸣吃的非常开心,吃完了也没有忘记说教,“以后不要随便问男人的名字,好像你多喜欢他似的,看看他笑得那副傻样,完全误解你的意思了!”
“有吗?那我不问他名字,我跟他说话怎么说,难道要‘喂’‘喂’地叫着吗?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老封建老古板的规矩啊,这么奇怪,有这样的说法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逸梦还真的没有太注意这方面的习俗问题。
身为陈家嫡女的时候,接触不到什么陌生男子,不需要询问,后来则是身边一直有人,不需要她做出问路之类的事情,现在么,则是考虑到苏鸣一直没有到外面生活过,可能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她才挺身而出的。
跟房东套好了交情,不说算房钱的时候便宜点儿,至少也会相处融洽吧,哪怕是一个晚上,不是也可以得点儿善意,给个好房间什么的嘛!
逸梦的生活哲学一向是与人为善,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多半她都会迁就别人,主观意识弱的服从意识强的,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弱肉强食,处于被领导的地位,真的不能够怪领导人太过强势了。
这样的性格是很好拿捏的,至少苏鸣已经掌握得很好了。
“难到你都不看书的吗?相信我说的就对了,以后不要问了,问了也没用,咱们就住一晚上,你还要记住他的名字不成,难道以后还会再来吗?”苏鸣的蛮横霸道并不令人难以接受,至少逸梦已经很习惯了。
“哦,说的也是。唉,记忆力太好,也是一种苦恼啊!”逸梦抱着头哀叹,她只是问了一遍,就记住了,脑子中可有不少人的名字,可那些人,不是不在了,就是以后再也不会见了,的确很占内存量的感觉哪!
苏鸣不理会逸梦的哀叹,她的哀叹太多了,连月亮为什么这么明亮也会发出感慨的人,她口中的感慨,能够听的实在是太少了,捡重点的听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当做是狐狸叫吧!
快速地收拾好了被褥,这种事情是他力所能及的不说,也是做惯的,不会觉得他来做有什么不对,但偶尔想想自己都没有为爷爷做这么多,却为了逸梦做这么多,她还真的应该感激自己才是,感激自己对她这么好。
月光勾勒出少女绝美的轮廓,影子落在床上,苏鸣无意识地拂过,从前额到下颚,一掌可握,他会牢牢抓住他想要的。转身,展颜,“床铺好了,过来睡觉吧!”
第五卷 仙者无家 第十九章 启程
第十九章 启程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时。逸梦并没有睡着,几乎一天都是在闭目养神,到了晚间,实在不需要勉强自己,闭眼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身边的苏鸣已经睡熟了,安睡的时候,他的面容苍白脆弱,好像害怕受到伤害的孩子,会不自主地蜷起手来侧卧,是一种可以随时醒来的姿势,偶尔还会皱眉,大约是在梦中感受到了疼痛。
苏鸣的旧伤很难好,那么多年了,即便逸梦已经尽力用灵力来滋养,却还是会在某些时候复发,疼痛已经成为了记忆中的一部分,哪怕只是心理作用,也会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痛苦难当。
逸梦曾经试过体验,只尝试了一次就觉得受不了,不是那种刀山火海一样的强烈的痛,而是次第起伏的疼痛。那种缠绵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无时无刻不在痛,却永远无法摆脱,真的会让人产生绝望的感觉。
体验过了,也就知道他现在能够这样安睡,是多么不容易。外面的小毛贼,还是不要惊扰了他吧!
轻巧起身,衣裙的下摆被压住了,抽离的时候费了一点劲儿,逸梦来到窗边,就听到那小声的“就这间!”随即脚步声就来到了门口。
听声音,是两个人,逸梦这样想着,开始考虑要怎样处置了,捉住人对她来说并不困难,麻烦的捉了人之后怎么办。
送交官府?难免会拖延时间,她也不想和官府打什么交道。教训一顿放掉?若是教训得轻了,他们很可能会再来报复,到时候自己和苏鸣走了,施宜章岂不是成了替罪羔羊,而若是教训得重了,逸梦还真的没有把握留下对方性命。
在修仙的最初,还曾有过自己是个凡人的感觉,而现在,逸梦即便没有把自己当做神,那种优越感却已经深入骨髓,出手的轻重也就不是用凡人的承受力来衡量的了。
窗子闭着。窗纱是陈年的旧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一捅就破,小竹管露出头来的时候,逸梦暗暗好笑,这一套手法还真是没有新意。
正要施术让迷烟反扑回去,一只手已经捉住了竹管,堵住了管口,苏鸣一手捏着竹管,一手比在唇间,冲着逸梦使了个眼色,逸梦也不出声,退后一步,看他怎样做。
窗外传来大吸气的声音,然后是压抑着的咳嗽声,又安静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似乎也觉得不对了,一时没有再采取什么动作。
苏鸣可没什么耐心等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根竹枝,反手甩出,竹枝如箭一般射出窗外。在窗纱上又多开了两个小洞,外面有低低的痛呼声,苏鸣打开窗,石阶上留下些许血迹,却不见人在。
“跑得倒快!”苏鸣有些不解气,又转向逸梦责问,“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自己也能够处理啊!”逸梦无辜地说着,对着苏鸣抑郁不平的模样又道,“难得你睡得那么好,我不想吵醒你!”
火气立马平息下去,苏鸣淡淡说:“下次再有这样危险的事情,记得要先叫醒我!”
“知道了!”逸梦暗自吐舌,明明他比自己小很多,可听这口气,怎么跟管着自己一样?“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醒的。”苏鸣否认得极快,反而有了一种口不应心的感觉。
逸梦没有多追究,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说:“快点儿睡吧,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哪,可没空跟他们闲耗着。”
“嗯,睡吧!”苏鸣点头,这回再入睡拉住了逸梦的手,逸梦有些别扭地抽了一下,没抽动,转头看到苏鸣平静的睡颜,也不好动作过大,撇撇嘴,也睡了。暗道这小孩儿怎么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
这回逸梦还真的睡着了,昨夜没有关窗,早晨的阳光直接照射在了身上,暖融融的,又蹭了蹭温暖处,逸梦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苏鸣醒来看到使劲儿往自己怀里拱的小狐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这么爱睡懒觉的小狐狸,还真是可爱极了!
“小兄弟,一起吃早饭吗?”施宜章昨日匆匆忙忙的,也没有问来客吃饭没有的问题,一早起来就想着弥补,早早过来叫人吃饭。
他是好意,可这份好意到了苏鸣这里就成了惹人厌烦的多事了。
“不了,我们这就走。”苏鸣把小狐狸抱在怀中,用衣袖遮挡住光线,睡觉的时候,逸梦从来不喜欢有光照眼。
苏鸣提前从储物袋中拿了些银子出来,当做房钱,付给施宜章,施宜章惊讶地看了苏鸣一眼,有点儿结巴地问:“昨天,昨天那个姑娘呢?”
“她早上起得早。先出去了。”苏鸣狠狠瞪了施宜章一眼,有这样一大早就守在别人房门口的吗?一看便是心怀不轨的!
石阶上干干净净,昨天的血迹半点无存,苏鸣略觉诧异地看了施宜章一眼,他不是故意装成这副模样,然后夜里和人扮作歹人的吧,那两个盗贼应该不会再次返回来清理地面吧!
“哦,这样啊——”施宜章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听到逸梦已经先行离开,眼中的光芒减弱,声音也多了一份遗憾怅然。
好像没有看出苏鸣对他的冷淡和不喜。他又接着问:“这么着急走,是要去哪里啊?暮云山在秋季可是最美的,能够看到有名的云海潮,你们不看看吗?看了再走也不迟嘛!”
我们去哪里用你管啊?!苏鸣感觉很不爽,施宜章热情的留客行为愈发让他肯定了此人对逸梦的不坏好心,哪里还敢让逸梦多留,便是能够多停一天,也巴不得马上就走,何况本来就要走的。
“不去哪里,就是随便看看,走哪儿算哪儿。”这句话苏鸣真的没有说谎,走的时候他和逸梦也是这样想的,很多事情讲究缘法,不是说你强求就可以得到的,但尽力去寻找,总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免得日后因为自己的无作为而后悔。
“哦,这样啊——”施宜章再愚笨也听出了苏鸣不想多说的意思,漫应一句,只当苏鸣说的是托词,不想把目的地告诉他,也不再追问这个,好心地问了一下对方需不需要多带些吃的什么的。
苏鸣不善与人交际,能够说这么多话已经算是破例了,这会儿听得施宜章磨叽个没完,更加厌烦,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走了!”说完扭头就走,半点儿没有回头的意思。
把苏鸣和施宜章的对话从头听到尾,小狐狸捂着嘴偷乐,一个不善言辞,一个木讷不通,这两个人的对话还真是没有营养又无趣,冷风嗖嗖啊!
想着走路太慢了,苏鸣出了门就买了一辆马车,在车上用灵石摆下了阵法,隔音保温。把买来的吃食摆在小桌上,这才开始早餐。
“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太败家了!”逸梦瞅着那几颗中品灵石,就被用来摆这么一个小小阵法,还是为了旅途舒适,也算实用,但真的是太浪费了啊,杀鸡焉用牛刀?!
“没关系,我这次出来拿了很多。”苏鸣满不在乎,老者这方面从来没有亏过他,灵药灵石,但凡是有的,都让他随便拿,他自然不会客气,出门一趟,缩手缩脚可是自己受罪,又不是没钱,何必装穷?
逸梦一听又炸毛了,“多了也不是这样用的!还说哪,我昨儿都忘了问你了,你竟然还带了竹枝出来,那是做什么用的?!”
锅碗瓢盆的携带可以理解,这时候出门不方便,很可能会露宿野外,讲究舒适生活,带上些做饭的用具,并不算太夸张,行军还要带铁锅哪,何况长途旅行?但,竹枝,这东西能做什么用啊?!竟然也带着,还放在了储物袋中!
重点是还放在了储物袋中,她怎么不知道,储物袋什么时候成了垃圾回收站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可以往里面扔?
想到自己那会儿都是把最好的放在储物袋中,灵石上品以下不放,灵药千年以下不收,再对比一下苏鸣的兼容并蓄,还真是让人嘴角抽抽。
“可能是顺手放进去的吧,当时太仓促了,也没怎么注意。”苏鸣随口答着,真的是不介意的样子,不就是一个储物袋吗,顾名思义,储物就好了,至于放什么,何必计较太多。
果然,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
“对了,咱们到底往哪里走啊?”苏鸣也没个主意,买下了马